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小说 作家余华：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余华出现了。8月4日，央视《读书人》第二季结束，最后一期的主题是《故乡》。余华在节目中大声朗读他的小说，他那难以辨认的南方官话引起了强烈的围观。

三十一岁，我在细雨中喊完了；三十二岁时，我完成了《活着》；三十五岁时，我完成了《许三观卖血记》；四十六岁时，我读完了《兄弟》；在五十三岁的时候，我完成了第七天。作家余华一直是小说背后的人。现在，他出来了。从一本选集的后面，书名叫《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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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人是什么。”确切的话来自一个波兰农民。2010年5月，余华意外遇到这句话。

当时余华参加耶路撒冷国际文学节，期间去了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纪念馆在一座山上，由不同的建筑组成，分为不同的部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杀害了600多万犹太人，其中400多万人收集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而100多万受害者尚未得到证实。一座巨大的锥形建筑的墙上挂满了遇难者的画像，令人震惊。纪念馆还有一个国际正义区，是为了纪念大屠杀中解救犹太人的非犹太人。展出了两万多名国际正义人士，其中一些人的话刻在柱子和墙上，包括这位波兰农民的话。

这是一个没受过教育的波兰农民，二战期间把一个犹太人藏在自己的地窖里。战后，犹太人安全走出地窖。以色列建国后，波兰人作为英雄被邀请到耶路撒冷。人们问他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犹太人。他说:“我不知道犹太人是什么，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在余华看来，波兰人的勇敢行为意味着人性的力量，人性是文学中最受关注的问题。“文学包罗万象。但是，文学说到底还是文学。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读者最关心的还是属于文学的因素，比如人物、命运、故事。”

2017年，余华在米兰完成了一篇题为《我只知道人是什么》的短文。2018年，这篇文章和其他22篇随笔以“我只知道人是什么”为题发表。23篇文章由余华亲自编辑选择。大部分内容是他近年来在世界各地的演讲和活动。虽然话题广泛，但都是围绕着他的创作经历从不同角度展开的。比如《兄弟》创作中如何处理命名问题，《七夕》的灵感从何而来，如何解决叙事中遇到的障碍，文学如何洞察生活，呈现真相？

“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译林出版社

2018年7月

隐藏在小说背后的余华，终于拉开帷幕走了出来，说出了故事背后的全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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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显示，余华代表作《活着》、《兄弟》、《第七天》的销量每年都在快速增长，《活着》总共卖出了1000万册，年轻读者的比例也在增加。这可能与他的名著《十八岁出远门》被列入1999年中学语文课本有关。余华说，他对多年来学生对这部作品的创造性阅读感到惊讶。

《活着》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7年6月

年轻读者对余华有一种执着的“冷”，更有可能是语文课本之外的余华几乎从未让他们失望过。余华不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他的每一篇长文都酝酿了好几年。2013年出版的《第七天》是目前最新的一部。

在《第七天》中，主人公费阳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了“我”在我死后七天的故事。费阳在一次事故中丧生，他接到殡仪馆的电话，要求火化他。当我到达殡仪馆时，因为没有买墓地，我不得不放弃火葬，成了一个倒霉的幽灵。在黑社会，费阳开始寻找他的养父。他是铁路职工杨金标接的干儿子，父子俩深爱着。杨金标病重后，为了不拖累儿子，离家出走。在去找父亲的路上，费阳遇到了各种亡灵。他们要求费阳回忆他起床前看到的各种新闻事件——拆迁、报道死亡人数、丢弃死婴、“老鼠家庭”生活、地下卖肾...

《第七天》描写了一个“逝者已矣”的荒诞故事，却几乎汇聚了时代所有的痛点。叙事风格沿袭了余华固有的冷静甚至平淡，却给读者带来了残酷和温暖两种极端的阅读体验。

第七天

新星出版社

2013年6月

1997年，37岁的余华在谈到威廉·福克纳时曾说:“他是世界上少数几个始终与生命平等的作家，也是少数几个能证明文学不能高于生命的作家。”

这个中肯的评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余华自己的创作。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比生活更有野心，但在他的作品中，读者体会到了一种比生活本身更值得感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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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活着》为余华赢得了中国文坛的最高评价。从《兄弟》到《七夕》，余华被批评了两轮。

虽然在中国受到批评，但兄弟为余华赢得了很高的国际声誉。在法国，这部小说被选为21世纪前10年最重要的15部作品之一，所有评论都得到一致好评。余华说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恶心。《七夕》和《兄弟》有相似的经历。

赞美批评，批判批评，无痛批评，如何面对？在余华看来，虽然这些批评中有很多陈词滥调和套路，“对我来说，它不再是一滴雨，它是无用的。”但有时候他还是会反思，“为什么这么多人批评？尤其是兄弟以来，只要我出新书，就会有激烈的非议。起初，他可以被理解为有某种动机。后来觉得不应该这样。虽然批评我的文章90%都是废话，但反过来想想。在夸我的文章里，废话不亚于此。同样是废话。为什么觉得表扬你就好，接受不了批评？”

兄弟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8年3月

余华认为，一个好的文学评论家应该这样去感受作家:如果我站在这座山上，那么他就在对面的山上；如果我在这条河边，他在对面的河边。作者看了之后，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但是造成了一些一致性。

8月12日，在广州举行的2018南国书香节暨羊城书展上，余华和喜欢他但不喜欢他的读者坐下来，畅谈文学中的人是什么。在其他场合，他也愿意和认真批评过他的批评者坐下来，一个站在这个山头，一个站在那个山头，或者一个站在这条河边，一个站在那条河边聊天。

|对话

我的写作

克服三个障碍

阅读材料:在写作之初，谁是最有影响力的外国作家？

余华:川端康成，卡夫卡，威廉·福克纳。

阅读:你如何克服写作中的障碍？

余华:我曾经讲过我在写作中遇到的障碍。第一个是如何坐下来写作。我写的第一部小说是短篇小说。我不知道如何划分分支，如何指出标点符号。一开始很难。我坐在办公桌前，强迫自己写下来。我不得不写下来。第二个障碍是我的作品发表后，更突出的问题是如何写好对话。当时的我无法像现在这样控制对话。我采取的方式是让对话的一部分以叙事的方式进行。后来写小说的时候，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了。第三个障碍是心理描写。这是我80年代写作时遇到的最大障碍。在我的《我只知道人是什么》一书中，我谈到了我克服它的方法。

阅读材料:请谈谈鲁迅。

余华:三十岁之前，我不太喜欢鲁迅的作品。1996年，我有机会重读鲁迅的作品，这是我最熟悉也最不熟悉的作品。第一部是《狂人日记》。小说开头，疯子觉得整个世界都乱了，就用了这么一句话:“要不然，赵的狗为什么看我？”我吓了一跳。鲁迅很厉害。他只用一句话就让一个角色变得疯狂。过了一个多月，我沉浸在鲁迅清晰敏捷的叙述中。我后来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他的叙述到达现实的速度太快，就像子弹穿过身体，而不是停留在身体里。”

读者:有人觉得你的小说太贴近生活了。你怎么想呢?

余华:我曾经有个比喻。如果把我们的现实当成一个法庭，文学不是原告、被告、法官、检察官、律师、陪审员，而是最卑微的书记员。许多年后，当人们想知道法庭上发生了什么时，书记员就变得重要了。所以文学的价值不在这一刻，而在那之后。文学文本背后有社会文本和历史文本，这就是社会文本的含义。

阅读材料:你的下一个创造性计划是什么？会有以《第七天》为主题的小说吗？

余华:关注社会事件，需要一个视角。到了第七天，这个视角就是“来个烂头”。写完《第七天》，我想，好了，别写这种东西了，换个口味吧。现在很难说创意方案。

裕华

1960年4月生，浙江海盐人。1983年开始写作，是中国先锋小说的代表人物。著有短篇小说集《十八岁行》、《物事烟云》，小说《活着》、《在细雨中呼喊》、《颤抖》、《许三观卖血》、《兄弟》、《第七天》。他的作品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并出版。他曾获得意大利格林扎纳·卡弗文学奖(1998)、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2004)、法国外国小说国际信使奖(2008)、意大利朱塞佩·阿西比国际文学奖(2014)、塞尔维亚伊沃·安德里奇文学奖(2018)等外国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