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城入口】绿了老公后，他的好日子到头了（51）

亲爱的，[两瓶]原版连载《我的海棠我的秋》的51张。希望你喜欢~

上篇写道：

房间里能倒的东西都倒了，地板上堆满了玻璃杯的碎片，肖曼妈妈扫地的时候流泪了。

“老吴呢？”方棠问，吴母指着里屋主卧的门，眼泪直流：“一天没出来，饭也没吃，就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方阿姨，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吗？”小卧室门口，童童在问。

她还有些懵懵懂懂，看着方棠的眼睛里，慢慢氤氲出一片水光。

方棠心如刀绞，她看着吴母上前抱着孙女，哇哇大哭起来，转身拧开了主卧的门把手。

她推门进去时吴继梁还是躺在床上，一副刚刚被惊动，正好想起身的样子。

方棠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一把推倒了他，她动作很粗鲁，直接把他推回到床上，曲腿就抵在他的胸口，“piapia”给了吴继梁两个巴掌。

1

方棠一边打一边咬着牙，眼泪掉在了吴继梁的脸上。

吴继梁好像被惊住了，半天不敢动一下。

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憔悴得像个鬼，方棠松开手，恨恨站了起来。

“老吴，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我真的觉得你就是我的亲人，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不就是个女人嘛？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你到底是被鬼迷了什么心窍？”

方棠心里难过得无与伦比，她看着几天之内人瘦脱了形，至少掉了十几斤肉的好友，嗓子眼像堵了一大团棉花。

这个世界，饮食男女，外头有人不就跟出门买个菜一样常见吗，犯得着这样死去活来的样子吗？

她认识的那个敦厚稳重，总是笑眯眯的吴继梁，就这样消失了？

恨死肖曼了，也挺恨自己的，吴继梁去福建帮扶半年，他知道她没有再婚，时间稍稍挤挤还是有的，就把家托付给她，吩咐她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她过来过几次，怎么就什么都没发现呢？

那女人在她面前可好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虚伪到她现在想起来就恶心。

真是人心隔肚皮啊！好好一个大好青年，被霍霍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父亲，是儿子，是我们的大哥，你搞成这个死样子，是准备躺倒彻底不起来了是不是？你要真这样了，吴继梁，别怪我看不起你。”

方棠心里难受，她抹了把眼泪，声音下意识提高了，说了几句后，觉得不对，外面还有老人呢，又硬生生地把声音压低。

“吴继梁，为了你，我们三个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谁都没泄气，就是想让你的生活尽快回到正轨上去，你要还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别说对不起你父母了，连我们，你都对不起。”

柳植推开门进来，一看就明白了，马上关门，抱着胸靠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

吴继梁好像被打蒙了，他呆呆坐在床边，仰着脖子看着方棠，一副傻样。

方棠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见吴母惊慌失措大喊的声音：“继梁，继梁，你快来，你爸，他这是怎么了啊？”

2

众人一窝蜂涌进了吴父吴母这两天住着的小卧室，吴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柳植第一个冲在前面，他快速试了一下吴父的体温，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

吴父脸色很难看，青青白白的，眼睛也紧闭着，牙关也紧咬着，完全是一副木头人的样子。

吴继梁是真的昏了头，喊了一声“爸”就要往上扑，被方棠一把拉住给推了开。

“你那么大块头，扑上去想干嘛呢。”方棠转头就骂，她今晚对吴继梁毫不客气，凶极了。

“三高引起的昏迷，快打120。”柳植回头看了方棠一眼，让开了半个身子。

方棠脸色大变，冲过去弯腰看了一眼，她快速把吴父的头抬高了15～20度，把他推到了半侧卧位，头部偏向一侧，并低头去看老人家喉间的情况，看他呼吸道是否畅通。

吴继梁也很快清醒了过来，赶忙拨打120，柳植去开窗通风，并带着两个哭叽叽的老太太出去。

肖曼妈妈拿着一罐氧气瓶跑过来，这是家里常备的急救药品之一，她身体不好，有时也要吸氧。

方棠给吴父开始被动吸氧，柳植去观察老人家进一步的生命体征。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几乎所有的动作，都正好搭上。

吴母在背后重重推了吴继梁一把，嘶声低哑：“继梁啊，我们把房子想办法赎回来，人，我们就不要了，即使她回来，我们也不要了……啊。”

方棠抬头看了柳植一眼，吴家父母还不知道这是两百万的巨款，大家都有意无意瞒着老人家，肖曼母亲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老人家如果知道了具体数目，会不会一下子都倒了？

方棠一下一下捏着氧气瓶上的气囊，过了许久，她才听到吴继梁的一声回应：“好，对不起，妈妈。”

他的声音沙哑，像被人敲破了的鼓。

3

急救及时，送医院也及时，吴父没有大碍，很快就苏醒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医生拉着吴继梁叮嘱：“别让老人家再受刺激了，好生养着吧。”

方棠看着蹲在走廊僻角背对着外面掩面哭泣的吴继梁，心酸难以言表。

很多事情，没落在自己头上时，永远可以保持平淡的心态和心情，甚至可以指点江山，可一旦轮到自己头上，亲历了，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难以承受。

她心疼老朋友，更心疼这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柳植在一边搂着她，也在苦笑：“还好没送到我们医院，不然老吴真是会崩溃的。”

120本着就近原则，两所医院里，他们选择了另一家，这是随机的，但也无形间避免了吴继梁的尴尬。

“希望这件事很快就能过去。”方棠叹道，她呆了呆，拉开柳植，直接往前跑去。

笔直的走廊通道里，有个女人被方棠追上，她一把揪住，从牙缝中挤出了女人的名字：“杨婷。”

是那个逃掉了医疗费的母女中的女儿——杨婷。

女人好像并不吃惊，反而松了口气，嗫嗫喊了一声方医生。

柳植也跑上前，方棠松了手，左右看看，上下打量，有些疑惑：“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婷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很像医院的清洁工：“你在这里做清洁工？”

杨婷摆手：“不是的，我在做护工，方医生，对不起。”

她垂着头，每句话都说得声如蚊吶，羞愧不已：“钱，我已经存到了两万，但还差很多，我在慢慢存。”

方棠没太懂，她看了看柳植，两人都等着杨婷往下说。

不远处的吴继梁终于哭够了起身，也红肿着眼睛往这边走过来，站在一边默默听。

杨婷不是存心潜逃，而是在母亲出院的前一天，彻底绝望了。

她那个跟着朋友去做投资快钱的老公，实际亏损掉的钱，不是只有他们当时现有的资金，而是把房子早就典当出去了。

钱没了，丈母娘又做脑瘤手术，丈夫心慌了，瞒来瞒去瞒不住，连夜跑路了。

方棠听了一会，拉了拉柳植，在他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4

“我不是不想结算完再走，而是，真的和医院说了，你们就会报警，就不会让我走了，我知道要还钱的，最近在做护工，在存钱呢。”

杨婷泪眼婆娑，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方棠看自己的银行余额，的确有两万多。

“我没脸见你，方医生，我真的没脸见你，但我真的没办法，做护工就是辛苦点，但收入还不错，每天都有五六百。”

方棠没作声，他们在医院工作，当然知道护工工资多少，一天五六百，那是大小便都失禁的病人的照顾费用吧？

她没再付出同情心，这种同理心，付出一次就够了。

“你怎么不和你老公离婚呢？那些东西，你可以通过法律途径都要回来的。”吴继梁问，声音瓮声瓮气的。

这句话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说的长句，他今晚终于不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也不再毫无回应了。

杨婷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老老实实都回答了。

“我问过警察，他们要我提供很多东西，但是里面很多，都是我男人打着夫妻关系的名义去做的，属于夫妻纠纷，要揪着不放，我要花很多时间去自己查，我没那么多时间。”

母亲做脑瘤手术，在医院还欠了近十万，她想先还钱，只有把钱还清了，才能再去处理她和消失了的老公的事。

至于那套房子，早就被典当行收回去了，她们如今住在另外一套租来的小房子里。

妈妈在休息，有时候会去小区里捡点废纸箱和空瓶子拿去买，而她就在医院做护工，努力赚钱，先还医药费。

她不是没想过去问典当行要房子的多余的钱，但她要不到，找了律师，律师也不肯接她的案子。

就连最后，她收到的那个警告短信，她都拿出来给方棠看了。

上面一条两个多月前的短信息还躺着：这件事，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安安静静让它过去，大家日子都好过。

警告威胁语气好浓郁的一条短信啊，方棠给柳植看，柳植叹了口气。

还真的——手段如出一辙，又是那个“秋实典当行”。

5

汤先生最近爱上了遛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气温不冷不热，牵着家里的小柯基一路走着，慢悠悠的，很惬意。

他今年四十有六，早就过了年轻的年纪，但在仕途上，却是最好的年华，属于年轻有为那一拨的。

近十年，他一直走得很顺，无论是名望还是人缘，都不错，就连和儿子的关系，也在缓和，慢慢破冰。

这一切，还是应该感谢方棠，如果没有她上次把儿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儿子就没命和他和好了。

想曹操曹操到，汤先生望着从路边车子里下来的方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医生……柳医生。”

紧接着他看到了在副驾驶座上下来的柳植，绷了绷脸，但很快笑得更加和蔼起来。

“你说的事，我今天已经和严求实说了，他说一切都好说，只要还本金200万就够了。”

他轻声说，又笑，“我还想着，明天再和你联系告诉你呢，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找我了。”

方棠揉了揉有些疼的头，是啊，本来不想来的，杨婷的事和她有没关系，处分她都背了，就算杨婷明天把钱还进去，她的处分也撤销不掉。

可是看着杨婷那样，她真的有些狠不下心。

昨晚，她后来下楼后又倒回去找杨婷，看到了她在帮一个大爷抠干燥大便的情形。

没觉得恶心，那是她的工作，做了护工，拿了钱就该干好。

但那一瞬间，方棠的心到底还是软了软。

举手之劳吧，都是同一家典当行，能帮一把就帮一下，帮不了，那就没办法了。

她很是诚恳看着汤先生：“我又来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汤先生。”

6

汤先生始终面带微笑着，他站在路边，听完了方棠的所有描述，神色如常，纹丝不动。

“关于秋实私底下做的生意，我不知道，也不曾插手过，按照方医生的说法，我这个小舅子，看来是打着我的名义，做过不少事呢。”

他轻声说，好像很叹息，又好像很无奈。

方棠看着他，第一次见到汤先生时的感觉又回来了，就是那种隔了层云雾，怎么都看不透的样子。

这样的汤先生，隔着电视屏幕看，觉得很亲切，但一旦失去了那层屏障，就总让人有点不舒服。

像个假人一样！

方棠心想，她摸了摸鼻子，心里叹了口气，当真是从Z的老油条，每句话都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也许真不知道，也许假不知道，谁知道呢。

幸好，汤先生很快速地答应了：“看在方医生的面子上，我愿意再出面说一次，如果那女人说的是真的，房子扣掉赎金后还剩多少，我相信典当行会还给她的。”

方棠赶紧道谢，不胜感激。

柳植也在旁边感谢，汤先生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下个月尾，我有个家宴，在汤赫出院后举办，就在家里，请方医生和柳医生一起来，这是我最诚挚的谢意。”

三个人谢来谢去，像在唱戏一样，客气得不得了。

汤先生牵着小狗走远了，方棠呼了口气，转身抱住了柳植。

“累死我了，和他说话。”

柳植笑，他抬手刮了刮方棠的鼻子：“去我家？嗯？”他低声问，声音蛊惑。

都好些天没去他家没亲热了，事情一桩接一桩，赶鸭子上架似的。

方棠装腔作势想了想，最后没忍住哈哈笑起来，抱着男友重重亲了一下。

老爸老妈都知道了柳植的存在，以后偶尔夜不归宿——那也是可以的吧？

柳植笑着把她搂紧一些，加深了这个送上门的吻。

不远处的街角，汤先生转过头，和小狗一起顿足回望。

路灯下的树荫里，拥吻着的有情人那样迷人，和这夜色一样。

他看了许久后，慢慢收回眼神，攥紧了紧手里的狗绳。

（第5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