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都接受了一个现实:中美关系发生了断崖式下滑,美国越来越霸道。
黄金直奔2000美元而去,尽情宣泄着恐慌。最悲观的预测是,年底可能接近3000。
虽然,严格说来,霸道与下滑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但现在能有这样的认识,也算不晚。
下滑总归会有个底。那么,什么时候两国关系算跌到谷底了呢?
01
一个“霸权主义”的美国诞生了。
即便中国迅速崛起为第二大经济体,但是清醒者反而更加认识到美国的实力。
说美国是自有主权国家以来最强大的国家一点也不为过。
论GDP,自二战以后,追赶者最好成绩也就是达到美国三分之二的水平;
论军事,美国一国的军费相当于排名第二到第九的国家之和,主要作战装备的差距甚至还更大;
论科技,当今世界主要技术发明的70%以上源自美国;
……
这样的大国,如果愿意与其他国家协商订立共同的行为规则,提供公共产品,用实力维持规则的稳定,保证其被执行,那就是金德尔伯格所说的理想的“霸权稳定”。
但如果它偏要一意孤行,让全世界都必须跟着它的指挥棒转,这就是中国定义的“霸权主义”。
“霸权主义”这顶帽子,中国在1949年后就送给过美国。
不论当年是否合适,至少美国这两年的表现,配这顶帽子实至名归。
美国的单边主义,困扰的不只是中国,而是整个世界。其行为模式如下:
1,美国即规则,而且让人难以捉摸;
2,不愿意接受国际条约义务的束缚;
3,美国利益优先,其它国家的利益可以牺牲,即使是盟友;
4,更愿意通过单边行动达到目的;
5,喜欢依靠强大的实力平推。
这样的霸权主义行径,当然会让全世界都感到不爽。但遗憾的是,其它国家并不能必然达成合作。
霸权者尤其警惕追赶者,随时准备出手打压最接近的追赶者。二战结束后的苏联、日本都曾遭到美国的阻击,现在则轮到了中国。
被一个实力超强的国家盯上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现实主义提供了两条和霸权国的相处之道:
一,努力发展自己,在发展起来之前,尽量规避霸权国的核心利益关切;
二,尽可能扩大自己的朋友圈,尤其是够分量的国家(集团)。
然而,够分量的国家(集团)也是会趋利避害的。
02
日本终于等到了成为“正常国家”的最好契机。
如果读过日本首相安倍晋三2006年出版的小册子《建设一个美丽国家》,就能明白日本这一代领导精英对于“正常国家化”的渴望。
不过,真正阻止日本这一野望的不是中国,恰恰是美国。
美国从来没有忘记日本在二战中对美国犯下的罪,所以对日本一直防范有加。
比如曾经雄霸亚洲数十年的日本海上自卫队,号称拥有全球第一的反潜能力、扫雷能力、海上补给能力、常规潜艇,但从舰队编成上来看,不过是给美国太平洋舰队打工。
另外,日本的尖端工业也难成体系,军事工业更是完全掌握在美国手中。曾经全球领先的计算机、半导体工业更是在美国的打击下,溃不成军。
但是中美对抗,让美国逐渐放开了对日本的限制。美日在防务上也开始实现捆绑。
过去,美国对于《美日安保条约》对钓鱼岛的适用语焉不详,但近来却日益清晰。
不过,日本清楚的认识到中美斗而不破最符合日本利益。一位日本外交官曾向S博士清晰表达了这一观点,美中对立越激烈,则日本越难把握平衡外交;如果危及美日信赖,那么日本也就只好选边站。
不过,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日本还有腾挪的空间。7月27日,菅义伟在记者会上回应关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呼吁形成对华包围网的提问,当被问到是否应与美国一样警惕中国时,菅义伟表示“不予置评”,充分流露出对中国的顾及。
争取日本尽可能保持更长时间的“平衡外交”,中国恐怕要费点思量。
03
俄罗斯是中国相对靠谱的朋友。
中俄之间最新的消息是,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南段盾构穿越长江工程在2020年7月28日启动。在南海风波乍起的时候,俄罗斯作为中国能源供应最稳健供应者的战略价值愈发凸显。
中俄关系的提升源于相互需要,契机则是俄罗斯被西方深深的伤害。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曾经以为它和西方拥有一个蜜月,然后被这个体系所接纳,但最后却发现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美欧对俄罗斯不信任依旧,北约的兵锋直接推进到俄罗斯的边境,这是普京最不能原谅西方的。
俄罗斯《导报》2014年3月在一篇名为“普京的克里米亚自白”的文章分析说,普京的心路历程就是“屡遭背叛,因此永不原谅西方”。
直至今天,美国依然保持着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俄罗斯依然是好莱坞反派,而俄罗斯的核武器也主要对准美国。
中俄之间已经解决了差不多所有历史遗留问题,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目前有同一个明确的对手,这将让中俄关系保持稳定。
最近几年,俄罗斯的民意调查中,中国基本上都排在最受俄罗斯民众欢迎的国家第一、第二位。
04
欧盟先天就亲近美国。只不过,如果全球分裂为两大敌对阵营,极其不符合欧盟的利益。
在欧洲看来,它早已接受中国是世界强国,欧洲担心的只是中国崛起之路是否遵守世界秩序的规则。
美国打压中国只是想维持自己的霸权,欧洲对美国的霸权不持异议,但前提是美国不要需要盟友时是一副面孔,强调美国利益是就换一副面孔。
对中国来说糟糕的是,欧美之间的羁绊远超中国的想象。
欧洲的媒体受美国影响,欧美政界交流密集,他们在政治理念、普世价值上更容易找到共同话题,即便美国在历史上也坑过欧洲,但欧洲各国更记得美国在历次重大危机中对欧洲的支援。
只要美国不老是出现特朗普之类的人,欧洲在感情上很难远离美国。
更不用说,欧洲的防务迄今是由美国主要承担的,欧洲很多国家的防务开支占比迄今维持着2%左右,吃的就是美国的红利。
所以,千万不要被这张图欺骗了。
即便法国、德国有较强的独立意识,但在欧盟的框架下——欧盟在关键问题上必须取得所有成员国的同意,而美国对于东欧、南欧诸国就是有强大影响力。
对中国而言,好的一点是,欧洲不会更多介入中国的内政、意识形态,只要中国愿意遵守国际规则,欧盟的姿态就是,能合作的地方合作,必须反击的时候反击。
所以,我们需要了解哪些地方是欧洲觉得必须反击的。
05
印度最喜欢落井下石。
2017年11月,当美国第一次提出“印太战略”时,印度精英最普遍的反应是被冒犯。
因为,印太战略意味着美国为了遏制中国将把手更深的插入印度洋,从而阻碍印度的大国追求。印度精英始终牢记尼赫鲁的话,“印度要做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国”。
出现一个霸权,不符合印度的利益,只有多极化,印度才能更快成为世界大国。
在岁月静好的时候,印度外交会保持不结盟和左右逢源的传统,有较强的的可预见性。
但是加勒万河谷冲突改变了这一切,并让美国此前做出的铺垫都具有了意义。
这些铺垫包括,2015年1月美印战略伙伴关系,2016年初的“天然伙伴”,6月的“主要防务伙伴”和“军事技术上的全面合作”。
随着中美对抗加剧,印度地缘价值将不断攀升。印度对中国的挑战不仅仅是边境管控,还包括产业链的转移。
2020年,苹果20%的产能将从中国转移到印度,这就是一个标志。
如果中美对抗升级,印度就很可能采取军事上的冒险和挑衅。至少,现在印度已经声称要把手伸到南海了。
06
不要忘记英美关系曾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特殊伙伴关系”。
在处理华为、香港的问题上,英国展现了八面玲珑的政治手腕。比如,英国最终听从美国劝告,5G拒绝了华为,但是全部弃用要到2027年;英国给予香港300万有资格持有BNO护照的人居留权,但真正能闯过筛选的也许仅有几万人。
但是,我更愿意把这看成由于英美特殊伙伴关系,允许英国拥有更大的自由行动空间。
因为,美国相信在触及底线的问题上,英国一定会和美国站在一起。
英美是全世界最神秘的情报联盟“五眼联盟”的发起者,他们一起对抗过日本、苏联,现在则把主要目标锁定俄罗斯和中国。
英国最强大的核武器其实掌握在美军的手中。
英国脱欧后的确面临诸多困难,但英国在地缘政治上会跟定美国,只是在经济上与特朗普单边主义划清界限。
最近英国媒体公布了一份英国政府内部文件,显示约翰逊急切希望特朗普赶紧输掉2020年大选。
07
这个世界有分量的国家中,中国都有与之合作的机会,但可以真正做朋友,却不那么容易。
从高层多次强调的底线思维的层面来考量,最坏的情况是,无法排斥出现反华联盟的可能。
如果中美关系恶化加速不可避免,那么与世界最强大国家的相处的风险管控就必须上升为国家的头等大事。
机会,如何争取?可能取决于目前实力对比并不占优的中国如何审慎地评估自己的诸多利益,睿智且精确地做出优先次序的安排,或者说临时的取舍。
欧洲在这一点上看得清楚,比如欧洲认为即便中国也实行了西方的民主体制,中国依然会要求南海的主权,关键是看它如何获得。不像美国,明明是利益之争,却拿意识形态说事。
所以,中国必须考虑作出何种安排,可以延缓中美关系恶化的速度,从而给中国争取到更充裕的准备时间、腾挪的空间。
比如,南海由于牵动各方的神经,并已经成为美国选定的“主战场”,中国是否可以选择维持现状,甚至是适度收缩,显示存在即可。
再比如,香港在强化国家安全,强化对外部侵扰与破坏的针对性,对内则更突出一国两制、高度自治。
利益的权衡绝不容易,过一分,朋友就可能变成敌人;不及,则国家利益难免受损。必须给予决策者更大的体谅。
当冲突与战争已经成为可以公开谈论的话题,那么任何底线思维都是不过分的。但国家作为国民利益的集合体,必须优先考虑的是如何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责编:金紫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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