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郛 裸心堡“前世”白云会馆：诞生了一段民国爱情传奇

每次去莫干山，总会想起民国外交官黄福。想起他瘦削的脸庞，住在深山里的苦闷，以及与妻子沈的亲密关系。现在的人爱看奇诡曲折的爱情传说。在我看来，他们在乱世里共同生活，共同度过这种贫穷的生活。那份怜悯和尊重，才是最真实最动人的爱。

作者赵柏田

黄郛像

夫妻俩刚结婚的时候，一起在镇江和焦山旅游。皇甫担心自己不会长生不老，要求妻子以后为自己写传记。没想到，黄福在抗战爆发前就离开了。晚年沈逃亡大洋彼岸时，写了一本书《追忆》，记录了他第一任丈夫内心的辛酸和演戏的艰难。他也记录了自己与世界跌宕起伏中的种种悲伤和委屈，也记录了她对这个男人的爱。这本书至今仍是黄原生平最好的传记。

她总是叫他“假白”。假白是他的字，意思是纯宅心。他是她见过的天地间最纯洁的男人。

1928年夏天，黄远冒着大雨下山，乘轮船从杭州接妻子和女儿。当他们上山时，雨水淹没了小溪和山谷，有几个地方不得不涉水而过。他们摘下巨大的树叶来盖住便携式灯笼，以便清除前面的道路。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们的女儿西芝在她怀里已经睡了很久了。第二天一早，我女儿醒来，看到了山丘和房子，它们现在都在，大声尖叫，以为它就在附近。每次看这一段，总有一种人伦的温暖。

其中一个向往山林，另一个喜欢在水边生活。因为深爱，她也答应他躲在山里。他们买的509号莫干山，原来是一个叫琼斯的英国人的。它被称为春园。室内家具都做好了，床碗都准备好了。他们俩都喜欢简单，乐于现成。他们都用了琼斯的旧东西。其他需要添加的布局，包括器皿的颜色，依然简洁优雅。书很多，我就从天津搬回上海，然后从上海搬回来。在山脚下建了一个图书馆，从上海购买了家具和书架。卧室也分两间，前半间与自习室间作，后半间放床。

商量给这个房子取什么名字，几乎两个人都脱口而出。姑且称之为白云山亭。那就是两个名字各取一个字，意思是珍惜这一生。

两人出了竹棍鞋，入了左图右史，往往过了不下山的年纪，真的开始了一对乱世神仙鸳鸯。虽然这个地方是上海和杭州交界处的一个引人注目的避暑胜地，但一年中的盛夏时节人很多。7月和8月之后，大部分都是空。山是湿的，字画容易发霉变质，一些稀有的怕挂出来。有时候暴雨冲下山路，山下的粮食送不出去，只好靠省吃俭用过日子。外人佩服他在乱世找这份特殊的工作，也只有自己知道日常生活的艰辛。

这里有丝茶的好处，但民生垂危。黄维以乡村为立国之本，开始了以余村为中心的乡村建设。办学校，办农民夜校，推广优秀蚕种，所有的事业都一个个开了，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山上下山的农民都在议论509号房子的主人。他渴望做这一切。外人以为他会死在山里。其实他在国难期间被任命负责对日外交只是一种安慰。

整个世界都在以革命的名义被毁灭。谁会想到建筑？当人们谈论20世纪30年代中国的乡村建设时，只有这三位先驱是山东邹平的梁漱溟、重庆北碚的卢作孚和莫干山的黄伟。

这个人喜欢园艺。他一下来就修剪院子里的树枝。那个园子，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门外一千根竹竿，园子心松，所以他总是把它弄得很整齐。除了园艺，他还致力于建筑。他最引以为豪的本事就是把楼梯做成壁橱，三个方向分为七个门，里面有碗灯、报纸、雨具、煤油灯、烛台等。分别放置。事情完成后，他像一个大项目一样，叫妻子和女儿去参观他的发明。他沉浸在这堆木头石头里，乐此不疲。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外面让他担忧的世界。

那天，阳光明媚，作家张一大早带着一群朋友在裸心谷喝茶等我们。看过林以“晚生”为笔名出版的《人间梦》，知道他是吴康三桥港人。我问他莫干山509号白云山馆在哪里？林华雄指着山腰，给了个大概的方位，说民国时期有很多老建筑。

这真是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在莫干山，随便一抬脚，就可能踩到民国历史上的一块沉香片。除了黄原夫妇买的509号，我还知道126号皇后酒店，纯欧式风格，是浙江兴业银行大股东蒋于1934年建的。410号景怡山庄原属湖州丝绸商张静江所有。550号宋岳禄是上海著名造船商陈永青的所有人。他把房子建在陡峭的岩石上，并把它设计成船的形状。1948年“金圆券”发行前夕，蒋介石在此秘密与王、等人举行货币改革会议。竹径深处还有546号临海别墅，原屋主，547号杜别墅，都是20世纪上半叶沙滩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林带我们去参观的那座赤心城堡，叫莫干山一号别墅，也许是因为它建得最早，在这座老房子里资历最老。这座城堡的最初主人是一位名叫梅腾根的苏格兰传教士医生。他于1881年来到中国。

当时，这个年轻人刚刚从爱丁堡大学医学院毕业，被英国圣公会委派到中国。他从他未来的妻子，19岁的护士南丁格尔·史密斯开始。他们来杭州接手一家教会背景的医院——广济医院。

梅腾庚医生在这家医院服务了45年，从帅哥到白发老人，1926年退休，回到爱丁堡。他离开的时候，广济医院已经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医院，变成了中国最大的西医医院之一，可以照顾4000多名患者。

梅藤在杭州的时候，特别喜欢城北湖州附近的莫干山。1890年左右，35岁的梅藤来到莫干山，立刻爱上了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他说:“这是个极好的地方。它是如此安静祥和。有凉爽的小路和美丽的竹林。当悲痛的孩子们来到这里时，他们的健康状况开始好转。”

很快，他在堡垒山买了一块地，开始在这里建造英式城堡别墅，即莫干山一号别墅。别墅建成后，据说森林里有网球场和游泳池。广济医院的工作人员除了带家人来这里过暑假外，还轮流上山过暑假，一些教会工作人员和重要捐赠者也在这里接受了免费疗养。

据说梅腾每次上山都会出钱请一个当地的信差，用铜锣敲响。“梅医生上山了！”就这样，在他进屋之前，病人们已经在城堡前排队了。很多都是麻风病人。

在当时，麻风病是一种可怕的疾病，几乎到了人们谈论它的地步。美藤一直在治疗麻风病人。直到今天，梅医生献出生命行医的故事仍在当地流传。在圣约翰教堂，美藤和他的医生与麻风病人坐成一圈，接受圣餐，喝一杯酒。

1926年梅登回到苏格兰后不久，中国发生了一场革命。南方的革命力量推翻了北洋政府，建立了名义上统一的中央政府。张静江成为浙江省主席。张是国民党中的中右翼人物。他在浙江时，致力于将莫干山上的一些洋人产业收归国有。莫干山上的一号别墅，曾经有莫干山行政的标志。后来梅腾更的长子梅雪婷随国民政府上朝，城堡归还给他。当时，张静江是江南汽车公司的董事。后来，他以公司的名义从梅雪婷那里买下了这座城堡，并将其改造成了一家绿色酒店，以招待政界和商界的重要人物。

前莫干山一号别墅在1960年的一个雨夜倒塌。我们现在正在登上它的一个轮回，它是去年刚刚建成的。外观上和古堡一模一样。它现在的主人是一个非洲人，中文名字叫“高天成”，他的中国妻子是叶。

裸心堡

这个南非人是威士忌和飞钓的爱好者，也喜欢四处游荡。他讲了一个重建古堡的故事，也是一个与酒有关的故事

1997年，他和他的女朋友去了苏格兰，来到了爱丁堡北部悬崖附近的格兰塔酒庄。他参观了酿酒厂，品尝了不同年份的陈年威士忌，立刻爱上了它的味道，只花了十五英镑就买了两瓶。他说这种威士忌的味道既不甜也不熏。特别的味道是第一次品尝不会觉得意外，但是回味足够长。

十年后，在莫干山建了第一个度假村的高天成，在一次登山途中迷了路。“这是一场美丽的事故，”他说。因为迷路了，他和妻子在山顶的森林里找到了古城堡的废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莫干山一号别墅。然后他有一个愿望，要清理埋在地下的城堡废墟，修复城堡。

2015年，在施工过程中挖掘出一块刻有格兰古雷特的巨石。当时，石头已经与周围的泥土融为一体。看着这些文字，高天成想到了18年前去爱丁堡格兰塔酒厂的那次。他觉得很奇妙，就像威士忌本身一样，很耐人寻味。

他想明白，为什么100多年前梅藤博士在建造这座城堡式别墅时，会在巨石上刻上这些文字。格兰塔酒厂的老板说，他们不明白梅博士为什么要把这些字刻在这块巨石上。布里斯托大学的一位中国问题专家推测，这是美藤给城堡起的名字。来中国之前，美腾在格拉斯哥的一家船厂工作，那里有一艘船叫Granta。

“裸心堡”建成时，高天成把梅腾更的名字刻在一块石头上。“大卫·邓肯·梅滕根，1856.06.10-1934.08.30”。也许在他看来，他来这里是为了发展民宿，和100多年前的传教士医生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一见钟情。这个非洲人当然不可能知道民国外交官黄福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黄福夫妇在莫干山做的乡村建设。否则，必须介绍黄父和沈为前辈。

▼黄伟和女儿黄喜之在白云山亭东顶

黄郛夫妇与女儿黄熙治在白云山馆东顶

四月，杜鹃花满山遍野。众所周知，梅尔星人是个爱花人士，热爱昆曲。她用牡丹亭里的宋语寄信，请她上山看花。"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绿色的山和红色的詹妮弗."邢仁回信说，她已经邀请三姐邢媛来南京，回嘉兴老家扫墓，然后上山赏花。清明节期间，人人网和任远在山上逗留了十天。走的时候又加了一大堆大筐小包，里面全是山里的野生兰花和野生詹妮弗。他们也同意明年再来。

春天花开或秋天稻子熟，是全家人的好日子。他们坐着轿子旅行，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有时他们借一个农场的地板，吃自己的干粮，或者煮一壶米饭来安慰轿夫。山路崎岖，轿夫喘着粗气，黄福下了轿子，自己走了。然而，当黄福下了轿子走的时候，他看着身后的云彩，很是心疼。在未来，他回忆说“白英曾经走过崎岖的道路，就像他活着的时候的命运一样”。

1936年后，黄远去世了，但易云觉得，只要他留在山里，继续做他留下的农村改造工作，他就不会离开她。十几年过去了，莫干山的杜鹃花开了，谢了，开了，白云山亭前的杂草涨了，枯了，遮住了小路。四季更替总是触动她对亡夫的思念。她只是觉得在艰难的时候陪他太短暂了。

她一直想写一本书。然而，当国家事务动荡，战争激烈时，她不可避免地流离失所。她从来没有时间安心写作。直到1950年她离开中国定居美国，她才开始写她的自传《易云的记忆》。在书中，她说

“有些人认为，回忆历史正在沉入过去。我不敢。有人认为认可的背后，我不这么认为。历史不仅是英雄豪杰的事，更是民族生活的记录。不能有亡国史，也很难记录。贡献一点事实，就是贡献一点历史；历史的尺度可能就是人性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