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人间烟火 汪曾祺：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动感情的人

文曾祺

大概30年前，我在张家口的一家澡堂洗澡。我翻看了一下客籍，发现叶圣老对一个姓王的老人说了几句话，说老王伺候得很好，说:“跟他说话也很懂事。”“通达”用在一个老搓背工身上，比普通的表扬信有趣多了。从这句话里，也可以看出叶老志是一个人。所以，我一直没有忘记。

“准入”就是看清世界，透明，不容易担心，不容易生气，不容易抱怨。

但“通达”往往夹杂着陌陌陌。鲁迅反对这种理解。《祝福》里，鲁迅叔叔在班里对联的下联写的是“天下有智，心平气和”，鲁迅是在讽刺这位讲理学的大师。

出入常与安静和休闲联系在一起。

这几年不知道怎么提倡悠闲小品。出版社在争夺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的书。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周作人早期的文章就没那么闲适了。他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他的思想相当激进。直到《四十条命》《请去韩宅吃茶》，鲁迅也说他有遗憾。后来真的很无聊。我以为林语堂、梁实秋的文章都比不上周作人早期的散文。

提倡闲适文学是有一定背景的，可能是因为大家生活太紧张，需要休息，前几年的文章太政治化，太严肃，需要放松。但是我觉得冲出去悠闲的写生不是一件好事。

但偏偏有人(也有不少人)把我的作品算在休闲文学的范畴里，并把他们当做休闲文学的代表人物。

我写过一些关于风俗、记食、写草木虫鱼的文章，说是“闲适”，没错。但是我也写过一些不悠闲的作品。我写的陈，很痛苦。城隍、土地、灶神并非全无情感。只是，表面上很平静，没有那么热情大方。

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我不喜欢那些不谈国家大事，没有爱恨情仇，什么都不是，胆小怕事，除了猪肉白菜价格什么都不在乎的老干部。这种人多的是。

中国人有一种哲学叫“忍”。小时候听过“百人堂”张家的故事，很讨厌。目前，一些文物商店出售的名胜古迹碑刻，出售的书法拓本最多，其中一个是郑板桥的“难弄糊涂”，另一个是一个大字:“忍”。这是一种很庸俗的人生哲学。

周作人欣赏杜牧的诗:“忍事则乐。”我以为不是杜牧说的那样。杜牧什么都忍吗？请看《阿房宫赋》:“使天下人不敢言，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