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去飘流》这本书,仿佛进入一场平行世界里的梦境。

博客时代,大概许多人看过这个系列的画作。2003年,不会画画的沱沱在北京梦到了故乡重庆的儿时伙伴,每人划一条独木舟,一起去飘流。

然后他决定把自己的记忆画下来,从完全不会画画,到自己摸索结构、透视、比例以及立体感和空间感;到每晚在台灯下给物体打光研究光影变化及相互的影响;再到离脑海中的梦境越来越近,越来越有临场感,最后心手合一。这个过程,清晰呈现在《去飘流》的六十二幅画中。这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年。

时间带来技艺的纯熟,也带来对记忆的重塑和对人生的反思。

沱沱的飘流生活始于少年时期,他在重庆混血饭,被学校开除,去舅舅的火锅店帮工,那是遥远的九十年代。他野惯了,九五年去新疆玩,只花了五六百块,扒火车、睡街上,觉得很快乐。

后来他没有上成大学,二十三岁时去了南京,后来又到上海,进入全球最牛的广告公司。他从底层开始,从不懂英文不懂设计,甚至连电脑开关机都不懂,最后做到了美术总监,负责可口可乐、摩托罗拉、欧莱雅等品牌,整个大中华区的创意和设计。

直到他发现,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了。他觉得自己让这个世界更坏了。广告这份工作就像是把一些根本不重要的东西当成生活必需品卖给人家。然而他知道,生活不是这样的。

山城重庆,是沱沱始终绕不过去的命运,那里有他最真实的自己。他这样描述故乡:

这是个任侠的城市,深具先秦时代气息,一切都讲的是个义字。

所以说这也是个冲动的城市,血溅三尺的布衣之怒是家常便饭。

屋后有群山崔嵬屋前有大河奔腾的骄傲使它的自尊心大得吓人。

江湖和码头是它的左右睾丸,永远雄起的精神堡垒是它的图腾。

只有千里的交情,没有千里的威风,从古至今一直是它的格言。即使全世界都变得成熟而冷静,它还是会如少年般铁血和烈性。

与其是在说故乡,不如说是他自己的一段自我写照。

浩瀚沸腾的人间烟火气,奔腾而去的长江,“烈日江边飒爽少年跳水时决绝的勇气,冬日里氤氲的迷雾中江上的汽笛惊扰了的少女心事,以及于大轰炸中活下来的婆婆爷爷在黑暗中的声嘶力竭和把我们当成他们最珍贵的宝贝捧在手心的眼泪”。

不屑与人说的来处和秉性,少年对于洪水的期待和飘流的憧憬,江底和山上的那些神灵,口头相传的敬畏,都被他放在了《去飘流》里,这是重庆的魂魄。

穿过故乡,沱沱把记忆的眼睛望向生命里贯穿的人和事。

沱沱的画里埋藏了很多东西,烧烧麦不是同学的名字,是他养的一条狗的名字。龙是照着自家老狗画的。画里有他最疼爱他的婆婆,有沱沱火锅,有大阳沟菜市场,有他心心念念的故乡与童年。

他的狗的骨灰每次搬家都会带着,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定居在一个有院子的地方,就会把它们埋掉,然后种一棵树。

他对万事万物怀着很深的感情。他在博客里怀念那些曾经给予他无限温暖的陌生人。

2004年到 2006年,他在南京紫金山里租农家院落画画,一个月可支配财力只有几百块。有时候带着狗徒步走完整个陵前公路,走到孝陵卫一家四川达州人开的川菜馆,点一个菜喝很多酒。久而久之,老板就不收钱了,喊他来跟他们一起吃家庭晚餐。

有一位黑车司机,沱沱有时会叫他来灵谷寺接自己和狗们去紫金山别处玩,司机从来只收五块钱,但看过他画的画后,坚决不收钱了。在 2006年春节的大年夜,司机强行拉他上车,到司机在孝陵卫的租住房,说不能让他一个人过春节。

“当我环视四周,真的是家徒四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脚是用砖头堆起来的。两个要缴高价在南京入学的孩子只能趴在木板上做作业。而他老婆,从一平米的厨房里炒出了一桌菜,只为招待我。两口子是安徽人,不懂川菜,所以每个菜里都撒了很多辣椒,这是她理解的最合我口味的菜。”

沱沱在感谢的名单里列了很多很多名字,他说是和书相关的要感谢的,人生里要感谢的还有更多。

他一直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会在博客里回忆五岁时候戳破一个塑料阿童木的恶作剧,也会写那些不愉快的遭遇。但是他放进《去飘流》里的,却都是美好。

“其实在回忆里面,痛苦黑暗的东西永远比美好的多,但如果让它占了上风,你就有做不完的噩梦。为了拯救自己,就只有把细小的美好放大,大到把所有的黑暗覆盖。其实就是自己美化自己的历史嘛,然后就不会做噩梦了。这个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所以沱沱一直很念旧,这个手冢治虫纪念版阿童木,他从2000年开始,一直把玩至今。

而这一切,也都以时间的沉淀,滋养了沱沱的画。

沱沱这样总结自己的人生:

年少轻狂,想着天地辽阔,乘风破浪须有时啊!

于是仗剑去国,渡万里波涛,假装不在乎身后的一切,独自享受着去飘流的大孤单。

事如今我才明白,我想要的,其实只是站在故乡雨后的街上,安静地仰望大树,看雾气宛转灯火阑珊。

然后打酒买菜,等堂客回来。

整理自《读库1800》,作者刘杰、李惟祎。

《去飘流》

灿烂到无以复加的城市与成长

6月24日,沱沱将在天津的MINITALK舞台,分享他的成长故事,活动信息如下:

时间:

6月24日(周日)

14:30-16:30

地点:

智慧山·琉璃剧场

主讲人:

沱沱

票价:

30元

路线:

乘坐地铁可至华苑站C口出步行700米

开车前往可将车停至智慧山南塔停车场

温馨提示:

14:00检票入场;活动结束后将在现场签售《去飘流》

沱沱新书《将进酒》摄影集预售

仅售2000册,不再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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