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团队实地踏勘。雄安新区规划研究中心供图
2018年夏天,八个规划编制踏勘小组用时两个月,历经“三上三下”、数十次研讨,实现雄安新区全覆盖的镇村普查调研工作,汇聚成三十余册详实的文字资料,雄安三县33个镇、637个村“尽在掌握”,为规划编制打下了坚实基础,确保了雄安新区规划一张蓝图绘到底、一套规划做到透。
践行新规划理念,离不开科学全面的技术论证。城市安全方面的技术标准是重中之重。在雄安新区启动区城市设计中,防洪、防震、人防等不同方面的规划标准均为国内外领先,强化科学论证和重点保障。“启动区防洪标准为可抵御200年一遇的洪水,这个对雄安的千年大计至关重要,做水利规划工作必须要严格求证,数据精确,绝不能造成历史遗憾。”来自河北水利设计院的徐世宾说。
雄安新区起步区22公里长东西轴线的宽度究竟多少最合理?前后共开展了10多个方案的比较论证。城市地面标高既涉及地下空间如何开发利用,也涉及城市防洪排涝的要求,影响到未来城市街道是否会雨汛如看海,究竟采用8.5米还是9.5米?规划师、设计师们进行了反复推演。
航拍雄安市民服务中心。中国雄安官网记者毛鹤然 摄
——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的理念充分体现。
38平方公里启动区城市设计,充分体现了“16字方针”。
世界眼光:面向全球征集设计方案,邀请世界顶级专家参与,从全球报名的213家设计机构中遴选出包含9个国家的12家优秀团队,国际知名大师领衔设计,汇集世界智慧,吸收国际成果。
国际标准:吸收和借鉴世界各国规划领域最先进的理念和标准,结合启动区规划建设实际进行系统研究,制定出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雄安标准”,以此确定进入终选的三家设计机构。
中国特色:建筑风貌体现“中西合璧、以中为主、古今交融”,整体景观布局以不同城市片区的主导性定位为空间坐标,以千年大计的生态、历史、文化为时间坐标,划分为五大主题演绎和阐释。
高点定位:顺应自然,随形就势,平原建城,形成以“一湾四带”为骨架、以蓝绿交织、灵动自然、城绿融合为特征的生态空间格局,营造城在绿中、人在园中的空间环境。
来自上海同济规划院的张浩参与了启动区城市设计的组织统筹工作。他说,启动区的城市设计事关新区核心区功能和形象。集中体现16字方针,其设计工作小到一棵树的位置,一条路、一条河的走向,一个街区的大小、布局等,都反复推敲,精益求精。这个城市设计吸纳进启动区控制性详细规划后,拿来就可以指导项目设计和实施建设。这是新区规划编制的一大创新。
“我们力求把总书记对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的每一项重要指示精神和要求都落实到规划中去,凝聚全球智慧,着眼千秋之城,保持历史耐心和战略定力,按照高起点、高标准的要求,努力编制出经得起历史和人民检验的高水平规划。”雄安新区党工委委员、管委会副主任,规划建设局局长张玉鑫说,雄安新区规划编制全过程对标对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对标对表党中央国务院的批复要求,对重大基础设施、重要空间布局、重点标志性工程和关键城市设计等事项都及时向上级请示汇报。
一条新路树样板:尊重规律保持耐心和开拓创新只争朝夕相得益彰
雄安新区规划编制集中工作营所在的北京莲花酒店会展六会议室,摆满了数十种石材制作的街面地砖和外立面墙砖。在启动区城市设计中涉及用材比选时,规划编制人员专程从雄安周边的太行山等地多家石材企业采集了这些砖材。这是雄安新区规划编制中尊重规律、对“把每一寸土地都规划得清清楚楚”理念的具体落实,也是规划编制创新方法、注重细节和品质的一个缩影。
一座城市的规划建设基本都会经历五个阶段:战略决策、法定规划、详细设计、项目审批和开工建设。这是城市规划建设的一般规律。按照国际经验,一般走完规划设计的阶段快的也要3-5年时间,甚至10年以上的也不在少数。
1871年的一场大火几乎毁灭了整个芝加哥。三十多年后,两位城市规划师主导,经过三十个月的编制和绘图,完成了“再造美国城市”的《芝加哥规划》。历经百年建设与检验,芝加哥终于成为全球规划最成功的城市之一。
雄安新区从零起步,规划起来更为复杂。无论是前期的选址设立还是后来的规划编制,规划师们始终保持耐心,尊重城市规划规律,全方位科学论证,五阶段全部涵盖,多方案推敲,精雕细刻。他们深知,1770平方公里区域,70%的蓝绿空间,30%的建设用地,在一张白纸上作画,在白洋淀边营城,容不得丝毫马虎、半点松懈。
2018年4月,党中央、国务院正式批复《河北雄安新区规划纲要》后,很多人以为,新区就可以开建了。实际上,纲要只是一个纲领性文件,需要进一步深化。为此,新区规划编制人员又投入到总体规划的编制中。
张玉鑫说:“总体规划才是法定规划,是指导下一步控制性详细规划编制和统筹各专项规划的上位依据,要多规合一,一张蓝图绘到底。横向,要覆盖新区的每一寸土地,覆盖城市的所有功能、各个专项;纵向,要规划到2035年、延伸到本世纪中叶。”
“好的裁缝不是说拿起布就开始剪裁。做规划要去体会每一寸土地的价值。林子是林子,草甸是草甸,河流是河流,让它的价值和人的体验最大化。”杨保军说。
尊重规律,尊重科学,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问题,努力做到不留瑕疵、不留历史遗憾。半年多后,《河北雄安新区总体规划》得到党中央、国务院正式批复。
京津冀协同发展专咨委委员李晓江和规划团队研讨。中国雄安官网记者毛鹤然 摄
“这不算慢,真的不算慢。”京津冀协同发展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李晓江曾说,国际上成功的新城规划前期筹备和规划编制普遍要经历两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在严格遵守城市规划规律的同时,雄安新区规划编制过程中不忘开拓创新,走出了一条高水平、高标准、高质量编制城市规划的新路。
——高位推动。河北省主要领导同志直接上手。省委书记王东峰定期督导规划编制进度,多次主持规划建设工作领导小组会议研究审议各项规划。省长许勤一线协调,组织调配各方面资源和力量,研究协调各类规划问题,对上报的每一个规划都逐章逐节梳理、逐条逐项打磨、逐字逐句推敲。河北省委常委、副省长,雄安新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陈刚全程深度参与,全面深入研究,全方位把控方案关键和细节。
——汇聚智慧。早在2016年5月,按照京津冀协同发展领导小组要求,河北省和京津冀协同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专咨委就委托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中科院等知名专家和院士领衔编制框架规划。雄安新区设立后,参与规划编制的专家不断加强充实,并委托国内外知名规划、建筑、园林、交通、产业等机构,编制新区防洪、抗震、交通、产业等专项规划。
规划团队开会研讨。中国雄安官网记者毛鹤然 摄
在这一过程中,雄安新区的规划编制始终注重放眼全球网罗人才,征集方案。2017年,从国内外279家规划机构中优选12家一流团队开展新区城市设计国际咨询。2018年,又从全球213家设计机构中遴选组合12家一流团队,由国际知名大师领衔开展城市设计,并形成3家优胜方案。
意大利格雷高蒂国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是参与启动区城市设计的12个团队之一。公司创始人格雷高蒂为世界知名的高技派建筑大师,代表作品有希腊雅典滨海总体规划、葡萄牙里斯本滨海区改造项目、意大利威尼斯圣乔治岛规划等,现已80多岁。他积极参加城市设计,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坐着轮椅到白洋淀实地踏勘,令许多人感动不已。
规划团队开会研讨启动区城市设计。雄安新区规划研究中心供图
——创新方法。雄安整体规划涉及面广,包容量大,专业性、技术性强,为此河北省创新工作模式,组建了省主要负责同志牵头,新区管委会、规划编制单位和省直部门等共计2500多人参加的规划编制工作营,在北京莲花酒店集中办公,共享新区的各类规划资源信息,保证了各类规划内容、数据、图则等有机衔接,实现了多规合一。
把生态景观设计摆到突出位置,是雄安新区规划编制的一大创新。城市规划涉及多个学科,优先规划、其次建筑、再次景观,是城市规划的常规做法。来自北京园林古建设计研究院的赵腾说,在新区的规划编制中,蓝绿空间和生态景观设计却优先于建筑,甚至优先于规划,集中研究新区“蓝绿交织、清新明亮、水城共融”的独特城市特色。这再次显示并印证了雄安对生态先行的高度重视。
——不断完善。从规划框架到规划纲要再到总体规划,从启动区城市设计到启动区控制性详细规划再到起步区控制性规划,从22个专项规划编制和32个专题研究到26个专项规划和N个专题研究,雄安新区的规划体系不断完善,又同步开展、互相支撑、多规合一,有效提升了效率。
规划团队开会研讨。雄安新区规划研究中心供图
“我们一场会战接着一场会战打,齐心协力只争朝夕。这既是为了赶进度,更是为了求质量。”来自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副局长李雪立说,国内外的鼎力支持、集中工作营的模式、规划组织设计人员的倾情投入、下沉一步深化到工程预研究层面、城市设计和规划编制同步推进、数字城市和实体城市同步规划建设、用数字规划管理平台限制规划随意变更……新区规划编制的一项项创新,是高水平高质量高效率编制的重要保证。
河北省委常委、副省长,雄安新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陈刚说:“雄安新区规划编制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如果有人说我们规划编制慢的话,我想说这样的慢是我们想要的慢,这样的慢是为未来的好,这样的慢是为未来的快。”
一曲千人协奏:夙兴夜寐奋斗和仰望星空追梦的精彩交响
紧邻北京西站南广场的莲花酒店,是雄安新区规划编制团队的集中工作营,也是雄安新区规划编制工作的“前线战场”。与雄安当地基本未动一锹一土的平静大相径庭,这里经历了将近1年夙兴夜寐的热火朝天,并持续至今。
从2018年5月,雄安新区规划编制集中工作营设立在此以来,这里的10个会议室经常从早到晚排满会议,基本节假无休,主题只有一个,规划雄安。会议室没有窗户,看不到日出日落,却经常深夜灯火通明,沉浸其中的是来自全国各地日夜兼程、激情追梦的雄安新区规划编制组织者、设计者。
规划团队开会研讨。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供图
王晓旭,来自河北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2018年1月,他主动报名借调到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主要负责数字规划管理平台和雄安地理信息系统的建设工作,当时他的小女儿刚出生两个月。北京到石家庄交通便利,王晓旭也经常回石家庄办事,但由于工作繁重,他往往屡过家门而不入。1年多来,他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只有7天。
由于新区刚刚设立,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包括局长在内此前只有3名正式职工,加上2018年通过校招的大学毕业生,加起来正式职工不到20人,其余60多人均从北京、上海、天津、深圳和河北省等地的规划、建筑、市政、园林等设计研究院借调。这些千里迢迢而来的规划师、设计师,一扎就是几个月回不了家。
规划团队开会研讨。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供图
上海浦东新区规划院副院长黄瑶2018年2月来到雄安时,把刚出生2个月的孩子和妻子送回了浙江老家。2019年初一次回家探亲,飞机刚落地,黄瑶就接到了新区有急事、速回岗位的指令。他不得不赶回家看了一眼孩子,又登上了返京的飞机,创造了京浙两地当天往返的罕见“纪录”,被称作“史上最短最贵打‘飞的’溜娃”。
“早睡早起”——凌晨睡下早上照常起床上班,甚至通宵达旦,是规划人在莲花酒店的常态。
刘晓嫣,上海市园林设计研究总院设计六所副所长,2018年借调到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担任景观组组长。这位2个孩子的母亲奉命来到雄安时,大女儿10岁,小儿子2岁。
在北京规划编制工作繁忙,她经常要2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儿子想念母亲时就用微信视频,刘晓嫣基本没有专门视频的时间,母子们便“发明”了边写方案边视频的方法缓解相思,弥补亲情。视频时间一长,2岁小儿子竟会说声“妈妈忙,再见”,把视频挂了。见缝插针择机回趟上海,刘晓嫣不是忙着接电话——来自北京集中工作营的工作,就是补觉——因为北京集中营休息睡眠太少了,也根本无暇陪伴孩子。大女儿娇嗔:“要是回来就睡觉,还不如在北京好好睡。”
除了北京集中工作营夙兴夜寐、激情工作,新区规划人员还要到新区600多个村庄实地踏勘,当“人肉快递”往返新区、石家庄等地取送各类文件。来自北京市建委的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副局长赵丰东说,集中工作营之所以选择在北京西站边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通往雄安、石家庄、保定的火车多,方便。一年来,一天之内往返北京、雄安、保定、石家庄的规划人不在少数。年底报销时候,有一位同事竟然攒了8万元差旅票据,其中大部分是这四地往返。他说,新区规划人是“轨道上的京津冀”第一批受益者、践行者,也是漂在北京远郊的雄安人,居无定所,可谓“雄漂”。
这群“雄漂”虽然日日坐高铁如公交般奔波于京冀大地三城四地,但没有人、也没有时间说苦说累、怨天忧人。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千年大计的宏伟蓝图、国家大事的使命担当。这群来自五湖四海、因为这个伟大的使命,奔赴、集结、聚集的追梦人,正被人称为“雄安梦之队”。
来自河北省城乡规划设计院的徐云龙说,这里一年的工作量大概相当于他原单位3-5年,但头顶千年大计的天空、脚踩国家大事的大地,这是当下规划人梦寐以求的世界级平台,千载难逢的机遇,再苦再累亦是值得。
来自北京市政院的张曦和上海市政院的周游,对落实“世界眼光、国际标准”深有感触。他们说,这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规划设计界的顶级盛宴,在雄安,有任何一个规划院、设计院都接触不到的名家大师、创意思想、全球智慧,参与其中倍感荣幸,对未来信心倍增。
来自天津园林规划设计研究院的张云鹏,2018年11月初来到集中工作营,高强度的工作很快使他出现了咳血,工作却一刻也没停。他说:“现在就是多吃药,工作不能放下,耽误下去会造成一连串的后果和被动。”
去年校招入职的伊然和韩超分别是清华硕士和同济博士,都是放弃北京、上海的户籍和高薪职位来到新区工作。他们说,这里工作千辛万苦,但规划建设家乡义不容辞,机会千载难逢。几乎每天接触院士、大师,半年多时间不亚于再读了一个研究生、做了一个博士后。
规划团队实地踏勘。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局供图
刘晓嫣、黄瑶和来自华东建筑设计院的温南南等分别深度参与的环起步区100公里生态堤和启动区城市设计、控制性详细规划,规划设计成果均受到广泛好评并被深入推进。他们表示,在千年大计的宏伟蓝图里,有自己一滴汗水、一笔纸墨,无比光荣,一生自豪。
来自深圳规划院的徐川组织了2018雄安村镇调查,大队人马走遍雄安33个乡镇637个村庄,踏勘形成的村镇报告相当于给新区每一寸土地拍了个写真。现在,新区每一项规划都要用到这些基础数据和资料,他倍感骄傲。
“白天开会在追梦,晚上做梦在开会。”说起这群在雄安、在莲花酒店充满激情、努力奔跑的追梦人,一位参与新区规划设计、长期与新区规划建设局打交道的设计师表示:雄安这片古老热土诞生的慷慨悲歌之士不可胜数,见证的波澜壮阔之事铭于青史。人们或许知道雄安当地未动一砖一瓦,未起一地一土,白纸一张不可见宏图万里;却不知道为绘制蓝图,众人宵衣旰食,前赴后继,画笔一杆谋远虑何尝轻慢。
石崧挂职雄安的400多天,平均每天工作13-16小时,一年干了原来2年的工作量。他曾经无数次背着双肩包奔走在“轨道上的京津冀”,也曾一天之内在北京、石家庄、雄安、保定开了五个会,却因为忙于规划雄安无暇顾及孩子小升初择校。即将返回上海之际,他深情满怀:“莲花工作营没有‘加班’,只分工作和睡觉。来雄安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夙兴夜寐,来了之后我才知道通宵也是常态。雄安一年,是难得,是值得,是自豪。而雄安蓝图的荣光背后,是寂寞,是情怀,是担当。”
2年来,共有60多位院士、200多个国内外团队、1000多名国内外专家、2500多名专业技术人员参与雄安新区的规划编制工作。中国所有规划、建筑界知名研究设计机构和规划建筑大师以及相关部委专业人士都以不同方式参与了雄安新区的规划编制和完善提升。
作为从全省抽调的10名青年规划专家之一的杨松,新区设立之前即参加相关研究论证工作。在他眼中,数千领导、专家、规划人在雄安规划中的追梦故事不可胜数。目前,他们还奔忙在深化规划图、细化施工图的一场场会战当中。他说:“这是一场接力赛,只有起点,没有终点,必须一棒接着一棒跑,一茬接着一茬干。”
这是一曲千人追梦千年之城的交响乐、集体照。脚踏实地奋斗和仰望星空追梦交相辉映,功成不必在我和功成必定有我相得益彰。
雄安新区设立两周年了,大规模开发建设即将开始。历史不会忘记,雄安新区规划蓝图擘画及其背后规划人奔跑、追梦、奋斗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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