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鞯 它们曾经种群庞大到可以制作鞍鞯，如今却全依仗你我的关注才能走到明天

如果爱德华兹父子知道他们研究命名的温带疣猴被当代中国人统称为“金丝猴”，恐怕很难真正认同。1870年，放在老爱德华兹书桌上的猴子标本确实有金毛，但9年后，小爱德华兹研究的7个来自中国的猴子标本与“金丝”没有任何联系——它们的青黑色毛发如此显眼，以“金丝”命名当然不合适。但两只猴子确实有共同点，鼻孔明显上扬是更好的命名依据。此后，金丝猴属成为金丝猴家族的正式名称。

小爱德华兹研究并命名的滇金丝猴并没有“金丝”。图片：黄秦/ iNaturalist

当然，在洋笔猴的故乡，我们不必遵从西方博物学家的意志，但颇有意思的是，在中国古代典籍中，“金丝猴”从来就不是这种猴子的权威的代名词。像爱德华兹和他的儿子一样，和他生活在一起几代的中国人，不仅很早就知道猴子的存在，而且敏锐地注意到它们的“隆鼻”特征与其他猴子有很大的不同。在东汉末年的《淮南子注》中，作者描写了这些猴子在他眼中的形象——“长尾、舔鼻”，并遵循“掀鼻”这一独特的描写，我们很容易发现古籍中隐藏的许多身份，无论是屈原的鱼子，还是诗经中的山海经，

其实古人甚至很早就意识到，中国大地上有几种“仰鼻”的猴子。在《山海经》中，对另一只有着深灰色皮毛但同样“仰鼻”的真兽的描写值得注意。这足以说明，至少在当时，“金丝”只是对其中一种金丝猴的描述，具体来说，就是川金丝猴，金丝猴属中唯一一种有金丝的猴子。同样属于这个家族的云南金丝猴、贵州金丝猴、越南金丝猴、缅甸金丝猴都没有这样的特征。

“金丝”的真正主人——川金丝猴，图片：Jack Hynes/ Wikimedia Commons

为什么不准确的「金丝猴」反而成了五种仰鼻猴的「形象代言猴」？

看金丝猴属的种群大小不难找到答案。今天的贵州金丝猴只分布在中国贵州省梵净山自然保护区的狭小区域，因其稀少的种群规模而被称为“世界独生子”；云南金丝猴分布在澜沧江和金沙江之间的云岭主峰两侧，种群规模预计不超过2000只；越南金丝猴只分布在越南的宣光、北台两省，种群规模徘徊在两三百头左右；2010年发现的缅甸金丝猴也分布在中国高黎贡山，但中缅两国合计人口只有500人左右。与这四只他是我兄弟相比，只分布在中国的川金丝猴种群规模只维持在2万头的低水平，但却是金丝猴属中最有发展前途的物种之一，普通人接触最多。可以理解它成为了整个金丝猴属的“代言猴”。

如同越南金丝猴一样，其他几种金丝猴数量稀少，分布区域又大多人迹罕至，普通民众很难对它们产生清晰的印象。图片：Quyet Le/wikimedia.org

这似乎很奇怪。中国古代典籍中对“仰鼻”猴的描述很多，但也很常见。从秦岭北麓到两广岭南，从东海之滨到高原丘陵，“仰鼻猴”的身影频频出现在中国南方的县志中，人们也愿意把它当作这个物产丰富的县的特产。然而，今天，5只仰鼻猴的种群规模已经急剧缩小，分布在中国

图片：文榕生，金丝猴的考辩与古今分布，[J].自然杂志，Vol.25 No.1

事实上，衰退的迹象一直在微弱地闪烁。秦汉时期，富人还能享受到十几个金猴皮缝制的毛皮褥子，但到了北宋，一个猴皮做的马鞍，对于三品以上的高官来说，已经是绝无仅有的遭遇了。等到爱德华兹父子开始研究自然历史的时候，金丝猴已经在很多曾经盛产金丝猴的县彻底消失了，比如广西、福建。但是，狩猎的压力并没有结束。1977年，鄂西北外来动物探险队在神农架林区发现了消失已久的金丝猴。然而，在访问当地林场工人时，人们知道杀害金丝猴的活动从未停止。甚至在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建立后的80年代，也曾出现过一次捕杀18只四川金丝猴的案例。

狩猎对金丝猴的种群规模有着不可避免的影响，但并不是碾压金丝猴的唯一稻草。

除了上翘的鼻子，五只金丝猴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拇指退化成疣状，这清楚地表明它们属于疣猴家族。与许多杂食性和吃水果的灵长类动物不同，疣猴通常有明显的吃树叶的倾向。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包括金丝猴在内的疣猴已经适应了高纤维食物，它们的咀嚼牙齿和肠胃高度特化，甚至在日常活动中会坐更长时间，从而排出更多打嗝消化时产生的发酵气体。然而，这种对食物选择的偏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疣猴的分布范围。为了保证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叶子，大多数疣猴都分布在温暖的热带地区。为此，生活在季节性变化明显的温带地区的金丝猴必须克服新的挑战:当冬季树叶供应不稳定时，必须寻找新的替代品。五种金丝猴中，除越南金丝猴和缅甸金丝猴外，其余三种冬季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尤其是分布区最北的四川金丝猴和生活海拔最高的云南金丝猴，整个冬季都高度依赖一种特殊的食物——地衣。

地衣是藻类和真菌的共生体，在大多数原始森林中都很常见。据神农架林地初步统计，这里生长的衣服至少有300多种，可以成为四川金丝猴冬季的主要救命食物，但只有几种长在树干上，吃起来最方便的又长又小的刺棕菠萝。20世纪50-80年代，神农架地区的林地被大规模砍伐，原生林地的消失导致了木本地衣资源的减少。虽然神农架的森林覆盖率已经通过森林保护和退耕还林得到了恢复，但是为了追求森林覆盖率的快速提高而种植的速生树种与原生林有很大的差异，这使得由其衍生的地衣有很大的不同。更严重的是，地衣对氮极其敏感。由于人类活动的增加，空气体中的游离氮迅速积累并随降雨沉降。中国林区的氮沉降已经远远超过地衣的敏感阈值，进一步威胁到四川金丝猴的冬季觅食。近年来，金丝猴的冬季死亡率由于缺乏食物而不断恶化。

神农架地区的地衣物种繁多，但只有长松萝等寥寥数种能撑起猴群的冬天。图片：Wendy Feltham/ iNaturalist

金丝猴保护区的建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们拯救这些物种的努力，但保护区的有效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分布在神农架的四川金丝猴种群最小，栖息地范围最窄。自1989年以来，神农架四川金丝猴种群经历了高速增长，从501只增长到今天的1400多只，但这种增长并不均衡和稳定。事实上，自2006年以来，神农架金丝猴种群的人口增长率大幅放缓。而神农架栖息地只有400平方公里被209国道、农田等人工设施分割，1400只猴子被分成三个互不相连的群体，每一个群体总共被分成10个小群体。受人类活动影响最大的金喉岭集团增长几乎停滞，钱家坪集团甚至出现高达20%的负增长。即使是那些种群规模仍在增长的小群体，也处于高近亲繁殖和遗传多样性下降的边缘。

可以看到，由于人工设施的阻碍，神农架川金丝猴的栖息地破碎为许多互不连通的小块。图片：曹国斌，朱兆泉，杨敬元，等.湖北川金丝猴现状及其保护研究[J].野生动物学报，2019,40：602-609

今天，五种金丝猴都被列入了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的红色名录，分布在中国的四种金丝猴都是一级保护动物。我们可能认为，有了自上而下的法律保护，任何濒危生物都可以像朱一样重塑奇迹；但是金丝猴的故事告诉我们，仅仅这样还是很难对很多濒危物种的未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