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巴金 【名著选读】巴金《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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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是巴金的最后一部小说，是巴金继《激流三部曲——家》之后的又一部代表作，也标志着作家进入了艺术发展的新阶段。作品写于1944年一个寒冷的冬夜，完成于1946年12月31日。书中描写了小公务员《你去哪里》的悲剧，通过他揭示了旧中国正直善良的知识分子的命运，揭露了抗战后期“国统区”的黑暗现实。这本书是20世纪《亚洲周刊》中文小说百强之一。

发出紧急警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天空中隐约传来飞机的声音空，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灯光。他从银行铁门前的石阶上爬起来，走到人行道上，抬头看天空。它是灰色和黑暗的，像一个褪色的黑布，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对面高耸的建筑的阴影。他只是抬起头良久，他没有注意听什么，也没有注意看什么，他这样做，仿佛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时间好像是故意对他不利的，走得很慢，不仅慢，他甚至觉得已经停了。夜晚的寒意渐渐穿过他单薄的长袍，他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然后他埋下头。他痛苦地叹了口气。他低声对自己说:“我不能再这样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有胆量吗？你这个老好人！”随即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问道。他吃了一惊，转身左右看了看，立刻知道是自己的发言。何又气恼地说:

“你为什么没有这个胆量？我永远是个好老头吗？”

他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身边没有人，也没有人会反驳他。从远处问起手电筒的白光，像是熟悉的朋友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有点温暖。但是灯马上就灭了。他周围仍然是不太浓的黑暗。寒冷一直刺着他的背。他冷冷地沉默了一下。他搓着手，在人行道上走了两步，又走了几步。一个黑影从他身边溜了过去。他突然警觉地回头，仍然只看到不是很浓的黑暗。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寻找什么。手电的光又亮了，这次离他更近了，又接连亮了几次。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越来越近，最后路过消失了。这个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他不高。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在街上随处可见。这时，他的眼睛不会注意到那张脸，他看不清楚。但是他的眼睛仍然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他在看什么？他还是不知道。但是他突然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机的声音消失了。这时他想起以前听过那个声音。他聚精会神地听。但是后来他想，也许今晚没有飞机的声音。“我在做梦，”他想。他不仅想到了，而且说得很流利。“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他马上想到。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向回家的路移动了。他不知不觉走出了这条街。他继续慢慢地走着。他的思想被一张不清晰的网包裹着。

“我卖了五个云饼，两个饼，这就是生意！”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他转过脸，看见一个黑影蹲在那里。

“今晚我还没开张。现在真的不比往年好。许多洞不让我们进去。早上我不会去哪个洞？”另一个更年轻的声音接着说。

“我不知道今晚炸哪里，是不是又要炸成都。我们很久没有解除警报了。”前一个好像没听懂同伴的话，慢慢自言自语，好像边说边想。

“昨天玩到半夜才摆脱，怕今晚会更尴尬，”另一个回答。

这是两家厂商之间非常重要的对话。但是突然他吃了一惊。昨晚...玩午夜！.....不明人物为什么要提醒他！

昨晚，玩午夜...怎么回事？为了解除警报，他跟着人群离开了空洞，走回家。

昨天那个时候，他不是一个人。他34岁的妻子、13岁的孩子和53岁的母亲都和他在一起。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回家，至少表面上是有说有笑。

但是以后呢？他问自己。

当他们回到家时，他们的儿子刚刚睡着，他正在和妻子聊天。因为那天吃饭的时候有人给他老婆发了一封信，他问她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激怒了她。她和他吵架了。他行色匆匆，嘴里不听指挥，言语更加笨拙。他心里想让步，但一想到妈妈睡在隔壁，他又不得不为自己的面子着想。夫妻俩在一个更大的房间里吵架，他妈妈带着儿子在另一个更小的房间里睡觉。他们吵架的时候，他妈妈的门是关着的，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其实他们最多只吵了十分钟，他老婆就冲出了房间。他以为她会回来。起初他生气地没有理会，后来他跑下楼去找她。他不仅走出大门，还走了两三个街区，但他甚至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更不用说她了。虽然是在战时首都的中心地带，但这时候街上只有几个行人，街道两旁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了。两三家小吃店的灯光很亮，有四五成的顾客。他要去哪里找她？他不能在这么大的山城里走一夜！她可以在每条街上，也可以在每条街上缺席。那么他到底能在哪里找到她呢？

是的，他到底能在哪里找到她？昨晚他这样问自己。今天晚上，就在此时，他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这么问？她今天没寄信吗？但信中只有寥寥数语，措辞冷淡，只告诉他她现在住在朋友家，她让他带着她的个人物品和爱人一起走。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他给她回了一封更短更冷的信。他没提自己跑出去追她或者叫她回家。他母亲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写信。她什么也没说。关于妻子的“出走”，他妈妈除了在吃早饭的时候用可怜的语气问了他几句之外，再也没有说话。她只是皱了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这位53岁的女士总是忧心忡忡，身体不太好，头发花白。她爱她的儿子和孙子，但不喜欢她的儿媳妇。所以，她虽然为儿子感到惋惜，却对儿媳妇的“出走”窃喜。儿子不知道妈妈的心理，就等妈妈给他出主意。只要她说一句话，他就会再写一封温暖的信，恳切地要求妻子回来。他想写这样一封信，但他没有。他想让妻子回家，但他在信中说，他不在乎妻子是否回来。信件和箱子被拿走了，但他和妻子之间的差距却加大了。之后如果他不改变态度，给妻子服务的地方写信，他们就更难和解了。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问老问题，但是还是找不到满意的答案。

“也许小轩会帮助我，”他突然想到。他感到如释重负，但只有一分钟。后来他对自己说:“没用的。她不在乎小轩，小轩也不在乎她。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感。”的确，小轩·艾青已经回到了学校。孩子走的时候没有问起妈妈，好像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当你和你父亲说再见的时候，小轩应该问一个关于妈妈的问题。但是小轩没有问！

失望之余，他忍不住怨声载道:“我真是个家！没人真的在乎我！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没有人会屈服！”这只是他心里的呐喊。他是唯一听到的人。但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喊什么，转身看了看四周。四周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他把那两个小贩甩在了后面。

“我站在这里干什么？”这次他说了，声音也不低。这时他的思想完全集中在“自我”这个词上，所以才会这样提问。这个问题把他吵醒了。然后他在想象中回答道:“我不是在躲避警报吗？-是的，我在躲避警报。-我很冷，我在走路。-我在想我和舒生吵架的事。——我要找她回来——”他马上问:“她会回来吗？我们甚至不能见面。怎么才能叫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