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足 【】《银行家》研究中心：我国中小银行资本充足性分析

导语: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产生了强烈影响。在经济下行的背景下，银行业整体风险虽然可控，但也面临诸多问题。其中，备受关注的中小银行资本补充问题再次引发热议。长期以来，我国中小银行业务趋同、客户基础薄弱、管理水平低、数字化运营能力不足，制约了其外部融资能力。如何解决中小银行资本补充的痛点，值得进一步探索。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金融监管收紧，去杠杆化政策加强，我国商业银行尤其是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等中小银行的资本补充压力大幅增加，拓宽资本补充渠道、优化资本结构、提高资本充足率水平刻不容缓。2020年5月27日，国务院财政委员会发布《深化改革补充中小银行资本金工作方案》，明确加快中小银行资本金补充，多渠道筹集资金；7月1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增强中小企业金融服务能力，允许地方政府发行专项债券，合理支持中小银行增资扩股。毫无疑问，中小银行资本补充机制的完善可以有效增强中小银行抵御风险和支持实体经济的能力。

目前我国中小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是多少？资本结构有哪些问题？有哪些银行应用了资本补充工具？哪些银行濒临资金短缺？为了回答这些问题，银行家研究中心分析了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变化、不良资产对资本的需求、资本结构和辅助工具的应用等。基于2019年银行年报公布的数据。

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

明显低于大银行，提升幅度不大

近年来，我国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整体稳步提高，但各类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变化趋势明显不同。从横向和纵向比较来看，中小银行的资本补充压力大于其他类型的银行。大型国有银行(包括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交通银行和邮政储蓄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明显高于其他类型银行，并呈上升趋势，从2014年3月的12.56%上升至2020年3月的16.14%，上升3.58个百分点。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包括招商银行、中信银行、浦发银行、民生银行、光大银行、兴业银行、华夏银行、广发银行、平安银行、浙商银行、恒丰银行、渤海银行)资本充足率从2014年3月的10.55%逐步提高到2020年3月的13.44%，6年内提高2.89个百分点。2019年之前，股份制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一直低于其他类型银行。但随着经营业绩的提高和资本补充工具的应用，2019年股份制商业银行逐渐超过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2014年3月至2020年3月，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提高0.75个百分点，增幅不大；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相对稳定，但最近有所下降。2020年3月，甚至跌至6年来的最低值12.81%(见图1)。

数据来源:Wind，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1 2014-2020年不同类型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变化

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差异明显

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差异化

根据城市商业银行年报数据，2019年城市商业银行平均资本充足率为13.41%，平均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75%，平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55%。2019年，资本充足率超过15%的城市商业银行有15家(见表1)，前四名银行，即西藏银行、曲靖商业银行、乌鲁木齐银行和云南红塔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均超过18%。同时，2019年，葫芦岛银行、营口沿海银行、平顶山银行、锦州银行四家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均降至11%以下(见表2)，其中锦州银行资本充足率为8.09%，低于非系统重要性银行10.5%的监管要求。

表1 2019年资本充足率高于15%的城市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表2 2019年资本充足率低于11%的城市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从同比变化来看，在公布2019年年报数据的120家城市商业银行中，有10家城市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同比增长超过2个百分点(见表3)。同时，55家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同比下降，17家城市商业银行下降1个百分点以上。其中曲靖银行降幅最大，资本充足率下降10.71个百分点。此外，乌海银行、达州银行、长城西部银行和衡水银行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资本充足率分别下降了3.45%、1.85%、1.83%和1.75%(见表4)。62家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同比下降，65家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曲靖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10.73个百分点，乌海银行、长城西行和衡水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下降3.28%、1.46%和2.58%(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幅度相同)。

表3 2019年资本充足率同比增速排名前10的城市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表4 2019年资本充足率同比降幅较大的城市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从资产规模与资本充足率的关系来看，城市商业银行的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与整体资产规模正相关(见图2)。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2不同资产规模的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

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差异化

根据农村商业银行年报数据，2019年农村商业银行平均资本充足率为14.91%，平均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2.87%，平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55%。2019年，10家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超过18%(见表5)，马鞍山、路桥、姜堰、镇江四大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均超过19%。同时，2019年，铜陵农村商业银行、山东寿光农村商业银行和沈阳农村商业银行三家农村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低于10%(见表6)，低于非系统重要性银行资本充足率10.5%的监管要求。

表5 2019年资本充足率高于18%的农村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表6 2019年资本充足率低于10%的城市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从同比变化来看，在公布2019年年报数据的121家农村商业银行中，10家农村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同比增长超过1.75个百分点(见表7)。同时，45家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同比下降，7家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下降1个百分点以上。其中姜堰农村商业银行降幅最大，资本充足率下降3.06个百分点。此外，山东寿光农村商业银行、山东威海农村商业银行、大丰农村商业银行、莲都农村商业银行、阜宁农村商业银行、广东顺德农村商业银行也出现明显下滑，资本充足率分别下降3.01%、2.83%、1.75%、1.64%、1.31%和1.16%(见表8)。44家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同比下降，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也有所下降。山东威海农村商业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2.64个百分点，山东寿光农村商业银行、大丰农村商业银行和莲都农村商业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下降2.45%、1.75%和1.67%(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幅度相同)。

表7 2019年资本充足率同比增速排名前10的农村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表8 2019年资本充足率同比降幅较大的农村商业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中小银行风险暴露滞后，

导致资本需求增加

资本是商业银行抵御风险的最后一道防线，对银行的稳健经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根据中国保监会发布的数据，2020年第一季度末，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为14.53%，比上季度末下降0.12个百分点。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2.65%和12.81%，低于2019年底，也低于股份制银行和大型商业银行。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倍增。因为中国的经济周期和金融周期并不是完全同步的，真正的经济困境向银行业的传递是有时滞的。随着中小银行资产质量和客户结构的暴露，需要关注中小银行的内部信用状况和风险状况，未来中小银行的资本需求将变得更加迫切。

资本充足率与不良贷款率的关系

一般来说，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与不良贷款率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通常需要银行为当年的营业利润计提准备金，这将影响银行的资本水平。

国际银行业的实践表明，一家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在4%以内是正常的。在公布2019年年报数据的中小商业银行中，金州银行和吉林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均高于4%，分别为7.70%和4.31%；在农村商业银行中，沈阳农村商业银行、大连农村商业银行、福州农村商业银行和宜春农村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分别为6.84%、4.99%、4.44%和4.32%(见表9)。

表9 2019年不良贷款率高于4%的中小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在本文选取的城市商业银行数据样本中，2019年大部分城市商业银行处于低不良贷款率和适度资本充足率区间，但锦州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为8.09%，明显低于监管要求红线(10.5%)，不良贷款率为7.7%，远高于其他城市商业银行。需要关注银行的资本充足率(见图3)。根据农村商业银行样本数据，2019年，大部分农村商业银行处于不良贷款率低、资本充足率高的区间，但沈阳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为8.48%，明显低于监管要求红线(10.5%)，不良贷款率为6.84%，远高于其他农村商业银行，值得特别关注(见图4)。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3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和不良贷款率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4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和不良贷款率

资本充足率与拨备覆盖率的关系

一般来说，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与拨备覆盖率呈负相关。拨备覆盖率高时，银行可释放的股票拨备可以增加资本，使银行资本充足率提高；当拨备覆盖率低于监管要求时，银行需要占用资本增加拨备。

2018年2月28日，银监会发布《关于调整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金监管要求的通知》(银监发〔2018〕7号)，明确将拨备覆盖率监管要求由150%调整为120% ~ 150%。2020年4月21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分阶段将中小银行拨备覆盖率监管要求下调20个百分点。在公布2019年年报数据的中小银行中，吉林银行、葫芦岛银行、锦州银行和大连四城市商业银行的拨备覆盖率均在120%以下，分别为102.44%、105.37%、115.01%和116.05%；在农村商业银行中，拨备覆盖率低于120%的银行有3家，分别是铜陵农村商业银行、沈阳农村商业银行和山东威海农村商业银行，拨备覆盖率分别为50.69%、81.91%和116.30%(见表10)。

表10 2019年拨备覆盖率低于120%的中小银行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从资本充足率与拨备覆盖率的关系来看，2019年大多数城市商业银行主要集中在拨备覆盖率高于监管要求、资本充足率较高的区间。但当锦州银行资本充足率低于监管要求时，拨备覆盖率也处于较低水平，需要特别关注(见图5)。根据农村商业银行样本数据，2019年农村商业银行样本分散，拨备覆盖率高，资本充足率高。而沈阳农村商业银行和铜陵农村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较低，拨备不足，山东寿光农村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较低，但拨备覆盖率较高。这三家银行需要注意(见图6)。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5城市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和拨备覆盖率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6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和拨备覆盖率

中小银行其他一级资本

二级资本比例相对不足

我国商业银行的资本分为两个层次:一级资本和二级资本。其中，一级资本分为核心一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核心一级资本由银行的所有者权益和一般风险准备金组成。其他一级资本主要是银行发行的其他一级工具及其溢价；二级资本由银行发行的二级资本工具和超额贷款损失准备金组成。

总体而言，中小银行一级资本中二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所占比例相对较低，急需拓展核心资本以外的资本补充渠道。相比之下，农村商业银行的二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的厚度小于城市商业银行。2019年，城市商业银行一级资本平均占比79.56%，二级资本平均占比20.44%；核心一级资本与一级资本的平均比率为97.83%，其他一级资本的平均比率为2.17%。农村商业银行一级资本平均占比84.82%，二级资本平均占比15.18%；农村商业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占一级资本的平均比例为99.29%，其他一级资本占一级资本的平均比例为0.71%。

从比例分布来看，有21家中小银行(包括17家城市商业银行和4家农村商业银行)，其其他一级资本占一级资本的1%以上。二级资本率低于10%的中小银行58家(其中城市商业银行16家，农村商业银行42家)；中小银行67家，占比10% ~ 20%(其中城市商业银行33家，农村商业银行34家)；中小银行85家，占20% ~ 30%(其中城市商业银行54家，农村商业银行31家)；中小银行14家，占比30%以上(其中城市商业银行11家，农村商业银行3家)(见图7)。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图7 2019年中小银行二级资本分布

永久债务和二级资本债务是

中小银行补充资本的重要渠道，

然而，发行金额相对较低

目前我国商业银行补充资本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内生的，比如依靠留存收益；另一种是外源性的，如普通股、优先股、可转换债券、私募、永久债券、二级资本债券等。用留存收益补充资本是商业银行最经济的方式。但受经济周期和银行经营状况影响较大，通常难以满足银行的资金补充需求。在所有商业银行中，我国上市银行主要通过配股、私募和发行优先股等方式补充资本，而非上市银行的资本补充工具主要包括永久债券和二级资本债券。Wind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城市商业银行135家，农村商业银行1463家，其中上市城市商业银行26家，上市农村商业银行11家。上市中小银行占比相对较低，大部分未上市银行资金补充渠道有限。

发行中小银行永久债券

2019年，商业银行共发行16只永续债券，总额5696亿元，平均利率4.60%，期限5年，主体评级最低为AA+。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发行永久债券3只，总额146亿元，占商业银行发行永久债券的2.56%，平均利率5.23%；农村商业银行当年没有发行永续债券。

2020年，中小银行发行永久债券的步伐将明显加快。2020年5月27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发布《深化改革补充中小银行资本金工作方案》，迎来了对中小银行资本金补充的新政策支持，而永续债仍是中小银行青睐的“补血”工具。2020年1-7月，商业银行共发行19只永续债券，共发行永续债券3396亿元，平均利率4.32%，期限5年。发行时的最低主题评级为AA。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发行永久债券12只，发行总额496亿元，占商业银行发行永久债券的14.61%，平均利率4.58%；农村商业银行发行1只永续债券，总额25亿元，占商业银行发行的永续债券的0.74%，利率为4.20%(见表11)。

表11 2019-2020年中小银行永久债券发行情况

数据来源:银行年报，银行家研究中心。

从2019年发行永续债券到2020年7月，中小银行发行永续债券仍存在金额低、融资成本高、投资准入限制严格、流动性不足等一系列问题。

发行中小银行二级资本债券

中小银行在发行二级资本债券时，也面临着金额低、融资成本相对较高的问题。2019年，商业银行共发行二级资本债券72只，总额5955亿元，平均利率4.98%，其中10年期债券66只，15年期债券6只。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发行二级资本债券26只，总额1096亿元，占发行总额的18.4%，平均利率4.99%；农村商业银行发行二级资本债券25只，金额194亿元，占发行总额的3.26%，平均利率5.38%。中小银行发行的二级资本债券的总比例仅为21.66%。

2020年1-7月，中小银行发行的二级资本债券数量进一步减少，仅为16.15%。2020年1-7月，商业银行发行二级资本债券22只，总额1550.3亿元，平均利率4.67%，期限10年。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发行8只二级资本债券，总额182亿元，占发行总额的11.74%，平均利率4.66%；农村商业银行发行11只二级资本债券，发行金额68.3亿元，占发行总额的4.41%，平均利率5.04%。

结论

自2020年初以来，中小银行资本补充问题一直受到各方关注，政策制定者最近多次向市场发声。为解决中小银行资金补充不足的问题，7月16日，银监会表示将支持18个省级政府按规定发行专项债券，用于认购中小银行可转换债券等合格资本工具，拓展中小银行资金补充渠道。虽然特殊政府债券可以作为中小银行的资本补充来源，但目前发行可转换债券的门槛相对较高。发行可转换债券的主体是上市银行，大多数上市中小银行不具备发行可转换债券的实力。因此，真正需要拓宽资金补充渠道的中小银行，可能无法通过这个渠道获得资金补充。

从我国中小银行的现状来看，中小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明显低于大银行，部分银行的资本充足率甚至达不到监管要求；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差异明显，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优于城市商业银行。从不良资产资本需求来看，2019年部分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和拨备覆盖率处于监管临界水平。2020年，为了支持实体经济在疫情冲击下加速复苏，加快银行信贷扩张，我国中小银行的资产质量问题将进一步暴露，不良风险将逐步暴露，资本需求将进一步增加。但目前我国中小银行其他一、二级资本的厚度相对不足，永续债券和二级资本债券的发行额度相对较低。中小银行资本补充渠道仍需进一步拓展，资本补充机制有待进一步完善。

投稿人:齐志平、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