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故事《伊莉娜》：千万代孕者的故事

《伊莉娜》海报

影片主角伊莉娜生活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附近的一个小镇，与她一起生活的还有她的姐姐、男友Sasho以及不到三岁的孩子，四人靠着伊莉娜在餐馆工作的薪水以及伊莉娜从厨房偷来的食物过活。因为偷窃伊莉娜遭到了解雇，而且祸不单行，同一天男友在煤矿遭遇了塌陷事故，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双腿被截肢。伊莲娜在网上找工作时看到了招募代孕妈妈的信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发送了一封应征邮件。

《伊莉娜》剧照

影片整体的基调是冷峻疏离的，偏冷的画面色调，与人物保持距离的镜头，剧中人物之间充满隔阂的关系，呈现主人公伊莉娜在贫穷无助的世界里挣扎求生的故事。性格坚毅粗粝的伊莉娜，在生活的重压下更显得冷淡漠然，她坚定果断地采取行动解决困境，但动机也似乎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一家人最基本的生存，看不到丝毫对生活的希望。

面对男友与姐姐的出轨欺骗行为，性格强势的伊莉娜甚至没有愤怒发飙，在简单质问之后便让男友出去挖煤回来取暖，之后三人还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毕竟比起消耗情感精力在出轨这样的事情上，怎么活下去才是更大的问题，而挣扎在底层的生活，本就已经足够令人疲惫悲伤。

《伊莉娜》剧照

在选择成为代孕妈妈之后，伊莉娜穿梭在索非亚和小镇之间，也穿梭在和男友、姐姐、雇主以及似乎是陷害了男友的邻居的关系之间，但她遵从着自己的行事逻辑，独来独往，没有人可以了解和走近她，她也似乎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和感受。

在第一次孕检时，大夫说孩子是个男孩，一旁的女雇主便开始神经质般地念叨自己要给孩子买蓝色的衣服、蓝色的婴儿车、蓝色的玩具……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也是被买来用于服务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工具，伊莉娜突然宣布自己要堕胎，而之后面对雇主说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指责，伊莉娜咆哮着说生活已经杀了她很多次了。

《伊莉娜》剧照

虽然同为女性，但生活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孩子的富裕女雇主，无法理解身处底层、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生存下去的伊莉娜内心的痛苦与挣扎，而面对生活重重打击的伊莉娜，也不愿对女雇主强烈渴望拥有一个孩子的心情报以同情。然而在冷漠的外表下，仍能感受到伊莉娜内心柔软的一面与对温情的渴望，她对自己孩子的关心、对邻居的原谅、给睡在自己病床边的女雇主垫上被子。

影片结尾处，伊莉娜又一次要面无表情地离开，但她突然折回来抱住了处于崩溃情绪中的女雇主，一个孕育中的小生命给了两个母亲一种连结，而两位生活处境迥异的女性也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相互理解，不再是冷冰冰的“买”与“被买”的关系。

伊莉娜凝望婴儿床

影片触及了代孕这个在当今无论哪个国家都备受争议的社会议题。在国家法律层面，有些国家禁止任何形式的代孕：法国、意大利、芬兰、冰岛、德国、西班牙、葡萄牙、巴基斯坦和保加利亚；有些国家禁止商业代孕：英国、澳大利亚、匈牙利、加拿大、爱尔兰、丹麦、比利时、荷兰、中国香港和新西兰。

在很多地区，法律虽然禁止商业代孕，这样的灰色产业仍然存在。在社会舆论层面，出于助人动机提供的自愿无偿代孕，和机构提供的商业代孕服务，会引发截然不同的观点和反应，前者在道德方面比较容易被接受，而后者往往被认为是不道德的，是“用金钱购买女性身体”或者“女性贩卖身体”。

《代孕者》海报

影片中，伊莲娜为了解决经济危机选择通过商业代孕的方式来赚得一笔数量可观的钱，现实中往往也是如此，贫穷的女性为了改善生活成为代孕妈妈，但我们很少知道这些女性代孕的过程是怎样的，代孕这件事又对她们的生活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BBC拍摄的一部纪录片《代孕者》呈现了印度一家代孕诊所的情况，这里住着100多名代孕者，她们每10个人住在一件宿舍里，需要严格控制维他命的摄入量，保证足够的睡眠，三餐和药物都由专门的保姆准备，并且送到房间里。寻求代孕的夫妇，大多数来自是来自发达国家的高龄夫妇，以欧美夫妇为主。

《代孕者》剧照

因为巨大的阶级差距和雇佣关系，这些客户面对“代孕者”几乎和挑选商品差不多，而且妻子一方往往只关注孩子，对代孕母亲漠不关心。并且代孕过程中出现的风险由“代孕者”自行承担，可以说现实中代孕者是没有人权、尊严和保障的。然而这些印度妇女又是自愿去做代孕者的，因为对于极度贫穷的她们来说，代孕所得的是一笔可以改变人生的巨款，她们可以借此买房、送孩子上学。

《伊莉娜》剧照

与《代孕者》中呈现的代孕生活有所不同，在影片《伊莉娜》中，伊莉娜在代孕过程中有着很大的自由，面对雇主对她生活的干涉，她坚决捍卫自己的生活界限。在女雇主要求她吃饭要吃鱼肉蔬菜时，她还是点了自己想吃的牛排薯条。在产检中感到自己被漠视的时刻，她愤怒地表示自己不是被用来卖的。

《伊莉娜》剧照

虽然伊莉娜有着很强的自我意识，但仍能看出她内心的矛盾情绪，一面是为生活所迫需要钱，一面是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这也是商业代孕被强烈反对的一个点，商业代孕被认为将代孕者物化为生育工具，抹杀了女性生而为人的价值，代孕者是被利用、被剥削的，在作为“生育容器”的任务结束以后，她们不再与孩子有任何关系，但做为有情感的人，《代孕者》中的印度代孕妈妈，和影片中的伊莉娜，都表现出了对孩子的不舍和分离的痛苦，“你买我卖”的交易结束了，但代孕妈妈们内心无法言说的伤痛，甚至是由此引发的心理问题，还在继续。

《伊莉娜》剧照

“代孕”这个话题是我们当今世界最复杂的社会议题之一，因为它无论是从伦理道德上还是从法律上，都存在诸多争议。一部电影并不能就这个话题本身给出多么深入的探讨，但比起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评判、支持或者反对，一个从代孕者的角度出发去呈现代孕过程中一系列复杂多变的心路历程的故事，更能让人从“人”的角度去了解和感受代孕这件事情，灰色产业里的代孕故事有千千万万，而以贴近现实的风格去呈现代孕故事的电影寥寥无几。从这个角度来说，《伊莉娜》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排版 | 林伊纯王施澳

校对 | T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