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三年是在黄龙九年制初级中学度过的。学校成立于1996年,是黄龙九年制,位于黄龙乡村高山村苗林潮,鼎盛时期共有500多名在校学生,30多名在职教师。但是经济落后,财力不足,学生上课没有教师,一日三餐没有保障,晚上睡觉没有宿舍,旧校舍危险多等问题长期存在。我到初三,学校破旧危房逐渐拆除重建,学生告别了自己的干粮、炮谷粥、睡桌的艰苦生活,学校的食堂招募了外商,“锅饭”成为了“商品食品”。后来,随着山阳教育事业的迅速发展,先进的教育设备、科班出身的师范生、“蛋奶工程”和“提高学生营养的工程”逐渐“下乡”,学生再也不用担心贫穷,老师不教,吃不饱饭,没有地方睡觉。但是好景不长。2011年,黄龙乡和参与镇、黄龙九年制也被撤销,在现有学校、教师的基础上成立了黄龙中心小学。过去15年来,学校为山阳中学输送了大量优秀学生,为社会各行各业培养了大量同类人才。学校没有了,但学生不会忘记。黄龙人民不会忘记的。黄龙九年制成为一代黄龙人最苦涩、最难忘的记忆。
第一次进入校园
2001年9月1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还没亮,爸爸就起床,忙着搬石头巨根(农村建房子,打基础)。妈妈起床后,把面团、面团、火烧了,蒸了一锅馒头。馒头还没凉,我拿着100元报名费,背着一包馒头,扛着木箱,和同学一起去学校报道。翻过山,越过小溪,穿过村庄,走小路进入大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新学校。陌生的校园,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脸,心里有点坐立不安,这里是学校,肯定是监狱!从幼儿园开始犯的厌学心理再次苏醒。硬着头皮排队报了名,找到了自己的教室,但找不到自己的宿舍。原来只有女生有宿舍,男生没有宿舍,教室是我们宿舍!行李放好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熟悉校园环境了。
学校建在朝南的山谷上,据说这座山一到秋天,从高处和远处看,就像黄龙横卧一样,人们把这里命名为黄龙。改革开放后,农村为了发展教育事业,在这个“龙脉”上建立学校,一是占优势地理位置,二是意味着骑着龙起飞,二是可以为黄龙为社会培养更有用的人才。学校四周环屋,中间有一个大操场,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木制的篮球架,这么大的校园里没有一个厕所。一分钟,走进学校外面的男洗手间,看到一排蹲坑映在眼前。里面很脏,苍蝇乱飞,臭气熏天,学生的宝宝们排成一排踩着黄河两岸,手里拿着废纸片,射着前面的机枪,后面的飞机放下了炸弹……。
当天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第二天吃了早饭,按照班主任的吩咐,带着一床被子、一袋谷物和一盒薯片回到了学校。班主任带的柴火重达一百斤,我一个人背不下去了,只好不干了。来学校分座位,收教科书,借饭票,排队叫粮食,打扫卫生,很忙。我被分为初三班,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全班共有60多名学生。那天晚上,睡在教室里,书放在书桌口袋里,桌子四张,或者八张、十张,铺在被子上,成为我们的床,来自各地的同学,熟悉,关系很好。你推我一把,三五五一起睡……。
学习经历
中学里最好奇和期待的是英语课。上小学的时候,我问表哥爸爸、老师、儿媳,我查了一下你用英语怎么说,原来英语叫“儿媳”叫“外部(wife)”,当时我很好奇外国人是怎么把“儿媳”当成“公公”的。更好奇的是,开学几天了,还发了英语教科书,但没有上过英语课。直到第三周,教室里突然出现了黄毛汉子,高个子,苗条身材,白色衬衫和灰色西裤绑在一起,一双黑色皮鞋明亮地发光。只是长相比较“严肃”,给人一种“外国人”的感觉。然后几个学校领导进来,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只看到这个黄毛小伙子,就直奔讲台,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谈论了大家听不懂的“外语”。原来,这个黄毛小伙子就是我们以后的英语老师,这门课是他报名的面试。从那以后,我们的英语课走上了正轨,几乎一节也不耽误,想从英文字母A、B、C、D开始学习单词、语法,一步一步走进房间,用英语表达一切。某老师是英语科班出身,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上课很努力,很专业,很负责,长相看起来“严肃”,但有教有教,亲切友善,爱开玩笑,篮球打得好,自己做饭。他的教导使我们对英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逐渐敞开大门,产生了自信。期末考试我在英语考试中得了97分,我们三班的英语平均成绩高于一班和二班。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学期末,某老师叫来了蹦蹦车,把他的煤气罐、煤气灶、被子等都拉了回来。他走得很匆忙,没有跟我们说再见就走了。初二开学几个星期了,我们三班还是没有英语老师,后来又来了一个30多岁的卷发,说话阴阳怪气,走路摇摇晃晃,有时穿西装革履,像海归一样,有时衣着不端正,露出胸部。(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服装名言)他的教学方法很特别。上课根本没有教材。从教科书上撕下一页,折叠起来装进口袋。上课时先抽出几句与英语无关的题目,才从口袋里拿出“教材”,读了几句“ii wawa”,前后不到8分钟,这门课结束了还抽烟吞云吐雾。我们给他起了“小个子”、“大烟枪”、“8分钟”的外号。初二第一学期结束了,我们的英语教科书还是新的,期末考试成绩急剧下降。初二、半学期更惨了,一个学期过了半个多学期也没有英语老师,学校领导也很着急,干脆让教数学的年轻老师教我们英语。(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学生)这位男老师很健壮、个子矮,但他是一位娴静、珍贵的“师范生”,学了几年英语,上课也很好,似乎对英语很“专业”。但是他讲课的声音和长相一样粗,上学期欠下的。
账太多,一听他的声音我就犯困,压根不想听、也听不进去,听他讲课就像听梦一样。初三,俗称“毕业班”,三个小班根据考试成绩调成两个大班,一班是冲刺县中的,俗称“快班”;二班是混日子等毕业的,俗称“慢班”。每班90多名学生,十几米长的大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上的字,就像看星星一样模糊不清。不幸的是,我被分到了一班,据说班主任张老师,出了名的严厉。按照以往的惯例,我选择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如果班主任视力不好,就会忽视我的存在。班主任任我们的英语教师,他是学校的老教师了,教英语教了一辈子,有资格、有能力把我们教好。张老师身材魁梧,爱留八字胡,喜梳偏分头,时常嘴唇半合,两颗白牙外漏,一双黑色布鞋,一条黑色西裤,一件灰色西服。老师英语很流利,声音很洪亮,脾气很暴躁,要求很严格,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谁要在他的课堂上说说笑笑、调皮捣蛋,他会顿时怒目而视、大喝一声,粉笔或书本就飞了过来;谁要违反纪律,谈情说爱,不好好学习,不认真备考,他会在每周的班会上点名道姓,狠狠地批斗一顿,高高的嗓门,隔壁班都能听见。张老师既有严厉的一面,也有仁慈的一面。初三下半学期,正直冲刺中考的关键阶段,我的腰上长了几个脓包,疼得走路一瘸一拐,去给张老师请假治疗,张老师竟然准了。说是治疗,其实也就一刀子的事,乡上卫生院的韦医生,一刀下去就将脓包剜掉了。在张老师的引导下,又重新点燃了我对英语的激情,重新激发了我对英语的浓厚兴趣。张老师用心用情,带领我们从头开始,由简到难,由浅入深,紧张有序,全力冲刺中考,不放过任何一个知识点。通过一点一滴、一词一句地学,初二荒废的英语课程,又补了回来,中考时,看见满卷的英语试题,我在内心说了一句:so easy!
初一初二两年,除了英语,其他课的教师也比较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英语老师既教英语又教地理、绘画老师既教绘画又教生物、数学老师既教数学又教历史、物理、思政。令我印象最深的,除了几个英语老师,还有语文老师、数学老师。语文老师姓朱,也是我初一初二时的班主任,矮个、瘦小,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乌黑发亮,一双皮鞋鞋跟儿时常拖在地上,普通话说得标准,能写一手好字,语文功底扎实,脾气虽然不大,但也令人害怕。数学老师姓程,高鼻梁大眼睛,高瘦高瘦的,也许有点营养不良,也许是被烟熏的。程老师不仅数学、物理教得好,上课不用看课本,还是学校的专职电工,电源不用关,他敢站在桌子上接电线,不上课的时候,总是烟不离手,我们叫他“烟大把”。我的语文成绩一般,但数学、物理还学得不错,初二时,瞎猫遇上死耗子,我还当了科代表。到了初三,为了冲刺高考,学校把“家底”都拿出来了,把做好的老师配给了我们。
我本没打算考县中的,父母也没指望我上县中,巴不得我早点毕业,能给他们减轻点负担。父亲不止一次跟我讲,你学念完了,去西安打工挣点钱,回来给你娶个媳妇生个娃,盖上几间大瓦房,把咱屋里几亩地种好,一年喂头大肥猪,有住的有吃的有喝的就行了,你以后只要能跟上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受父母的影响,我跟大多数同学一样,上学就是为了完成义务教育,混个毕业证而已,什么前途、命运、未来,从没想过。初一初二,在学校也是糊里糊涂,顺其自然,得过且过,兴趣来了学一阵,没兴趣了混日子。初三,遇到一个特别严肃的班主任,想混日子是混不下去了,每天按时上课,不迟到不早退,上课认真听讲,不交头接耳,但我却没想着要考县中。学校让买辅导书籍,我没买;让买中考用的计算器,我没买。初三上课时,没有辅导书,我就斜着身子去看同桌的。下了晚自习,还有很多同学在教师看书学习,我一下课就跑到宿舍睡觉了。早上天还没亮,有些同学就早早起来去了教室,我呢,常常睡到点了才起来。
生活苦乐
前文说过,男生是没有宿舍的,教室白天上课,晚上就做了宿舍,桌子拼在一起铺上被子,就可以在上面睡觉了。孔子云:不换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30张课桌,如果全部拼到一起,完全能够睡得下我们25个男生,但由于没人管理,导致了无序争夺、“各自为政”、“自由恋爱”,同学们三个一帮,四个一伙,五个一撮,桌子就被分散开了。比较强势的同学,成了班里的“桌霸王”,一人抢占好几张桌子,再拉上几个同乡或小弟,就凑成了一个小团伙,他们的床铺宽展,可以在上面肆意翻滚;比较“乖”、又不善搞关系的同学,就常常被孤立了,独人睡独桌。由于桌子难搞,一下了晚自习,教室里就乱作一团,一场抢桌大战就开始了,放书本、挪桌子、铺被子、追逐打闹、吵架打架,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好不热闹。记得有一次,为了争夺一张桌子,我跟一个同学杠上了,先是争吵,接着动手,让我没想到的是,为了一张桌子,同学竟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以刀相逼。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最终放弃服软了。墙倒众人推,那晚,竟然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跟我搭伙睡,即使平时跟我一起睡的老乡们,也离我远远的,我只好独人睡独桌,被子铺一半盖一半。可想而知,这觉是没法睡的,只能躺在上面等天亮了!
占好桌子铺好被子,心情就豁然开朗了,睡前大家势必要翻箱倒柜折腾一番,有的取出干粮和菜,有的去校外买了麻辣条、方便面,大伙儿吃着、说着、笑着、闹着,吃饱了、諞够了、闹够了,宿舍才渐渐归于平静。但总有几个调皮捣蛋、不自觉的,别人都安静地入睡了,他还在被窝里吃着零食、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地发出笑声,吵得别人睡不踏实。“你几个,都几点了还不睡?不想睡了把衣服穿上,出来站着!”窗外,时常会传来班主任朱老师严肃的呵斥声。即便夜深人静的时候,宿舍里依然不得平静:放屁的、磨牙的、说梦话的、上厕所的、偷馍吃的、身体不舒服打嗝呕吐的,还有不会睡觉从床铺上跌下来的...次日早晨铃声一响,宿舍里又乱作一团,大家忙着穿衣服、叠被子、挪桌子、挪板凳、取书本,迎接着女生的到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教室最后面的墙拐角有一张桌子,大家的被子统一叠放在上面,我就坐在这张桌子的前面,如果被子没叠好,有时候正上着课,两米多高的被子就“塌方”了,把我和同桌“掩埋”在被子里,其他同学只好过来帮忙重新叠被子,老师则继续讲着他的课。由于桌子难搞,常常没地方睡,春夏秋季还好,一到寒冬腊月间,脚后跟就冻烂了,袜子和冻烂的皮肉粘在一起,脱都脱不掉,疼得走路一瘸一拐;睡觉问题逐渐成了心病,放假回到家里,一想起学校的桌子就头大,就连做梦,也时常梦到跟别人抢桌子、或者四处找地方睡觉的情景。到了初三,三个班合并为两个班,一个教室就腾出来做了宿舍,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固定睡处!
除了睡觉让人闹心,吃饭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前文说过,初一初二两年,在学校吃大锅饭,每天两顿包谷粥,上午稀的,下午干的,只有到了周三的下午,才能改善一下伙食,吃上一顿细粮---烩面片。每个学生,要从家里带包谷米、麦面、柴火,一斤米面五斤柴。米面带到学校,先锁到自己的木箱子里,遇到学校统一称粮时才取出排队去称,从校外请的做饭师傅周师称重,学校管灶的老师刘老师记账。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称粮是件大事,不然就领不到饭票没饭吃。遇到称粮的时候,同学们像难民一般,扛着粮袋子从学校的各个角落跑像厨房,即便是上课,也得撇下书本。称了粮食,就可以到刘老师办公室领取饭票了,一斤粮食兑换两张饭票。放学的铃声一响,同学们又像洪水猛兽一般,拿着饭票及洋瓷碗,冲向操场排队打饭,刘老师收取饭票,周师傅负责打饭。打了饭端到宿舍,打开箱子取出菜,然后开吃。吃完饭,到学校操场边上的水池里洗碗,遇到旱季,水龙头就没水了,只好把碗拿到学校东边的深沟里去洗。十几里的山路,把粮食从家里扛到学校不容易;扛到学校,保管、称重、领饭票也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柴火问题,50斤的粮食扛到学校虽然累些,但能管好几个周,250斤的干柴扛到学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他同学,不管是粮食还是柴火,都有父母亲自送来,我就只能靠自己了,父母忙嘛!第一学期快结束了,欠了学校300多斤柴,管灶的刘老师催过几次,实在没办法了,父亲才用亲戚的农用车,把两捆柴捎到学校的公路边。下了课,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去公路边把两捆柴扛到学校,累得气喘吁吁,浑身热汗直流。其中一捆柴扛到半路上,绳子还断了,木柴散落了一地...柴火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直到初一的下半学期,我还欠学校200多斤柴,刘老师催了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期末考试了,柴还没送到学校。刘老师也急了,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交谈一番之后,问我是否愿意去学校附近买些柴,他可以跟我一起去。暑假前的那天晚上,天擦黑,刘老师就带着我,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了下高山村的一个木匠家里,我掏了15块钱,买了150多斤柴,刘老师扛着一大捆,我扛着一小捆,趁着月光,边走边歇,回到学校,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背疼。说是柴,只不过是木匠剩的废弃木板而已。柴火问题解决不了,饭票只能尽量节省着用,从一天吃两顿到一天吃一顿,饿了就吃干粮和菜。春夏秋三季还好,带的干粮和菜不容易坏,夏季就糟糕了,一两天就坏了。带的干粮和菜总是不够吃的,常常到了周三或周四,干粮和菜就吃完了,一直饿到礼拜六的上午,才能回家饕餮一顿。为了干粮和菜,我和同桌差点打了起来,我俩本来约好的,下个周吃我的干粮和菜,他就不用拿干粮和菜了;到了下下一周,我就不用拿干粮和菜了,吃他的干粮和菜。结果,他把我的干粮和菜吃了,到了吃他干粮和菜的时候,他却爽约了不让我吃,一个周我只能饿着、吃白饭。我跟他理论,人家态度强硬:就是不让你吃,怎么着?把我气得真想一板凳砸他脑袋上,但是我忍了,我知道,一板凳下去他会没命的。我给自己宽心:这样爱占便宜、不守信用的人,出了社会,会有人收拾他的,咱们走着瞧!
我常常想,礼拜六上半天课能起啥作用?大家早都饿得奄奄一息了,都等着快点放学回家呢,哪有心思去听课啊?礼拜五的晚上,我们的心就飞回了家里,一个个兴奋得睡不着觉,在宿舍里使劲折腾,有翻箱倒柜收拾行李的,有在床铺上说笑打闹的,有起床去厕所溜达的,有静静躺在床上幻想美食的,一直折腾到深夜才安静下来。记得每年的秋天,厕所粪坑里的蛆虫都往外爬,礼拜五的晚上,我就约几个相好的,拿上废纸和火柴,跑去厕所烧蛆虫。用树枝把墙上的、地上的蛆虫拨成一推,然后把点燃的废纸放在蛆虫堆里,蛆虫被烧得噼里啪啦、四处乱蹦。不光烧蛆虫,还到教师专用厕所及女生厕所去溜达,两个厕所如果没人,可以在里面尿上一泡。有次却碰见了一名教师,他看见我私闯教师厕所,便问道:你叫啥?你是哪个班的?把我吓得拔腿就跑。后来我才知道,看老师尿尿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熬完礼拜六的半天课,同学们就如脱缰的野马、出狱的囚犯,背着空包、提着空桶,欢呼雀跃地往家里跑。回到家,大米饭、肥肉、面条、包子,各种美食使劲造。礼拜天的下午,在家饱餐一顿,又得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干粮和菜返校了,晚上还得上自习。在校期间吃冷馍冷菜、经常饿肚子、不沾油水,回到家里暴饮暴食、肉肥油重,肠胃功能一下子就紊乱了。每个礼拜天的晚上,是最痛苦、最难熬的,犹如活在人间地狱。一到学校身体就不舒服,严重消化不良,肚子胀、胃胀、胃酸,一股股难闻的气体从胃里冒了上来,吃健胃消食片都没用,就想一直在厕所里蹲着。但每晚10点以前,厕所往往人满为患,蹲坑都被占完了,想方便的只能站在别人跟前排队等候。有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一蹲就是半个多小时,等候的人憋不住了就不停地催,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等候的人就将蹲着的人往后一推,那人就一屁股坐在了屎坑里,屁股、衣服全是屎尿。由于个别人的插队,排队等候的人也会争吵,一人突然将对方一推,那人一不小心,就一脚踩进了屎坑里,半截腿污秽不堪。到了11点后,厕所就没啥人了,刚开始肚子胀、拉不下,肚子不胀了,又开始拉肚子、便血,直到肠胃里的脏东西都排空排净了,到了礼拜二,身体才会舒服一些,才有了食欲、有了饥饿感,又吃着冷馍片、冷菜,如此循环往复。
在学校吃不饱、饿肚子,却还要参加学校的义务劳动。学校西边有一排危房,学生灶就盘在危房的中间,初二的下半学期,学校打算拆除那排危房,在附近的山上买了很多椽子(木头)。一天下午,学校突然组织我们上山了,本以为是拓展训练,却是帮学校运木材,胳膊粗的松树椽子,对我们这些十五六岁、又经常干农活的小伙子而言,不算什么难事,一人可以扛一根。扛不动的,两人或三人扛一根。众人干活力量大,一下午,几百根椽子就被免费运到了学校。没想到的是,力气竟然没有白出,回到学校,天已快黑了,学校厨房的周师傅,已经为我们熬好了玉米粥,可以不用饭票免费吃,那晚我吃了两大碗。不只帮学校运椽子,还帮学校拆顶棚。我们的教室是砖木瓦结构,为了美观,教室上面吊着羽子和席做的顶棚,由于年代久远,可能存在安全隐患,为了安全起见,学校决定拆除顶棚,这样就可以直观地看到屋顶三脚架大梁的变化情况了。学校在每班挑了几名好劳力,礼拜六放学后,其他学生都回家了,我们还要在教室忙着拆顶棚,还把废旧物料运到操场上才能回家。我们十几个男生,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干完活,浑身落完了灰尘,才有气无力地往家赶。初二的暑假,西边的那排危房拆除了,又重新盖了一排新房。新盖盖起后,原来的大锅饭时代结束了,学校餐饮对外招商,吃了两年的包谷粥时代终于过去了,无需从家里拿粮拿柴了,每周只要带上十几元钱,就可以在学校买饭吃了,饭挺便宜,一碗米饭或面条才5毛钱,就这么便宜的饭,我还是尽量节省着吃,有时一天吃一顿,再吃些干粮。记得有一周,由于身体不舒服,我只花了2元钱。
走出校园
中考过后,意味着三年住校生活结束了,意味着九年义务教育完成了。毕业后,竟突然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下一步的路该往哪走,是去上个技校学点技术?还是去西安找个活干,开始打工生涯?想了几天,也没拿定个注意来。在家帮忙干了几天农活、歇了几天,又十分想念那个喜欢多年的同学。一天中午吃过饭,就决定去找她了。翻过一座大山,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她家所在的村子。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她家的门前,看见她和一个女同学,正忙着晒麦子呢。我十分高兴,难道这就是上天指路?鼓足了勇气,我像一个贼娃子,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她家。她家的房子跟我家差不多,三间瓦房,墙壁还是黄土的颜色。她见我去了,很是意外,端板凳、倒水,甚是热情。我从初一下半学期,就喜欢上她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白,我想她是知道我的这点私心的。我没进屋,只在门前的柿子树下坐了会儿,还帮她扫了麦子。我对她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两年多了,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是知道的。毕业了,以后将各奔东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她说,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远跑来看我!我很感动,你心里有我,只是以后的路还长,人心都是会变的,也许以后没在一起上学了,你就把我忘记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我说不,不会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会一直爱着你,我要娶你…说着说着,她妈给人帮忙打完麦回来了。我没多呆,就匆匆离开了。返回的路上,我一口气爬上了大山的山顶。山顶全是松树和草坪,站在山顶,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她家,只是看不见她了。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和难过,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对着她家大喊着:XX,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要娶你…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流了出来,脑海里全是她的音容面貌:高高的个子、细细的身材、长长的头发、白净的面容、匀称的五官、文静的性格、轻柔的声音…我知道,我是真心爱她的,两年多了,我想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耽搁了多少时间?在学校即便再饿,只要看见她、想起她,我就忘记了饿,她是我的精神寄托呢!上课时,我多少次转过头,去偷偷地看她;下课时,我多少次站在她的跟前,假装跟别人说话;看见她因考试成绩不好而哭泣的时候,我的心里又是多么的难受…但此时此刻,我的声音再大,她是不会听见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她家,任山风呼啸,松涛涌动,任她的身影与温柔,在我的心里澎湃、翻江倒海...
在家又呆了几天,洋芋挖完了,包谷地的草锄完了,麦子也晒干装柜了,终于在家待不下去了,决定去西安闯一闯。一天的早晨,捎了一袋子洋芋,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这是第一次走出黄龙、走出户垣、走出大山、走出秦岭,第一次看见了山外的世界。到了县城,又坐上了发往西安的大巴。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切都是新鲜的。原来,山是这么大,天是这么广,地是这么阔!来到康家村大姐、姐夫租住的房子,太阳已经偏西了。大姐忙着,让我自取啤酒解渴,我喝了一口就吐了,原来啤酒竟是苦的(苦瓜啤酒)。大姐、姐夫在康家村做衣服,吃住在他们家,有时帮忙做饭、干些零活,不忙的时候,就去村子转、去环城公园转、去太华立交桥看火车。想找个活儿干,由于未成年,找了好几天也没找着。玩了半个多月,在熟人的介绍下,才去老乡所在的工地当小工。工地在博文路,修电缆沟,一天20元,管食宿。拉架子车、搬砖头、和砂浆、挖管道、回填土,这是我的工作内容。由于天气炎热,干的又是力气活,一两天下来,双手就摸出了水泡,累得浑身疼痛、痛苦不堪。很多次想放弃,但找个工作不容易,为了挣点钱只能硬撑着,三天、四天、五天...干了一个礼拜,就基本适应了,身体也不那么疼痛了,只是下班后会比较困乏,内心深处会觉得迷茫。吃在工地上,一天三顿饭;住在甘家寨的民房里,晚上还可以睡在楼顶上,居高临下,看着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内心感慨万千。
干了半个多月,突然收到家里捎来的消息:我以501分的好成绩考上了县中。所谓县中,就是县重点高中山阳中学。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不太相信,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不太相信,是因为我没想着要考县中,初三连辅导教材都没买;情理之中,是因为我学习成绩还不错,还当过数学科代表。既然考上了,就去上学吧,毕竟在在工地上太累了。又在工地干了半个多月,才拿着600多块钱的工钱,带着喜悦、解脱的心情,离开了工地,离开了甘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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