10月下旬,华晨集团发行的10亿韩元公司债券到期,只支付了利息,本金没有赎回,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11月13日,一位债权人向法院提起申请,要求华晨集团破产重整。11月20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债权人对华晨汽车集团的重整申请。法院认为,华晨集团存在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情形,具备企业破产法规定的破产原因。但同时集团具有挽救的价值和可能,具有重整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华晨集团被裁定破产重整,业界一片哗然,很多人要问,华晨宝马怎么样了?
华晨集团表示,本次重整只涉及集团本部自主品牌板块,不涉及集团旗下上市公司及与宝马、雷诺等的合资公司。
作为辽宁省的大型、龙头国有企业,华晨直接或间接控股、参股四家上市公司,并通过旗下上市公司华晨中国与宝马合资成立华晨宝马公司。其拥有中华、金杯、华颂三个自主品牌和华晨宝马、华晨雷诺两个合资品牌。
华晨是中国最早起步的汽车企业之一,并且是全国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企业,曾经被称为“社会主义第一股”,《华尔街日报》认为,当时华晨在美国上市,是“中国真正融入到了资本主义的游戏中的象征性事件。”
入不敷出的巨人
华晨集团在辽宁、四川和重庆建有6家整车生产企业、两家发动机生产企业和多家零部件生产企业,旗下有华晨中国、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申华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和新晨中国动力控股有限公司4家上市公司,160余家全资、控股和参股公司。
截至今年6月30日,华晨集团总负债1328.44亿元,扣除商誉和无形资产后,华晨集团资产负债率为71.4%,期末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为326.77亿元。截至10月22日,华晨集团存续债券规模为172亿元。
贝壳财经报道,截至今年10月,华晨汽车集团累计发行债券34只,存续债14只,存续债余额共162亿元。其中1-3年到期债券规模超过100亿元,兑付期主要集中在2022年。10月23日前后,评定机构对华晨主体信用评级降至负面。
10月23日,华晨集团规模为10亿元的债券到期未兑付,华晨集团发布公告承认目前流动性紧张,资金面临较大困难。
今年上半年华晨中华累计销量为3186辆,平均月销量500余辆。2019年全年,华晨集团乘用车实现销量72.18万辆,商用车销量7.86万辆;华晨宝马54.55万辆的销量占华晨集团乘用车总销量的比例高达75%。
自主品牌的低迷,迫使华晨集团在发展上呈现出过度依赖合资公司华晨宝马单一板块的局面。
华晨宝马一直是华晨中国利润的主要来源。2011年至2018年,华晨宝马每年为华晨集团贡献的利润额平均在17亿元到55亿元之间,在华晨集团的净利润占比也逐年上涨,平均在94.9%至119.6%之间,基本都在90%以上。
华晨宝马生产线
根据新京报的报道,2019年华晨集团的全年营收为40.27亿元,税前利润是62.92亿元,其中华晨宝马是华晨集团的主要利润来源。2019年华晨宝马的净利润是76.26亿元,由此可见,如果剔除掉华晨宝马的净利润,华晨集团的税前利润是呈现亏损状态的,亏损额超过10亿元。
仰融时代
很多人知道华晨,是来自“华晨宝马”,而说到华晨宝马就不得不提及华晨的缔造者仰融。
仰融在中国的造车史上,堪称是个奇人。
2002年,仰融出走华晨之后,在其布局的庞大造车版图当中,华晨宝马成为唯一被保留下来的仰融的遗产,而这些年来,恰恰唯有华晨宝马,在连续不断地为整个华晨集团贡献利润,华晨念起仰融,是心怀感恩,还是视作仇敌?不得不承认,真是一记巨大的讽刺。
在当初,没有一汽的背景,没有北京的资源,能够将最强势的宝马引入到华晨体系中,几乎是个神话,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一汽奥迪、北京奔驰、华晨宝马,从体量以及历史优越度上来说,华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一汽、北汽相抗衡。
华晨当时的优势,就是仰融,而仰融涉足汽车行业的第一战,是当时沈阳的金杯。
1988年5月,由沈阳汽车工业公司改制而来的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当时,金杯的总经理赵希友决定向全社会发行总价值1亿元的优先股票,每股100元。当时还没有证监会,地方单独成立股份公司发行股票是有风险和胆识的。
但是,赵希友的算盘并没有如意,原本计划1亿的金杯股票,搞了一年多,才募集不到3万元。1991年金杯客车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这时候,仰融出现了,他告诉赵希友,把剩下的股票都卖给我,我让金杯成为第一家在美国上巿的中国公司。
仰融
仰融以1200万美元买下金杯汽车40%的股份,在沈阳成立了合资企业。该合资企业名为沈阳金杯客车制造有限公司(沈阳汽车),其主要合作方是由仰融全资拥有在香港设立的华博财务公司(华博)和沈阳市政府拥有的金杯汽车控股有限公司(金杯)。当时,金杯控股持有金杯客车60%的股份,华博控股持有40%。
紧接着,仰融在百慕大成立了华晨中国,作为在纽约上市的融资工具,将其华博公司持有的金杯客车40%的股权转让到华晨中国。为了实现华晨中国的最大限度融资,金杯控股也转让出11%的股权给华晨中国,至此,华晨中国拥有金杯汽车51%的权益。
当仰融想让华晨中国到美国上市,沈阳市政府提出异议,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应该是一家中国实体,而非仰融控制的香港私人企业。
仰融再次实现资本腾挪:1992年5月,华博、中国人民银行及另外几家中国政府机构成立了一家非盈利组织——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基金会)。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尚明担任基金会主席,仰融任副主席。
1992年9月,华博将其在华晨中国的股份转让给了基金会。就这样,经过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运作,仰融为华晨中国戴上了一顶“有众多垄断性国营资本背景”的“红帽子”。仰融没料到的是,正是这一讨巧的红帽子设计,让他在十年后不得不作别一手打造的华晨系。
1992年10月,“华晨汽车”在纽交所成功上市,融资7200万美元。之后几年里,华晨迎来了最辉煌的岁月。
1995年,华晨作为大股东,正式接管金杯客车的管理权。自1996年起,金杯客车每年的销售以50%速率增长,从1995年的9150辆迅猛增长到2000年的6万辆,连续多年占据轻客市场销量第一。
1999年,华晨中国又在香港主板上市。2000年,金杯客车销售额达70亿元人民币,利润仅次于上海大众和一汽大众,仰融在汽车行业名声大噪。
2000年12月,第一代“中华”轿车在沈阳下线。为了表彰第一辆“中华”牌轿车下线,沈阳市政府在2001年1月举办了一个隆重的仪式,授予仰融“荣誉市民”的称号。
如何走向衰落?
2001沈阳政坛发生地震,市长慕绥新、常务副巿长马向东先后被拘捕,被外界称为“慕马大案”,当时牵连出很多人,总共涉及副省级1人,副市级4人,党政“一把手”17人。
仰融此前经营的政商关系均基于“慕马体系”之上,遭此剧变后对辽宁就不太放心,开始寻求新的投资战场,而此时杭州湾跨海大桥的开通让他将投资计划转向宁波。
华晨是辽宁的龙头企业,也是辽宁省经济的一大支柱,辽宁自然不愿放走华晨。
辽宁很轻易地找到了仰融的脉门,其作为主要股东倚仗的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为国有资产背景,这样的逻辑之下,华晨就被确定为国有性质,仰融充其量只是个国有资产经营人。
2002年初,辽宁省政府要求仰融将所有股份转让给省政府。华晨中国董事会解除了仰融总裁、首席执行官和董事的职务, 2002年10月,新组建的华晨中国董事会不再支付仰融工资,并于次月解除了其经理职务,终止其劳动合同。
2002年10月18日,辽宁省检察院以涉嫌经济犯罪为名批准逮捕仰融。而此时的仰融已经出走美国。同年,华晨集团成立,辽宁国资委和辽宁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分别持有80%和20%的股权。
2004年,华晨中国的利润从3年前的9亿元,下降到4860万元。之后两年,仰融时代的华晨“四大金刚”(苏强、吴小安、洪星、何涛)因国有大股东所承诺给予的期权无法兑现,于2003年、2004年前后两次抛售他们早期拥有的股权,总共套现3.3亿港元,“华晨系”股价一泻千里。
分析人士认为:当年仰融在华晨的宏大布局,继任者很难理解透彻,而且,他们又必须考虑与政府之间利益瓜葛问题,无法全身心投入经营。
到2005年底,华晨的最高管理者在三年的时间内换了四批人。2006年,大连副市长祁玉民出任华晨控股董事长。
祁玉民
祁玉民上任后从银行贷了7个亿,然后一手挑起了中级车价格大战。2006年,华晨旗下汽车销量逾20万辆,同比增长71.4%,其中尊驰和骏捷销售5.8万辆,同比增长545%,华晨一举成为汽车销售增长冠军。2007年,华晨中华销量上涨,一举扭亏为盈,祁玉民将华晨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祁玉民的价格策略让华晨暂时度过了难关,但对于他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汽车界有人称他是“价格屠夫”。
低价策略让华晨的自有品牌全线跌落,中华、金杯逐渐在消费者心智当中被定义为低端车。2009年,华晨汽车开始出现30-40%的大幅下滑。与此同时,曾经无限风光的金杯在此期间被忽视,2009年,微面和商用车市场爆发,金杯却逆势下行,亏损超过16亿元。
2007年7月5日,华晨汽车董事会宣布决定退市,撤消在纽交所挂牌的美国存托股票(ADS),同时,公司在香港主板的挂牌将继续维持,华晨由此结束了赴美上市的15年之旅。
拱手让出对宝马的控制权
2001年华晨和宝马正式开始接洽,当时宝马国产项目小组的领导人是仰融。2003年5月,宝马集团和华晨中国共同设立合资公司——华晨宝马汽车有限公司,双方各持50%股份。在往后的许多年,华晨宝马成为华晨中国最重要的利润来源。
据称,当时德国宝马公司的人在国内考察的时候,一看华晨厂里清一色的德国机械,亲切得不行。这不就是我们德国宝马用的同款机器嘛!宝马国产非华晨莫属啊!
但是,由于华晨中国缺乏运营高端品牌的经验,在成立最初的几年,华晨宝马销量惨淡。华晨中国2003年年报数据显示,合资半年的华晨宝马亏损2.5亿元。而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2004年1到11月数据,华晨宝马继续亏损3.49亿元。
为了让宝马走出低谷,祁玉民采取退让措施,将本来握在手中的华晨宝马财务权、销售权等权限让给宝马汽车集团,由宝马集团掌控华晨宝马的销售体系。
2006年,宝马设立华东区域销售大区,区域经理全部由宝马从德方指派。同年成立的华南大区,区域经理同样由宝马中国派遣,原本由华晨执掌的销售体系彻底拱手让人。很快华晨宝马的财务、行政、市场、公关等部门的实际控制权在随后逐渐都掌握在了宝马手中。
宝马取得了控制权之后,更是进一步放弃了华晨。
2018年10月,宝马宣布与华晨打破50:50的股比合作关系,前者以36亿欧元收购华晨宝马部分股权,将持股比例提升至75%,股权调整的变更工作将在2022年完成。自此之后,华晨彻底失去了宝马的控制权,而宝马也顺理成章地放弃了给华晨的技术支撑,等于彻底拔掉了属于华晨的呼吸机。
2022年之后,随着华晨集团对华晨宝马的持股比例大幅度降低,其可以获得的利润也将会大幅减少。在此之前,华晨需要找到自己新的赢利点。
根据市场分析,华晨是唯一一个在跟外资品牌合股当中,愿意降低自己持股比例的汽车企业。这两年来大众、奔驰也曾经想要蠢蠢欲动,试图扩大在华合资公司的股比,但都没有如愿。
前期过度依赖合资品牌,没有自己核心技术依旧是华晨面临的最大挑战。
华晨未来如何走向?
从目前来看,华晨的自主品牌基本上已经全军沦陷,重组之后,对华晨集团来说,最重要的资产依然仅剩下华晨宝马。对继任者来说,最重要的使命,是全力保证华晨宝马以及华晨雷诺在沈阳和辽宁的发展。另外,华晨的自主品牌如何重新打造,如何解决缺乏自有核心技术的问题,也是巨大的挑战。
结合当下中国的汽车行业市场状况以及华晨所拥有的既有资源,重组之后的华晨需要重头再来,理清战略思路,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的机会点:
第一,在金杯或者中华这两个自有品牌当中,选择一款开发高性价比的车型,走亲民路线,类似于“五菱宏光”或者“长城哈佛”,放弃价格战,找到新的属于自己的产品定位。
第二,不可放弃对宝马的掌控和对宝马资源的嫁接与利用。重新找回中方与宝马之间的平衡,汲取宝马的品牌优势、技术优势和销售渠道优势。
第三,尝试在新能源领域开辟属于自己的定位车型,从价格和性能的角度关注高性价比,切忌跟风模仿。
华晨对于沈阳、辽宁乃至东北来说都是离不开的存在,尤其是背后1.8万员工350家零件供应商,都是华晨的压力。
有网友说,从沈阳机床到辉山乳业,再到今天的华晨,沈阳的知名企业似乎步入了一个凋敝的怪圈,都面临着重组的命运,这是怎样的一道魔咒?
华晨复兴,东北经济重新崛起,期待浴火重生,再创辉煌!
参考资料:
1、新京报,《65亿元债务违约,华晨集团的破产重整多米诺骨牌倒下?》,2020年11月17日
2、反做空研究小组,刘工昌,《华晨汽车:离开宝马还能活吗?》,2020年9月1日
3、市界,《抱着宝马大腿,华晨为何走到今天?》,2020年11月10日
4、中国企业家,陈梦阳 汪伟,《华晨集团正式破产重整》,2020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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