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没有大儿子,木兰没有老大哥,为了诗、鞍马,从此想替老爷征募。”
花木兰的故事相信人们不会陌生,花木兰女人扮男装代替父亲参军的故事也一直受到称赞。
其实在革命年代,八路军中也有一位现代版的“花木兰”,她为父报仇选择参军,为了能加入八路军的队伍,她隐瞒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睡觉时从来不脱衣服,就算方便时也会跑到很远的地方,为的就是让战友看不到。
直到5年后,因长期征战四方,且各种条件都比较恶劣,她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疾病,最严重时甚至出现了高烧的现象,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后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被迫去医院做了检查,直到此时,才有一名女医生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
在参军的这5年当中,她还荣获过一次特等功、三次大功、四次小功,也是解放军中唯一的女特等功战斗英雄。
这位现代版的“花木兰”,就是郭俊卿。同时在她身上,还有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郭俊卿
女扮男装,参加八路
1931年,郭俊卿出生于热河省凌源县北甸村的一户农民家庭,一家人靠天吃饭,碰上灾年甚至连饭都吃不起。
1937年因为家乡遭灾了的缘故,7岁的郭俊卿只得跟随父母一起前往隶属于伪满兴安西分省的“伪巴林左翼旗公署”(今内蒙古巴林左旗)逃荒。
当郭俊卿一家人通过要饭的方式顺利抵达伪巴林左翼旗公署后不久,父亲就卖身给了当地的地主翁德臣,以在翁家当长工维持生计,郭俊卿和母亲则被安排到了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屋里生活,在这段时间里,郭俊卿的母亲又生了几个孩子。
像当时的大多数地主一样,翁德臣将郭俊卿的父亲当做牛马一样使唤,没事时还会欺凌他一顿。
1944年,郭俊卿的父亲在上山砍柴时不慎从山上摔了下来,狠心的地主不但没有找人医治他,反而觉得“晦气”,连那间破房子都不让郭俊卿一家居住了,将他们赶了出去。
没过多久,郭俊卿的父亲就病死了,母亲只得带着郭俊卿和其他几个孩子踏上了流浪的旅途。
为了养活一家人,郭俊卿剃了个光头然后女扮男装去外地打工,结果因为她年纪小,身体又十分瘦弱干不了重活,因此他们一家仍然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有一天,当郭俊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发现母亲正抱着小妹妹默默流泪,虽然母亲什么也没说,但是郭俊卿也明白了,才只有三岁的小妹妹饿死了。
而之所以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狠心的地主翁德臣,从这一天起,郭俊卿对地主阶级越发憎恨,她从心里发誓一定要为父亲、小妹妹报仇。
郭俊卿在打工期间,听到了很多关于八路军的故事,知道八路军是一支穷人家自己的部队,因此在安葬了小妹妹后,郭俊卿告诉母亲自己要参加八路军。
她的母亲不但没有表示反对,反而很支持女儿的这个想法,并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
影视作品中的旧社会地主
1945年8月初,一支八路军部队路过郭俊卿所在的地方,14岁的郭俊卿收到这条消息后,当即辞掉了工作,然后回家拜别了母亲跑到了八路军驻地,准备报名参军。当郭俊卿抵达八路军驻地时,已经有很多年轻人围在了八路军报名处附近,其中有男有女。
当郭俊卿听到报名处的八路军战士说不收女兵后,赶紧找个地方往脸上抹了一层黑灰,然后回到了报名点准备报名。
报名处的战士看到矮小的郭俊卿后,问她叫什么,今年多大?
郭俊卿赶紧说自己叫“郭富”,今年已经17岁,可以参军了。
那名战士看了看郭俊卿的个子,就知道她在虚报年龄,于是对她说道:“要不你还是过两年再来参军吧。”
郭俊卿当然不肯放弃,当几天后部队开拔时,郭俊卿就跟在部队后面走,一跟就跟了200多公里,并缠着部队首长要求参军,说自己之所以看起来瘦小,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再加上长大后给地主家打工“累矮”的,八路军的首长拗不过她,特别批准郭俊卿参了军。
由于参军之后郭俊卿就把头发全剃了,和其他战士一样清一色的光头,说话时嗓门也比较粗,所以在声音和外表上,她的战友们并没有发现郭俊卿有什么异常之处,但是其中的艰辛,也只有郭俊卿自己心里明白。
军队中的成长
郭俊卿参加八路军后没几天,抗日战争就结束了,八路军正式改名为“人民解放军”,之后郭俊卿就被分到了通讯兵部队,经常需要骑马传递紧急公文。
郭俊卿知道自己能够参军是多么的不容易,因此对自己非常的严格,在心里发誓要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传递的公文。
1946年的冬天,郭俊卿被班长叫了过去,接到了一个“4小时内将紧急命令交到30公里外友军部队手里”的指示。当时天已经黑了,再加上部队处在山沟沟里面,传递命令还要穿过敌人的封锁,因此班长的这份指示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然而15岁的郭俊卿当即表示保证完成任务,然后骑着快马往友军所在的位置赶去。
为了在4个小时内完成任务,她不停地催促胯下的马匹全速前进,没用4个小时就将命令传达给了友军部队。
结果当她骑着马返回时,马匹因为劳累过度倒地不起,郭俊卿见状当即将马鞍拆下,然后背着马鞍走了三四公里的山路,回到了部队驻地。
对于郭俊卿而言,部队的生活非常的充实,和战友们的相处也十分的融洽,唯一让她感到有些不便的就是战友们的“热情”。
郭俊卿
在郭俊卿的战友们看来,郭俊卿是一个“怪人”,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脱衣服,而且从来不和大家一起上厕所,当大家和她玩闹的时候,她也总是躲躲闪闪的样子,尽量避免和战友们有肢体接触,有一次首长因为她上厕所时总喜欢到别处去,还批评她“封建意识浓厚”。
为了让“郭富同志”更好地融入集体当中,一位被大家亲切地称作“小李”的战士,趁郭俊卿不备,偷偷地从后面将她抱住。
郭俊卿当即吓了一跳,挣脱了小李的怀抱,然后拔出刺刀挥舞了起来,当她发现战友们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她时,当即嚎啕大哭了起来,此后,战友们再也不敢随意抱她了。
后来郭俊卿和战友们混熟了后,将战友们看作自己的“兄弟”,经常以她女性特有的细心来关心战友,如果有战友生病的话,她会抢着帮对方做病号饭,部队行军途中,她还会主动帮生病的战士扛枪、背背包,而战友们也对她这个心思细腻、打仗时不要命的小战友十分喜爱。
1947年6月,郭俊卿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被调到东北野战军某部3连4班担任班长一职,不久后又奉命率领战士们参与了平泉战斗,奉命夺取位于城东的第2道山梁。
作为突击班的4班,全班上下只有10余支老式步枪,以及几十颗手榴弹,战士们也是刚参军不久的“新兵蛋子”,而守卫第二道山梁的则是武器装备十分精良的60多名国民党士兵。
虽然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但郭俊卿却毫不畏惧,她亲自举着红旗率领战士们向敌人所在的阵地冲去,结果随着一阵枪响,跟随她冲锋的副班长壮烈牺牲了。
郭俊卿当即红了眼睛,加快了跑步速度第一个冲上了山头,然后和敌人展开了白刃战,战士们在她的带动下英勇向前,一口气夺取了敌军阵地。
丢失了阵地的国军当即组织了大规模反扑,郭俊卿冷静地指挥着战士们进行防御,接连打退了4次敌人的猛烈反攻。
郭俊卿本人也因为失血过多瘫倒在了地上,这时两名趴在地上“装死”的国军士兵突然间从地上跳了起来,架着刺刀就对着郭俊卿扑了过来。
生死关头,郭俊卿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间再次涌出了力量,抄起手边的刺刀格挡开了前面敌人的刺刀,然后迅速转身躲开了身后的敌人,顺势将手中的刺刀刺进了身后敌人的心脏。
连环画中的郭俊卿
这时其他战士也赶了上来将另一名敌军包围,那名敌军见势不妙当即选择了投降,战斗结束后,立下大功的四班被授予了“战斗模范班”的锦旗。
1948年,随着东北地区97%的土地和86%的人口被解放,在东北地区占尽优势的我党正式决定与国民党在东北地区进行战略决战,中共中央因此制定了东野主力南下北宁线攻占锦州,以“关门打狗”的战法,将东北地区的国民党军队“一网打尽、逐个歼灭”的作战方针。
1948年9月12日,辽沈战役正式爆发,郭俊卿也在战役开始后不久被提拔为冀察热辽军区独立6师机炮连副指导员,和其他战友一起参与了著名的砬子山阻击战。
面对兵力6、7倍于己方的国民党军队,郭俊卿和战友们并没有退缩,和敌人一寸阵地、一寸阵地的抢夺,经过三天三夜的艰苦战斗,他们团2000多人,到最后只剩下500人撤下了阵地,正是因为有郭俊卿等战士的顽强奋战,我军之后才能顺利解放锦州,并赢得整个辽沈战役的胜利。
辽沈战役结束后不久,东野奉命入关南下。在南下途中,郭俊卿跑来跑去的帮战士们鼓劲儿,一有空闲还会主动帮炊事班的战士们背行军锅。
1949年大年初一的时候,部队为庆祝新年举办了一次联欢会,郭俊卿戴上一顶假发,穿上一身旗袍,装扮成女性的样子,然后一边扭着腰一边唱歌,惹的战士们哈哈大笑。
战友们笑着说道:“小郭同志这女人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不知“郭富”是女郎
1949年10月6日,广东省韶关市正式被解放军所解放,郭俊卿因为感到身体不舒服就留在了韶关休息,结果因为她不配合治疗的缘故,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在韶关休息了数月后身体仍不见好转,甚至还发起了高烧,遂被送到了医院里接受治疗。
原来,在5年的转战生涯中,各种条件都比较艰苦,郭俊卿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疾病,再加上一直没有得到过有效治疗、到达南方后水土不服,因此她的身体才会越来越差。
当郭俊卿被送到医院里准备接受救治的时候,郭俊卿死活不愿意让医生给自己检查身体,郭俊卿的主治医生是一位观察力极强的女医生,她发现这位“郭富”同志的喉部比较平坦,腿上也没有多少汗毛,看她的体型似乎也有点像女性,因此怀疑“郭富”的真实性别。
在责任心的驱使下,这位女医生将自己的“观察结果”汇报给了郭俊卿的领导。郭俊卿的领导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遂向上级部门作了汇报。部队首长知道此事后,决定亲自去医院看一看这位神秘的“郭富同志”。
贺晋年
当郭俊卿看到部队首长亲自来看自己后,不由得吓了一跳,而当部队首长将女医生汇报的情况说了一遍后,郭俊卿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便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经历说了一遍。
“郭富是女的!”的消息迅速在部队内传开了,48军军长贺晋年知道此事后不由得大笑,说道:“好啊,我们军里出来了一个现代的花木兰、巾帼英雄,那可是我们48军的骄傲啊!”
之后部队领导迅速将此事向中南军区(中南地区的最高军事领导机关)进行了反映,中南军区的领导知道此事后也很高兴,当得知郭俊卿在军队中的这些年,先后立下了特等功1次,大功3次,小功4次后,对她更是十分欣赏。
因此中南军区的领导一致认为,一个农村的女孩子选择男扮女装的方式参军,并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是一件值得宣传的事情,郭俊卿同志也可以说是我们军队中的先进人物。
1950年9月,郭俊卿接到上级通知,要她和其他几位战士一起前往北京参加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
自从郭俊卿“身份暴露”后,她就再也没有理过光头,留起了飒爽的短发。
在从汉口乘火车赶往北京之前,郭俊卿穿着一身女式军装,和战友们一一挥手告别,一些第一次见到郭俊卿穿着女装的战友看着她愣了很久,虽然已经知道她是个女的,但是朝夕相处的战友突然间“变了性”,接受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1950年9月25日,郭俊卿和其他战斗英雄抵达北京后不久就赶往北京饭店,准备参加大会。
当他们抵达北京饭店时,发现国家副主席刘少奇、国家总理周恩来、解放军总司令朱德等领导人已经在饭店门口等候多时了。
当战斗英雄们进入饭店的接待大厅后,看到了面带笑容的毛主席,之后毛主席与每一位战斗英雄都握了握手,战斗英雄们对能见到毛主席这件事情十分振奋,有的战斗英雄甚至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
郭俊卿参加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右一)
大会正式开始后,郭俊卿和四野40军118师353团副团长赵兴元作为战斗英雄的代表,向毛主席敬献了花篮,并再次和毛主席握了握手。
毛主席对郭俊卿这位“现代花木兰”印象也很深刻,还安排她和赵兴元参加了中国青年访苏代表团去苏联访问,这支代表团里除了郭俊卿外,还有新中国的第一位女拖拉机手梁军、第一位女火车司机田桂英,彰显了我国对妇女地位的重视。
未开始就结束的恋情
在对苏联访问期间,郭俊卿逐渐对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她的赵兴元产生了好感,没事就会去找赵兴元聊天,当两人独处时她还会展现出少女的娇羞。可惜赵兴元对郭俊卿并没有恋爱方面的想法,虽然他知道郭俊卿喜欢自己,但还是决定予以拒绝。
因此,当他们从莫斯科回到北京后,郭俊卿找到赵兴元,试探他要不要和自己结婚时,赵兴元斩钉截铁地说道:“咱们两个人太突出,在一起的话不合适。”
郭俊卿没有放弃,提出拿自己的手表换赵兴元的瑞士手表,然后没等赵兴元同意就将他的手表拿到了手里。
结果赵兴元的表情当即变得严肃了起来,告诉郭俊卿自己打仗的时候要用到手表,让她把手表还回去,郭俊卿知道赵兴元这是铁了心要拒绝自己了,一气之下,将赵兴元的瑞士手表摔到了地上,一边哭一边跑开了。
赵兴元与郭俊卿在苏联
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恋让郭俊卿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回到部队后也没有好转,于是决定请假回家看望母亲和弟弟。当年迈的母亲看到已经是战斗英雄的女儿穿着军装回来后,不由得感到非常的高兴与骄傲,而郭俊卿见到数年没见的家人后却感到更加难过。
当天晚上,郭俊卿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男性战友在自己还是“郭富”时夸自己是“好战友、好同志”,可自己变回女儿身时却没有一个人夸自己是“好女人”,都说她的脾气过于“豪爽”。
郭俊卿在房间里考虑了一晚上后,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我要当一名男人!
这些年郭俊卿的妇科疾病一直没有好,因此郭俊卿离开母亲家后就去医院切除了子宫,然后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民”,正式以男性的身份开始生活。
不久后,郭俊卿被党组织送到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进修,在上学期间她交了一位女朋友,可惜这段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分手了,因为对方想找一个真正的男朋友。
就在郭俊卿沉浸在失恋的打击中时,她的一位老战友、曾经的排长站了出来,主动向她表明了爱意。这位排长曾和郭俊卿一起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那些年的战斗经历让排长对郭俊卿很是欣赏,而知道郭俊卿是女扮男装后,排长对她更是钦佩,并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
当郭俊卿告诉排长,自己已经将子宫切除了后,排长告诉她自己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大不了可以去领养一个。可惜郭俊卿此时已经对爱情彻底死了心,她考虑良久后,最终拒绝了排长的告白,选择了孤身一人生活。
结束了在大学的学习后,郭俊卿再次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郭富”,从部队转业后她就被分配到手工业管理局工作,在这期间,对爱情失去了信心的郭俊卿领养了两个女儿。
郭俊卿
1966年后,郭俊卿被调到山东省菏泽专区曹县担任民政局副局长,1981年,郭俊卿正式离休,并将自己的名字改回了郭俊卿。
离休后的郭俊卿去了江苏常州定居,两年后因突发脑溢血病逝,享年52岁,骨灰安葬于常州市烈士陵园。
《战火中的青春》剧照
郭俊卿的一生无疑十分具有传奇性,国家甚至还以她为原型拍了一部电影《战火中的青春》,郭俊卿这位“现代花木兰”的故事也就此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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