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秩序

吴晓亮

混沌就是混沌，秩序就是秩序。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传统的新世界》，传统就是传统，新就是新，这是一对矛盾体，然而在历史的进程当中，传统和新在时空里交汇了，碰撞、融合着，我们在左右循环中被困惑、洗涤、重建。

“混沌”和“秩序”同样如此。《重新定义公司》是一本管理类的书籍，无疑埃里克·施密特（谷歌董事长）希望展示一个有序的Google，一个能够被借鉴的公司管理一定是有序可寻的，我们能在书中寻找到一个秩序的关键词，比如芬兰计划（Google对抗微软的开始），比如马背原则（行动前坐在马背上巡视四周），比如接班人计划。原则、计划就是秩序的一种，这是管理者的法则，有的时候也是底线，比如宁缺毋滥——“招聘中有一条黄金法则不可违背，如果质量和速度不可兼得，那质量一定要放在首位。”

翻开《重新定义公司》的目录，看到的几乎都是准则，暗流涌动，埋藏在准则下面的便是“混沌”——一种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混沌。Google向来以宽松的环境而著称，带宠物上班当然是一种“混沌”：谷歌的一位资深工程师被批准了，带着他的雪貂来到办公室（《重新定义公司》：他从未在薪水上跟我们讨价还价）。当然这有一些极端，未知也未必可取，而有一些“混沌”是我认为非常积极的，比如给创意精英的空间——“方便的交流可以为创意精英们提供灵感，把创意精英聚集在一起，你就能引爆他们的思想。因此，我们必须为他们提供一个拥挤的环境。”我参观过很多“大公司”——那些告诉我环保节能数千平方米的“庞然大物”，我们无法轻松的拍到同事的肩膀，沟通起来非常费劲，怎么可能更加环保呢？福特是汽车自动化生产的鼻祖，在日本丰田公司我却看见了一番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每一个环节都设定一个工人。很多人会嘲笑，这哪里是工业化自动化，工业化要求的速度岂不是被大大减缓了？然而当某个部件遇见问题时，工人们会及时发现，即使没有问题，4、5个工人还能聚集在一起讨论怎样才能做得更好、更快，一个学习型组织就建立了起来。

如果你的孩子想在卧室里随手涂鸦，你会允许吗？好吧，坦率的说我很难允许，但如果有一间专门供给给他的房间就完全不同了。给创意精英一个可以发挥的空间，一个不需要工工整整的地方。好吧，别听父母的，杂乱就是一种美德。我同意这样的说法，杂乱也是一种混沌的状态，但在杂乱当中，不是因为源于一种随性，而是源于一种创造，当然也要顾及他人，我是一个反对在家工作的管理者，所以即使杂乱也要有序。

多大的办公室，打造成什么样，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混沌的精髓《重新定义公司》用了整整一个章节讲述创新，故事从埃里克与乔布斯的对抗开始。安卓和iOS的抗衡像是与生俱来，无论是开放的还是封闭的系统里，两家公司凭借自己强有力的“技术洞见”去揣摩消费者，揣摩本来就是一种混沌，如果乔布斯依赖的是他难以企及的直觉和洞见，Google的创新又依赖什么？

你的想法能影响数亿人吗？是不是与市场上的解决方案截然不同？能不能实现？对于Google来说构想是一个“物竞天择”的过程——“一个想法冒出来，好似在一片原始混沌之中产生的基因突变一般，经过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后，终于实现了蜕变。”选择创意的追随者、聚焦用户、往大处思考、制定几乎遥不可及的目标、70/20/10投入原则（70%资源配置给核心业务、20%分配给新兴产品、10%投入全新产品），20%时间制（Google允许工程师拿出20%的时间来研究自己喜欢的项目），比如那个喜爱天文的家伙，为Google map创造了全新的方式。

小学我们就被教育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于是我们的家长千方百计的培养兴趣，“培养”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秩序，这套秩序的经验来自若干种尝试的总结，免去了不少弯路，可老师们并没有思考过如何制造“原始的混沌”，再从“混沌”中寻找那些散落的贝壳。

就在大前天（2017年6月15日），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了《2017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中国创新提升了3位，位列第22位。我们是唯一进入“前25”的中等收入国家，也是唯一与发达经济体创新不断缩小的中等收入国家，也是唯一一个跨越国家创新鸿沟的中等收入国家。巨大的市场红利带来了对创新高度的渴求，但是我们并不认为创新是源自一种混沌的状态，而是秩序使然，如果这个逻辑成立，秩序的产物就会应运而生，比如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的孵化器，比如国家、省市的各类创新基金、奖励，这是基于现实的考量，而并非未来。

1876年，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在美国门罗帕克做实验，“凡事先尝试”成为了独具一格的创新文化，那些在照亮黑暗的光芒不正是从一片混沌中孕育而生吗？让我们也给这个秩序的世界制造一点点混沌吧，再从混沌当中寻找秩序构建的路径，哪怕艰苦跋涉，哪怕披荆斩棘！重新定义公司，重新定义创新。重新定义公司吧，重新定义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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