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中国人应该还记得小学学郝汉鸟的故事,讲的是郝汉鸟懒于做,在阳光温暖的时候不尽早筑巢做准备。冬夜,它在悬崖的缝隙里冻得瑟瑟发抖,大喊:“朵拉,朵拉,冷风要把我冻死了,明天我要筑巢。”然而,第二天放晴后,它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最后在冬夜冻死了。
这个道德故事的寓意一目了然,其中郝汉鸟被描绘成一只缺乏远见的懒鸟。然而,由于去年秋天被重新选入人教版小学二年级语文课本,人们普遍认为郝汉鸟实际上不是鸟,而是啮齿类松鼠,如“郝汉鸟不是鸟?网上可以找到大量以“假小学情”为题的文章,其依据是元代陶宗彝注《南村坠农录》中的郝汉鸟是“四脚肉翅不飞”的“郝汉虫”。
真的是这样吗?这个看似简单的故事,其在循环中复杂的意义,其实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在2017年人民教育版小学课本中,郝汉鸟是“复齿松鼠”的形象
“郝汉鸟”故事的由来
郝汉鸟当然是一只鸟。这个寓言本来不是中国文人写的,是一个佛教故事。
佛经中称之为“雪山鸟”,梵文名称为“茶陵平嘎”。据说它生活在雪山上,它的歌声听起来很美,所以被翻译成“奇妙的鸟”。
《龙阿嘎玛》,卷一,第一段:“菩萨出世时,其声清,柔,雅,似一只加洛朋鸟之声。于是他说:‘就像雪山上的鸟,喝了中国果汁就唱歌。另外两只脚是尊重的,清晰的声音也是尊重的。“这种鸟,又叫“寒苦鸟”,据说是在天竺雪山出生的。白天很暖和,不想筑巢。晚上冻死了。雌性发誓:“寒冷和苦涩迫使她的身体在晚上筑巢。”雄鸟对他说,“今天不知道怎么死,明天不知道怎么死。怎么知道自己是人造的,稳定的?”他们把这叫做“无常”。但是天亮后,他们忘记了昨晚的誓言,像以前一样浪费了。
敦煌莫高窟茶陵品家“看无限人生与经济变迁”
法国收藏的敦煌佩利奥特嘉陵品嘉详图。
在深受佛教文化影响的日本,寒苦鸟的典故在文学中并不少见。《平嘉物语》第九卷第一节讲的是平嘉的衰亡:“现在庆阳的春天到了,沿海的风暖和了,太阳的影子也渐渐暖了起来,但是平嘉人的心情是凄凉的,就像大雪山上的苦鸟(たゞ平嘉の々は,ぃ)[ 2]
周作人和沈飞的中译本:“苦寒鸟是佛经中想象出来的一种鸟。据说它生活在喜马拉雅雪山,夜晚受寒,破晓后很难筑巢。然而,当日出带来温暖时,它忘记了夜晚的寒冷。佛教把这比作世俗人的懒惰。”在《曾窝故事》第七卷中,也有这样的比喻(われらがをにたとふればにに)享宝三年(1718年),"拾遗于庐"基本上复述了佛经中男女寒鸟的对话(女寒杀我一夜,所以她唱,男寒夜唱。叶明·ぬればのなにじてをもらず).
这个故事原本的寓意,并不是强调在当下的世俗理解中,把握人生的美好时光,为未来做准备。佛教的真正意图是隐喻无意识的世俗存在的无知。这里“筑巢”的真正用意是指“(佛教)修行”。佛教中有所谓的“八寒地狱”,指的是八种寒冻地狱,在这八种地狱中,一切众生都是被不同程度的困苦所逼,这在热带的印度社会中是特别难以忍受的痛苦。所谓“时时思虑众生之苦”,是指在佛教看来,人人皆苦而不知。当苦难不堪忍受时,他们就想求上帝拜佛。一旦好了,就忘了痛苦,得过且过。
值得注意的是,苦鸟的形象并不是完全否定的,它的无常也提出了一个宗教命题,即既然生命无常,不知它明天会不会死,明天有必要筑巢(修行)吗?对此,佛教的回答是:死亡不是终点。只有坚定不移地坚持佛心,消除贪、昧、恨,才能真正体悟,彻底消除磨难,摆脱轮回,升天。
既然苦鸟是众生的化身,当然没必要有这种鸟。创立日莲宗的日本佛教大师圣人日莲(1222-1282)认为,人间与苦鸟无异,因为他想升天,却懒于勤修佛法,在生活较好的时候贪图安逸,而不顾死后落入八寒地狱的可能性。所以这个故事本来就有着深刻的宗教意义,旨在强调只有坚持不懈的修行,勇敢的提升,这个世界才能醒悟到“万物皆苦”,最终抛弃各种享乐与恶习,自觉为来世做准备,实现人生的自由。
日本女孩跳“茶陵平安”
中文版的变体
然而,在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中国,郝汉鸟的故事有一个初看类似佛经的版本,但实际上与其有趣的版本大相径庭,这种差异甚至始于佛教传入中国之初。
龙阿迦马,其中提到“雪山鸟”,早在姚的后秦(384-417)就翻译成了汉语,所以中国人对这个典故并不是一无所知,更多的是把它作为因果报应中受惩罚的形象来关注。比如中国佛经《善恶因果经》说:“今天,喜欢坐在秀场上的人,都死得像冷猫头鹰。”此经为汉代广为流传的佛经,来历不明。敦煌遗书中记载的是唐玄宗出生的第二年(713年),说明它已经流传开来。
五代时,王萧《四法书集注》卷十五认为,破戒衣(僧尼不穿法衣破戒)将受地狱赏赐,投胎为无毛鸟,“无毛鸟也是鸟”。身体没有毛,白天不出门,晚上出门,声音冷等等。,就像俗书上说的那样广泛。"
其实这里所说的“寒鸟”或“寒虫”,并不是印度佛教所说的“寒鸟”,而是源于中国自身传统的另一种鸟。杨雄《西汉方言》卷八:“胡丹,周伟齐、宋初、杜中之间称丁甲,关东称程丹,倒挂;胡丹,关Xi、秦龙称胡丹。”郭璞注:“鸟如鸡,五色,冬无毛,赤条条,昼夜鸣叫。后腰不错。说自己辛苦的人就像有罪的人。好自挂树上。”
这种鸟在先秦文献中有记载。都说鸟儿在夜里歌唱,到了寒冷的季节,它们提前预感到阳气要生了,也就是不哭了。《礼记·季芳》:“诗”曰:‘尚患之。’”郑玄注:“丹丹,夜啼为丹的鸟。”
还有《礼记·月令》:“隆冬,天昏...冰强了,地开始,虎开始付出。”郑玄注:“一定要一只鸟。”所谓“虎起付”也是因为虎属阴,预感到有阳要生,要付。鸟的夜鸣很少,猫头鹰和公鸡的夜鸣在古代中国人眼里意味着不祥的预兆[4]。《诗经》易诗之所以说“尚相苦”,也可能是因为夜为昼,凶兆失序。因为它的歌声像玉米,所以也叫“独立玉米”。吴三国《临海水土不服》:“独鸟声如五谷之声,五谷之声伤,五谷之声熟。”狗叫声多导致收成不好,说明这种鸟对中国人来说是不吉利的。
隋唐五代提到“郝汉虫”或“孤鸟”时,人们的理解是建立在中国原始文献的基础上的,与印度佛经无关。中晚唐精通印度和中国经典的疏勒国僧人石慧琳所著《诸经义》,是一部以引言释佛经中疑难词语的书。其卷九十九《洪光名隐第二卷》引用《礼记》郑玄注、杨雄方言、郭璞解释“杜中”。当代民俗学家张资凯认为,他的注释“没有佛教背景,全部来自中国俗语”[5]。
但这个典故既然传入中国佛教,就和佛教的原话有了联系,比如“众生皆苦”、“八寒地狱”。也许是由于“夜啼为旦”和“寒季”这两点,以及“蝾螈鸟”和“苦鸟”类似的读音,这种与所谓“地狱是报”毫无关系的夜啼鸟,就成了中国佛教徒所理解的受罚形象。
但是,不能怪古人。甚至像张资凯这样的现代学者,在引用许多经典来讨论中国文学中的“胡丹”和佛经中的“苦鸟”时,也断定它们应该是“同一个鸟”[6]。
然而,除了有限的相似之处,它们根本不是一回事。
佛经中的雪山飞禽很精彩,寓言中有男女对话;而中国文学中则说“芒丹”是“无毛裸”,其形象接近于罪刑(程丹是秦汉时期的重刑犯程丹,劳动时穿红衣而施以刑罚,因为筑城挖沟是一等苦役[7]),多与阴寒不祥[8]有关,甚至预示着五谷满堂的歉意,但绝不
从历史文献来看,长期以来,中国人所说的“郝汉鸟”或“郝汉虫”实际上是中国制造的“蝾螈”,而不是印度佛经中的“寒鸟”。中国制造的佛经不仅强调僧尼会被罚为“无毛鸟”,而且通常只说“冷”,而不是解释为印度传说,因为它拒绝筑巢。例如,易的诗《路上的大雪》:“鸟若寒,比旱鸟还冷。”这显然是“叠丹鸟”和“郝汉鸟”的等号。
然而,如果隋唐时期的中国人还能区分这两种鸟的话,他们在元代陶宗彝所作的时候就有点困惑了。现在,根据郝汉的《南村农事志》第15卷的记载,很多人认为他其实是一只虫子。原文如下:“五台山有一种鸟,名叫郝汉虫,四足肉翅,不能飞,其粪为五魄。盛夏,文采艳丽时,自诩:‘凤凰不如我’。相对于隆冬严寒,毛羽脱落,平淡得像个小婴儿,他称自己“得过且过”。杰福是一个没什么可保留的人。如果你不想照顾涪城村,你会以此为荣。你要尺寸和名字,你就满足了,你就出去升职,以为没办法加到世界上。哪怕稍有贬损,如果是一只失去亲人的狗,也会低头贴耳,求饶,免得人家不同情我。看到郝汉虫有什么区别?真是悲哀。”[9]
显然,说到“仲夏,文采艳丽……深冬寒,毛羽脱落”,是基于东晋郭璞所说的“五色,冬无毛,赤条条”,但他说的是“得过且过”,却像佛经里一只苦鸟的语气。陶宗彝的版本,去掉了原本强调破戒受罚的宗教训诫,而是强调郝汉鸟起落时的谦逊态度,以此来打击天下无良的势利小人,在顺境和逆境中不自满。
因此,郝汉·伯德的形象完全世俗化和道德化了,它已经成为一个人对不同情况的态度问题,而不是一个精神意识的宗教问题。陶宗彝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并不是强调预防为主,艰苦奋斗。他没说筑巢。郝汉·伯德作品中的“得过且过”不过是外部环境的变化,与“懒惰”无关——是季节的变化导致它“掉毛”,努力也不能让它长出一根羽毛。
不仅如此,陶的故事版本进一步强化了鸟的中国色彩,明确表示这种鸟来自五台山,“其粪为五灵脂”——根据李时珍《本草纲目·禽二》中的文章“郝汉虫”,是“谓之似凝脂,受五行气场影响”,中医认为它能治疗知己寒气、妇人血闭等多种疾病[10]
这可能是由于其巫术思想命名为“郝汉”,就像中医认为蝙蝠因为视力好可以在夜间飞行一样,所以蝙蝠粪便被称为“夜沙”,被认为具有“清肝明目”的功效。
据此,既然它的排泄物是中药,看来这种鸟真的存在于世界上,但自然界找不到具有上述特征的鸟。晚上很少有鸟唱歌,只有夜莺、詹妮弗、猫头鹰等。,加上五种颜色,冬天无毛(冬天换羽毛极其罕见),挂在树上(只有绿毛、凤凰等鸟类喜欢倒挂在树枝上)等。陶宗彝甚至说它是“四足,有肉翅,不会飞”,这就更不可能了——世界上9000多种鸟类中,不会飞的只有40种,比如企鹅、鸵鸟,至少没有一种是五台山土生土长的。
当然,它并不像有些人所推测的那样是一只飞鼠,因为以前的所有记载都明确地说它是一只鸟(从“得势时,在鸟中胜过王凤黄”的情节就可以证明),陶宗彝也说它“不会飞”——至少飞鼠会飞。只能说与其说是自然生物,不如说是中国文化中生成的形象。
接受就是曲解?
为什么要费心追踪这个?因为有时候往往是在这样的小地方,人们不去注意,就能看到不同时代、不同社会的人,不自觉地被自己的文化传统所影响的文化心理。
显然,有着强烈宗教意识的印度人在《寒苦鸟》的故事中,首先是从宗教态度的角度讲述和理解这个寓言的。日本受佛教文化的影响比中国更深,基本保留了这个意思。但是由于它的原始传统,中国人接受后是基于他们原始文化中的东西来理解它的。
本来佛经是用来劝人用鸟做比喻的。《学记·佛经·杂宝经》中也提到,雪山下有一种双头鸟,名为“普命鸟”(或“命鸟”),两端分别为“狼人哨”和“游波狼人哨”。因为一头总爱吃好吃的水果,一头又爱吃醋,就把有毒的水果吞下去,两头一起死。佛教表明我们是一体的,不应该把自己和众生分开。但在中国人的理解中,有一种说法是“夫妻同命鸟”,强调世俗家庭关系的和谐。
一种常见的鸟,梵语叫“吉瓦吉瓦卡”。
郝汉·伯德的故事也是如此。印度佛经和中国起源的两种鸟很不一样。而在现代中国,随着传统文化的断裂,人们在接受这个故事的时候,并不清楚其脉络的演变,在理解和接受的时候,都是靠本能的认知去理解。小学语文课本上的“郝汉鸟”是儿童文学作家柯雨生(1934-)写的。他可能读过丁1922年出版的《佛教大辞典》中对寒苦鸟的解释,所以主要情节借鉴了佛经,但他却盗用了陶的“得过且过”一词,将二者完全混淆,变成了一个意义完全不同的新故事
这里的问题恐怕不仅仅是中国人迷茫,更是中国文化中有根深蒂固的一元本体论,坚信“一本万世奇书”,即在不同的表象下,其本质是相同的。宋神宗曾经有一句名言:“佛的西域人有不同的话。为什么真相不一样?”佛祖虽然不是中国人,即使语言不同,道理又怎么会不同呢?在这种心态下,中国文化强调融合,注重相似的东西,但往往忽视差异和差异。因此,人们不自觉地将国内的“冷鸟”等同于国外的“冷鸟”。
当然,在不同文化的交流中,人们往往用自己熟知的东西去理解自己不知道或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外星飞船,我们称之为“飞碟”,因为它的扁圆形状像一个盘子;西方的龙和中国的“龙”是一个有翅膀的,一个有翅膀的,但中外人常常用同一个词来称呼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想象中的生物。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往往意味着“以我现有的理解接受不同的东西”,不自觉地导致曲解和误解。
中国龙和西方龙
在故事传播的过程中,会不断变化,烙上时代的价值观。
流行的小学课本中新版郝汉鸟的故事加强了对孩子的道德惩罚,不仅加入了勤劳有准备的邻居喜鹊作为对比,还在文末安排郝汉鸟被冻死——这是佛经和中国古籍中从未见过的情节!
因为很多人误以为陶宗彝的记载是这个故事最早的出处,而且根据现代人的推测,把“四脚肉翅”的“郝汉虫”比作老鼠,所以在1983年版小学语文课本中,把熟睡的郝汉鸟画成老鼠。
中国的郝汉蠕虫是一种松鼠,但郝汉鸟是吗?
这些变异和曲解与其说是郝汉·伯德的原始特征,不如说反映了我们在这个时代理解和重塑传统时的一些潜在心理:我们似乎在以科学的方式寻找“真理”,但事实上,这种对传统起源的肤浅无知进一步增加了误解,导致了新的流行观点。
如果我们真的要把郝汉鸟比作一种生物,那么教科书中郝汉鸟的寓言就不符合生物学上的理解:既然它是一种“善良”的鸟而不是“鸟”的名字,如果它能在如此寒冷的地方生存,它一定会适应那种环境,不可能因为不筑巢而冻死。更何况说实话,鸟类筑巢御寒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确切地说,鸟巢通常是为了帮助鸟类繁殖而设计的。虽然燕窝确实能减少热量流失,但毕竟是露天漏的。连树洞窝也只能比室外温度高1-7摄氏度。隔夜的寒流造成的冷却足以消失,所以巢不足以防止鸟冻死。众所周知,大部分詹妮弗和白鸥是不会筑巢的。虽然红脚隼可以自己筑巢,但它经常占据喜鹊的巢。
这可能是真实的世界:它总是比寓言复杂得多,寓言的道德说教一目了然。如果你真的想教孩子求知,就应该鼓励孩子去怀疑这些说教式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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