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保姆纵火案反思：一场或可避免的悲剧 暴露中国消防各种漏洞

7月6日，7月1日，莫欢静因纵火、盗窃被杭州市检察院逮捕。林盛斌并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就算保姆放火，我老婆孩子会死吗？”

这是典型的“小火致人死亡”事故。一些消防行业内部人士告诉记者。火灾面积不到房屋面积的七分之一，但用了1小时48分钟才扑灭，导致4人死亡的悲剧结局。排除故意纵火的干扰还是比较少见的。

民用建筑尤其是高层建筑的消防问题，因蓝色钱江大火而在业内引起热议。未来十年，中国300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将超过1000座。

林盛斌晚上不敢睡觉。他一闭上眼睛，老婆孩子就会出现，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的名字里有“命”，他妻子的名字里有“贞”。他给自己的童装品牌起了个谐音名字“童珍一声”，这个承诺里还包括了三个孩子的名字。

没想到最后一次出差是告别。6月22日，保姆莫欢静在客厅放火，妻子朱小珍和三个孩子幸免于难。

7月1日，莫欢静因纵火、盗窃被杭州市检察院逮捕。林盛斌并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就算保姆放火，我老婆孩子不可避免的会死吗？”

家人的疑惑在市场上发酵:火星点燃时，没有及时预警。火势凶猛，没有有效的方法扑灭它。直到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玻璃幕墙遮住了浓浓的烟雾，挡住了空的气体，最后四条人命倒下。

在他们眼里，屋外乱七八糟的火灾信息，简陋的消防设备，让一家人终于错过了逃生的机会。

至于火灾的真相，财产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还有待最终调查。但家属质疑指出的民用建筑消防问题，却引发了业内的检讨和热烈讨论。

1.在火中“裸奔”

钱塘江畔，八栋25层的楼房临江而立，玻璃幕墙衬着浮云的倒影。这座名为蓝色钱江的高端住宅是绿城集团高层玻璃幕墙系列的代表作。

为了追求最宽广的河景，幕墙采用电动直推窗，室内空空气流通，依托新风系统。

但这一切，在火灾爆发的时候，变成了灾难。火来了，宅邸变成了一个严密的瓶子，密不透风。直推窗不能及时排烟，很难呼救。四名死者几乎是在封闭的环境中被浓烟杀死的。

消防部门已经确认房间里没有火灾的痕迹。进入房间后，消防队员看到房间里黑烟滚滚，而朱小珍和他的三个孩子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他们上面的窗户是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宽度30厘米，能推出的距离只有手机的宽度，也就是六七厘米。据浙江消防员称，“烟雾极难散去”，更不可能通过窗户呼救。

这与民用高层建筑的特殊性有关。高层建筑在排烟方面有天然的劣势。由于风力大，为了防止坠落事故和保护建筑物，窗户的开启角度一般较小。

高层建筑最重要的是通过防火和自救将火势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建筑防火设计规范》起草人、天津市消防科学研究院标准研究室主任倪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公共建筑中的火灾探测器和自动喷水灭火系统是同一建筑高度的强制性要求，而像蓝钱江这样高度小于100米的房屋只需在“走道、门厅、易燃品仓库、空调度室、配电室和自备发电机房”设置火灾探测器

2005年批准的《高层民用建筑防火设计规范》只要求高层住宅“面积超过100㎡的房间”和“中庭、地下室”设置排烟设施。即使是2014年新修订的《建筑防火设计规范》也没有做出任何硬性规定。

"公共建筑和住宅建筑的设防角度不同."倪赵鹏表示，公共建筑占地面积大，人口密集，而住宅建筑都是作为防火单元设置的。火灾发生后，其影响面积没有公共建筑大，人数也没有公共建筑多。

历年火灾年鉴也显示，住宅建筑火灾每年都很高，但每次火灾造成的损失相对较小。因此，住宅消防的原则主要是将火灾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提高建筑本身的防火墙和耐火等级。

房子里没有室内烟雾报警器，导致报警不及时，在业内也是一种遗憾。发现火灾时，是凌晨5点，安装在入口走廊顶部的烟雾报警器报警后。此前，由于入口门的阻碍，烟雾已经完全扩散到房子里。当烟雾越过入口门的障碍物，触发走廊里的烟雾报警器时，火势已经处于猛烈燃烧阶段。

中国消防协会专家委员会的专家范表示，如果在室内安装烟雾报警器，那么如果起火，那将是另一种结局。“一个家用火灾报警器，比较好的是200元钱，一般报警器也就30元到50元左右，普通家庭也能接受”，但是中国家用火灾报警器普及率不到1%，而美国是96%。

倪赵鹏说，他曾想过把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和自动报警系统写进规范，但考虑到后来的使用效果，他放慢了脚步。中国人有室内吸烟的传统，“涉及千家万户。如果安装了，往往会出现误报警，喷头漏水，很容易造成很大的社会反响”。

他介绍说，国外的经验正在逐步普及。比如70年代美国要求家庭设置报警系统，90年代以后才要求家庭设置自动喷水灭火系统。"我国对建筑防火的要求与我国当前的总体形势相适应."。

但是高层建筑的增长速度已经迫不及待了。据统计，目前中国有22万座高层建筑，152米以上的摩天大楼数量占世界总数的87%，300米以上的建筑占世界前100名的61%。未来10年，中国300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将超过1000座。

越来越多的高层建筑可能会在火灾中陷入“裸奔”的危险。

2.不安全的豪宅？

一场大火让这个高端小区的业主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看似豪华的家似乎并不安全。

“整个小区都有病。”店主李勇说，许多人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后背发凉。恐慌在业主群体中蔓延。“就算不是保姆纵火，家里也是老弱妇孺，没有自救能力。——比如老年痴呆症患者或行动不便者，新生儿，按照抢救过程和速度，是结果还是只是等死？”

他们检查了走廊里的消防设施，拍了一段视频，突然发现到处都是火灾隐患——消防栓接口无法接通，消防设施被封在大理石墙壁里，很难打开。原空白色消防器材检验记录单也被物业篡改，填写过去日期。

但6月28日绿城在公告中回应质疑，称业主未能打开消火栓，而检查记录的改动是“保安心理压力大，部分保安发现消火栓丢失后擅自改动消防器材检查记录”。

▲在蓝钱江小区门口，人们放花圈祭奠遇难者。这场火灾刺痛了公众的神经，触动了高层住宅的消防。

曾担任辽宁省消防局法务部主任的律师曹刚是《消防法》的起草人之一。他注意到了蓝钱江小区消防设施的几个视频。在他看来，消防设施安装在大理石墙壁上，导致两个大男人用real 空吸盘打开。"这是设施本身的设置问题."。

消火栓外的墙应由开发商安装。曹刚认为“在消防法中，堵塞消防栓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同样，如果消火栓的密封管和软管接口不一致，也是开发商的责任。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消防工程设计师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他在职业生涯中流于形式地接受消防设施并不少见。“只是我自己的项目验收，没有一个是严格按照验收流程验收的。”以消防栓为例，消防栓验收有一套严格的规范，比如消防泵的水压，启动效率，水管加压后是否漏水等。

这与我国的消防验收制度有关。曹刚表示，2012年之前，全国所有居住建筑均采用消防备案方式，2012年之后，部分居住建筑纳入消防验收范围。

消防验收是行政许可，消防部门负责检查。消防备案采用抽签制度。消防部门只会访问选定的项目。如果没有被选中，企业将组织自己的验收。

如果蓝钱江消防设施出现问题，如果你自己组织验收，建设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设计单位都需要承担责任。

交接后，物业公司负责公共部位消防设施的管理和维护。根据《住宅物业消防管理标准》，物业公司应确保发生火灾时能够使用消防设施。曹刚认为，如果消火栓的水压不够或没有水，物业将承担监督责任。

但绿城服务集团执行董事、执行副总裁吴志华曾回应称，该住宅物业已委托有资质的专业公司进行维修，2017年1月20日刚刚做了《建筑消防设施年检报告书》，整体合格。

“在消防维修单位的参与下，如果出现消防漏洞，物业公司和维修单位之间的责任分配将根据双方签订的合同确定。”曹刚说。

物业消防的软件除了配套硬件外，还受到家人质疑。曹刚表示，根据消防法规，物业公司有责任在最初阶段灭火，“但不是事事都等消防队来”。

根据电梯监控记录，5点08分23秒，最先发现火灾的保安到达18楼后返回地面。绿城物业表示，保安上了18楼，发现烟雾很浓，无法从电梯里出来接消防水带。回到一楼后，他加入另一名队员，走消防楼梯的16楼去接消防栓。

住宅物业是否及时灭火，还需要等待消防部门出具技术调查报告。曹刚表示，在一般火灾中，消防部门只会调查火灾原因并出具火灾原因证明，但对于大量死亡和重大损失的火灾，将出具技术调查报告，该报告应给出财产表现的答案。

3."灭火的目的是为了省钱."

这是典型的“小火致人死亡”事故。一些消防行业内部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火灾面积不到房屋面积的七分之一，但用了1小时48分钟才扑灭，导致4人死亡的悲剧结局。排除故意纵火的干扰还是比较少见的。

6月29日，中共上海市委党校举办学术沙龙。“小火杀人”是主题之一。参加沙龙的上海理工大学讲师马廷光回忆说，在杭州纵火案发生之前，这个议案是今年年初各地发生的一系列火灾事故的总结。

消防队员注意到，在过去的半年里，积累了一定数量的“小火灾、大量伤亡”等案例。

马廷光在美国待了16年，专注于美国消防系统的研究。据他说，美国在20世纪70年代也是“小火灾致人死亡”的高发时期。

由于家用燃料的增加，当时美国的火灾形势十分严峻。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消防系统开始审视自身的问题，通过详实的数据全面分析了当时美国严峻的消防问题。1972年，它向尼克松总统提交了美国消防形势的调查报告《美国在燃烧》。

《美国在燃烧》极大地震撼了美国社会，成为美国第二次消防立法的催化剂，也成为美国消防制度改革的导火索。也是从20世纪70年代，火灾报警器和自动灭火装置开始在美国家庭中逐渐普及。

根据马廷光的说法，像林盛斌家庭这样的悲剧不太可能在美国发生。因为美国证券是可以用钱买到的。有钱人习惯给自己昂贵的房子投保，保险公司可以在评估阶段发现自己房子的各种安全漏洞，鼓励你去填补这些漏洞，比如安装烟雾报警器、喷雾装置等。，保费可以降低到一定程度。美国消防队还将为富人提供付费服务，将他们的烟雾报警信号连接到911。

"灭火的目的是为了省钱."马廷光说，中国出了问题就去找政府，美国出了问题就去找保险公司。

“小火杀人”事件也可能部分反映了逃生技能的缺乏。长期致力于普及火灾逃生技巧的范，对杭州纵火案的结果有点激动。

建筑越高，逃生技能越重要。以范蔷蔷为例，他说6月14日，伦敦西部的一栋高层公寓楼发生火灾，一栋24层的公寓楼持续了十多个小时，造成79人死亡。相比之下，1666年9月4日，英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火灾发生在伦敦。大火连续燃烧了四天，蔓延到整个城市，烧毁了27间教室、44家公司和13000间民房。但是因为当时的建筑不高，人们很快就逃出来了，只有五个人死于火灾。

在他看来，每个家庭都应该制定一个消防疏散计划。在蓝色钱江大火中，如果主人已经制定了疏散逃生方案，全家人都知道，一旦自己家发生火灾，就应该尽快从门口逃生，这样母亲就不用在儿童房里见面，一家人的生还几率可能大得多。

此前，范上门找一些企业，愿意为他们提供免费的消防逃生技能练习指导，但对方的第一反应是“你要我做这个多少钱？”

消防演习通常只是一种形式。他曾经给上海某公共建筑做过消防演习，但是大家都不肯下楼。最后，消防员别无选择，只能宣布一下来就送礼物。

但是“这场大火刺痛了公众的神经，这可能是一个机会，”马廷光说。“在美国，消防一直是富人推动，穷人受益。”

“花些时间，花些钱，加些麻烦，因为这是必不可少的。”范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