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新文化运动以白话取代文言,百年来能作典雅古诗文者日少,几有消逝殆尽之虞。《昔在集》作者刘晓艺女士,以其年龄有如此功力,十分难得,喜见风华犹在也。”
这是著名学者、美国弗吉尼亚州立大学荣休教授、南开大学讲座教授汪荣祖先生对刘晓艺及其新书《昔在集》的评价,有意思的是,《昔在集》中不仅有大量的旧体诗词、尺牍锦笺,还有桑籁名章、莎翁戏剧,作者以穿越古今、中西融通的广博学识和纵横才情,传递出古今中外不同时空下的情感共鸣与悠远回响。
彼得拉克的爱情故事
6月15日晚,由山大文学生活馆和济南时报共同举办的“作家现场”在文学生活馆如期举行。虽然“以五言古风翻译莎士比亚桑籁”“莎士比亚桑籁的五步抑扬格”等话题让人颇觉深奥,但现场气氛依然十分热烈,其间刘晓艺还和她的学生,资深译者、配音演员刘巍现场演绎中英文莎士比亚桑籁和戏剧片段,更是收获热烈掌声。
“莎士比亚桑籁”就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莎氏传世的桑籁一共154首,都作于1592年至1598年之间,且有编号记录,时间排序清晰。刘晓艺表示,十四行诗并非莎氏首创,它原本起源于13、14世纪意法交界处的法南普罗旺斯地区,作为民间诗体被传唱。由于入乐的需要,它对行数、音节、韵脚等都有严格的要求。莎氏的十四行诗正是受到了意大利诗人、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彼得拉克的影响。
彼得拉克家族旧属佛罗伦萨的名门望族,但他在教皇驻跸的法国南方城市阿维农长大,其后又在教廷供闲职多年。阿维农正属抒情诗的故乡普罗旺斯,好山好水好风光,彼得拉克又格外喜欢外出览胜和游历,这如“采风”般的个人经历,必然会使他大量接触到原生十四行“小曲儿”的内容、形式和韵律。彼得拉克一生的挚爱,乃他青年时代于阿维农城惊鸿一见的一位丽人。她芳名劳拉,当时已是罗敷有夫,丈夫为一名骑士。彼得拉克从此一生都眷眷不绝,不停为劳拉写诗,一直到佳人死于14世纪中叶的黑死病。这爱情更经升华,进入了永生的境界。彼得拉克的《歌集》共366首,其中317首为十四行诗,全部为劳拉而写:喻其形质之美,譬其风神之貌,从头发形容到罗袜,无不详研。其诗集又以劳拉之死分为上下两部分,分别写对在生之日女神的爱慕和女神亡后诗人的悲悼。
语言与国家力量同进共退
彼得拉克十四行诗传入英国后,英国16世纪诗人群星中的托马斯·沃森、斯宾塞、西德尼、弗莱彻、丹尼尔、德雷顿等人,都在彼得拉克的语风和韵律的影响下写诗。而真正让十四行诗的韵律形成“五步抑扬格”的韵律,并成为英国诗歌发展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集大成者的,是莎士比亚。
刘晓艺表示,毋庸置疑,莎氏一生的主要成就不在诗歌创作,但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伟大的原创者就是伟大的原创者。在莎氏之前的伊丽莎白诗人群落,尽管筚路蓝缕、历经曲折,但都没有产生出足够的原创数量和上乘的质量,能够真正昭明后世、资为经典。莎士比亚的154首桑籁于1609年横空出世,从此一举奠定了五步抑扬格、十四行作为英诗韵律的标准。英式十四行遂与莎氏等名,五步抑扬格对英诗被提升、从而进入文学殿堂的意义,正如英格兰舰队之于1588年英、西海战对决的胜利意义一样。六音步音量韵和西班牙无敌舰队从此一蹶不振,希腊诗拉丁诗意大利诗和西班牙从此交出了至高无上的权柄(但不是马上就衰落了),英诗和英国从此走向繁荣富强。
伊丽莎白盛世创造了英国的文化辉煌。从五步抑扬格来看,就连这样个小小的诗体的形成、发展和兴盛的过程,都反映着民族国家崛起后,其语言文字亦将发轫继起,取代既有权威的势头。语言,的的确确是会跟国家的力量俱兴而并进的。一个强国剑号巨阙了,它的语言自会珠称夜光!这“其兴也勃焉”之势,能够给我们汉字使用者帯来什么样的启示?让我们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目前通行世界的既有权威语言?这正是刘晓艺希望能在读者心中有所引发的思考。
莎士比亚与中国旧诗是相通的
之所以以五言古风翻译莎士比亚桑籁,是因为刘晓艺认为,英诗中的特定体裁,其创作也是如中国旧诗一般有着“诗律伤严近寡恩”的要求的。因而莎士比亚和中国旧诗,是相通的。
刘晓艺是济南人,从山东大学本科毕业后,在美国亚利桑那大学获得硕士、博士学位,先后供职于美国北亚利桑那大学和美国威斯敏斯特学院,现为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教“翻译研究”“中国经典英译”等课程。她擅以归化翻译法译英诗,同时擅以异化翻译法译中诗,虽然研究领域主要集中于莎士比亚的桑籁和戏剧及明代物质史、民国文学等,但也娴于旧体诗文写作。中西通融,才情横溢,诠释了现代女性典雅之古风。
诚如汪荣祖先生所言,“五四新文化运动以白话取代文言,百年来能作典雅古诗文者日少,几有消逝殆尽之虞”,刘晓艺却正娴于作古诗文。《昔在集》中不仅有她以五言古风译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这样的“绝活”,还有她自己写的各种体裁的古诗文,包括词、五律、五古、五绝、七古、七律、七律、四言、尺牍等不一而足,其诗文字字典雅,直追古人。
刘晓艺是山大八八级中文系,作古诗文,是因为大二时受到了给他们上古代汉语课的鲍思陶老师的影响。“大二那年,我们的必修课里添了一门古代汉语课。上课的教室在公教楼105室,课程安排在早晨,印象中总是有阳光从左侧的明窗照入,习习的晨风拂掀着古代汉语课本的浅绿色书皮。鲍老身量不高,圆脸,戴副眼镜,眼睛明亮有神,一口安徽普通话,中气充足。对于这门课的内容,我们本来的预期是枯燥无味的,但实际上课堂上常常欢声笑语不断。”
刘晓艺至今记得鲍思陶先生在课堂上吟诵黄侃《采桑子》小词的场景,这首词文字很美,“美到我曾惊奇为何当代音乐人如此眼瞎,竟没给它谱上曲子”,词曰:“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信他生?缥缈缠绵一种情。当时留恋成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卿。”鲍老摇头吟毕此首,睁开眼睛,全班一片肃然,“我们未见旧诗可以有这种吟法,全班呆掉了”。
刘晓艺说,作古诗文,自然就要作得像唐人一般,遍读先秦诗文,并顺流而下去读自然重要,另一个重要的因素则是有人一起唱和。“鲍老周边原有郑训佐师、倪志云先生等诗词作手,他们的酬酢已多见属缀。然更唱迭和之乐,正是唯恐示人以不广。”刘晓艺于是也加入其中,“当时稚笔,多已无存,惟鲍老对我的覆答之作,虽经多年辗转流离,仍于私箧敬盛”。其中有首“次韵覆刘生”,“其期许之高,正可谓辞动情端,志交衿曲,尤令我且愧且感——牢落无妨地有涯,生平怀抱几曾开。萤囊空映门前雪,书带犹留阶上苔。掩卷常思袖手去,临渊却羡获鱼回。相逢莫厌弹流水,独愧陈王七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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