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中旬,北方的麦子还在扬花、灌浆,江汉平原已经迎来收获的季节,汉江两岸的麦子相继收割、晾晒。汉江上的丹江口水库,也即将迎来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今年9月汛期过后,作为“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地,丹江口水库的一库清水将穿过河南、河北,直达京津。

南水北调

“现在水位是139米,到9月以后要到170米,把那边全淹了,达到那条白线。”导游指着丹江口大坝内一条模糊的白线,白线以下现在还是一片荒滩草地,水位上升后这块地方将被淹没。

历经12载,“南水北调”最为关键的中线工程终于通水在望——虽然这比原计划要足足晚了六年,而围绕着这一“世纪工程”的一系列相关问题:方案选择、决策博弈、工程造价等相关内幕渐渐清晰;而诸如水价制定等新的问题,也渐次展开。

1.北京应急水源地“应急”6年

“在北京发展农业还有必要吗?它占北京市经济总量不到1%,但是用水量占到北京市总用水量的1/3。”

自从今年2月底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加速推进京津冀一体化的意见之后,舆论的聚光灯齐聚于此。然而,在媒体和市场热衷于炒作保定、石家庄、张家口等地谁有可能成为政治副中心的同时,甚少有人关注该地区一体化面临的致命短板——缺水。

但这个缺水严重的地区,却是除了长三角、珠三角之外的中国第三大经济增长极。其中,河北是华北地区重要的粮食主产区,天津是北方经济中心,更为特殊的北京,是首都,政治、文化中心,这些赋予了京津冀不一样的光环。

“京津冀地区本来并不缺水。”中科院院士、中科院地理所研究员刘昌明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大学以西的西苑有很多喷泉,能看到成片的稻田。

但随着这几十年工业与人口的聚集,这一地区开始变得缺水。“京津冀地区人均水资源在全国最低,大概不到300升,北京天津就更少,人均水资源也就是100升左右。”中科院水资源研究中心副主任贾绍凤表示,京津冀地区河道里基本上没水,地下水也基本采空,“有河皆干,有水皆污”。

为解决水问题,北京从刚开始的单库供水,发展成为官厅、密云两大水库联调,都无法解决水危机;天津也上马“引滦入津”工程,解决用水之急;农业大省河北情况也不乐观,号称“华北之肾”的白洋淀屡次干淀,由于地下水超采严重,形成巨大的地下漏斗区。

近年来,为了保证首都供水安全,河北的王快、岗南等四大水库联合调水,至今已向北京调水15亿方左右。而在北京城内,几个应急水源地本应在2008年关闭,但一直运转至今,地下水严重超采,在顺义等地形成了大面积的地下漏斗区。

“你就眼看着北方地区这样一年一年的熬,我们绝对就是熬。”谈起这些年北京水资源问题,北京市水务局原副总工程师朱晨东对记者说,本来2008年“南水北调”中线应该通水,可是晚了6年,这就意味着应急水源地也多运转了6年——北京把什么招数都用了,从河北调水,河北也缺水,只好牺牲河北来保北京。

“现在即使地下三十米深都挖不出水,北京的水资源已经不可持续了。”刘昌明说。

据朱晨东介绍,北京近年来的用水总量一直在35亿方左右,农业用水占12亿方左右,工业用水量从6亿方左右已经下降到5亿方,服务业用水量增长到10亿方,居民生活用水占七八亿方,环境用水约占3亿方,其中还有一部分再生水补充到环境用水中去。

当然,北京一些水务专家也在呼吁挤掉农业用水。“在北京发展农业还有必要吗?它占北京市经济总量不到1%,但是用水量占到北京市总用水量的1/3。”许新宜认为,从这个角度看,北京还有一定节水潜力。

但这涉及到北京市所有农业人口的城镇化问题,解决首都几百万农民的就业和生活问题,事关重大。

而随着新一轮城镇化推进,京津冀地区人口规模势必会继续增加。尤其是北京,规划的人口“红线”屡次被突破。

“现在北京市已经两千多万人了,以后还要发展多少人不知道。”水利部水文司原副司长、水利部南水北调规划设计管理局原局长、北师大水科院院长许新宜对记者表示,“现在北京市2000多万人,如果达到2500万人,会怎么办,到3500万人了,又该怎么办?”

“以前做过一个风险分析,北京最大的风险是水。”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梦恕介绍。

显然,这样的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在穷尽所有手段利用本地水资源外,利用外源性水源——调水或者海水淡化,成为唯一的解决方案。

2.反对者令南水北调西线工程暂停

提起钱正英,北京市水务界人士不无抱怨,而对于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和水利部没有魄力、争取不到国家投资,更有怨言。

“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点水来也是可以的。”1952年10月,毛泽东在视察黄河时提出的这句话,被认为是“南水北调”最初的由来。

1959年,中科院、水电部确定“南水北调”指导方针;1970年代末后,“南水北调”逐步被写入各种政府文件和规划之中,并成立了相应的机构单位,2002年末,“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正式开工。

历经半个世纪,“南水北调”终于从设想变为现实。不过,它面临的争议与反对却从未停止。尤为引人瞩目的是,在这个工程的反对者中,与其有直接联系的内部人士,影响尤甚。

“这个事情我不愿多说,从一开始我就反对。”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环境工程系教授钱易,虽然是“南水北调”专家委员会成员,却仍然不赞成这项调水工程。

而水利部原部长钱正英、“南水北调”专家委员会主任潘家铮,则是更强有力的反对者。

钱正英在离任水利部部长后,对“南水北调”工程态度急转,于2006年联合“南水北调”专家委员会主任潘家铮等人上书国务院,建议暂缓“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后来中央决定,等“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试运行后,观察一段时间效果,再决定是否启动西线工程。

正因为这些反对声音,再加上国家投入资金少,预计2008年给北京通水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工期再三推后。不过,这些反对声音并未能阻止“南水北调”东、中线工程。

3.替代方案:海水淡化、“引松入京”?

如果北京不是首都,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就不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调水。

相对于“南水北调”,反对者先后提出的替代方案,有海水淡化和“引松入京”。

北京紧邻渤海,从背面的唐山曹妃甸,到天津,再到沧州黄骅,三地先后上马海水淡化项目,以瞄准北京市场。

“海水淡化是纯市场化的,计算的是全成本,而‘南水北调’是战略性工程,计算的是部分成本。”清华大学水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傅涛表示,如果按全成本算,“南水北调”的成本,至少跟现在的海水淡化成本相当。

不过,亦有专家表示,尽管海水淡化长远看有发展前景,但海水淡化出来的是纯净水,属于软水,缺乏人体需要的各种矿物质,不适宜长期饮用,种种原因使得这个手段并不能成为解决北京水问题的常规手段。

“引松入京”调水方案,由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梦恕提出。这条设计输水距离900公里的调水工程,计划将松花江水从吉林九道沟水电站自流到白山水库,途经辽宁用暗渠输送到北京,每年可调水17亿方,而预算工程成本仅五六百亿元。

不过,对于早已开工的“南水北调”方案来说,这个方案虽然成本更低,而且比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一期分给北京的水量更多,但为时已晚。

有水利专家表示,北京特殊的政治地位决定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非上不可,这个调水工程背后承载了更多的意义。

北京利用其特殊地位从周边调水,也是河北专家一直诟病的问题。近几年,北京从河北四大水库累计调水15亿方,而河北同样缺水。

至于一些历史欠账问题,就更纠缠不清。密云以前属于河北,而北京把水源拿过来,移民则推给河北;河北以前的分水指标有9亿方都调给北京……如此等等,关于牺牲河北来保障首都的话题,河北人能列出一份长长的单子。

有专家透露,当年众多专家对“南水北调”的不同看法,一度影响到中央的决定,但最后还是拍板决定调水。原因就是北方缺水的不只是北京,还包括天津、河北,这一地区的农业发展,也受到水资源的严重制约。

“没有‘南水北调’,谁也解决不了水的问题——一旦华北地区大旱,即使打井,也很难打出水来;有了这个就可以发展了。”许新宜认为,“南水北调”工程有政治和社会意义,现在‘南水北调’就是给环渤海地区奠定一个发展的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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