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旅行之一——在飞机上
古琴克
时间:2018年8月6日00点
地点:格陵兰航空公司/从冰岛雷克雅未克飞往格陵兰伊卢利萨特的GL717航班
现在是八月,冰岛快秋天了。北欧虽然没有极端的日子,但雷克雅未克空的午夜之日,依然接近上海的秋日黄昏。
从Keflavik国际机场飞往格陵兰岛伊卢利萨特机场的飞机准时启航,虽然做了功课,但还是有点忐忑。至于格陵兰岛,我只有一个地理概念。就形象而言,只有碎片化的信息才能凑合,没有感性的记忆附着其上。现在,如果你真的想踏入这个漂浮在天地门槛上的迷蒙世界,内心的不安不言而喻。
格陵兰岛——格陵兰岛,英文单词,格陵兰岛是一片绿色的土地,与冰峰雪原的广阔白色世界无关。相传,一位名叫埃里克的红胡子挪威人乘坐小船从冰岛出发,旨在开辟一条没有冰雪的绿色边界。船从东到西绕着格陵兰岛的南海岸航行,最后在一片银白色的海岸之间找到了一片绿色的草地。对于埃里克来说,世界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一个亡命徒,作恶多端,有人说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维京小偷,有人在他的传说中加入了很多令人迷惑的宿命论:埃里克有一次掉进了一个天不晴地不阴的粉笔里,无奈之下看到了一片发着天光的草地。于是,用不到一公里的绿色,他找到了生存的资源和再生的勇气。公元985年,埃里克回到家乡,他对大家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在冰雪中发现了一片绿洲。它不是绿洲。是嵌在钻石丛里的一簇翡翠!”人们持怀疑态度,但最终他们相信了他。格陵兰岛——与荒凉中的壮丽相对应,诞生了最美丽的名字。埃里克没有说谎:为了他,他夺取了生存的圣地,为了人类,他挖出了217.5万平方公里的冰雪钻石。只是这颗钻石太大了,等于西欧和中欧的面积之和,不愧是世界上散落的岛屿中的第一。
格陵兰太有名了,但太遥远了——它漂浮在现实和幻想的门槛上,生活在游客无尽的梦境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两家航空公司空被允许飞往格陵兰:一家是格陵兰岛的格陵兰航空,另一家是冰岛航空;在冰岛;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城市允许飞机进出格陵兰岛,一个是冰岛的雷克雅未克。一个是丹麦哥本哈根。如果这一切都可以容忍,只允许小型直升机或螺旋桨飞机在格陵兰机场降落,那就更不可思议了。很奇怪,但没成功。这是保护环境和限制访问的最聪明的方法。当你想到惊人的机票价格时,一切都是合理的。
GL717已经起航。从办理登机手续到安检,从登机到起飞,只需要半个小时,这是一种痛苦的紧凑。十三排座位,二十名乘客,一切都在航空检查部门的控制之下。螺旋桨飞机飞越大西洋空时,带走了所有额外的焦虑。
机窗雾蒙蒙的,虽然看不见,却是一片半死不活的灰色。按照策略,飞机将在大西洋空飞行一个小时后进入东格陵兰海域。东海岸的自然条件极其恶劣,到处都是不可逾越的冰块。除了鲸鱼和海豹,很难找到生命的痕迹;中部的地壳还在巨大的冰盖下,几百公里内找不到绿洲;只有在西海岸的中部和南部,夏天才能找到郁郁葱葱的甸子。虎耳草的紫色对应罂粟花的黄色,滑入生机勃勃的绿色。今天我们要去的是格陵兰岛最著名的旅游目的地伊卢利萨特,它位于北纬69度的西海岸中部,北极圈以北200多公里。在格陵兰语中,伊卢利萨特的直译是“冰山”,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自然遗产伊卢利萨特冰峡湾则静静地躺在冰雪锻造的成千上万的山谷之中。
夜半了,头很沉,却放不下窗外的风景。不明何时,混沌的眼睛微微感到一股寒意。眺望,天空其实已经变得纯净:在迷蒙的云间,我看到了一个虚拟与真实的境界——深蓝,或许是大海;白雪公主,也许是一座山;在耀眼的蓝白颜色之间,隐约透露出一点点深灰色,这可能是孤独最原始的矿石。我不禁窥探到了无边无际的天空。
我知道,格陵兰的领土已经到了。
刚进机舱的时候,我稳稳的占据了机翼窗口不遮挡视线的一个座位。腈纶制成的座舱玻璃有外层、中间层、内层三层,大大破坏了摄影师对主体清晰度的要求。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甘心,拍了一张又一张,成功率接近于零。对于一个将近70岁的老人来说,这个过程就是一切——与其实现一个希望,不如坚持一个执念。
窗外,是蓝白色的。云来了,模糊不清,云散了,清亮了。当没有掩护或掩护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一片白色漂浮在海面上,内涵无限。好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冰雪堆积。根据数据,在217.5万平方公里的格陵兰岛中,有180平方公里属于冰盖。冰原末端的底部已经被海水刻空了,逐渐漂离母体,延伸到海面。我觉得这就像延伸到海里的白舌,或者冰原融化区的冰川舌。格陵兰的冰原如此之大,以至于它尽头的冰川舌也是无边无际的。
在查阅格陵兰岛的相关资料时,我们遇到了一系列不熟悉的名词,如冰盖、冰原、冰川、冰川舌等。这是一门跨学科的学科,涵盖地质学、地形学、气象学、水文学、生物学和生态学,科学家将其归类为冰川学。对我来说,就像粘在一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不停地割,被弄糊涂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70岁的老人不需要什么都探索清楚。做个科学盲就好。让我在一万多米的高度翱翔,远离浩瀚的冰川空,简单而实际地体验上天给我的冲动和错愕。
我像旁边那个金发老外一样,拿起单反相机疯狂抓拍。根据以往经验,这种成像效果是十拍九删。果然,屏幕上一看,灰色的,看不出一丝愤怒。告诉朋友一个后续消息:回家不气馁。几乎废膜的图像一旦被打碎,就显示出它不可思议的重返天空的力量:灰色被过滤掉,蓝色被突出,隐藏在混乱中的细节其实在Photoshop的镜像中闪闪发光。惊讶之余,我用60寸高清电视机回放了这些照片,依然是尘埃的质感,玉冰的灵魂。处理过的照片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区别!
这不是简单的白色,层次丰富,包含内容。一圈钴蓝包含一圈乳白色,一圈乳白色包含另一圈更深的钴蓝。这是冰原上的胡仙,胡仙的灵山,灵山的瑶池。然后,我想到北极也有它的眼睛——钴蓝是眼睛的巩膜,乳白色是眼睛的虹膜,乳白色的本质是北极的眼瞳。沿着湖底钴蓝色的缝隙,我看到北极的皱纹,细长,含着沧桑,记录着年轮,沿着荒凉的额头攀爬延伸。我觉得,如果付诸实践,细纹就是深沟的雪和山谷的冰。
我最小的时候,在黑龙江呆了六年。这是一种杀戮和无奈,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那段时间,我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追求,学会了保留执念。
最难的是黑龙江的冬天。我们挥舞着铁锹,在凛冽的寒风中战斗。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年轻的朋友画的一幅油画《兵团战士之歌》——雪地上的篝火,被篝火映得通红的少女脸庞,被风扬起的红领巾,组合成抵御严寒的最灿烂的春光。我想,如果玉莲活到今天,他可能再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了,因为那时我们还年轻。
还是那句话,今天我要讲的题目是“查平”。当时无论是少女还是青年男子,都在与“一不怕苦,一不怕死”作斗争,活着虚度青春容颜。然后,在脸颊,在手臂,在所有暴露的地方,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因寒冷和干燥而皲裂的地方。我记得和玉莲聊天时,我提到了画中女主角的颜色和她红润的脸颊,它们混合着朱红色、卡其色和白色。今天这样的色块组合真的是不可思议,在当时也体现了一种道理。那个时代的女人从来不把瘦当成美,而是溜圆滚壮。颧骨的顶部呈爆红色,有一点点不同程度的皲裂。玉莲似乎有意创造这样的纹理和颜色。至于效果,早就沦为遥远的回忆了。
世界往往如此精彩。当我过滤掉Photoshop镜像下的朦胧,在大自然的冰原上呈现出一条条裂缝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皲裂——五十年前的皮肤皲裂:薄、窄、密、不均匀分布在男孩女孩皮肤最暴露的地方。说喜欢,又说不喜欢,一个满脸通红,一个脸色苍白;一个年轻,一个古老;一个是萌芽,一个是冷。青春、绯红、含苞待放早就随着时间流走了空,而苍老、苍白、冰冷却呈现在我们面前,势不可挡,势不可挡!
云拢了过来,这一次不是稍纵即逝。浩瀚的冰川被锁在无尽的灰烬中,太阳消失了几十分钟。就这样吧,我脑子一片混乱,就松了弦睡着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被吵醒了。旁边的老外比我更有活力,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机翼微微倾斜,我看到了窗外的整个世界:白雪没了,黑土地涌了进来;裂开的冰川舌消失了,裂开的冰川涌了进来。冰川还是白色的,但它是一种塌陷得很紧的白色,凶猛而威武,容不得任何入侵。没过多久,一条紫黑色的裂缝出现了,然后,两三条,白色的统一被硬生生地撕成了几块,再撕成了几块,再撕成了几块——冰的霸权被打破了,打破了,彻底地打破了,就像一块突然裂开的玻璃。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我从小学到的一个成语:分崩离析。
在我眼里,还有广阔的冰川,但它们有一条河的意义。碎成玻璃花碎片的白色花朵浮在表面,而底部则是大海的驱动力。它们移动着,移动得非常壮观和缓慢。如果他们深入实践,他们必须是压倒性的噪音,他们必须粉碎所有存在的纹理。可惜我在一万米的高度翱翔空,在这个统一的世界里只能靠想象去体验生命的迸发。
机翼向另一边倾斜,这次我看到了格陵兰岛的午夜天空空。虽然属于灰色,但流入识别度高的中黄色和深红色。灰色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一旦改善,妖娆的色彩就会变得内敛、飘逸、耀眼。过了一会儿,窗户边上的机翼沉了一点,于是我看到了更多的陆地——静止的冰川,汹涌的冰川,但是比以前暗了很多。但就在我有点心烦意乱的那一刻,一抹淡黄的白光悄然划过紫灰色的冰面。就在它光荣地完成了紫色和黄色之间的神圣对比之后,它停留在冰的上面,直到它消失和褪色。
窗外,依然是紫灰色的冰面,只是在明亮和朦胧中徘徊。来自天堂的圣光没有再现。它被载入了我的相机和记忆。
天河没人去过,瑶池也没人去过。尽管看过无数魔幻电影。中国的《仙配》、《仙散花》依然是我对浩瀚神界的终极记忆。好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看了梅兰芳先生的弟子们表演的《仙女散花》,印象最深的是第四场的《云路》和第六场的《散花》打八折。扮演女神的演员手里拿着一尺七尺长的丝绸翩翩起舞,用最抽象的方式创造出云中闪电般的速度之美。东西方艺术的区别很明显:一个是写实,一个是写意,孰高孰低,在同一个层面上无法比较。在一片洁净的天空面前,中国的“仙花”,以京剧特有的手势、身段、舞蹈,惊出了云彩的抽象层次,而德国的音乐剧《尼克·隆安的指环》则调动了现代科技的瑰丽手段,创造了一个极其复杂而辉煌的奇异史前世界。
我又跑题了,但不得不跑题。因为,当螺旋桨飞机即将接近地面的时候,我看到格陵兰的瑶池里,一朵朵中国式的落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这里还是属于丹麦的海外领地。
在中国神话中,瑶池是西王母居住的美丽水池,静静地躺在昆仑山的最高山脊上。而眼底钴蓝色深邃的湖水,与我心目中的瑶池并无二致。很明显,湖中漂浮的花瓣是冰川崩解后漂流到这里的冰块,可能太武断了,距离实际上削弱了体积。无论如何,在我眼里,都是花瓣,九天仙子撒下的花瓣,纷纷扬扬,洒下又起飞,迷路。中国古代神话的意境是虚幻的、写意的,但今天,它却在天地之间的关键之处以这样一种现实的方式得到了拓展和延续。风景很美,风景很美,但是连贯到一个无关的中国故事。有点奇怪,但是可以有理有据。一个中国人从小接受中国式的教育。虽然热爱西方艺术,但骨子里还是有中国式的文化基因。冰湾里涌动的冰块让人想起散落在玉池中的花瓣,这也是只有中国人才能看到的意境。
冰川舌已过,冰川已过,冰花已过,随之而来的是深深嵌入格陵兰岛的晶莹冰雪。GL707缓缓掠过伊卢利萨特的上空,与明亮的云层相比,此时的地面显得灰蒙蒙的,泥泞不堪。难怪现在是格陵兰时间01:30,已经是午夜了。对于常年生长在暖温带的上海人来说,这是一个奇迹。
飞机离地面越来越近,深蓝的湖水和黑暗的陆地交织在一起,以极大的张力侵入你的眼睛。越来越近,被削弱的色彩逐渐变得明亮,并骄傲地凸显出自己的水平——格陵兰岛不是一个荒岛,它包含了港口、城镇、街道、游艇,以及创造了这一切的76186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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