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昌平医生 被感染医生余昌平：我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在病床上起不来的第五天，于昌平医生有了一个想法:我会死吗？

他做了自我评估，他可能会。死亡的概率是30%。“如果这两天不好转，你可能活不下去。”他转念一想，说:“如果稳定，希望很大。我还有70%以上的期望活着。”

1月14日，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余昌平医生开始发烧，1月17日确诊为新型肺炎，开始住院治疗。三天后，病情迅速恶化。他连续五天起不来，呼吸困难。23日，经过第二次复查，病情开始好转。

2月20日是他住院的第35天。作为一线医生、患者和防治组专家，他不断在网上发布视频，分享治疗过程中的经验，普及疾病，预测疫情发展。视频里，他总是笑。病重的时候，他也冷静地分析，“今天是我的拔河，我要把它交给过去。我明天会好起来，慢慢好起来。”“我这么帅，这么可爱，死了多可惜？”

他说他曾经从地狱之宫走了一次，死了一次，又回来了。在流传最广的视频里，他指着镜头笑着说:“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了，一个长人站在上面。疾病来了，我们的医护人员抢在前面。”

平时余昌平喜欢打羽毛球。治疗过程中，有个高尔夫球手给他发消息说，他很快就会康复，以后还会再打。他回答，我打不过你。我病了，打不过你。但是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次抢劫之后，我的技能突然提高了很多？

以下是于昌平的听写。

❶

“我曾经在地狱的神殿里走过。”

大家好！我是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呼吸内科的于昌平医生。我厉害吗？谁知道这几天我会成为网络名人？这不是我想要的(浪)。

我不是大人物。但你肯定感兴趣。因为我很有趣，有很多故事。

我是医生，专家，防治组成员(笑)。我倒下了，我快死了。我在地狱的宫殿里走过一次。可怕的看见我，问，你在干什么？他说，你看起来像个好人。我说，老子也帅！他说，50年后你来找我。于是我就跑了。我很幸运。这是我的故事。喜欢吗？

喜欢就去吧。1月14日生病。我当时发烧了，白天烧，晚上不烧，38度5。其他都很正常。不流鼻涕，不咳嗽。我吃饭的时候打嗝。我说肠胃炎了吗？不像，不拉肚子。有什么问题？14号到15号，我没上班。我说我想休息一下。15号有专家门诊，我不得不去。去了之后坚持不下去了，就提前停了门诊。

我为什么要考试？因为17号周五，我们部门要年夜饭。我说万一我去了，会有几十个感染。我得查一下。当时我给同学同事打了电话，我们17:15开始。我说17点了，马上就去做CT。一旦做完，两肺都有问题。病毒性肺炎！我说算了，别走。我也有一个同事也很弱。和我一起工作也是肺炎。我们两个，刚搬进来。

当时我没呼吸，没觉得胸闷，只是烫。第二天还好。第三天20号，越来越难受，就自己下去做CT复查。乍一看，双侧肺部病变正在增加。这是我预料到的，病毒性肺炎也是。希望慢一点。预计会增加。

但之后病情迅速恶化。我已经起床五天了，一直没有机会坐起来。胸闷，气喘，呼吸困难，吸氧。一天比一天重。我转过身想，哎哟！五天没起床了！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五天没洗脸漱口了。

第五天，我想到了。我会死吗？因为我做这个。我知道病毒性肺炎肺部加重，感染严重时会死于呼吸衰竭。我想，死亡是什么？人总是要死的，迟早的事。万一到了那一步，谁都没办法。只有我一个遗憾:钱不多，买不起，家里也没照顾好。但仅此而已，没多大关系。

我觉得我有30%的几率会死。如果这两天变得更糟，我就活不下去了。但如果过了今天两三天，就稳定了。赞成！那很有希望。甚至，还会变好。所以，我有七成以上的期待，可以活下去。我还是知道这个病的。毕竟我是专家不是吗？

那五天，躺在床上，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什么信仰？因为我身体健康，抵抗力强，可以对抗病毒。还有一个，虽然呼吸困难，但是能吃能喝，能睡。退烧了就可以吃了。我吃不下，喘不上气，慢慢吃。吃的要命！我能吃得好，睡得好，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很大。

23号我去查CT。我去拿个氧气袋，让人家坐着轮椅推我下去。我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我最难的是昨晚，这一天(23号)是拔河。我会度过这一天，明天会慢慢好起来。

嘿！情况就是这样。那天稳定了，进步了。第二天，又好了。每天都比每天好。我的医生来查房(也就是我同事)，问我怎么样了。我说好，越来越好！他说，“你看起来像是在喘气，呼吸困难。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说，我自己的情况比较重，有所改善，还不错。

我的故事有趣吗？有意思？我病得几乎要死，但我回来了。是不是很棒？

但是这两天，休息不好。为什么？信息太多。高中组，大学组，硕士组，博士组，博士组。朋友，想住院的，想提问的，关心我的。全国各地的信息太多了。另外，看到疫情的情况。作为医生，你在良心方面比较着急。所以，我一直想能做点什么。

录下这些视频的原因是为了用科普的方式传达对疫情的了解和判断。结果，哎，你为什么喜欢宣传我？我最不喜欢出名。要出名，不是这样的。但是，我说做点什么也可以。我有时候会在微博上提建议。我是一颗温暖的心！你不觉得我是小医生，但是我有社会责任感，我有老公的责任(笑)。

❷

“这次疫情过后，

我们拥有改变人生的友谊。"

我不知道是谁感染了我。我接触过很多病人。早期急诊科有个会诊，三个都是天天患这个病。当时没有诊断。诊断比较困难，需要医院领导签字。但作为临床医生，我看到的是病毒性肺炎，大多是冠状动脉。还有一次会诊，患者在华南海鲜市场工作。你说谁被感染了？我冲到前面，他们都接触过这种病人，总有一天会感染的。反正是感染了。

我现在在隔离病房。外面护士医生进来查房打针，穿隔离衣，出去再脱。我妻子来了。总得有人问，你老婆感染了吗？你伤害了我？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住院第三天，我很不好，可能会死。我妻子来陪我了。这是被禁止的，但我已经快奄奄一息了，医院工作人员的调配异常紧张。我是专家，对自己有评估。我知道这些危险的日子过去后，我可能会复活。如果没人关心，他们可能会死。于是我就答应了。有风险，可能80%会被感染。但我心里知道，这是可控的，即使感染比较轻微，也很容易治疗。

我同意她的关心。她后来咳嗽了，我知道是感染了。我说，你拿个CT。她说不要做。我说为什么？她说，我挺轻的，你现在挺重的，等你好点了我再来。24号我好了，她去做CT，肺部有问题。轻，不发烧，只是有点咳嗽。

我感染了她。我做得对吗？没有对错。我快死了。她可能被感染了。我心里有数。但这是不对的，毕竟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但我还是要说，我有点感动。当时她姐姐打电话给我说怕你活不下去，你老婆天天哭。

我说，应该哭。我好帅好可爱。可惜我死了？

但是在照顾我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她哭。她每次都笑。有几次，她故意惹我生气。我生气的时候对她大喊大叫。我说，离我远点！她故意靠近我。我说，滚！她笑，说你没事，还能吼我，说明你没事。

情人节，很多人来问我老婆好不好。她已经好多了。她照顾我从重疾到康复。内心深处，真的很感动。我说，这次疫情之后，我们不仅是夫妻，更是生死之交。

❸

“我理解的转折点来了。”

最近收到很多短信，求助，帮忙诊断。我是临床医生，一看就出来了。我教你，很简单。

这种病和流感、普通感冒有什么区别？主要是发烧。普通流感，伴有高烧和咳嗽，可引起流鼻涕和打喷嚏。这种病很少打喷嚏。当然，治疗过程中感冒会打喷嚏。但刚出现的时候和疾病关系不大，是普通感冒或者流感，现在也是流感高发季节。

来看我们的大多数病人都发烧了。然后医生做了CT扫描。一个镜头显示肺部有问题，是两个肺都有变化。一般病变，典型的是一个肺的改变。所以我们的临床医生是有经验的。有发热和肺部改变的患者，第一眼看上去是病毒性肺炎。

这种病的CT各有特点。其CT表现从肺的边缘开始，紧挨着胸壁，在胸膜下开始发展。该病有什么特点？棉样和棉样改变，有的是片状阴影，有的患者是絮状和树枝状。临床诊断，关闭。这对于我们下面市县的医生快速诊断，进行初步筛查是很有帮助的，这是肺部的一个特征。

还有，说到病，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多人不咳嗽。因为疾病主要在胸膜周围，不在肺泡或气道，所以一开始咳嗽很少见。你是否咳嗽取决于疾病的位置。比如我死过一次，只有呼吸困难的时候才会咳嗽。发展的过程就是慢慢侵蚀。肺部两侧，逐渐增大。

我们的医务人员，接触过很多病人，有时候不发烧不咳嗽，做个ct，发现胸膜下有变化，范围很小。一般人不做这个检查，但密切接触者和医务人员应该做。这种情况很多。

前段时间我一个同学，中南医院外科的，说有13个医生护士，都是中老年人，不是年轻人。我观察到这种病有特点。大多数病例为3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许多青少年和二十多岁的人不容易生病。比如我们科室，病人都是30岁以上的医生护士。现在照顾我的四五个年轻人都没病。和工作环境差不多。

然而，它是一种传染病，可以由任何人传播。还看到一个新闻，武汉回去了一个年轻人，聚会上三个人都被感染了。所以不是没感染，只是相对好一些。我们仍然需要警惕和保护。我们的大学和中学是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如果病毒变异，如果有人感染，那就是一个大数目。这个要认真对待。

还有一个，严重的往往年纪大，身体不好。病危，常有基础疾病。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轻度和中度的。

你知道这种疾病的特征吗？它的状况，它的演变，你大致知道。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当你对疾病有了很好的把握，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什么意义？

首先，各位，当你生病了，或者你怀疑自己生病了，你自己判断。你处于什么阶段，什么条件？你温和吗？就是温和，很单纯，在家孤立无援，戴着口罩不出门。但要注意的是，被隔离在家里的病人，要和家人分开，这是一个现实问题。另外，要警惕轻中度和重度疾病。如果你发烧，胸闷，气喘，甚至呼吸困难，你可能会变得更重。去医院住院。

作为政府，重点是管好重症，接进去，治疗，增加医院数量，打压重症，然后才能顺利进行，不然越打越惨。火神山和雷神山，非常好。但是我们不能盯着它看。毕竟1300床是什么？以后会有更多的病人。这两家医院不错，但是不能看。你应该有机会再造一次。比如现在黄冈病人多，马上就建一个。医疗薄弱的地方，马上建一个。这是我的看法。

现在，整体情况正在改善。8万武汉医护人员，加上2万支援医疗队，所有患者都能得到力所能及的。下一步是看他们是否痊愈。作为我们基层医生认识的转折点，应该是减少感染+极低死亡率+提高治愈率。

为了给恢复期患者提供足够的营养，很多定点医院的食堂估计鸡蛋、猪肉、牛奶、水果都不够。如果有爱心企业，可以尝试给定点医院准备一些。看，我吃肉和蔬菜。我吃得很多。为什么？我想长大。我至少瘦了十几斤，蛋白质低，需要吃，要吃干净。

我们现在就像在一艘大船上。船出了问题，大家都受影响。关键是齐心协力修船。我们医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强力介入，挽救生命。因为医学存在的终极原因是生命第一。如果你活下来了，你会有更多美好的可能性。

❹

“会有很多病人，但并不可怕。”

2月16日下午，武汉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我感到温暖。我一直认为我的性格适合当医生。因为我豁达，有思想，聪明！关键是身体健康，能承受工作压力。我有一颗善良的心，能站在你要去的地方。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所以我会尽量让身边的亲人同事病人看到我开心。也是我的荣幸。

我在视频里说我们永远会赢，我有我的判断。

首先，这种疾病的特点是传染性强。这是个大问题。早期很多患者并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有传染性。所以可以推断，最后生病的人会很多，不知道有多少。一万，五万，十万，二十万，谁知道呢？要看运气，很多因素，控制力，配合的如何。

但是我观察到了另一个特点，大部分都是温和的，并不厚重。就像我老婆的症状一样，很好治。是好事。轻症可以隔离，吃点药，中症可以治愈。少数重症是我们的医生和专家应该改善的问题，治愈他，防止他死亡。重病是我们的问题。

另一方面，全国人民都非常重视它。今天心情很好，情况明显好转。以前看病要等七八个小时，住院很多天，到处乱跑，就是传染源。现在明显好转了。新医院多，医疗资源多。以前执行慢，现在已经执行了。这将减轻人们对死于重病和无法住院的恐惧。这么大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就很顺利了。

更好的天气也会有所帮助。随着天气变暖，病毒将受到影响，其传播能力将降低。我说我们总会赢，这是有道理的。我们大多数人都很好，不会死。

我们应该做好准备。会有很多病人，但并不可怕。你和我都很好。

什么时候控制？我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想法，但我不确定。边走边看，但始终控制。中长期来看，我是有信心的。但是现在太厉害了！必须高度关注和保护，不能低估。

另外，你怕什么？在武汉，我怕个球！天塌下来了，一个长人站在上面。当疾病来临时，我们的医务人员会抢在前面。没什么可怕的。

今天看到朋友发的视频，得知大鹏给我写了一封信。看完之后，感觉很好，很喜欢。在病房里，我问老婆，你认识一个叫大鹏的人吗？她说，演煎饼人的是演员兼导演吗？我答应了。她说她演得很好。有机会我要去看《煎饼人》。但我想提醒大鹏，不要吹牛，你做视频肯定比我好，别人未必。我是一个伟大的临床医生！眼光独到，能从现象中看到本质，兴趣广泛。我发微博，疫情爆发的时候，我和老婆去看电影。

我喜欢打羽毛球。好起来之后，一个高尔夫球手给我发信息，祝我早日康复，以后再打一场。我说，我打不过你。我病了，打不过你。但是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次抢劫之后，我的技能突然提高了很多？

1月31日，我一个同学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他被感染了。外科医生，50岁左右。说他情况不好，呼吸困难，准备转到重症监护室。我安慰他是因为当时我很重。我说你比我轻。你怎么会这样？

5号他给我发消息说明显好转了。10号他说出院了。我很开心，我的同学都很好。我们的医生有个主意。

……怎样？我说得很好吗？我普通话不好，喘着粗气。但它应该表达我的意思。

你喜欢听我的故事吗？(笑)喜欢就好。我告诉你，如果你喜欢听我的故事，你会掉进我的陷阱。进集，是好事。我的目的不是让你听我讲故事，而是和你讨论。我对这种疾病的理解，会帮助你了解它，学会如何保护它。这是我的重点。等等！你喜欢我吗？好吧，我们下次再谈。

来源:俞昌平博士提供的视频，微博@俞昌平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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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及作者:罗、邓

运营编辑:小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