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琼抖音红人这一年：鸡汤、痛点、焦虑之外的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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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石开始在颤音账号“市北别”上发布记录她北漂生活的短视频。因为“现实”，视频一次又一次地流行起来。2019年春天，短短两个月，“时别别”就成了拥有百万粉丝的大号。23岁的石从互联网公司辞职，开始全职拍颤音。

没想到石日后还要和内容焦虑、转型压力、平台审查要求反复斗争。有限的生活经验，她开始讲别人北漂的故事，讲北京的生活成本和教育压力。粉丝增加到320万，点击率上升，也引来不少争议。

我的第一个颤音视频是关于在北京租房的。2019年元旦，我家房子到期。我记录了找房子的全过程:早起，化妆，打车出门，见中介，四点半开始看房。

“第一套是国茂在1988年建造的一座破红砖房。一居室月租3800；第二间卧室月租4000，可惜10分钟前刚订好；去了东四环，月租2700，月租3000...这一天，我看到了8套房，其中3个没有抢。”

我把这些数字都放在视频里了，其实感动对我来说并不新鲜。2017年大四的时候，第一次来北京实习。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一直在漂泊。我在昌平区住过600元/月的小房间，在海淀区住过10天1000元的短租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住在闺蜜的出租屋里。房间里塞了两张单人床后，能站的地方不到两平米。

这似乎是所有北漂的必然代价。我是辽宁人，大学在重庆某大学读水产养殖。这个专业90%的学生都是转的，我也是，在我们这个专业，大部分人毕业当老师，研究生，考公务员。

但是我对养鱼一点兴趣都没有。大一的时候在寝室翘课，大二的时候在校外打工。从大三开始，我就一直在提交实习简历。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我唯一的目标是进入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2017年大四的时候，我收到了北京一家公司的实习邀请，开始在北京工作和生活。

当我制作这个感人的视频时，我22岁，大学毕业半年，已经在一家著名的视频MCN公司工作。但我在公司做的是业务，每天都和来找我的广告人联系，和真正的视频拍摄和剪辑无关。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注册了一个颤音账号，自己也在努力做视频博主。

其实我花了两天时间找房子。第一天的拍摄是突发奇想。每次看一集都会录一段。结果当天就找到了房子，可以回去看看材料。要么光线不好，相机晃，要么自己没脸。心血来潮的真实记录完全没用。

第二天，我准备了一个提前写好的剧本，从起床化妆开始拍摄，打车出去，去中介公司，假装看房，又把整个过程拍到了晚上9点:“我遇到了这个20平的房间，带阳台，带单间卫生间，一套月租3200的房子。就是这个！”

过了几天，我熬了一夜，晚上8点到凌晨2点，把看房的经历剪辑成了一个有配乐和中英文字幕的vlog，时长47秒。

2019年1月6日，我把视频贴在颤音上，刚发布一个小时，数据就不断攀升。晚上8点下班回家，打开颤音，弹出一条信息“99+”。过了两三秒，竟然又是一个“99+”。我意识到视频着火了。一晚上，我盯着“99+”，觉得很开心。

视频可能打击了很多同行。网友们都在评论中讲述了自己的租房故事。“国茂3200不贵，亚运村需要4000。”“最后一栋房子在哪？”“天啊，3200够我们小县城买一平米了。”“北漂的人，加油！”

那个视频发布一年了，目前的数据是84.2w，发布当晚，我的账号粉丝猛增10万。我截图发了朋友圈。我的好朋友都在下面疯狂的赞:“牛X！”。之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实习，一些只见过一面的同事也在下面留言，说我很优秀，很厉害。

刷了一晚上“99+”，第二天早上上班，照常打卡上班。当时我努力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早上九点半上班，下午六点半下班。为了节省精力和时间，我不得不打车。我在路上看书，晚上七点回到家就开始拍摄和剪辑视频。有时候会截视频熬夜到两三点，白天喝两三罐红牛养活自己。

感人视频结束后，我拍了一个去重庆看母校的视频，北京白领的日常工作，春运高峰坐动车回老家的视频，还有北京的生活费用。最少赞量超过10万，自动推荐中开始出现ID为“市北别”的视频。很快，我公司负责内容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负责人在微博和bilibili上炒了不少视频博主。她分析我的人气说:“你30%靠内容，另外70%靠运气。我能火是因为颤音正好支持你的类型。”

一年后回头看，负责人是对的。2019年初的热门视频大概有几种类型:颤音上最火的是小哥哥小姐姐唱歌跳舞，同质化极高；微博视频的网络大名人，搞笑，戏剧性，看多了容易腻；美妆类博主很多，但是点击率一般。但是生活记录领域刚刚出现，所以我的视频很快就被平台推出来了。

“运气”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我同意她的说法。在过去的22年里，我的旅途一帆风顺，碰巧遇到了生活视频的新潮流。当粉丝数量上升到170万的时候，我从公司辞职，决定全职做视频自媒体。

搬家的视频后不久，粉丝数上升到20万，广告商开始找我。以下视频的数据也不错。比如我在完成《北京的生存成本》之后，颤音上出现了一系列类似的模仿视频，其他博主拍摄的《深圳的生存成本》和《美国的生存成本》，也开始走红。

特别是2月份，在“我拍了2个月的颤音”后面拍了一个故事和花絮，讲述我刚拍视频时的经历:三脚架掉在地上，摔坏了手机屏幕，凌晨1点打车回公司找电脑电源线，一个60s的视频拷贝要换无数次。

“截视频，截视频，我还在截视频，虽然很辛苦，还好...我喜欢！”

这篇文章成了大爆炸。没过几天，赞数居然破了200万，粉丝数一下子跃升到167万。

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真的玩得很开心。我觉得我找到了内容制作的关键:强调动作，枚举数据，告诉观众我具体做了什么。

辞职的时候我的粉丝数放在公司，已经是前1/3了。中间有一次和公司签了合同，成了他们的人才。很快就觉得这个协议不划算，去找负责人解约。负责人很生气，但她很善良。为了做她的下属，她直接给了我，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现在想来，还算幸运。再过几个月行业情况就不一样了。现在签MCN就跟签买卖合同一样，分割条件苛刻，整个行业很难解约。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自由职业。我讨厌上学和上班。我的梦想是每天自然入睡。一直以为30岁可能会达到这种状态，没想到23岁就实现了。

现在想想，我在北京的工作日子其实挺开心的。在字节跳动的第一份实习工资不错，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给了我最高的工资。刚上班的时候挤地铁，第一次看到北京的早高峰。在火车上，我被四面八方的人挤得脚都快离地了。之后经常打车上下班。

视频谈到北漂的生活，有粉丝觉得我活得很辛苦，只能靠吃馒头和泡菜过活。其实我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月薪接近一万，和很多粉丝的预期相差很大。

终止后收到的第一个广告是去西藏林芝拍桃花节。走之前很期待，打算从这一期接更多的旅游项目。

到了林芝，拍了山上桃花，雪山，我们住的高级酒店。酒店由赞助商提供，紧邻雅鲁藏布江。一晚上1000多元。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流淌的河水，很美。解说我还在说我23岁的人生梦想，说30岁想环游世界。“做个务实浪漫的人，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工作，上路。”

没想到这一期的视频播放量极低。有人留言:“我们希望看到你在北京努力工作。你为什么去西藏？”有人质疑我:“你还可以去西藏旅游，明明很有钱。”

没想到视频反映了这一点。我西藏之行的最后一站是拉萨。我整天躲在酒店里编辑视频，这样第二天下午5点就能准时送到。那天天黑前，我匆匆赶到了布达拉宫。当时身心俱疲。我爬到瞭望塔上看了看。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呆了五分钟就走了。

在第二天发布的视频中，我不得不改变叙述语气，边旅行边自我介绍工作。视频中“时别别”一个人呆在船舱里，把副本改成凌晨4点。虽然桃花还在盛开，“石别别”说“我等不及要回北京了”。

其实我不喜欢谈自己的辛苦。这是我的工作。我能说什么呢？但是我要做大家喜欢的事情。

运气一直不好。从4月份开始，我的账户突然陷入瓶颈期。不管发什么，都掉粉了。打开APP发现又少了1000粉，很稳定。

这是最直接的负反馈。打开APP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一想到写文案编辑，心情就变得极其糟糕。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是不是只有一点点，“砰！”突然爆发，然后是江郎。

当我怀疑自己的时候，我就去睡觉，日夜颠倒着睡，或者呆在家里，就是不出去见人。如果我不出去，就不会有重要有趣的事情。怎样才能把自己平淡的生活拍成视频？

1000, 1000, 1000 ...以非常均匀的速度，粉丝数量从180多万下降到170多万。三个月，我失去了10万粉丝。

我卸载了颤音。我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大学的时候，我是学院里不稳定的一员。我很早就意识到我不喜欢水产养殖。我想做互联网。学校成绩好坏对我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毕业就行。我们学院去北上广实习的机会太少了，能帮我匹配的学长也很少，只好自己找出路了。

刚开始，我翘课，出去实习。我们班主任和系主任都找我谈话。他们想让我继续上课。我上大学的第一天，班主任给我们讲了她老公和她老公的故事:他们从本科一路走到博士，从学校拿回家的费用，安全的在这所大学教书。她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方式，并鼓励我们所有人努力学习。

但是这条路线太不适合我了。我的做法是征求老师们的理解。一个班点名缺课三次没有期末成绩。听说自己被勒令过一次后，主动去找老师，向她坦白了我是转到这个专业的。现在实习是为了以后就业。这个老师上课从来不点名。

我大三的时候也用过这种方法。我一天联系了四五个老师，求他们放我走。有的老师通了几分钟电话就同意了，有的完全不理我。我也没办法不理我。我还是要走。

在北京实习也死了。那是暑期实习的招聘期，没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跑到北京了。

有个专门招实习生的微信官方账号，可以投简历，每天可以投10个实习生。我做了两份简历，一份内容偏，一份操作偏。我在学姐家一边等面试一边呆着，每天都把10个名额都填满了。

一个多星期，发了70-80份简历，基本覆盖了北京的大公司。一个接一个，我开始收到六七个面试通知。北京太大了。从东到西坐地铁来回要一两个小时。面试整体策划，上午一个，下午一个，集中面试5天。网易、搜狐、虎嗅、创业之州、字节跳动……终于在我手里留下了两份不错的实习机会。我算了一下，A公司的实习工资是170元/天，B公司是100元/天，另外还有每月1500元的房租补贴。我立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B公司。

每次遇到问题，我都习惯自己去寻找解决办法。刚对做内容感兴趣的时候，就去各种平台买写作课，比如知乎，Get，人物杂志等。虽然收获有限，但可以开阔眼界。刚剪辑视频的时候也自学了剪辑软件，以及如何添加字幕和调整颜色。看看一些头像vlog的博主，比如景玥，石，写下他们不加罐头笑，不怕尴尬等经历。

在这个持续了三个月的2019年夏天的瓶颈期，第一次找不到问题，只好自己继续探索。

我模仿vlog的父亲凯西，放了一段音乐，然后突然停下来剪了另一段音乐。也模仿竹子这个我很喜欢的视频博主，完整真实的记录一整天的经历，然后截取最有趣的部分。我就这样拍了几个视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在这个过程中的进步，就像慢慢的游，想着坚持下去一定会上岸。

但是这些尝试都没有成功，用户很难感知到我的想法。在颤音上，大家还是习惯了三句话立刻给出信息点和悬念的视频。铺垫太长，抒情太多，只能让用户立马把你刮走。

视频赞量还是在下降，从几万到几千。那三个月，我想集中在粉丝数量上，但是拒绝了七八个广告。没想到会掉粉没收入，完全是危机。

“90后的女生会有多少存款？”

2019年8月14日，我出版了一本《90后存款绘本》，第一句就抛出了一个问题。“月薪:10000”“房租:3000”“基本实现外卖自由”“买电脑:4700”……视频里每秒钟都充斥着密集的数字信息，详细的告诉了我从开始工作到现在的积蓄和大额的生活费，也重复了我抖声辞职的经历。

我心里很清楚，这是颤音里最喜欢的故事模式:一个人合理遇到了什么困难，ta做出了什么选择和努力，最后TA取得了什么成就。

细节要丰富，场景要丰富，数据要真实详细。发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种视频质量不高，但是产生的数据一定不会太差。

果不其然，这一天我经历了一场熟悉的爆炸，赞数现在已经达到76.4万。那天晚上再看到那些“99+”，我的心平静了许多。持续了三个月的瓶颈期，就在这天晚上彻底结束了。

那些记录我一天，尝试不同拍摄风格的视频，因为数据不好，被隐藏了。

前两天一个大三的同学告诉我，去年开学典礼上有个老师提到我。说，我班一个学生大学的时候去做互联网，现在是网络名人，收入比我多。下一句话我挺感动的。他说不管你做什么，比如考研，实习，或者双学位，只要你不违法，我都会支持你。

我感觉老师可能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因为我，他们的观念有点改变。

走出瓶颈后，我开始了一个新的系列，以口头的形式讲述别人的故事。说说北京的保洁阿姨，海淀区学生家长，年薪百万的互联网高管的日常消费。这些故事我都是从我这边搜集来的，有直接和当事人聊过的，也有总结一些朋友的故事，比如年薪百万的高管的消费。我们找到了他的司机和几个下属，算出了他的日常开销，模糊了关键信息，做了视频。

我不想一直讲自己的故事，但我希望视频内容多元化，讲社会上真实的事情。但这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其中一个视频叫《在北京买车》，里面提到很多人宁愿买票也不愿意去北京的车位，因为罚款单只有200元，车位可能要300到400元。这个视频很快就被平台限制了。不知道摸了哪个站台红线。最后我猜是因为这句话只能删了再发。

另一个问题是“在北京，年薪百万的孩子养起来有多难？”主角是她男朋友的同事。大姐向我们详细介绍，为了让孩子考上北京最好的初中，她花了10万元上培训班，交了高额考试费。为了节省学区和孩子的学费，我每天吃9.9元的外卖，喝食堂的汤。

视频一出来就被平台审核组限制了。当时我极度绝望。很快就找到了实习时认识的朋友和背景交流。我告诉他们，我们非常努力的做这个视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采访和剪辑剧本。你能放下你的许可吗？视频终于发布了，播放量立马飙升，好评量终于突破180万。

然而火灾爆发后，很多人指责我制造焦虑。

很多人不了解北京激烈的教育市场，也不相信一个年薪百万的人养孩子有这么大的麻烦。大家的质疑让我又开始怀疑自己了。教育这个话题真的很复杂。颤音这个快节奏又焦虑的平台该怎么办？

到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一期是关于北京一个保洁阿姨的生活。她从河南濮阳来北京打工，欠了21万看婆婆。一家四口在北京工作，每月生活费1500元。当时我们一边采访一边录视频，视频的剧本改了很久。也是第一次写一段话，琢磨句子的押韵脚。

这一期的数据又快又高，颤音很差，但我的商业化实现主要是在颤音上，不能算成功。我们还拍了flash工作者和中介的底层故事，这是我当初在北京做生活向导的初衷，但我不得不考虑自己吃饭的问题。为了数据，我还是要做很多类似“年薪1000万/百万的北京生活经历”这样的稀奇古怪的故事。

很多互联网行业的朋友都明白这个逻辑，也劝我多拍一些能戳用户痛点的视频。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讲个人励志故事了。其实我很不喜欢暴露自己。有粉丝在视频下面留言说我让他们感同身受。我从来不回复这样的信息。受宠若惊，觉得不值。

我猜你面试我的时候，并不是觉得我的内容好，而是因为我成为300万粉丝的经历。你看，也许我唯一有趣的地方是我的励志故事。

12月底，我收到了一个推广线下店铺的广告。你可以自己设计内容，只要最后到了这家店。

整个广告剧本，我花了一天时间和团队讨论，从几个题目中选了一个:“大专学历，能留在北京吗？”

300字剧本上交后，客户给出了500字的修改意见。

我写道:“北京人口2200万，专科已经很好了好吗？”客户说，不要卖焦虑，改成了“大专可以住北京。”

写了在北京遇到强行推销，最后说自己是东北人才。客户说，不要地区黑，不要批评行业，让我把关键词都沉默。

最后，广告主满意了，我知道这是商业产品。2020年，我想扩大我的团队，招募真正的记者来帮助我们采访，寻找真实的故事，成为行业顶尖人物。在此之前，我不得不接广告。虽然看起来每一个广告都赚了不少钱，但是已经让我赚的比同行多了很多，但是谁也说不准下一个瓶颈期什么时候来。男朋友刚从大公司辞职，帮我一起做视频。他经常说一个月赚10万容易，一个月赚10万很难。他有可能这个月赚，但下个月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