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老板
来源| 影探
我们都知道,电影诞生之初是没有声音的。
也知道全世界各个国家基本都经历过无声片的时代。
然而,日本电影却很神奇地没有这个阶段。
因为早在电影最初传入日本的时候,上映期间就已有解说员在旁讲解。
这类解说者被称为"活动辩士"(活动弁士,かつどうべんし),地位可与明星比肩。
几十年后,随着有声电影时代的来临,辩士一职才渐渐消失。
日本电影的这个现象不仅在亚洲,甚至在全世界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而那些辩士,也代表了日本电影的那段曾经——
《默片解说员》
1915年。
村里的俊太郎和梅子是两个爱电影的孩子。
因为没钱,他们常常偷拆掉剧场的门板,逃票观影。
两人也因此结缘。
字幕出自猪猪日剧字幕组,下同
俊太郎的梦想是做一名人人皆知的大辩士,就像他崇拜的偶像山冈秋声一样。
梅子的梦想则是当一名默片演员。
一内一外,堪称天生一对。
后来剧场门板被封了,俊太郎就常常凭着记忆,手舞足蹈地把电影解说给梅子听。
风格自然是学他的偶像山冈秋声。
大概是天赋加热爱的关系,尽管无人指导,俊太郎竟也学得惟妙惟肖。
这天,俊太郎正准备给梅子讲解法国电影《怪盗吉格玛》。
讲到兴起时,说要去商店偷一盒奶糖来助兴,让梅子在原地等他。
可惜在商店行窃时被抓了现行,扣押了。
殊不知梅子明日就要随母亲搬去他乡,此行原本是来道别。
却终于没了机会。
一别十年。
俊太郎长大了,也的确做了辩士,辗转于各个乡镇演出。
可这并非如他所愿。
成田凌 饰 俊太郎
其实是有个盗贼团伙看上了他模仿山冈秋声很厉害,便骗了他加入。
之后又威逼着俊太郎,协助他们去到处行窃——
假扮成拥有王牌辩士山冈秋声的放映团队,上山下乡去放电影。
趁着村民们一窝蜂地去观影,他们便悄悄潜入村民家盗走财物。
俊太郎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贸然逃离。
警察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们。
在一次逃脱追捕时,俊太郎被意外从车上甩了下来。
一起被甩下来的还有盗贼团伙的小金库。
俊太郎就这么顺势离开了盗贼团伙,另谋生路。
后来,他来到一个快倒闭的剧场当起了伙计。
剧场名叫青木馆,原本大概是很红的,连山冈秋声都是他们的常驻辩士。
这也是俊太郎愿意留在此地的原因。
但他曾经的偶像山冈秋声,如今已然无心业务,成了个颓废酒鬼。
有次,山冈秋声喝到不省人事,俊太郎主动请缨替他上场。
不料,一战成名。
又尝试用自己的风格进行解说,添进些幽默诙谐的元素。
依然大受欢迎。
已经出落成黑岛结菜的梅子,也在偶然的一次观影中听出了他是俊太郎。
如今的梅子也当过演员。
但能不能继续当,能当到什么程度,在那个年代,女性没有话语权。
黑岛结菜 饰梅子
这突如其来的名气,让俊太郎赢得了作为辩士的荣耀。
也让他陷入了接踵而至的麻烦。
盗贼团伙、青木馆的竞争对手、警察等皆闻讯而来,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场场让人啼笑皆非的大乱斗就这么在青木馆轮番上演...
片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辩士这一职业。
在日本评论家四方犬文彦所著的《日本电影110年》中,有几章写到过辩士。
虽说不算什么详细的专项研究,但其起源,发展,衰落的大致脉络已经介绍得很清楚。
而电影内容和书中内容基本都对得上。
用现在的理解来看,辩士的作用大概就像是旁白者,照理应居于幕后。
但在当时,辩士往往身着西式礼服,头戴礼帽,作为表演者站在台前。
辩士解说电影,也并非完全遵循其原本的剧情。
在电影开始前,他们往往就会对影片的内容及主题做一个概括。
电影开始后,他们也往往会在解说中加入自己对故事的看法或者提示。
又或者兴之所至,直接搞些即兴创作,篡改剧情。
比如电影开头,俊太郎和梅子误入片场,被拍了进去。
后来上映时,辩士顺口就把两人说成了片中的龙套角色,替他们加了台词。
只要画面和解说词对得上,辩士的解说情绪又足够到位,观众一样会看得津津有味。
并且,那些会借电影"开车" alt="500" />
也正因为如此,观众对一部电影的感受有时会带有即兴性。
他们选择去哪家电影院,看哪一部电影,往往取决于辩士是谁。
影院也常常根据辩士的节奏来调整电影的放映速度。
某些大腕辩士甚至还有权力让导演为了配合他而删改内容。
堪称顶流待遇。
现在咱们可以很容易想到,辩士的这种解说实际上属于二次创作。
他们的存在,掩盖并削弱了电影本身的魅力。
但当时人们对电影还未进入探索的阶段,再加上观众喜欢,辩士自然很火。
尽管也有些人主张废除辩士制度,试图引入欧美电影的字幕欣赏方式,但屡屡受挫。
甚至在有声电影初入日本时,由于大多数观众不懂外语,辩士的作用反而更被凸显。
日本电影的有声时代来得比其他国家更晚一些(除了辩士制度,还有设备投资的原因)。
但,总归也是来了。
1931年,约瑟夫·冯·斯登堡的《摩洛哥》在日本公映时,在拷贝里就已加印了字幕。
这一事件代表着,理论上辩士继续存在的意义已经没有了。
就像片中山冈秋声说的:
电影能脱离辩士存在,辩士却不能脱离电影存在。
他先一步认识到了辩士对于电影的制约性,也察觉到了辩士终将走向没落。
所以他才终日浑浑噩噩,解说时也越来越倾向于不说话,让观众自己去看。
不过,电影并没有提及辩士制度的发起源与结局。
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辩士制度因袭了大众文艺的历史传统。
自江户时代以来,落语、讲谈、说经祭文、音头等各种形式的口传文艺已经深入人心。
日本的观众已经习惯了将舞台中央的表演(视觉)和舞台一旁的演唱、弹奏部分(听觉)结合起来欣赏。
所以当他们第一次接触电影时,很自然就接受了旁白的存在。
而辩士们的结局虽然是衰亡。
但他们在日本的电影里仍然以某种方式留存至今。
比如日本电影中常见的全景镜头和长镜头,原本是为辩士拿手的冗长对白而预留的;
感伤的结论性旁白则是辩士解说的遗留痕迹。
本片由日本导演周防正行执导。老人家已经6年没有拍过长片电影了。
他最为人所熟知的作品应该是《谈谈情跳跳舞》。
一个讲述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的故事。
片中竹中直人那淡黄的衬衣,那蓬松的假发,那销魂的舞姿,都一直让我念念难忘。
他仿佛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燃烧。
《谈谈情跳跳舞》
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就知道,周防正行十分擅长用幽默+感伤的方式拍故事。
这部《默片解说员》也不例外,而且似乎更适合这样的方式。
电影里的场面多是闹腾着的,但它有个核心。
表面一层,是缅怀逝去的默片时代和辩士制度。
其实不了解那段时期的观众,对里面出现的各式各样的致敬啊什么的很难领会到。
但内里的那一层,我想只要是影迷,大概都能感受得到——
导演通过讲述辩士的故事,在片中所表现出来的对电影的热爱。
如果你拿着这个主题去重新审视影片的一些情节和场景,就会很有意思。
比如在影片的高潮部分,青木馆遭竞争对手捣乱,库存胶卷被损坏得所剩无几。
馆主别无他法,只能把还能用的胶卷拼在一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而此时的俊太郎,正处在身份暴露、多方追捕的危急关头。
还有梅子在车站等着他一起远走高飞。
但俊太郎还是坚持回去解说完了这场特别的"混剪电影" alt="500" />
片中的理由是他不能对收留了他的青木馆忘恩负义,要回去救场。
但放在戏外来看,
这个情节其实也像是导演借俊太郎一角,与默片、辩士时代好好作了别。
否则,大概也不会设计出让俊太郎解说混剪电影的情节。
不同的默片被放在一起,由辩士俊太郎凭才能将其现场口述成一个连贯的故事。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缅怀与告别。
又比如之后,百年剧场青木馆在大火中毁于一旦。
幸好俊太郎提前把盗贼团伙的钱藏在了铁盒里,青木馆才有了重振的希望。
这不正是代表着作别之后的释然?
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所以导演也顺便安排了山冈秋声一言不发地离开。
因为他已不再沉溺于过去。
还有导演两次安排的男女主同时出现在银幕与现实。
这种让银幕中平行世界(我认为好故事的本质就是如此)与现实世界交汇的骚操作。
不是死忠影迷根本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有句话说得挺恰当的:电影不是站台,是列车。
电影不等人,它一直在前进。
黑白变彩色、无声变有声、实拍到特效、胶片到数码、2D到3D、摄影机到手机...
每一次新技术的诞生,都会让很多人惶恐。
电影公司只想安稳赚钱,电影人则担心电影沦为技术的附庸品。
因为新技术的诞生,意味着变,也总是会催生出大批借技术为噱头的粗制滥造之作。
但结局怎么样?
电影还是活过来了。
它怎么会死呢?
虽然电影一直在变。
但无数影迷、电影人对于电影的爱却未曾变过。
他们是电影得以不灭的火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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