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的中国图景：交易量占全球6成 有人投入有人质疑

今年5月27日，ransomware“永恒的蓝色”席卷全球。攻击者声称需要相当于300到600美元的比特币来解锁被病毒控制的计算机。所以这种病毒被一些媒体称为“比特币病毒”。

这件事又一次把比特币带入了人们的视野。“犯罪分子还希望拥有一个非常安全方便的交易工具，不经过任何国家机构。”金融专栏作家肖磊告诉记者，比特币因其匿名性和难以追踪而受到黑客的“青睐”。

2009年1月3日，世界上第一枚比特币被挖掘出来，由一个代号为“中本聪”的人设计的数字现金正式诞生。今年年初，比特币刚刚过了八岁生日。

八年来，比特币从最初的小众产品，从生产交易到应用，不断发展，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产业链。有人认为它可以解决当前很多领域的社会缺陷，比如通货膨胀，“让人类社会更美好”。

还有人认为比特币不具备成为货币的本质属性，存在潜在风险和核心缺陷。法律没有跟上它的“野蛮成长”，这是一个尚未完全建立秩序的“灰色”新世界(10.940，-0.13，-1.17%)。

“挖”比特币

一年前，30出头的东北男人王军向相恋多年的女友求婚。他用一种不寻常的浪漫方式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刻在区块链的比特币上。

王军在一家比特币创业公司负责矿业业务，管理着四川、新疆的四五个矿山，保证矿山的正常运转，持续稳定地挖掘出比特币。

与大多数货币不同，比特币具有“去中心化”的特点，不是由央行等货币机构发行，而是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特定的64位操作获得。简单来说，“挖掘”就像用电脑解决一个复杂的数学问题。每次获得合格答案，比特币网络都会产生一定数量的比特币作为奖励。

普通电脑无法支持这种高强度计算，反而是一台计算能力惊人的专用电脑。谁的计算能力强，谁就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比特币。

根据中本聪的设计，比特币的总量固定在2100万以内。计算难度会增加，奖励会减少，“就像挖金子一样”，王军说。所以获取比特币的过程被形象地称为“挖掘”，挖掘的参与者就是“矿工”。

每次挖出一枚比特币，矿工们都可以在比特币区块链中记录下他们想要写的东西。王军的同事经常玩这种有趣的把戏。他们写过诗词歌赋，写过搞笑段子，甚至写过《三体》里的话，《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王军的求婚也完成了。

王军说，目前全世界的采矿机每秒可以完成2.4万亿次计算，相当于方圆一个5公里的小岛上的砂量总和，而且还在上升。王军主管计算能力，约占全网计算能力的6%。也就是说，比特币网络每产生100个新的比特币，就有6个左右是他们公司挖的。

一些外国记者去他们在四川康定的矿上拍摄。视频中，一万多台矿机整齐的摆放在钢架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着机器风扇的转动，光影在矿井中流动。光线暗时，机器发出微弱的绿光，像狼的眼睛。

维持矿机的连续高速计算需要大量的电力。为了降低成本，矿井主要寻找更便宜的电力。

王军的公司在四川发现了大渡河，与遍布各地的小水电站签订了合同，并利用那里丰富廉价的水电进行开采。等冬天旱季电价上涨，公司会把矿机搬到新疆，换成当地便宜的火电，明年雨季到来时再搬回四川，“像候鸟一样”。

王军公司的矿每天能挖100个左右的比特币。截至发稿时，一枚比特币价值约1.7万元。王军表示，以人民币计算，去年矿业利润率超过200%。以前挖矿的人没那么多的时候，人数会更高。

当然不是所有的矿都能赚钱。一个矿山经营者曾经贴出一个关于自己过去的悲伤故事:能不能找到便宜的电，能不能让采掘机保持稳定运行，能不能找到合适租金的场地，这些都影响到一个矿山的运营成本。如果运气不好赶上货币价格下跌，赔钱就成了大概率事件。

根据《2014-2016年全球比特币发展研究报告》，目前全球超过75%的计算能力集中在中国。该报告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互联网金融实验室和Firecoin联合发布。

数据显示，全球矿山的用电量为每小时60多万千瓦时，每年超过52亿千瓦时。有人质疑采掘机常年高速运转消耗大量电能，却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浪费资源。

然而，王军否认了“浪费电”的说法。王军表示，中国在2015年放弃了500亿千瓦时的电力。该矿解决了西藏和四川许多地方的水电废弃问题。“就地解决，转换成比特币，连铺设电网的钱都省了。”

在一家比特币公司的创始人李刚看来，比特币就像是一个大规模的分散式社会实验。他相信比特币可以让整个政府变得更小更干净。“比特币系统透明可追溯，贪官不敢收钱。”。

比特币专栏作家李健告诉记者，与全球银行系统或支付系统的转账成本相比，比特币的能耗并不大。

在货币圈，税收问题也很敏感。由于没有明确的法律，大量“昂贵”的比特币被挖进各种矿场，而不用为它们缴税。李刚承认，目前税务机关只能对其他生产资料征税，如矿机、电等，对生产出来的比特币没有相关规定。

“中国大妈”接手了

王军说，没有专业的挖矿机，挖比特币几乎不可能。各大专业矿商竞相升级硬件，仿佛这是超级大国之间的军备竞赛。所以绝大多数后来者只能通过交易获得比特币。

数据显示，全球有数十个活跃的比特币交易平台，中国的交易量超过全球交易总量的60%，有的时期甚至超过90%。在一个比特币论坛上，一位网友自豪地宣称，比特币掌握在中国人手中。

根据《2014-2016年全球比特币发展研究报告》，目前，中国三大交易所OKCoin、Huobi.com和BTCC正在形成三方对抗。

在登录比特币交易平台时，用户可以像买卖股票一样买卖比特币，但过程可能更令人恼火。这是一个365天不停，24小时不停，没有起伏的世界。

除了交易所，还有人通过场外交易购买比特币，类似找人“买”比特币。

在央行监管之前，很多比特币交易平台也提供不同倍数的杠杆交易。国内火币网络的最大杠杆是5倍，而BTCC达到了20倍。

2013年11月，商人杨萍在BTCC购买了第一枚比特币，价格接近7000元。当时是最后一轮比特币热潮，媒体影射“中国大妈”入市，交易市场如火如荼。

金融专栏作家肖磊告诉记者，由于外汇市场监管、中国股市疲软以及房地产市场限购，可供投资者选择的品种和渠道其实并不多。在这种情况下，比特币这种可以在网上买卖，并且有着非常诱人的涨价的新投资品种，就有了一定的吸引力。

肖磊表示，比特币的整个流通不需要中央银行、商业银行或第三方支付机构，发行总量有限，不会带来通胀。这些概念对很多投资者来说都很有诱惑力。

每一次暴涨，各大交易平台都会迎来一片繁荣景象。比特币交易平台营销总监吴兴告诉记者，仅去年11月，一枚比特币的价格就上涨了近1000元，新用户数量同比增长了10倍。

2013年12月，中国人民银行等五部委在杨萍首次购买比特币后的第三个月发布了《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明确比特币不是真实货币，并对金融机构和支付机构提供比特币相关服务进行了严格限制。

比特币听到这个消息，从8000元的高点暴跌至2000多元，杨萍深陷其中。但他不卖，而是不断补仓，一个接一个的补了几十万。目前他持有500多枚硬币，按目前市值计算，他的利润超过600万。

不是每个人都有杨萍的实力和运气。中学物理老师陈胜称自己的比特币交易历史是“糟糕的一天之旅”。

2017年1月5日凌晨，比特币突破8000元的历史新高。陈胜下定决心买3块。没想到，第二天比特币迅速跌破6000元。

陈胜赶紧止损，三块全卖了，亏了6000多块:“花钱买个教训就行了，以后再也不会去尝试一个你不懂的投资渠道了。”

陈升股价下跌，源于央行宣布已约见比特币平台负责人。目前比特币价格没有规律的波动，受国家政策和政府态度的影响很大。

肖磊告诉记者，比特币价格的涨跌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全球市场对比特币的发展仍然非常不确定。有人坚信比特币会成为非常有价值的稀缺资产，也有人认为比特币只是一轮炒作。最后，这将是一个传递包裹的游戏。“这使得比特币容易受到市场信心的影响。遇到好消息会迅速上涨，有盈利的消息会急剧下跌空”

有人投资，有人质疑

区块链数据查询网站Qukuai.com的创始人张健对比特币产业链做了一个大概的总结，包括挖掘交易、矿机生产、比特币钱包、支付、媒体等等。

正如他在书中提到的，“南瓜张”在中国是专业挖掘机器时代的先驱。工科男，本名张南振，2011年下半年推出第一代FPGA矿用机；2013年1月，首款计算能力更强的ASIC矿机Avalon上市。

现在蚂蚁采矿机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它的制造商Bitland也是一家中国公司。

比特币诞生之初，很多硬币持有者并没有期待它的未来价值，丢硬币的故事比比皆是。在容易挖硬币的时候，李刚在笔记本电脑里囤积了大约8000枚硬币。后来电脑丢了。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损失高达1亿。

存储比特币的钱包服务应运而生。目前市场上的钱包软件种类繁多，如web钱包、桌面钱包、硬件钱包等，已经成为产业链的重要组成部分。

比特币领域媒体层出不穷。这些媒体重点报道行业信息，普及比特币相关知识。2011年成立的中文网站Babbit是目前中国最具影响力的比特币媒体，其收入来自各行业公司的广告。

老猫，云碧的CTO。曾经在网上直播中说，在比特币行业，所有有技能的人都可以找到致富的机会——就像19世纪中叶美国西部的淘金热之后，“那些卖水、做牛仔裤、开餐馆、盖房子、做画布的人都赚了钱”。

他提到了一种门槛较低的交易——“搬砖”，即跨市场套期保值套利。由于市场热度和交易状态的不同，国内外不同市场的货币价格可能会有所不同。搬砖就是在低价市场买比特币，然后在高价市场卖，赚取差价。

老猫透露，中国一个搬砖团队一年能有几千万的收入。

直播中，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向老猫询问自己的未来。“导师”一口气数了很多“掘金”——比特币量化交易工具、套利工具、交易平台自动交易工具、显卡和矿机优化程序、用户对接工具、爬虫工具...

拥有一家游戏研发公司的杨平告诉记者，他正在准备开发一款与比特币相关的游戏，该游戏将展示采矿的发展历史、采矿机器的升级以及基于采矿原理的采矿过程的恢复。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用户可以用比特币购买这款游戏。

闪电是专业的比特币推广商。2016年，他关于比特币的文章引起了一位知情人的注意，他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从事全职推广工作。

闪电在微博、知乎、豆瓣等平台发表文章，去各地开免费讲座，微信群直播，微信官方账号几乎每天更新...

至于推广效果，闪电承认并不乐观:“没人需要我推广。”

他说话很沮丧，说大部分人对比特币有偏见，认为它不是正面的东西，认为他是传销骗子，甚至家人都认为他是“怪物”。经过长时间的对抗，他已经“放弃抵抗”，不再解释。

这种“偏见”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很多次比特币作为破坏者闯入公众视野。它曾经是非法网站上购买毒品和枪支的常用货币，是地下银行洗钱和隐藏财产的新工具，也多次引起公众对庞氏骗局和传销的怀疑。

王军说，有一次一个电视节目邀请谈比特币，郎说这是骗局，“我不会白拿”。看到电视的那家人赶紧打电话给王军，让他把比特币全卖了。就连和他在一起多年的女友也不能完全支持他。最近他一直催他卖钱买房。

不确定未来

在比特币行业蓬勃发展的同时，我国对比特币监管的政策法规却很少。仅在2013年12月和2014年3月，中国人民银行等五部委发布了《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和《关于进一步加强比特币风险防范的通知》。

中国人民银行广州分行员工孙曾写道，中国对比特币的监管立法是空白色，加重了其投资风险。

他认为，中国尚未正式向公众发布比特币交易风险预警，比特币投诉处理机制尚未建立，投资者权益保护不足。如果不采取措施，在互联网金融蓬勃发展的背景下，比特币交易的风险可能会蔓延到银行机构、支付机构等传统金融领域。

北京邮电大学通信法研究中心娄耀雄教授认为，由于我国电子证据法的立法滞后，电子证据的真实性难以收集和证明，比特币的证据资格和效力有限。

由于比特币的匿名性，有人质疑它为洗钱提供了便利。美国国土安全部没收了比特币交易所Mt.Gox的一些账户进行调查。Caixin.com报道称，参与中国股指期货交易并非法获利逾20亿元人民币的伊斯顿公司，于2015年5月开始接触比特币交易平台，考虑利用比特币将资金转移出境，但未果。

娄耀雄因此指出，比特币要想进一步发展，必须明确其与洗钱等非法活动的关系。

与我国相比，其他国家的步伐似乎更快。2013年，德国财政部表示，比特币更接近“私人货币”，可以用于多边结算；2015年，英国财政部表示将为数字现金行业制定“最佳”监管框架；2015年，纽约州金融服务管理局发布了《数字现金企业监管框架》，从19个方面对比特币监管做出了详细规定。

工银国际研究部主管兼首席经济学家石成认为，货币需要具备三个基本属性，即普遍性、稳定性和流动性。但目前绝大多数人连比特币是什么都不知道，缺乏必要的监管和抑制投机的手段，价格涨跌不定。另外，比特币不像金银那样具有内在价值，也不像纸币那样具有国家信用背书。因此，“清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石成说，比特币还不是货币，未来演变成货币的可能性正受到当前炒作的致命打击。

李刚对比特币的未来充满信心。他说即使不是比特币，世界也一定需要未来的货币，他会一直为之奋斗。“这是人类更美好的未来。”

老猫更关注的是比特币底层技术区块链的发展。在他看来，区块链将与人工智能、基因工程和新材料合作，构建未来人类社会。“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所以比特币对我来说甚至不重要。”

石成仍然肯定比特币的价值。他说比特币带来了新的思想启蒙。比如如何加强货币发行的内部约束，削弱霸权货币的系统性影响，尊重微观群体的货币权利，满足信息时代的货币需求，体现平等多元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