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2日,1993年5月发生的中俄国际列车抢劫案,在过去20年里不断引起世界范围的关注,一案29人被判处死刑,成为我国法治史上罕见的案件。当年参与办案的北京铁路公安局局长艾、原驻俄铁路公安队队长姚毅再次向记者讲述了这起令人震惊的案件的来龙去脉。就在记者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有消息传来,中俄即将合作建设高铁。乘客预计只需两天就可以乘坐从北京到莫斯科的高铁,然后就可以告别六天六夜的漫长跨国之旅。

艾·安俊正在去护送赵金华的路上

当年国际列车照片

图为中俄火车劫案头目牛顿被引渡回国

提前去俄罗斯的9个人秘密逮捕了该队

5月26日 这一天作案 这一天“落网”

18年5月26日,宗等人肆无忌惮地参与制造“中俄火车劫案”;18年后的5月26日,中国公安部发起了雷霆万钧的“清网追网”运动,最终让他们跌入法网。2011年,大劫案中的三名“漏网之鱼”被逮捕并绳之以法,他们是、宗、邵洵。

2012年,北京铁路法院判处贾晓明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全部个人财产;邵洵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没收个人财产。记者了解到,宗在被绳之以法后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由于生病,目前正在监狱外执行死刑。

逃犯   贾晓明 以作案残忍凶恶闻名

2011年6月25日,52岁的贾晓明在桂林警方的“清网行动”中戏剧性地进入警方的视野。据市民反映,警方在桂林市叠彩区发现一名中年男子,常年出没于棋牌室和游戏厅,行为可疑。警察在游戏厅找到了那个人。当地警方试图用桂林方言对他进行测试,但那个自称是桂林人的人没有听懂他的话。

警方证实,该男子是公安部网上通缉18年的在逃嫌疑人,贾晓明参与了1993年中俄国际列车抢劫案。

化名为“高军”的贾晓明以其残忍和恶毒的作案手法而闻名。20多岁,成为东单地区第一批卖衣服的“奸商”。后来,他结识了他的狱友苗·等人,并开始抢劫中国的“奸商”。令人发指的“3·10轮奸案”是贾晓明制造的。1993年3月10日,在三列从北京开往贾晓明的国际列车上,顾万和、顾志强和武保顺在6号包间轮奸了一名女乘客。

贾晓明因护照到期返回北京,得以逃脱跨国夜袭,然后化为乌有。逃亡18年后,他逃到广西,改名换姓,做起了小生意。他和北京的亲戚联系很少,连父母都没打过电话。

逃犯   宗立勇持外国护照偷潜回京

在被捕后不到一个月,另一名参与“东城老七”大劫案的通缉犯宗也被捕了——他在首都机场准备出国时,在出境卡上写下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2011年7月22日,首都机场T3航站楼出口安检处,一名队列中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引起了边防警察的注意。他护照上的名字是李勇,但出境卡上的名字赫然写着“宗李咏”。“宗李咏是谁?”听了警察的问话,那中年男子面色如遭致命一击,面如死灰。当警察把他从出口现场带走检查时,他立即喊道:“我是澳大利亚人,你们拘留我是违法的……”

通过电脑网络查询、照片等信息比对,警方发现此人是参与“中俄火车劫案”及国际刑警全球追捕的在逃嫌犯宗。

宗李咏从莫斯科逃到罗马尼亚、法国等地,后又以“李咏”的别名逃到澳洲。2006年,宗李咏持澳大利亚护照偷偷溜回北京,以赌博为生。这次,他躲在澳门。第一,他嗜赌。第二,他打算避开风。但当他填写出境卡时,他紧张得写不下自己的真名“宗李咏”。

逃犯   邵迅为赎罪多年做公益

一个月后,另一名通缉犯邵洵也在广西落网。邵洵作为特大跨国抢劫团伙的骨干之一,参与了当时两个团伙朱兴金、苗林冰在莫斯科的抢劫活动。

事发后,邵洵去安徽小九华山出家,后潜入香港打工。1995年回到深圳开夜店,改名林永海。2005年在广东注册,身份被漂白。经营多年,邵洵的资产已达数千万元。为了赎罪,从2001年开始,他一直在做公益工作,供养贫困的学龄儿童和孤寡老人。

2011年6月22日,上海铁路公安局刑侦处报案称,邵洵父亲当年死于肝癌,母亲去户籍派出所销户,登记地址为深圳布心山庄。

据北京铁警调查,邵洵父母在补心别墅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说上海普通话的林永海也收到了房租。警方检索到林永海的户籍资料,发现林永海是逃犯邵洵。

2011年8月28日,广西南宁,富商“林永海”在参加有关部门组织的慈善捐赠时,突然出现几名警察。“老了就跑不动了,被抓了就踏实了。”被捕后,邵洵说,他在逃跑的时候,多次梦见自己被捕,因为他主要负责在莫斯科抢劫的时候敲门和按门铃,而且他总是特别害怕门铃响,所以不管他在逃跑的时候住在哪里,他的家人从来没有安装过门铃。

背景 从背货的倒爷变成“背刀客”

、宗、邵洵等人都是早已销声匿迹的“国际奸商”。

90年代初,“国际奸商”从白沟、秀水批发皮夹克、羽绒服、球鞋、打火机等商品,运到俄罗斯倒卖。从北京到乌兰巴托和莫斯科的K3/4国际列车已经成为人们去俄罗斯淘金的便捷通道。

原北京铁路治安队队长姚毅说,当时每个奸商从北京出发的时候都带着几十个包裹。一件皮大衣的进价不到100元,但转卖到俄罗斯,价格飙升到四五百元。火车离开这个国家后,到达每个车站,他们用窗户卖货物。当年,一个男人去旅行要半个月,但每次旅行可以赚一两万块。

有些奸商不愿意辛辛苦苦去扛货,心想“要美元快点来,还不如上车踹脚”,盯着k3/4国际火车商贩的货和钱,从扛货的奸商变成了“持刀人”。

作案 4伙匪徒洗劫6天6夜

1993年5月26日,开往俄罗斯的K3国际列车,经过10多个小时,抵达中国的边境站二连浩特。中国警察按规定下了火车,然后火车进入蒙古。

那一天,四个凶残的暴徒在国外等着北京来的火车。

第一批劫匪的头目是一个留着胡子的“小军”。在萧军的指挥下,劫匪开始用花瓶枪、匕首、手铐等武器进行抢劫。他们闯入火车车厢,向乘客索要护照和钱,捆绑并搜查受害者,并从扎门乌德夺取乌兰巴托。一个浙江女人被抢,被人用刀强奸两次。

5月27日中午,火车抵达乌兰巴托,劫匪满载下火车。当晚23点左右,火车到达宜兰站。以朱兴金和“二姐”赵金华为首的第二批抢劫团伙再次跳上火车。从27日晚开始,赵金华等人已经在火车上呆了31天。

5月31日,火车抵达俄罗斯。这时,牛顿等劫匪再次登上火车,国际列车大屠杀的悲剧发展到了极点。

列车到达莫斯科附近时,朱兴金的抢劫团伙遭到车厢内四名乘客的强烈抵制。朱星金的头被啤酒瓶砸了。赵金华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愤怒,他带领十几个人疯狂地砸门和踢门。

经过几分钟的抵抗,箱子里的门松了,乘客们吓得脸色发青。幸运的是,K3列车此时正要进入沙利亚站,速度变慢了。箱子里的乘客打碎了窗户,跳了出来。

赵金华拉下了火车的紧急刹车。停车后,一群劫匪跳下火车。经过十多分钟的搜寻,他们终于在铁路旁的白桦林中发现了四名乘客的踪迹。

歹徒蜂拥而上,用啤酒瓶刺死了先前砸碎朱星金的乘客。而其他三名乘客则被歹徒用乱棍撞倒。当地居民随后将受害者送往医院并报告了该病例。

当火车到达布依站时,接到报警的当地警察登上火车,赵金华等人提前下车,打车回莫斯科。第二天,朱兴金、赵金华等劫匪被俄罗斯警方抓获。

在6天6夜的行程中,这列火车被4个团伙洗劫一空,变成了“倒霉火车”。据不完全统计,数百名乘客受伤,20多人受伤被刺伤,3名妇女被强奸和轮奸,被抢财产价值达百万元。

抓捕 写下生死状赴俄办案

6月3日,大使馆以特别密函的形式向中央汇报了情况。紧急密函引起了中央领导的注意。时任总书记的江泽民指示说,“这件事令人发指,建议尽快派有能力的干部赴俄破案,严惩不贷,否则不足以引起公众的愤怒。”

“中俄火车劫案”被列为当年四大案件之一。6月6日,公安部组织铁道部公安局和北京铁路公安局召开联席会议,成立专案组。

据艾介绍,经专案组初步调查,此次列车抢劫案涉及的犯罪团伙中,以、牛顿、朱兴金、为首的4个团伙实力最强。大部分在国内有犯罪记录,大部分是北京人。

然而,中俄两国并没有完善的跨国犯罪合作机制。工作队成立后,公安部向俄罗斯派出工作组,帮助审查引渡事宜,同时等待逮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机会。

时任北京铁路公安局副局长的程亚丽率领第一批警察前往俄国。走之前,他们写下了“生死”,表示一定要完成任务。

行动小组到达莫斯科后,他们住在大使馆的招待所里,但劫匪派了眼线监视他们,并随时向他们通风报信。姚毅回忆说,“我们要抓人,从招待所出去就得跳出窗外。”

行动小组决定使用当地歹徒李。李是中国人后裔,他的祖先在俄罗斯做生意。

“我们花了12万卢布,相当于几千美元,请他们四个人吃饭,让他帮莫斯科警方打通关系。”在等人的安排下,李随后向俄罗斯警方提供了牛顿的线索。然后,在牛顿的一次抢劫中,莫斯科第73警察局的警察逮捕了他。后来牛顿按照正常程序被引渡。

到那年8月,大多数罪犯已被警方抓获,但一个抢劫团伙的头目苗林冰仍逍遥法外。8月31日深夜,程亚丽突然听到有人拍打她房间的玻璃。原来是一个外号“老长江”的线人来报信,说苗林冰刚回莫斯科,住在租来的房间里。

早上6点,程亚丽等人来到苗林冰的临时住处附近。为了防止警察误认为他们是小偷,所有成员都躲在离小区数百米外的树林里。7点,抓捕行动开始,正在酣睡的苗林冰等三人成功落网。当时他们的枕头下有匕首和鲨鱼枪。

后来,调查组得到线索,劫匪洪已经回到了莫斯科。时任北京铁路公安局副局长的蒋占林立即采取了逮捕行动。他撞开洪晓江等人住处的门。“不许动!”蒋占林直入,洪是有名的亡命之徒。他不得不掏出一把刀,奋力搏斗,被警察抓获。蒋占林通过其在俄罗斯的工作组与俄罗斯警方取得联系,并将洪移交俄罗斯警察局羁押。洪厚颜无耻地告诉俄罗斯警方,他是“蛋黄的后裔”。中国警方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洪把“炎黄”读成了“淡黄色”。

结局  4大团伙头目均被判死刑

8月31日,公安部、铁道部、外交部紧急磋商,决定不将此事告知俄罗斯警方。反而是带领抓捕小组护送苗等三名关键犯罪分子乘国际列车秘密回京。

苗等人不可能在回来的路上被铐起来。如何让他们顺利回国,抓人小组花了不少心思。程亚丽让人从北京带了六箱啤酒,然后打电话给他认识的莫斯科警察,说这是给他们的礼物,并让他们在站台上捡起来。在与莫斯科警方合影时,让人拉开车帘,故意让苗、等人看到,暗示这是官方行为。上车后,他们把安眠药放在苗林冰等人喝的啤酒里,喝完就晕过去了。

同年年底,工作组将朱兴进、、洪等8名犯罪嫌疑人押回中国。

经过100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在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列车上相互抢劫强奸的4个犯罪团伙的68名主犯和骨干成员,相继落入法网。

1994年4月,火车抢劫案被起诉到北京铁路运输中级法院。经审理,4个团伙及其他零散抢劫犯罪分子60余人被判处死刑,其中29人被判处死刑,2人被判处无期徒刑,14人被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4个团伙的头目牛顿、苗、、、朱兴金均被判处死刑。

1994年12月7日,牛顿等死囚被带到刑场执行死刑。

补记 本报曾刊登长篇通讯

当时艾把这次被捕经历写成了长篇通讯,最早发表在1993年10月23日的《北京晚报》上,后来又在《晚报》上连载,引起了广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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