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三人走在小康村的路上。周坚卫

海拔4800多米的德姆拉雪山,道路蜿蜒曲折。越过雾蒙蒙的山口,一路向南,桑曲(河)从西北向东南沿着峡谷汩汩流淌,两岸群山绿得像祭台。印度洋温暖湿润的气流把西藏东南部变成了一片风景。精致的森林与蓝天空遥相呼应,云朵翻滚,是原始森林的景象。

这就是茶余,号称“西藏江南”。

三个小康村。周坚卫

察隅县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缘,南部与缅甸、印度接壤,是重要的边境城镇。“一山四季,四季不同日”的神奇自然景观,源于茶峪独特的亚热带气候。在这个深山峡谷里,还有一个神秘的族群——三个人。这个民族目前在中国只有1632人,在60年代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在过去60年的民主改革中,西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三个人今天过得怎么样?发生了哪些变化?新华社每日电讯记者近日驱车数千公里从拉萨出发,深入三人村,进入他们的日常生活。

遥远神秘的“部落”

在党和政府把三人迁出深山老林之前,他们长期过着刀耕火种、拴绳记物、拜神驱鬼的原始部落生活

住在藏东南林区的三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充满神秘的,就像这个山谷经常被云雾笼罩一样。

博人有自己的语言,属于汉藏语系,但没有文字。三个人说两种话。有的人自称“大珍”,有的人自称“格满”,常用于大珍。

1954年,国家进行民族鉴定时,询问当地三人代表关于民族名称的意见,他们说是“邓”。在博语中,“美登”是穷人的意思,是“莫花”的相对称谓,即富人,所以当时汉语中称之为“登人”。后来被民族称为“邓”,由“邓”改为“夷”,合称为“夷人”

目前,居住在西藏的博人主要分布在察隅县上夏初镇的新村、仙邑、嘎尧、京都、子庚、沙琼、千叶、体育、葛勇等村。

三人生活方式简单,在日常生活和服饰上各有风俗。新村党支部书记金霞开玩笑说:“我们三个人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引领潮流了,我们都穿皮草,很性感。”

这位村干部说的皮毛,其实是用打猎得来的兽皮做成的;而所谓“性感”,就是说这件“皮衣”只是几片遮羞布,勉强遮盖住身体。

20世纪60年代党和政府把彝族人迁出密林深处之前,他们过着刀耕火种、打结笔记、拜神驱鬼的原始部落生活,房屋用树枝、干草、兽皮搭建;生产工具主要靠棍棒、刀、箭等;食物以野生动物和野生果蔬为主,粮食产量很低。现代社会的人都对这三个人感到惊讶。

自1959年西藏实行民主改革以来,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彝族人民走出大山,迁到河谷台地,不再以狩猎为生,他们有房有地,学会了种植水稻、玉米、薏米、鸡爪谷等。,并接受了现代教育,买卖婚姻的刻板印象逐渐消失,逐渐过上了现代生活。

记者三人走访了几个村庄,绿色的稻田,等待成熟的猕猴桃包,崭新的房屋从地面升起,小学生笑着拿着书包回来...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新时代小康村美好生活的画面,没有一丝原始部落的影子。

“我家应该叫内地别墅吧!”在下茶峪镇仙一村,村民们真的指着即将竣工的两层小楼对记者说:“我们家有10多亩田,30亩果园,30头家猪。去年全家收入达到12万左右。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比城里差。”

据当地干部介绍,2018年,三人人均现金收入达到11499元,告别绝对贫困,生活越来越好。

从原始到现代,从落后到进步,从野蛮到文明,彝族只用了半个世纪;巨大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

从破木屋到两层楼

这些房子基本都是水泥框架结构,铝合金门窗,朱红色防盗门,淡黄色外墙瓷砖,黑瓦红边的中国传统屋顶,几乎都是标配。

妮莎村是一个典型的村落,有174个僰人居住在43户人家中。海拔1665米,气候温暖,雨水充沛,在贡日上汩汩流淌,香蕉树等亚热带植物遍布全村。

除了美丽的风景,妮莎村大量错落有致的新房子也吸引了记者的注意。这些房子基本都是水泥框架结构,铝合金门窗,朱红色防盗门,淡黄色外墙瓷砖,黑瓦红边的中国传统屋顶,几乎都是标配。有的家庭拥有宏伟的两层独门独院,有的家庭拥有宽敞明亮的精致平楼,让很多城里人羡慕不已。

如果回到20世纪60年代,三个人的住房条件差异是不可思议的。胡胡龙,一个25岁的男孩,骑着摩托车带我们去参观他祖父在妮莎村旧址的老房子。

穿过泥泞湿滑的林间小路,在村后的森林边缘,有一座孤零零的简易木屋,以混沌石为地基;长原木相互穿插,层层叠放,形成框架;一张皱巴巴的铁皮盖在屋顶上,八棵腐烂的树成了柱子...经过几十年的风雨侵蚀,整个房子已经严重变形。

“我家在这里住了三代。夏天遮不住雨,冬天挡不住风。”胡胡龙说:“这几年政府给我们盖了新房。大家都搬走了,很多人把老房子拆了。我家没有拆迁,只想留下来做个见证人。”

上茶峪镇千叶村聚鱼组,一共有21户三口人。一进村,崭新的农房就沿着笔直的水泥路有条不紊的排列在两边。风格相近,各有特色。明亮的五星红旗在每栋房子前面飘扬。

我们随意走进三户人家,水泥地上的院子干净整洁,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54岁的加·吉古告诉记者:“我们一家五口过去住在一个只有90多平方米的木屋里。去年,我们搬进了一栋新房子,占地140多平方米。我们还增加了隐藏橱柜、茶几和电视。这么好的房子,国家补贴15万,我们只花了9000。”

近年来,三人村的变化得益于边境小康村的建设。察隅县县长杜表示,在边境小康村建设过程中,政府不仅帮助老百姓建房,还对村内的污水排放、垃圾处理和管网进行统筹规划、设计和修复,为每个村提供产业支持,确保每个村都有集体经济,让群众安居乐业。

从零开始的猕猴桃

夏茶峪种植猕猴桃2300多亩,今年预计产量50万斤。按每斤25元计算,收入可达1200多万元。

听说当地猕猴桃比较丰富,是新的。我们立即赶到最大的桃花源。

妮莎村坐落在山阶上,东南角有一大片农田,水泥杆竖立在地上。猕猴桃幼苗沐浴在阳光下,越来越绿,毛茸茸的猕猴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个360亩的桃园,会给当地人带来丰厚的回报。桃园的经理是郑天成,中年男子,微微驼背,身材瘦削,目光犀利。人们亲切地称他为“老郑”。

“昼夜温差大,日照充足,海拔适中,土地肥沃,是种植猕猴桃的绝佳地点。具体来说,妮莎村土地耕种程度较低,可视为处女地。”说到猕猴桃,老郑说的没错。

老郑,四川雅安人,早年在内地做农村农业技术员,后来去茶峪盖酒店开酒店。2011年,他发现下茶峪气候独特,适合种植,于是开始投资在仙一村种植猕猴桃。

他拿出所有积蓄,精心培育猕猴桃种苗,耐心向村民介绍种植猕猴桃的潜在价值,传授种植技巧,让更多人了解猕猴桃。

2011年至2019年,郑天成从妮莎村、京都村和松谷村的村民手中转让了1050亩土地。按照每亩土地出让1200元的补偿标准,2018年将为当地群众增加土地出让收入126万元以上。此外,近万人在果园工作,每年至少增加工人收入150万元。

在老郑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下茶峪村的人加入了猕猴桃种植团队。到目前为止,夏茶峪已种植猕猴桃2300多亩,预计今年产量将达到50万斤。按每斤25元计算,当地猕猴桃产业收入可达1200多万元。

“我们几千年来从未在这里种植过猕猴桃。很多人都没吃过,更别说种过了。”小和尚熊维龙是猕猴桃种植的受益者,已成为大种植户。“一开始有点难,但是老郑不厌其烦的教我们。不再学我就教两遍。三年下来,基本掌握了。”

2015年,雄威龙在自己的地里种了2亩猕猴桃,总收入2.6万元。两年后,他换了新品种,把种植规模扩大到10亩。“现在猕猴桃3万,今年估计收入能达到6万多元。”威严的龙高兴地说。

生长在深山里的“香猪”

“我们每天只给猪喂玉米粉,猪吃完就跑回山里。这保证了猪不会迷路,同时保持了它们独特的品质。

从妮莎村向东行驶10多公里,盘山路旁一栋简单而独特的房子引起了记者的注意:房子背靠深山森林,鹦鹉的鸣叫声空听起来像是天堂。

京都村委会主任庞正在这里等着给我们介绍他发明的“香猪”。

“这里的猪是藏猪和当地野猪的杂交品种。这种杂交猪瘦肉多,口感好,市场供不应求。”作为京都村阿邦养猪户专业合作社的负责人,阿邦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养猪上。“因为有了野猪基因,杂交猪的免疫力有了很大的提高。瘟疫来了,很多家猪都病了,我们家的猪几乎不受影响。”

阿胖原来是京都村的大养猪户。他最多在家养100多头猪。2015年当选村委会主任后,为了带领群众致富,他决定以“合作社+贫困户”的方式出售家猪,开始养殖杂交猪,并将猪命名为“皮香猪”。

生长在西藏东南部的藏香猪是众所周知的。合作社初期,阿胖把10头藏猪放入山林中吸引野猪杂交繁殖,后期不断把猪苗放入山中。三年来,猪场放出了200多头“香猪”,目前存栏300多头。

“我们每天只给猪喂玉米粉,猪吃完就跑回山里。这确保了猪在保持其独特品质的同时不会迷路。”胖子说。

合作社成立以来,阿胖向村里18户贫困户免费发放玉米种子,并在秋季挨家挨户购买,确保贫困户每年有固定收入。去年,养猪场用7万多元买了玉米。

此外,村里还有20多人在合作社工作,主要负责打扫猪圈、除草、拌猪饲料、喂猪等。每人每天不仅能赚到160元的工作成本,还能提供一天免费的饭菜。长期在合作社工作的村民一年能挣2万元,短工一年能挣4000元以上。

庞说,今年,县工业局向养猪场投入50万元扶持资金,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下一步,他们将把养殖规模扩大到1000头猪。他们还计划注册“塔斯马尼亚猪”商标,为“塔斯马尼亚猪”设立熟肉加工车间,生产腊肉和香肠,走品牌发展之路。

守护自己的“根”

火星很可能会引起森林火灾。所以防火在茶峪是极其重要的,一批中青年人走上了护林员的岗位,成为生态卫士。

独特的亚热带极湿润气候使得察隅地区生物种类繁多,植被类型多样,不仅有原始森林植被,还有高寒草甸和灌丛草甸植被,已成为青藏高原东南部边缘森林生态功能区的三大县之一。

在接受大自然馈赠的同时,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挂在察隅人的头上。茂密的森林,年老时堆积的落叶,火星很可能会引发森林火灾。所以防火是茶余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为了保护美丽的家园,一批中青年人走上了游骑兵的岗位,成为生态卫士。

青龙,来自体育村鲁苏组,当了六年护林员。知道我们要采访,他骑着摩托车从巡逻现场冲了出来。这个黑皮肤,壮实的男孩,穿着一件橘黄色的工装裤,上面写着“茶鱼林业”几个字,娇羞地给我们讲述着他的护林故事。

“我一周在山上巡逻两次。我一般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六点半回家。走下去大概要30公里。有时候累了,就靠树根休息,饿了就吃几口干粮。”青龙说。

为了顺利完成巡山任务,青龙还花6000元买了一辆摩托车。六年来,他风雨无阻,生怕放过一丝一毫。虽然每个月只有700元的工资,但在他看来,游骑兵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树越来越多,因为没人砍倒;动物越来越多,因为没人打猎,在山上巡逻经常能遇到山羊、狐狸、熊猫、猴子等动物。”青龙说,政府已经对护林员进行了评估。“我还没有做到最好,我必须继续努力。”

历史上三个人都有保护森林和野生动物的传统。虽然他们已经进入现代社会,但他们的传统并没有丧失。

金霞说:“我们遵循古训,从不砍伐红豆杉等珍稀树木。甚至掉落在地上的紫杉树枝也应该被掩埋。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从未猎杀过受保护的野生动物。”

根据察隅县的记录,察隅上下两镇森林资源丰富,植被类型复杂,全镇森林覆盖率分别达到70%和75%以上。

生于山,长于山,三人对山有着独特的感情。虽然三个人已经离开了深山森林,但那是他们的根。保护森林就是保卫家乡。

走出大山的年轻人

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现代教育,在外读书,在外地工作,走出大山,体验了不同的生活。

22岁的迪化已经工作两年了。2017年,从拉萨师范学院毕业后,她报考了林芝市贡布江达县念浦乡中心小学附属双语幼儿园。女儿成了千叶村的第二任老师,父亲嘎吉古一度很得意。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要养我和两个弟弟不容易。为了让我上学,他们存钱。碗里没有蔬菜和肉是很常见的。有时,米饭和酥油混合在一起,饭后送走。”迪化回忆道。

上班后,迪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每个月给父母寄点钱,照顾弟弟。去年年底搬进新房后,父母腾空了一套房子,开了一个小店,里面进货的钱是迪化送的,一家人一天天过着同样的日子。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在三个家庭已经完全应验了。基础差,沟通难,教育意识弱,一度是三人给外界留下的印象。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现代教育,在外面学习,在外地工作,走出大山,体验不同的生活。

在波密县米堆冰川脚下的米堆村,我们遇到了驻扎在这里的县文化旅游局干部阿美英。聊着聊着,我得知她也是一个来自下茶峪镇嘎腰村的34岁。2012年大学毕业后,阿美英考上了公务员。

阿美英家里有七个姐姐,她是第四个。阿美英小的时候,沉重的家庭负担几乎让她辍学。喜欢读书的阿美英坚持读书,父母坚持继续供养她。

“还好我当时没退学,不然今天怎么会呢?”阿美英说。自从参加工作以来,阿、梅和英特别重视对两个弟弟的教育。在她看来,两个弟弟更聪明,生活条件更好,以后应该有更多的选择。

察隅县一名小学教师梅告诉记者,近年来,彝族儿童几乎没有辍学现象。“一方面,这取决于国家对少数民族的优惠教育政策,另一方面,彝族人民的教育观念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60年的世纪风暴,60年的沧桑。

经历了巨大变化的三个人,以独特的方式表达了对党和政府的深厚感情。2012年初,新村三人竖起了一块高大的白色石碑,上面刻着14个鲜红的大字,“党的恩情高于天,幸福不忘共产党”。

当记者结束采访,走出新村时,金霞指着石碑上的文字和图案,由衷地说:“我们三个人特别感谢共产党。共产党给了我们房子和田地,让我们远离丛林,不再像我们的祖先那样过着野蛮的生活。我们可以像汉族和藏族那样去耕种,去上学,过文明的生活。”

编者:罗布·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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