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郝晓赛,来自北京建筑大学。因为在当老师之前我在设计院里工作过一段时间,设计了很多家医院建筑,所以我经常自称为“医疗建筑师”。
“什么是好的医疗建筑?”,其实我内心对这个题目是很抵触的,因为在医疗建筑领域,我们有像黄锡璆博士、孟建民院士这样优秀的前辈,他们不仅设计了大量的很好用的医院建筑,而且还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技术图纸完全公开。
跟他们相比,我做的工作微不足道,所以让我站在这向大家讲什么是好的医疗建筑,我其实是很忐忑的。我想说明的是,今天我在这儿只是分享我自己在设计研究中对医疗建筑的一些想法、一些感悟,跟大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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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建筑的历史
这张图片是17年前SARS爆发的时候,我和同事们在小汤山“非典”定点医院。中间那位男士就是黄锡璆博士,他是小汤山医院的总建筑师。SARS之后,这个医院的图纸被收藏在首都博物馆,作为历史事件封存了起来。没想到17年之后,这个医院的图纸再次被使用了。
麦克尼尔在《瘟疫与人》中说过,传染病先于人类存在,并将与人类永久共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真的需要思考一下,未来的生活怎样,未来的医院建设是怎样的。
来看看我们国家医院建筑的历史,我们国家的近现代医院建筑是从西方传过来的,在清末民初国门洞开的时候,随着医务传教以及西学东渐,全国各地出现了一大批由外国人建造的医院建筑。
北京协和医院和武昌同仁医院都是西方人建造的,这种医院叫“南丁格尔模式”。在西方,最早的医院是宗教设施的附属设施,这种医院会围绕着宗教仪式的需求进行空间的布局。
后来是怎么改变的呢?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有这么两家医院,第一家战地医院,它的伤病员的致死率高达42.7%,通过工程师的精心设计之后,比如说建筑物自然通风效果更好,可以提供更新鲜的空气,扩大床间距等等措施之后,病患的致死率下降到了3%。
通过一条长而宽的主要的通廊,把建筑物孤立的各个功能部门连接起来,同时,在中间又留下很多松散的可以自由生长的空隙。
这样在医院建筑加建的时候,就可以把相邻的功能部门就近布置,而不是见缝插针。不然长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可能同一个功能部门分布在两栋相距甚远的建筑中,就会为医护人员以及病患相互的交通带来很多麻烦。
在John Weeks看来,完整的理性的形式是建筑学的需求,而不是医院的需求。所以这个医院建筑,John Weeks的这个设计作品,它在建筑设计堆里看上去毫不起眼,没有正立面,但是它因为回应了医院“生长与发展”的本质需求,成了影响一代建筑作品的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
不管是南丁格尔式医院,还是John Weeks的“机变建筑”,我们都能看出,这类医院建筑创造性的方式方法,解决的是很多医院面临的普遍性问题,由此影响了医院建筑的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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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代医院的吐槽
那么当代的医院是一个什么情况呢?不管是在生活中跟同事交流,还是在医院调研中,我听到的对医院的吐槽是居多的。
这是我在北京儿童医院拍的一张照片,我经常带我女儿去那边看病。首先,我们感受到的是人挤人。
等到不挤了,又在医院里跑断腿,累的时候还没地儿待。
这家医院用灯箱和电子显示屏代替了海报,那么这种灯箱式的展示真的能够帮助患者在医院中更方便地找到医生吗?
这里介绍一下,伍连德先生是在1911年东北大鼠疫爆发的时候类似于钟南山院士这样的人物,是当时的抗疫英雄。他把西方的医学观念引入到中国,有效地控制了东北鼠疫,同时借助这次事件使西方公共卫生的观念深入人心。
医院的建筑品质不高,如果是平时只是会让人就医感受不佳,在疫情爆发的时候,这种就医体验还隐藏着另外一种风险。
最近在新冠肺炎爆发的情况下,很多网络新闻都会公布确诊患者的就医轨迹,这些就医轨迹中随手一个例子,都是在医院中跑断腿的一个实证。
我们就以这位患者为例,这是天津的一名患者,他一个人就导致了973人的隔离。他在天津市医院里的就诊行为是这样的:在医院里奔波了两个半小时,在十一个空间里待过。
这其中有一个需要注意的点是,他在拍片子的时候误入了X光室。我们知道新冠肺炎需要拍片子,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不管是X光还是CT,就是拍片子。而医院经常会把X光放在放射科,把CT放在影像科。
我们医疗建筑师是很熟悉这个操作的,它是出于医院管理的需要,但对老百姓来说,他们不懂,所以说患者要去CT室,却去成了X光,这就增加了感染的风险。
这家医院的就诊流程是这样的,看上去已经比较简单了。
但是实际上它省略了第五个步骤,就是说患者在见过医生,在医生诊断之后,不管是要抽血、做B超还是拍CT的片子,医生都是要给患者开单子的。
尤其是在当代医患关系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诊断的失误,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开单子检查的项目更多了,这一部分检查的行为实际上是患者在医院里跑断腿的主要原因。
医疗建筑师做些什么工作呢?在医疗建筑师的图纸中,患者的就诊路线设计是一个标配图纸。我这里随机找了一份给大家看,在这张图纸里,医疗建筑师绘制了患者从医院进门,到挂号,然后上楼,到咨询台问完之后,到诊室去见医生的过程,它只画了这么一个步骤。
我们再来看看整个医院的布局是什么样的。我们国家的医院布局可以简称为三分式布局,就是有门诊、医技和住院,其中门诊和住院摆两边,医技摆中间。
这种布局形式在医院形成之初就已经埋下了根源,医学技术发达后,医生聚集在医院里诊治病人,可以共享医院高精尖设备,降低诊治病人的成本,诊治更多的病人,也就是说医生不动,病人动。医生有的在门诊负责诊断,有的在医技部门负责抽血和查验报告,另外有些在住院部负责查房,而病人在这条工业流水线上去运输自己。
在医院的核心目标是管理效率的前提下,建筑师做再多的工作,也无法解决病人在医院中多次往返的问题。所以当代的建筑师能做的就是把一些科室就近布局,比如说门诊的妇产科和医技部分的B超科室相邻布局,医技科室的手术科室会和住院部的ICU相邻布局等等,但是这种布局仍然无法解决多次往返的问题。
二十年前我刚做建筑师的时候,我们采用的建筑布局模式就是三分式。二十年过去了,最近几年我担任了“中国医院建设奖”的评委,看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医院建筑设计,我发现现在的建筑师是越来越纯熟地在使用这个三分式的布局了。
如果医院的核心目标仍然是管理效率的话,这个三分式的布局没有任何的改变。虽然有的医院采用了院中院或者MDT多门诊中心的这种方式,但是本质上仍然是三分式。
我们国家的医院除了跑断腿,还有一个人挤人的问题,这是很多人都有的感受,在医院里边,大厅、病房、通道,到处都是人满为患。我们在医院调研的时候,医生苦不堪言,问我们说,高架桥都有设计承载值,医院难道没有吗?怎么哪哪儿都是人呢?
医院建筑当然也有设计值,但是在实际使用的过程中,实际门诊量往往远超过设计的门诊量。前两天我在同仁医院调研的时候,同仁医院基建处的相关负责人告诉我们说,他们门诊的设计量是3000,但实际上在高峰期他们是10000。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因为在我们国家,分级诊疗体系还不够完善,不管是大病小病,患者都倾向于去大医院看。据卫生机构做的调研,有80%的在大型三甲医院中看病的患者,他们的问题在社区的小型医疗机构就能解决,而只有20%的是疑难杂症患者,他们是真正需要使用大型三甲医院的服务。
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我们国家是人情社会,也就是说有人生病了的话,家人朋友必须得陪着去,否则就太无情了。所以有一个社会学家就把这种现象概括为:一人生病,全家住院。
除了人情社会这个特点之外,我们国家实际上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护士人手短缺。
这张图片展示了我们国家和世界其他国家相比,每千人口护士和助产士的比例,我们国家比西方和亚洲的发达国家都要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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