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得到一瓶好葡萄酒,你就马上打开喝,或者找个柜子珍藏它。

古罗马一位贵族的做法很新奇,他将喜爱的葡萄酒带进了坟墓里。

1869年,考古学家在德国斯派尔市挖掘到了这位葡萄酒爱好者的墓地。他跟自己的妻子葬在一起,除了一些贵重的金银珠宝外,还在他们的墓穴中发现了几个酒瓶子。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个瓶里的酒,几乎没有挥发过,还有大量液体储存在瓶中。经过考古学家分析,这瓶酒酿造于1600~1700年前,细致估计大概在1650年前,最终将其命名为“斯派尔酒瓶(Speyer)”。不过他们没有将瓶子打开,而是放进了普法尔茨历史博物馆中。

斯派尔瓶

对于这瓶酒,大众一直有三个疑问。第一,1650年前就有玻璃瓶了吗?第二,这个瓶子为什么密封性这么好?第三,这瓶酒还能喝吗?

先有葡萄酒还是先有玻璃瓶?

玻璃瓶的出现比我们想象的要早。玻璃、陶和青铜都是古代人类最早也是最常使用的三种材料。据推测,玻璃是公元前4000年到3000年由埃及人和西亚人发明出来的。而我国在商朝晚期才研究出原始瓷器,所以玻璃的出现要早于瓷器。40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的遗迹里,都曾出土过小型的玻璃珠。

古埃及人制作玻璃器具的壁画

最初的玻璃烧结的温度低,看上去跟我们常见的玻璃不太一样,外观上很像蓝釉陶器,因此这种材质的玻璃器具被叫做费昂斯。

人类开始掌握制作玻璃的方法后,便使用玻璃制作一些护身符或小饰品佩戴。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和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改进,玻璃慢慢地制成了器皿,后来延伸出了带有各式各样的花纹,有各种用途的玻璃器具。

鼎盛时期的玻璃器皿

所以,斯派尔瓶出自1650年前,这时的玻璃器具制造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而葡萄酒的酿造历史,要比玻璃更加久远。

葡萄是最古老的被子植物,也是人类最早驯化栽培的果树之一,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0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生长于北欧南部的欧亚葡萄野生亚种——森林葡萄,是后来普遍栽培的欧洲葡萄的原始祖先。欧亚葡萄的初始驯化栽培中心在亚、欧、非三大陆接壤地区。

古人驯化葡萄

考古学家普遍认为,酿酒技术也是从这三个大陆的接壤处向全世界传播的。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对于葡萄酒的起源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葡萄果实成熟后掉落在地上,渗出的果汁与空气中的酵母菌接触后,产生了独特的酒精味。古人类尝到了这种味道,就想人工复制这个过程。

有人说,是人们在储存野生葡萄时,偶然的自然发酵产生出了原始的葡萄酒,这种有趣的饮品进而激励了发现者去驯化野生葡萄,用驯化后的品种培育出来的果实制作葡萄酒。

古埃及种植葡萄和制作葡萄酒的过程

也就是说,葡萄酒这种饮品,可能诞生于人类驯化葡萄的同一个时期,公元前8000年。但从发现葡萄饮品到产生系统的酿造方法,再到批量生产却经历了长时间的发展。

考古学家发现,大约在公元前5400年至5000年,伊朗地区就有葡萄酒酿造厂;公元前4000年左右的埃及金字塔上,就留存有象形文字写成的物种葡萄酒的名称;而已知最古老的酒庄位于亚美尼亚阿雷尼村外的一组洞穴中,建于公元前4100年。

所以,葡萄酒酿造产业,至今已有6000年左右的历史。

这瓶酒密封时用了什么“黑科技”?

葡萄酒是罗马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曾经也为罗马帝国的经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罗马的酿酒技术和储藏工艺也相当先进,有完整详细的种植、酿酒和储酒教程。

而文章开头的斯派尔瓶就采用了当时很先进的密封技术,蜡封。现在的红酒都是用木塞和锡帽来密封。刚开始的葡萄酒仅是用软木塞将瓶口封住,但他们逐渐发现仅用木塞封住的酒口感会变差,酒味也不够浓烈。后来他们终于知道,木塞有缝隙,无法完全隔绝空气进入酒瓶中,葡萄酒容易氧化变质。

红酒瓶封蜡

一千多年前还没有锡制品,葡萄酒产商就在瓶口处打上一层蜡,用来密封,这种封瓶的方式沿用了很久。如今,葡萄酒蜡封已经不适用于普通的葡萄酒,因为成本高,而且顾客购买之后很快就会打开来喝,开瓶不方便。蜡封的葡萄酒虽然不容易氧化,但更适合用在陈年潜力比较强的葡萄酒上。当然,也有商家会采用蜡封这种“复古”的方式来抬高酒价。

这瓶1650多年的酒,还能不能喝?

我们多多少少都听过这种话:葡萄酒啊,是越放越值钱,越放越好喝的。其实不然,葡萄酒的品质也分优劣,而且都有一个酒龄。普通葡萄酒的品质不会因为存放时间增长而变好,酒龄也是出厂时就设置好的。

普通葡萄酒品质差,酒龄在1~5年之间,中等品质的葡萄酒酒龄在5~15年,优质葡萄酒酒龄在15~25年之间,顶级葡萄酒的酒龄在25年以上。这个酒龄也就相当于适饮期,在每种酒的酒龄之内饮用是最好的。

葡萄酒的酒龄分级和品质变化曲线图

而且所有葡萄酒的品质都会在进入“中年”时达到顶峰,然后慢慢进入衰落期。酒龄过了之后,酒的口感就会变差。所以,葡萄酒买回来可以先看适饮期(或是保质期),然后摆放到适饮期一半的时候再喝。比如这瓶酒的酒龄是10年,可以摆放5年再打开喝,口感会达到最好。

这瓶1650多年的葡萄酒,虽然不知道酒龄,但最乐观的情况,就是处于衰落期。葡萄酒在密封后虽然能够与外界空气隔绝,但还是有少量空气留存在瓶里。空气里的氧气与葡萄酒中的单宁、色素等物质发生反应后,会产生一些细小的沉淀物,时间越长,沉淀物越多,酒里的香气会慢慢消失。

葡萄酒沉淀物

这瓶葡萄酒至今没有打开过,但在瓶子挖掘出来后不久,就有化学专家对瓶口进行了分析,但无论是化学家还是考古学家,都不敢把瓶子打开。博物馆的艺术策展人Ludger Tecampe 几年前在《每日邮报》中表示:“我们不确定它是否可以与空气接触,它虽然仍是液体,但里面的物质变化已经不得而知,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科学分析。”化学家认为,打开这瓶酒后,可能会损坏里面的物质,还是让它做一个历史的见证物比较好。

就这样,他们纠结了100多年,依然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把瓶子打开。

后来,葡萄酒专家莫妮卡·克里斯特曼来看了这瓶葡萄酒,她认为,从微生物的角度来看,它可能不会变质,但依然可以喝,只是不会很好喝。

1650多年的酒,给你的话,你敢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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