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丞 点将10：杜聿明两次重大错误都是听了老蒋话

网易军事第十期

在黄埔军校一期生中杜聿明是名副其实的后来居上，在初期很长一段时期里都并不显山露水，抗战之后才逐渐脱颖而出，到了解放战争中更是成为蒋介石最为倚重的黄埔系将领，担当起救火队长的职责四下奔波，最后在国共双方大决战中的淮海战役中兵败被俘，在黄埔一期生中夜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图1：杜聿明是黄埔一期生中响当当的人物

坎坷漂泊的早期

杜聿明的指挥才干在黄埔一期中是颇具盛名的，但是早期的经历却是相当坎坷漂泊，直到抗战之后才脱颖而出，成为黄埔系的骨干将领，逐渐为蒋介石所倚重，一生也是很有传奇色彩。

杜聿明，1904年出生在陕西米脂县，字光亭。父亲杜良奎是清末举人，在西安长安大学堂任教时，参加了同盟会，辛亥革命时期回到家乡米脂组织当地民团赶走了清政府官吏，后来还参加了反对袁世凯称帝的斗争。杜聿明十二岁时，进入大表哥李鼎铭创办的成家坌小学读书。李鼎铭后来担任陕甘宁边区参议会副议长、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是当地著名的开明绅士，抗战时期中共著名的十大政策中的“精兵简政”就是他提出的。

但此后杜聿明的祖父和伯父杜良辅相继去世后，父亲杜良奎又一直在外教书，杜聿明只好承担起管理家务的重担。虽然他才不过十多岁，却聪颖过人，很快掌握了一套经营家务的本领。十六岁时父亲杜亮奎回到家乡，见杜聿明因为操持家务，学业基本荒废，大为失望，便将家务交给侄儿杜聿成管理，将杜聿明送到当时陕北二十三个县里唯一的一所中学榆林中学读书。榆林中学校长杜斌丞论起辈分，要算是杜聿明的堂侄，是当时陕西著名的教育家和政治活动家，中国民主同盟早期领导人，曾任民盟中央委员、西北总支部主任委员，1946年以民盟代表团政治顾问的身份参加了在重庆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1947年被捕遇害。榆林中学的教师中有陕西著名的共产党人魏野畴、李子洲等，杜聿明的同学有后来成为共产党人的谢子长、霍世杰。可见，在杜聿明年轻时，无论是家庭还是学校，都受到了浓厚的革命思想影响。

1923年，杜聿明从榆林中学毕业。1924年初，杜聿明与榆林同乡阎揆要、马师恭等人来到北京，想报考北京大学，但在北京期间，他目睹了北洋军阀贻误政事、膺窃国柄的黑暗。正巧在杂志上，看到了黄埔军校招生的广告，长期受到革命思潮的熏陶，杜聿明便毅然决定投考黄埔军校。

1924年3月，杜聿明和堂兄杜聿鑫、同乡阎揆要、关麟征、张耀明、马志超、马励武等十一人，从北京取道天津，搭乘轮船南下广州。

到了广州，一行人盘缠将尽，只好以光面充饥，本来面家的醋免费加的，但他们将一壶醋都加光了，于是店家硬要他们付醋钱，店家可能不知道，这11个人里面后来出了五位中将——阎揆要是解放军中将，杜聿明、关麟征、张耀明、马励武是国民党军中将！

但他们错过了黄埔军校的招生考试，于是只好由杜聿明带队去找国民党的元老，陕西人也是杜聿明父亲的好友于右任，最后在于右任的保荐下参加了补考，这才进入黄埔军校。1924年底从黄埔军校毕业，被分配到黄埔学生军教导第1团第1营第3连当见习官兼军需上士，不久升任第2排副排长。

1925年春，参加了第一次东征。3月，杜聿明和另外三名同学奉命前往北平，向孙中山汇报黄埔军校的近况。但此时孙中山已经病重，处在弥留之际。随后他们转赴开封，在胡景翼的国民第二军中协助苏联顾问筹办军校。不久，国民第二军高桂滋团补充营营长吴宝山为扩充实力，聘请杜聿明担任副营长兼第1连连长。杜聿明写信回黄埔军校请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回信指示他仍留北方，争取和孙中山的副官马湘联系，参加保护在北京碧云寺停厝的孙中山先生灵榇。正好高桂滋奉令率部开赴北京，担任北京的卫戍，杜聿明便加入了吴宝山的补充营随军北上。到达北京后，高桂滋将补充营改称特务营，驻守碧云寺旁的静宜园，守护孙中山灵榇。杜聿明任特务营副营长兼第1连连长，也参加了守护任务。

图2：在北京碧云寺停厝的孙中山灵柩，杜聿明参加了守护

1926年7月，广州革命政府誓师北伐。杜聿明南下归队。历尽千辛万苦到达南京，却被孙传芳的部队抓获，关进南京老虎桥监狱。随后越狱逃到武汉，在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兵团任第1营第3连连长，总算重新回到了中央军。

真金到哪里都会闪光

1928年，杜聿明调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杭州预科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1929年，任中央军校第七期第四队队长。同年冬调任新编第1师第2旅参谋主任。1930年，国民党军成立教导第2师，张治中任师长，杜聿明回到中央军后一直在中央军校任职，都是在担任训练部主任和校长的张治中领导下工作，张治中对杜聿明的才干很是赏识，因此很快就将杜聿明调到教导第2师，任第2旅第5团第1营中校营长，不久升任第2旅第6团上校团长。

1930年冬，教导第2师改称第4师，徐庭瑶任师长，杜聿明担任第4师第12旅第24团团长。徐庭瑶见杜聿明认真勤勉，治军有方，很是器重。1932年，第4师奉命开赴皖北参加对大别山红四方面军的“围剿”，在霍丘之战中遭到红军围攻，在危急关头，杜聿明率部穿插，突入霍丘，挽回了战局。因此得到了徐庭瑶的赞赏，为杜聿明请功，并上报晋升杜聿明为少将团长。同年底，徐庭瑶升任第17军军长，也将杜聿明调任17军25师73旅旅长，不久升任25师副师长。

张治中、徐庭瑶都是以治军严厉著称，两人都对杜聿明非常赏识器重，可见杜聿明还是很有过人之处。

1933年2月，日军进攻热河，25师奉命开赴通县参加长城抗战。3月，杜聿明以25师代理师长的身份指挥部队在石匣镇一线与日军展开激战，血战十天阵地寸土未失。

图3：杜聿明指挥的25师在长城抗战中也有上佳表现

1933年10月，杜聿明进入南京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第一期进修。在高级班学习期间，经同乡也是黄埔一期同学马志超介绍，加入复兴社。而马志超后来成为军统十人团之一，是军统创办时的元老。

1935年，国民党统一诠叙军衔，黄埔一期生中，胡宗南、李延年和李默庵三人获得中将军衔，桂永清、黄杰、李玉堂、黄维、霍揆彰、关麟征、宋希濂、陈琪、刘戡、王敬久、孙元良、夏楚中、王仲廉、梁华盛、李树森、李铁军、陈铁和侯镜如等人获得了少将军衔，而杜聿明因为早期没有在中央军，当时又正在军校学习不是部队主官，因此只获得了上校军衔，在同学中远远落在后面。

1936年3月，杜聿明从中央军校高级教育班毕业，本来应该回到老单位25师，但因为黄埔一期的同学关麟征已经接任师长，而且两人关系也不是太和谐，所以不太想回去。最后由徐庭瑶保荐，到新成立的南京陆军交通辎重学校担任学员队队长，说是交通辎重学校，实际上是培训机械化部队的军官。10月，晋升少将军衔。

1937年，交通辎重学校的战车营、交通兵第2团所属的装甲汽车队合编，并补充了一批刚刚从国外购买的坦克，成立了国民党军的第一个装甲兵团，杜聿明担任第一任团长。8月，淞沪会战中，杜聿明率领装甲兵团第1营第2连和第4连，参加了进攻汇山码头的战斗，但由于缺少和步兵的协同作战经验，坦克部队经常处在孤军奋战的境地，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下几乎损失殆尽。

图4：杜聿明指挥装甲兵团的2个连参加了淞沪会战

在抗战中脱颖而出

1938年，装甲兵团撤至湖南湘潭整训，不久扩编为第200师，这也是中国军队的第一个机械化师，杜聿明任师长。12月，第200师扩编成新编第11军，从湖南湘潭移驻广西全州，杜聿明升任副军长。不久，新编第11军改称第5军，杜聿明升任军长。第5军是国民党军在抗战初期成立的唯一一个机械化军。杜聿明亲自学习车辆驾驶，对部队的训练更是严格要求，提出“操场就是战场”，使第5军很快形成了战斗力。

1939年11月，日军在广西防城、北海登陆，进占钦州，逼近南宁。第5军奉命从全州向南宁集结，准备迎击来犯日军。12月，杜聿明率领第5军向昆仑关日军发起反击，经过18天的激战，攻占昆仑关，重创日军号称“钢军”的第5师团，击毙第5师团21旅团少将旅团长中村正雄以下5000余人，而第5军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阵亡5500人，负伤11000人。日军第5师团是战前就成立的18个甲等师团之一，堪称日军中的精锐，但在这场精锐对精锐的硬仗中，第5军赢得了最后胜利，史称“昆仑关大捷”。第5军这支组建不久的新军也因此跻身国民党军的精锐部队之列，后来和18军、74军、新1军、新6军并称五大王牌。杜聿明也由此成为抗战名将，并晋升中将。

图5：中国军队在昆仑关欢庆胜利

1941年2月，杜聿明作为中缅印马军事考察团成员，赴缅甸、印度、马来西亚作军事考察。

1942年1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在东南亚兵分两路进攻缅甸。当时从缅甸到云南的滇缅公路是中国最重要的外援通道，堪称是抗战的生命线，因此中国派出远征军，协助英国保卫缅甸。第5军也被编入远征军序列，杜聿明同时担任远征军第一路副司令长官。

1942年3月，第5军在同古与日军展开激战，200师坚守同古，顽强抗击日军的进攻，杜聿明则指挥新编22师从侧面攻击来犯日军，经过数日激战，最终赢得了入缅作战的首战胜利。但英军并无意坚守缅甸，只不过想利用中国远征军来掩护英军主力退守印度，在指挥上更是完全不顾中国远征军的安危，致使日军占领腊戍，切断中国远征军的后路，中国远征军不得不全线后撤。史迪威要求撤入印度，但杜聿明根据蒋介石的命令，率部经野人山撤回云南，野人山纵横200多公里，平均在2600米以上，气候恶劣，蚊虫肆虐，瘴气弥漫，是人迹罕至的死亡之地，而远征军主力在准备仓促的情况穿越自然条件艰险异常的野人山，遭到惨重损失，4万人最终只有8000人走出野人山，而远征军在缅甸作战损失才只有1万人。就连杜聿明都在野人山的热带丛林中染上重病，如果不是部下拼死救护，恐怕连杜聿明都要葬身在野人山了。到了晚年，杜聿明痛惜地承认走野人山撤退是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图6：野人山自然环境恶劣，远征军在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尽管远征军在撤退途中遭到了重大损失，但杜聿明坚决执行蒋介石的命令，反而更加得到了蒋介石的信任。

1943年任昆明警备司令部司令，不久兼任第5集团军总司令、军事委员会驻滇干部训练团教育长，成为中央军在云南的最高指挥。

1945年4月，蒋介石指示杜聿明以武力解除云南省主席，人称云南王的龙云所部武装。何应钦认为劝龙云自动辞职是最理想的，所以多次劝龙云主动辞职，但龙云毫无退意。8月9日，蒋介石电召杜聿明到重庆，面授机宜，布置解决龙云。8月11日，杜聿明飞回昆明，立即落实解决龙云的各项准备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的周密计划和准备，杜聿明于9月29日突然发难，一举解除了龙云所部的武装，再宣布免去龙云本兼各职，调任军事参议院院长的闲职，龙云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云南的全部军政大权。从军事角度讲，杜聿明这次行动组织严密行事果断，相当漂亮，但却引起了舆论的一片谴责，很会体察蒋介石的杜聿明主动表示愿意承担责任。10月16日，蒋介石发布命令：“杜聿明在云南处理失当，着即撤职查办。”但他在蒋介石心中的地位却进一步上升了，同一天就被任命为东北保安司令长官，全权负责接收东北。

解放战争中挑重担

1945年11月，杜聿明指挥部队进入东北，相继占领葫芦岛、锦州、山海关。12月，国共开始和平谈判，杜聿明抢在停战生效之前，接连占领了阜新、营口、朝阳、平泉等重要城市。但杜聿明多次奔赴前线指挥，日夜不息劳累过度而病倒，只好于2月到北平治病。动手术切除左肾。4月出院后，返回前线指挥部队继续北进，5月和东北民主联军在四平发生开战以来最激烈的交战，最终迫使东北民主联军战略撤退，杜聿明率部乘势攻占四平、长春，杜聿明到东北仅仅半年，就先后占领了大半个东北，北隔松花江与东北民主联军对峙，杜聿明因此获得青天白日勋章。8月，为实现占领全东北，杜聿明制订了北守南攻的策略，集中力量进攻南满，但在新开岭战役、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连遭败绩，东北国民党军由此开始走下坡路。到1947年8月，杜聿明面对战局一再失利，忧郁成疾，只得离开东北，到上海治病。

图7：杜聿明出任东北保安司令长官，率部进军东北

1948年6月，国民党军在全国各战场都遭到了严重失败，战局已经逐渐恶化，因此蒋介石任命杜聿明为徐州“剿总”副总司令兼第2兵团司令官，实际负责徐州地区军事指挥，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听到杜聿明到任，非常高兴，连说：“光亭来了就好了！”9月，东北解放军军发起了辽沈战役。10月初，完成了对锦州的包围，切断了东北国民党军通往关内的唯一通道。蒋介石为了挽救败局，急调杜聿明到东北指挥，杜聿明从徐州飞抵沈阳的第二天锦州便告失守。眼见东北大势已去，杜聿明能做的就是指挥葫芦岛的4个军撤离东北。

11月，华东解放军发起淮海战役。杜聿明又被调回徐州，指挥徐州地区国民党军和解放军展开战略决战。淮海战役是大决战三大战役中规模最大战况最激烈的一次，杜聿明作为国民党军方面的实际统帅，虽然竭尽全力但还是无法挽回战败的结局，

1948年12月，杜聿明率领3个兵团在安徽永城陈官庄陷入解放军重围。在被围期间，蒋介石派小型飞机在陈官庄的简易机场降落，要接走杜聿明。但杜聿明考虑一来没有让他离职的命令，就这样不明不白上飞机逃离，日后肯定会作为替罪羊受到处罚。二来也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扔下部属，所以没有上飞机。1949年1月初，杜聿明率部突围，他换上普通士兵的军服，只带着副官、卫士十多人行动，最后还是于1月10日在江苏萧县青龙集张老庄村被俘，一开始他还化名军需高文明，企图蒙混过关，在身份暴露后就用石头猛敲头部自杀，自杀未成后被作为重要战犯严加看管。即使是在战败被俘之后，一些被俘的国民党军官看到杜聿明仍会向他立正敬礼，可见他在国民党军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图8：1949年1月10日，杜聿明在淮海战役中兵败被俘

功过是非难评述

杜聿明被俘后一直是单独关押，外界并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直到1957年，杜聿明的女婿杨振宁获得诺贝尔物理奖，周恩来特意让还在北京功德林战犯改造所接受改造的杜聿明写信表示祝贺，外界这才知道杜聿明的情况。

1959年12月4日，杜聿明作为第一批特赦战犯，获得特赦。他的夫人曹秀清闻讯随即从美国回到中国，陪伴杜聿明。

1961年3月，杜聿明担任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文史专员。他积极撰写文史资料，力求忠实地把过去的经历记录下来。

图9：晚年的杜聿明

1964年11月，担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四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1978年，又当选为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1981年5月7日，杜聿明因肾衰竭在北京去世，享年77岁。

2015年8月，杜聿明的三女儿杜致廉应邀参加了9月3日天安门广场的胜利日阅兵，随后根据父母生前叶落归根的遗愿，经全国政协批准，将其父母骨灰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骨灰堂迁出，于9月11日将骨灰护送到家乡陕西榆林。遵照杜聿明丧礼从简的遗愿，9月19日杜聿明与母亲高兰亭女士、夫人曹秀清、三子杜致严先生的骨灰安葬在吕家硷村布政界茔地，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图10：2015年9月，杜聿明骨灰迁葬陕西米脂故乡

杜聿明在国民党军中被公认为才干出众，在带兵上他钻研机械化部队作战，注重步炮坦协同，短短几年就把第5军带成了一支精锐的虎贲之师，而且第5军的多兵种协同能力是当时中国军队中最好的，因此也是最现代化的部队。在指挥上，无论是对战场情况的判断，还是应对处置，都是可圈可点。但欠缺的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决断，1942年远征军从缅甸撤退时，就完全按照蒋介石的命令，把部队带入野人山的死地，导致了惨重的损失。而新编第38师师长孙立人就认为走野人山风险太大，而果断率部直接撤入印度，结果新38师基本完整，保存了一批宝贵的有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