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遭受苦难
第二,创业者创业。
第三,养子帮助孙子
第四,言传身教
第五,无尽的思念
2020年农历八月初三,我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快两年了。然而,父亲的亲切、正直、本分、和蔼,从不与人战斗,诚实、诚实,当地的农村老人形象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经常浮现在我眼前,甚至在睡梦中,依然那么深情,那么可爱,那么可敬。
一年多来,我在父亲健在的时期,特别是父亲去世的那个时期,父亲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每当我想起爸爸,我就抑制不住自己,有时还流泪。(大卫亚设)。
在我家旁边建筑物前面人行道的阴影下,有爸爸坐的长凳,走着走着,爸爸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在那里抽烟,看到路过的车辆,那里有不停的行人。(大卫亚设,Northern Exposure(美国电视),家人)有时爸爸坐在那里会坐半天,有时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也会在这个长凳上和爸爸坐在一起。(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我的家人)现在,每当我经过这里时,我都不得不看着那长凳,两眼直直地寻找父亲。(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家人)但是,不管我多么努力地寻找,那个长凳还是空荡荡的,没有父亲的影子。(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我的家人)我甚至想过爸爸是否去别的地方玩了。我始终不能相信父亲离开了我们,再也不会坐在这条长凳上了。但是我就这样,每次经过这条路,都忘不了看着那条长凳,想再看到爸爸坐在那条长凳上抽烟的样子。
自从爸爸去世以来,我一直想写几篇文章,不仅想念爸爸,也是感恩老人家艰难而闪亮的一生。(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感激、感激、感激、感激名言)有人说:你父亲一生平凡,有什么可写的吗?我不这么认为。爸爸的一生要花太多。虽然只是普通的事。今年春节后不要再拖了,我终于下定决心打开电脑。
第一,遭受苦难
我的祖籍是湖北麻城,祖籍湖广填补了四川移民,定居在四川省川东一个叫扶苏桥的地方,后来家族不断繁衍壮大。现在副桥已经有两个生产队都是一家人的宗亲。现在已经不能考证了。哪一代人从浮桥转移了部分宗亲来到清溪店,也就是现在人们称之为新屋湾的地方,这里是人们称之为杨家大院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莎士比亚)。
曾经有染坊的曾祖父被认为是当地富裕的家庭,有一次托比入室抢劫了所有的布。(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有钱)托比抢劫后,曾祖父无意中再次继续经营,关闭了染坊,从此原本被认为是富裕家庭,就这样崩溃了。后来几个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相继结婚,相继成家,爷爷也有了自己的小房子。
爷爷婚后一年四季不得不种下生产曾祖父分发的药三田稻的田地,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莎士比亚)。
父母告诉我们,爷爷和曾祖父一样非常诚实,性格内向,整天很少说话,不和人吵架,更不用说在农村为小事吵架了。(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正直名言)可以说是他几个兄弟中最诚实的人,甚至始终表现出非常懦弱的性格。当时爷爷种了染色用原料——绿叶,又名大青叶,卖给了有染坊的一个表哥,但每次爷爷卖东西都没拿到钱。天性懦弱的爷爷,人们欠他的钱,理所当然的道理,他不敢去,但在赶集的时候,坐在坐在那个人门外的楼梯上,等天黑了,不敢向对方要钱。(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财富》)有时候关门,爷爷表哥的一个儿子做的长江老师给爷爷关上了门,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天黑了,还不回去吗?爷爷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我来收钱,买盐的钱都没了。
老板很生气,对爷爷说:走吧!我带你去买盐吧。于是手掌带着爷爷去街上卖盐的门市买了一斤盐。坐了一整天的爷爷饿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回家。爷爷这么艰难地支撑着这个家,什么都没有的穷得叮当响。(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家人)生活的艰辛、积累的劳动得了病,为了一个家,爷爷一辈子含着辛茹苦,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67岁离开了我们。(莎士比亚)。
1925年冬月7日,父亲出生在这样贫穷的农民家庭。爷爷一家用那三担稻子不仅维持不了一家的生活,连耕种用的农具都买不起。
到了父亲糊涂的时候(哨所,当时小学分为两个阶段,3354哨所,控诉所),穷困潦倒的爷爷知道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堂接受老师的教育。所以爸爸来到玉皇馆进学堂学习,主要学习语言。
文、算术和打算盘,父亲读书非常认真,品学兼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父亲都会按时赶到学堂里,这样坚持了四年。很快,父亲结束了四年的初小学习,即将升入高小。当时,学堂要求所有学生必须统一穿着童子装(就是现在说的校服)。可是,爷爷家穷得叮当响,无力为父亲添置童子装,父亲进入高小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一个充满了憧憬和梦想的少年就这样结束了他追求和寻找美好未来的机会。几十年后,父亲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还一直表现出很后悔,很苦闷,无不为之惋惜,他说:因为家里穷,没有钱买童子装,不然我还可以多读一些书的。父亲的少年、青年是清贫的。父亲曾经给我讲过,他小的时候,由于家庭贫困,家中仅有一床棉絮要供一家三人睡觉,并且还是烂的,烂成了几点(点,即方言,意指棉絮烂成了几大块)。到了冬天,半夜翻身以后,有时候就再也睡不着了,在那里睁大眼睛望着屋梁一直等到天亮。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回家听父母讲述旧社会贫困农民家如何贫困的,父亲给我讲述了他小的时候经历的贫穷状况。因为父亲读了初小,当时的农村还算一个有文化的人。父亲给我口述了一首打油诗,他说我用笔认真地写在作业本上:旧社会,真可怜,盖的棉絮成点点……
当父亲快成年的时候,又遇到国民党抓壮丁。当时,父亲和他的一个堂叔年龄差不多,听说国民党的部队要来抓他两人,爷爷、奶奶害怕自己的儿子被抓去,成天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一天,父亲和奶奶正在挂玉米棒子。这时,一个副保长带着两个梭巡(近似今天的民兵)来到爷爷家,吼道:“你是不是叫安儿?(父亲的小名)”父亲吓得连忙回答道:“我、我、我是。”于是,那两个梭巡叫父亲赶快下来跟他们一起走。奶奶也被吓住了,急忙将父亲的衣服收拾了几件。这时,父亲的一个堂兄回来了,他当时担任的保上的队附(近似今天村上的民兵连长),也就是专管当时我们那个保的梭巡的。他对两个梭巡说道:“不要抓他,我去。”
这是艺术,开脱之词。几十年以后的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位堂伯还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呢!虽然今天没有被抓壮丁,但是爷爷、奶奶还是担心他们的儿子有朝一日被抓去。于是,按照乡下许多同龄人一样的办法,爷爷、奶奶求人用一种非常刺激皮肤的药水滴在父亲的眼里,很快将父亲的右眼视网膜损伤,使视力迅速下降,当药水一滴下去,父亲立刻感觉到疼痛难忍。当然,那纯粹是为了躲避抓壮丁才那样做的啊。这样一来,虽然父亲最终幸免被抓去当壮丁,但是,视力却直线下降,直到父亲去世前的几十年,父亲的右眼好像蒙上了一层纱布一样,看什么东西都是非常模糊不清的,特别是到了傍晚,有时候父亲走路都非常吃力的。
转眼间,父亲二十出头了,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一九四五年冬月二十八,父亲经人介绍与母亲结婚。过去农村有一个风俗,就是儿子们结婚后,都要分灶吃饭,就是分家。父亲婚后不久,爷爷、奶奶拿出数量极其有限的五升大米(一升约三斤)算是父亲分家的最大财产。
父亲和母亲结婚以后,外婆一心为女儿、女婿家操心,盼望他们一家生活能够早日过上幸福生活。外婆便动员父母到乡场上去做一点小生意。于是,在外婆的张罗下,父母来到我们老家清溪铺街上租上一个门市,很快一间茶馆开张了。经营了三四个月,终因来人少生意不好,只好关门又回到了农村务农。
后外公姓涂,在清溪铺卖糖糍粑,被人们称他为“涂糍粑”,后来,后外公在卖糖糍粑的同时,又搞起了打油,就是榨油,既可来料加工,又可收购菜籽加工赚钱。打油比卖糖糍粑赚钱,尝到甜头的后外公到乡下收回油菜籽、油桐,拿回来加工成菜油、桐油,生意越来越好。
生意好了,打油需要雇请他人,于是,后外公便请父亲去帮忙,这实际上为父亲找一点活儿干,以缓解一家人的生活压力。父亲和后外公、舅舅一起便成了一个打油伙计。后外公并不亏待父亲,每打一匝油(一匝油约七八十斤),后外公便付给父亲两升大米。由于是土法加工,效率很低,父亲每天只能打一匝油,父亲不分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地干。菜籽在加工成成品油以前,需要盛在铁锅里经过高温翻炒,父亲因为连续好几天都在加班加点地干,由于睡眠不足,有一天,他和舅舅在那里炒啊、炒啊!不知不觉父亲睡着了。结果,菜籽也被烧糊了,当然,最后也遭到了后外公的一顿埋怨、臭骂。
父亲第一次将打油换来的大米拿回去以后,母亲首先考虑的是爷爷、奶奶,剩余的才是留着自己一家人吃。因为,母亲知道,结婚刚分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还拿出了五升大米。人嘛,怎能忘恩呢!何况是自己的公公、婆婆呢!今天,他们的生活已经很困难了,怎能让他们饿饭啊!
母亲知道饿饭的日子是啥滋味。刚分家的时候,五升大米吃完以后,无米下锅,母亲找到周围的人家借粮食,无一家人愿意借出来。后来母亲找到本村四队算得上比较富有的覃才章,好说歹说,终于感动了人家,终于借给母亲五升玉米。母亲拿着那借来的五升玉米回到家后,看着一家人几张嘴,可怎么安排呢?于是,母亲又到山上采回一些艾叶子(一种植物的叶子)回来,与父亲一道将玉米用石磨磨成粉子,将艾叶子煮熟,与艾叶子混合在一起,搓成一近似于馒头的个一个的面团,蒸熟后一家人就这样凑合着充饥。这哪里是吃的粮食,纯粹只能闻到一点粮食的气味。因为那一个个面团里,玉米粉只占极少极少啊!
后来家里又开不了锅了,母亲又去找覃才章家借稻谷,覃的儿媳妇害怕母亲还不起,便不准她父亲借。还是她的父亲发了慈悲,同情母亲,又再次借给母亲五十斤稻谷,母亲好不感动。父亲将这五十斤稻谷用石碾子碾成米,母亲看着这碾出来的三四十斤米,这么大一家人,又怎么安排呢?最后,母亲决定只能用来煮稀饭,母亲很会划算,还真解决了大问题呢!
二、创家立业
父亲一生经历了磨难。为了家庭,为了子女,为了孙辈,毕路蓝缕,以启山林,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却从无怨无悔。
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幸福的日子,吃得饱,穿得好,在外面体体面面的,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希望自己生在那富贵人家里,也能使自己从小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我的父亲也一样,他虽然从来没有表白出来,但是他用行动在诠释这个道理。
父亲为了创家,非常节约,节约的连一分钱一杯的水都不敢喝。我们老家大部分人都会加工大扫帚,就是如今城市里面的环卫工人清扫街道用的那种扫帚,我们老家人们称它为大扫帚。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正处于人民公社时期,加工大扫帚一般都是在夏天粮食收获前的七八月份的盛夏时节,人们为了养家糊口,只能利用农闲不统一出工那几天休息时间,甚至有时候中午休息那两三个小时时间,冒着酷暑上山去砍竹子的枝丫,一担又一担地挑回来放在家里。父亲也不例外,几乎每天都是头顶烈日,忍着饥饿,受着蚊虫叮咬,每次都是挑回来重重的两大捆竹枝丫。
初中毕业在家务农的未成年的二姐和年幼的三姐,也经常与父亲和母亲一道上山去砍竹枝丫。晚上,大家一起动手,将竹枝丫的竹叶子一片一片的摘下来,放在一边堆码在那里,供加工大扫帚用。摘掉竹叶子的竹枝丫,一根一根的拿在左手,上下对齐,有了一个手刚好捏得住那么一支大小后,就用慈竹的篾条一支一支的捆起来扎紧,将三支合在一起,用竹子的篾条将它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再使劲扭紧,然后放在脚下用力一踩,将竹篾条打一个结,于是,就成了一个漂亮的大扫帚。最后用一根一米五左右的木棍插入大扫把捆扎这头的中间,就可以供人们用来晒稻谷清扫晒坝,还可以用来打扫房前屋后卫生。为什么说它漂亮呢?因为在我们老家,方圆几十公里内,数我们老家的人们加工的大扫帚样式最好看,最耐用,当然最受顾客喜欢。
父亲将大扫帚加工好以后,便利用附近的月华公社赶集的时间挑一担去卖。从我们家到这里大约有十多华里远,那个年代没有公路,更谈不上公交车了,有的只是羊肠小道,遇到下雨天,满是泥泞小道,父亲担着二十多个大扫帚,大约一百斤左右,在这条道上行走十分艰难,累了,就将担着的两捆大扫帚直立在地上,扁担不敢松下肩膀,歇一会又继续朝前走。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几乎每次都是凌晨四点左右就起床了,担着一担二十多个大扫帚来到集市,天空还没有完全亮,父亲就一直站在那里等当地农民前来购买。随着太阳升高,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卖大扫帚的人们,便赶忙给购买者吆喝,吹捧自己的产品最好看,最耐用,就连加工用的竹枝丫都是与众不同。很快,那些会吹的人,他们的大扫帚陆陆续续便被农民买走了。
可是,父亲生来嘴笨,不会说话,更不会吹嘘自己加工的产品如何了,加上父亲说话声音又小,即使说几句话,人家也很难听清楚的,就这样,父亲的那一担大扫帚卖的很慢很慢,甚至很艰难,有时候一条街上到最后剩下来没有卖出去的仅三五个人的大扫帚了。从凌晨赶到集市到下午卖完为止,父亲不敢怠慢,除了上厕所,哪里也不敢走动半步,这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家人靠着它养家糊口,读书的哥哥和准备读书的我,需要它换来的钞票才能保证我和哥哥不像父亲当年那样辍学啊!
父亲舍不得花一分钱喝一杯凉水在家乡无人不晓。在我们老家,有的人卖完大扫帚后,便到街上的面馆子吃上一碗面条,那个没有油水的年代,这也算是美餐一顿,享受一番。可是,父亲却忍着没有吃早饭的饥饿,还在那里耐心地等待购买者的到来。当时,正值高温酷暑天,汗水打湿了衣裳,按现在时髦的说法应该补充水分了,可是,父亲却连街上居民摆摊卖的一分钱一杯的凉水都舍不得买来喝,当时,还没有矿泉水这个说法,父亲仍然在那里坚守,等待顾得的到来……
有时候运气好,父亲不到午时便卖完了一担大扫帚,遇到有时候运气不好的时候,一直卖到下午太阳下坡才卖完那二十多个大扫帚。也许是父亲的虔诚的心,感动了上帝,每次父亲去月华街上卖大扫帚,无论多晚,父亲最终都会将大扫帚全部卖掉,而每次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大扫帚没有卖完,又只好挑回家等待下次赶集的时候再卖。
无论回家早晚,父亲在街上都没有舍得花一分钱,喝上一口水,更不要说舍得吃上一碗面条了。父亲并不是不会喝凉水、不喜欢吃面条,他心里想的是,当时我们家还有我和哥哥俩在上学,留着点钱,两个上学的孩子才能有钱开支啊!因为,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上要赡养父母双亲,下有两孩子正在读书,要靠自己挣来的那一点点钱,来撑起这个家啊!后来,我从人们摆谈中得知的这些情况,才知道父亲为了我们这个家,忘记了自己,想到的是这个家的所有人的生活和子女们读书需要钱来开支。盛夏,父亲一杯凉水都舍不得喝,被我们老家的人们广为流传,至今还有人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对父亲连连称赞。
为了一个家,母亲也是呕心沥血。过去的农村,女的与男的一样干活,但是却同工不同酬,男的一天的工分是八分,而女的却只有六分,女的无论是否怀有身孕,都是同男的一样下地干活。
大概是我出生后的两年左右吧!母亲本来就有孕在身,可仍然同男的一样下水田里蒿秧(给秧苗除草),蒿秧是在五月份,人站在水田里,用双手将秧苗周围的杂草扯起来抛向田埂上,再用脚将秧苗周围的稀泥搅动搅动,以免再长草。母亲几天双脚浸泡在水田里,头顶着火热的太阳却全然不顾保护自己。到了中午收工以后,母亲和其他人一道,带着未成年的三姐,急忙赶往大约五公里外的三等坡竹林中,将扎大扫帚用的竹枝丫砍下来,再捆成两大捆,用一根竹子作扁担。因为下午还要按时出工,所以不能耽误太久,母亲饿着肚子,担着男的担的重量差不多的竹枝丫,三姐年幼,只能拖着一小捆,急匆匆地往回赶。
当走到藕田湾下坡的那段路时,母亲一不小心,脚踩在了一个小石头上,没有站稳,一下子被摔下去滚了好几米远,一担竹枝丫重重地压在母亲身上。当时三姐看见母亲摔倒了,急忙放下她担着的竹枝丫,朝母亲跑过去,她们看见母亲躺在那里,用双手捂着肚子,嘴里一直在呻吟着,三姐哪里懂得,原来是母亲连续劳累,这几天一直在水田里浸泡,加上饥饿,导致头昏眼花,摔了一跤,导致流产。
三姐陪着母亲,在那里坐了一阵,眼看下午出工要迟到了,三姐连忙将母亲扶起来,慢慢地又担着一担竹枝丫往回赶,母亲还将流产的那些东西包起来,拿回家给她一位婶娘看了才心疼地丢了。下午,母亲又准时朝蒿秧的水田走去,没有一个人知道母亲刚刚流产了,却依然参加出工。母亲没有休息半天,没有吃上一个鸡蛋,她哪里舍得休息,多出工一天就可以多挣六个工分,可以减轻一家人的负担啊!
那年头,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拼命劳动,挣得的工分,分得的粮食,精打细算,勉强可以糊嘴。
子女大了,仅有的房屋不够用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父亲和母亲商量,将猪圈那一间屋改造成吃饭的地方,也就是今天人们说的客厅。过去农村家家户户都要饲养生猪,一方面积肥,肥料可以交给集体换来工分,年底参加分配;另一方面出售生猪可以换来一些钱弥补家庭开支。搬迁猪圈,首先要打猪粪池。猪圈规划在原来的房屋后面,地下全是坚硬的页岩。父亲和当时在家务农的三姐一道抽空一寸一寸的往下打,进度非常缓慢。
舅舅听说后,放下自己的事情,连忙赶来帮忙。这样,父亲、舅舅和三姐三人,组成了一个团队,坚持了一天又一天,双手都长满了老茧。三姐呢忘记了自己的性别,与父亲和舅舅一道劳动,手上的皮肤几处都被磨出了鲜血。很快一个宽敞明亮的两间猪圈修好了,旁边还改造了一个厕所,厕所旁边还有一个洗澡的地方。原来的猪圈屋,经过改造粉刷一番,便成了一个吃饭来人接待的地方,摆上一张饭桌,搁置了一个粮仓,还绰绰有余。
我那个时候上小学一年级,后来,我在学校活动的三好学生奖状都张贴在这间屋的墙壁上,过年的时候,还买上一张年画也张贴在墙壁上,给我们的家增添了几分喜庆。母亲看到这些,脸上露出了高兴地笑容。
是命运弄人,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大约一九七五年吧,为了改造现有的简陋的低矮阴暗的木结构的四间瓦房,父亲和母亲省吃俭用,才有了一点积蓄,计划重新修建砖瓦房。于是,专门雇人到附近的山坡上的石场开采了建房用的青沙石,用土窑烧制了建房用的青砖坯,准备再等一年左右,筹集齐建房需要的资金后,就可以动工了。
天有不测风云,眼看父亲、母亲的辛勤操劳,一辈子的建房梦想就快实现的时候,一九七六年五月,一场大火吞噬了我们家连同相邻的六家人的房屋,瞬间,我们家的四间房屋和所有生活物品全部化为灰烬,一丁点东西都没有抢出来。
当时,正在地里劳动的父亲、母亲赶回去时,一片火海淹没了整个大院的前面三家人的房屋,后面三家人的房屋大火还没有烧过去,社员们正在帮助抢救生活物品和生猪。父亲看到房屋没有了,好不心疼,急的捶胸顿足。当看到还没有被大火烧到的猪圈,父亲想到猪圈里面有两头即将出售的肥猪,便与生产队赶来扑火的生产队长和另外一名社员一道,用猪粪池里面的清水舀起来往火苗上泼去,大火火势凶猛,温度很高,烤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他们几个人火燎火燎的,几乎到了人能够承受的极点。经过一场与火灾赛跑的紧张接力赛,大火烧至猪圈门口的时候,终于被扑灭了,两头肥猪的生命得以保住。因大火烧烤,导致两头肥猪身体一侧毛被烤糊,过了几天,那一侧的毛全部没有了。又过了半个月吧,因建房需要资金,父母便将这两头肥猪出售给食品站了。
这场大火,我们家的四间房屋和所有生活物品全部化为灰烬。看着被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屋和三十多年省吃俭用添置的家产,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好不伤心。父亲看见自己的家没有了,惟有一片火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父亲和母亲辛苦大半辈子换来的一个家没有了。房屋被大火烧掉以后,我们一家当时在农村的四人只好暂住在幺叔家。母亲一辈子争强好胜,凡事总要争个第一。母亲看着家没有了,心里好不着急。于是,她和父亲商量,无论如何要先将房屋建起来。常言道,只要精神不倒,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很快,父亲母亲便从伤心和痛苦中解脱出来。
为了支持父母尽早将房屋盖起来,大姐说服大姐夫,连忙赶回老家将他父母分给他的农村的两间房屋卖掉,换来60元钱,拿出一部分资助父母家建房,还拿出部分积蓄弥补不足。
一九七六年底,刚刚参加工作的二姐,与后来成为我的二姐夫仅仅刚刚认识,当他知道我们家火灾后,马上拿出一百圆钱,让二姐赶快给父母寄回去。为了尽最大努力支持父母建房,一年多时间,二姐几乎从未进食堂吃过饭,都是在粮店买上挂面,每餐都是用一个铝碗在煤油炉上煮上一碗面条,再抓上一点泡菜就是一顿饭。当时同宿舍一位室友见状,每次都要将她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把菜给二姐拨一半,自己吃一半。由于当时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至今她们俩还亲如姐妹呢!
三姐已长大成人,还没有出嫁,为了建房,她每天帮着父母劳动,双手都长满了老茧,有人夸她像男的一样出力。
哥哥当时正在北京当兵,老家房子烧了,当地政府给予军属一点困难补助,也缓解了一部分燃眉之急。我当时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但所有这些我至今还印象深刻。
乡亲们看在眼里,也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尽力帮助,有的背来蔬菜,有的还参加劳动多日,分文不收。
就这样,我们家很快就盖起了四大间砖瓦房,在被大火烧掉的六家人中第一个将房屋建好,比最晚建成的整整快3年时间。父亲和母亲经历了一场大火的打击,加上一门心思建房,成天觉睡不香,饭吃不饱,身体消瘦了很多,均是五十出头的人一下子头发白了许多,满手老茧,衣衫褴褛,显得那么苍老,那么瘦小,父亲呢,连头发胡须都没有时间理,蓬头垢面的,可他们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笑的那么开心,笑的那么灿烂。
父亲每年春节初一早上都要起一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农村习俗,到水井边烧上一把钱纸算是敬水井,意思是无论天气再大旱,也要保佑新屋湾的所有人家有水喝。父亲敬完水井,然后担起第一担水,这第一担水人们习惯称为“金水”,父亲就是第一个把“金水”担回家的人,每年父亲担“金水”都是第一名,有时候看见父亲那高兴劲,他搓着双手,总是微笑着对母亲说道:今年又是我第一个!虽然是农村的一个习俗,但是父亲把这些看得很重,他心里想的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习俗,不能在自己这一代丢掉了,既然是习俗,就一定有它的一点道理。
父亲总是任劳任怨地拼命干。在农村,一般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在我们家,却是母亲当家,也就是一个家庭的方方面面基本上都是母亲说了算。因为父亲比较内向,主见少于母亲,所以,基本上都是母亲当家,对此,父亲也从来不与母亲争执。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个年代正处于人民公社化时期,农民被称为社员,社员干完生产队长安排的集体的农活回家后,才有时间干自己家的活。
父亲回到家本来就非常累了,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母亲就会安排父亲的活路,或者挑粪给自留地的蔬菜施肥,我们家菜地里面的蔬菜长势比其他家的好很多,每个季节都有吃不完的蔬菜;或者将红薯、萝卜担到水田里面去洗,十冬腊月,那寒冷的冰水冻的刺骨,父亲扯一把稻草,用力洗掉红薯或者萝卜外面的泥巴,久而久之,父亲的双手皮肤都被冻得开了裂,那个年代无钱买润肤膏,我记得父亲只好用猪油来擦他的双手;或者到水井里去挑水回来,一家人生活和饲养的生猪用水,全部是父亲包揽;或者推磨,那个年代人吃的、喂猪的玉米,全靠人工来推,母亲在磨子边一勺一勺地往磨子上放,父亲就用力来推,二姐、三姐在家的时候也会帮上父亲一把,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老家有了生活用电,才结束推磨。
父亲就是这样,从来不讲价钱,为了这个家,默默奉献,一辈子无怨无悔。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一度非常困难,我们家和其他家庭一样,也是过着十分艰难的日子。记得当时人们为了生存,有的吃糠咽菜(吃了以后解大便时十分困难),有的上山挖白泥巴充饥(纯粹是为了生存,那是没有办法啊!),有的上山挖熟粮果腹(熟粮,并不是粮食,一种野生植物,地下的根茎部分可以用石磨推出粉来,做成象一个个面团,再用火蒸熟后充饥),有的摘下春天的杨柳树刚开出的花瓣当“粮食”过日子。
我们家虽然没有吃过泥巴,但是熟粮是吃过的。记得是一九七五年吧,这一年是家乡最困难的一年。母亲看见其他家庭大人、小孩都去山上挖熟粮,一个周末,母亲叫我和已经在县城上高中的哥哥和其他人一道也去挖。我当时十一岁,和他们成年人一道,爬了好几华里山路,终于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熟粮,最大的一个就有十多斤重呢!因为我年龄小,哥哥叫我背一个就够了。于是,我们高高兴兴地把熟粮背回了家。人家吃的全是熟粮,蒸好后呈深褐色,吃了以后排出的大便也是深褐色的。我们家不一样,母亲手头的粮食卡得紧,这下可派上了用场。母亲将玉米和熟粮混合在一起,这样,不但吃起来好吃多了,而且能量也比纯粹的熟粮多得多。
父亲和母亲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是坚决不会向生活的苦难低头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和母亲培养我们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一个个长大成人。大姐师范毕业被分配到一个乡小学教书,不久结了婚,生了一个孩子。二姐被推荐上了大学,哥哥高中还没有毕业就被总参来学校挑选小兵,被选上到北京当兵,家中只有三姐在家务农,我正读小学四年级。当时,我们家的家境,在我们当地是出了名的,他们很羡慕我们的父亲母亲这么能干,被他们当成学习的榜样,直到今天,人们都还对我的父亲母亲赞不绝口呢!
我是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对父亲和母亲在青年、中年经历的往事知道不多,但是,不难想象,他们一生所经历的一切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三、养子扶孙
父亲教育子女读书,没有成系统的方式方法,甚至谈不上什么高度,唯一的方式方法就是用一些浅显的比方来教育我们。
父亲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自己没有读多少书,所以,他懂得再不能让自己的子女们吃没有文化的苦的道理。当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到了该读书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道,总是千方百计送子女到学校读书。
父亲一生没有多少理论来教育子女,可我到现在仍然记得,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用他的经历,还有那些浅薄的道理来启发我,阐明读书的重要。他常常用他在学堂里面学到的要珍惜时间好好读书的那句话给我讲道理,父亲说,他一辈子都记得他的先生用滴答滴、滴答滴、一分一秒不停息,生动形象地说明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将永不复返的道理,来教育我们要珍惜时间。当我的女儿到了读书的年龄,我也会用父亲借用时钟不停地朝前走的浅显而生动的道理,来教育我的女儿珍惜时间,好好读书。女儿从小很听话,读书还算努力,最后考入四川大学,取得硕士学位,我也心满意足了。
年轻的父亲,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农村有文化的人很少,父亲成了生产队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加上他老实本分,社员们一致推举他担任会计、记分员、保管员、出纳等四个职务,为生产队的公共食堂、为全生产队的社员服务,且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错账。他常常对我说,不是初小的时候刻苦读书,哪里能够胜任公共食堂里这几个岗位的工作呢!他言下之意就是还是读了书才能做这些工作,不读书哪里能干这些事呢?还是多读一点书好啊!这件事,几十年来,父亲经常将这段历史挂在嘴上,尤为自豪,每当谈到这些的时候,看得出,他那总是严肃没有笑容的脸颊,却流露出一丝微笑,只是不容易被常人发现罢了!
父亲当时在我们老家算的上一个“文化人”,他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对家庭的一切收入和开支就爱记录,诸如生产的农产品卖了多少钱?买生活用品、生产物资开支了多少?今年的生猪交乡食品站得到了多少钱?还有什么时候种植的南瓜、买的猪仔、打的米、收获了多少斤粮食,哪个子女的生日……有的用本子记录的,有的用粉笔写在门后面的,有的用一张纸条子写上放在物品里面夹着的……有时候还要用算盘打上一阵。父亲到了六十多岁的时候,眼睛老花了,但他仍然坚持记录这些平常事。父亲戴着他那副黑框老花镜,不慌不忙地仔细地记录着,有时候还要用算盘核对一下数字有没有差错,记的是那么认真,算的是那么仔细,有时候算完了,父亲合上他心爱的记录本,取下他那毛边的老花镜,还要给母亲摆谈一番。
父亲和母亲一心一意总想改变子女们的命运,过上好日子。我的外公去世早,外婆带着不到十岁的母亲和三岁左右的舅舅改嫁他人,后来母亲还被迫送入尼姑庵,母亲过不惯那里的生活,才偷偷跑回老家,与一位堂曾祖父一起生活直到与父亲结婚。母亲这样的家境,哪里还有经济来源和机会进入学堂。从来没有进入学堂接受文化知识教育的母亲,对五个子女读书却从不吝啬,在我们当地被称得上是一个很开明的妇道人家。父亲也是因为家庭贫困原因,没有继续读书,所以,他多么希望他的儿女们无论如何不能再遭受没有读书那不幸的命运打击了。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大姐、二姐都在上学,当时还有我的三姐、哥哥和我要吃要喝,哪里有钱供她们读书?为了供大姐、二姐上学,父亲每天都要到野外去捡狗粪。当时,捡狗粪的人很多,捡来以后交给生产队做肥料,当场付现金。父亲为了多挣一点钱,哪怕是寒冬腊月,他也要到处去捡。有时为了抢在别人前面多捡一些狗粪,好多次父亲都是趁天还没有完全亮,他就独自一人出去了,等到父亲捡了一挑狗粪回来后,好多人才出门。有时出工的路上看到了,来不及捡,就会用一样把野草盖好,等有时间了拿来农具再捡回去。到后来,负担越来越重了。眼看着大姐、二姐的学业就要荒废了,这时,父母又将家里能够换成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到最后,母亲拿出当年出嫁时的陪嫁品---一对十分精致的铜蚊帐钩,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很不情愿地拿去换成了几个学费。
后来,大姐考上了县城的一所中学,这所中学自新中国成立不久第一批被命名为四川省重点中学,很多优秀的学生考入全国各地的大中专学校学习,从此改变了命运。可是,父母确实拿不出钱来供大姐上学,面对大姐进入这所重点中学读书没有经济来源这个难题,父母焦头烂额,没了主意。这时,已经跑了几年牛拉车的舅舅(当时汽车少,一些人便用牛来拉货物),看见我们家那么困难,便想主动帮父母为大姐找到了一份差事---帮人赶牛拉车,这样,不但不要父母负担了,而且吃饭问题也解决了。于是,舅舅找到母亲商量。
母亲虽然没有一点文化,但是,她却比有的有文化的人还明理。母亲得知舅舅的主意就是让大姐不上学后,对舅舅说:“那怎么行呢?再苦,我也要供她上学,也不能让她荒废了学业。”母亲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她不会让大姐荒废学业的。这时,母亲想到了她和父亲准备老了用来为自己制作棺材的木材。那是大办钢铁期间,生产队砍树时,不慎树倒下来把我们家的甘蔗损坏了一部分,父母与生产队协商,不要生产队赔偿损坏的柑橘树,捡一点生产队砍下的树尖作为赔偿。
就这样,父母利用捡回的那些树尖,便准备好了制作两口棺材的木材。于是,母亲便想到了卖一口棺材,便与父亲商量道:“碧儿读书要钱用,不卖能行吗?到时候,孩子们要是孝顺,可以重新给我买的。要是他们不孝顺,用一张草席、一把稻草一裹把我埋了,我也不说啥!”她又对父亲说道:“只要儿女们成绩好,就是读到大学我们也要负责供她们上学。没钱,到时候把这两间破房子卖了,住露天坝,我也要让她们读啊!”父亲在母亲的劝说下,最终思想也通了。于是,父亲和母亲便把为他们今后老了准备制作棺材的木料,以当时六十元钱卖掉了一半,换来大姐的学费和生活费,保证了大姐初中学业完成。
初中毕业后,大姐考入了师范学校,师范是免交生活费、学费、住宿费的,这样一来,就给父亲母亲松了绑了。可是,二姐又刚好进入县城的另外一所中学读初中,每年的学习费用,压得父亲母亲无力保证二姐正常读书了。到了初二,二姐只好辍学在家参加劳动,算半个女的,劳动一天可以的三个工分。开学没几天,二姐的班主任得知情况后,急忙赶到家中,给父亲和母亲做工作,并承诺给二姐争取一点助学金,保证二姐初中的学业完成。父亲和母亲呢,也很支持二姐重返教室,对二姐说,去吧!只要你成绩好,我们再苦再累,也要为你提供上学的钱。于是,二姐重新回到了教室,专心学习,直到初中毕业。后来,二姐经常提及,不是她的班主任来劝说和父亲母亲开明的话,估计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了。二姐也懂得感恩,每次回老家,都会去看望她的班主任,道一声谢谢。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非常持家的农村妇女,一辈子很会划算。我清楚地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家每年都要饲养几头肥猪,一部分交国家,留一头饲养到春节前,每年宰杀年猪的情景,我现在还依然记忆犹新。年猪宰杀后全部用于熏腊肉,用于过年和来年上半年一家人平时吃,那年头,哪里有钱到街上买肉?一般上半年都是吃腊肉。交国家的那头生猪,卖得的钱根本不敢用于其他开支,全部用于我和哥哥上学。记忆中,母亲靠饲养生猪换来一大笔收入来源,维持了我们一个家的日常开支和我们兄弟两人读书的全部费用,而母亲呢,不知道提烂了好多个给生猪喂饲料的木桶。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几乎全国的农村都是一样的现状。人们吃不饱饭,很多地方还出现了大量的外出讨口要饭的人。当时,我们家因为有大姐、大姐夫的帮助,维持一个家几口人的生活开销还没有完全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吃饭问题。当时,父亲正值五十岁左右的年龄,那个年代油水少,加之成天干体力劳动,需要大量的饭量才能满足父亲身体的热量消耗。
我现在还能够回忆起来,好多次我们家晚上吃面条,仅有的一点面条,算得上是上等佳肴了,只能隔一段时间才能享用一次。母亲管理着那仅有的一点面条,精心安排用餐时间,遇上哪天晚上吃面条,我好高兴啊!母亲给父亲和我、三姐、哥哥每人盛上一碗,我们围坐在餐桌四方,看着父亲几下就把那点面条吃光了,甚至连同碗里的汤也全部喝光。父亲右手拿着筷子,左手端着空碗,舍不得放下,那一丁点儿面条怎能够父亲身体消耗。而母亲呢,独自一个人坐在灶屋里面,舀上一碗煮面的汤,加上几颗盐巴,就算是一餐。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在那么困难的年代里,用省吃俭用,依靠一双勤劳的双手,把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钱,一心一意培养我们兄弟姐妹读书。
父亲和母亲对子女从小就从正面引导。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生产队实行的每户社员轮流到保管室值守夜班,以防集体物资被盗。我记得当时哥哥上初中吧,一个晚上正值父亲值班,父亲便叫哥哥去保管室代父亲值班。去之前,母亲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对哥哥说,你把这个瓶子带去,晚上值班把桐油舀一瓶回来!哥哥听后,把瓶子摔倒一边去,说到,我不得舀。其实,当时母亲是出于考验哥哥的,没想到哥哥还真不想占集体的一点小便宜。母亲对哥哥说道,好样的,做人就是要这样,从小就要把公私分开。后来,母亲逢人便说,我大儿子从小心正。
我的父亲和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子女们个个有出息,他们总是把辛酸和痛苦埋在心底。是啊!是父亲、母亲操劳的一生,使我们幸福成长,在我们家,除了三姐因为文化大革命的耽误,只读了一个初小外,其余四个全部是靠读书“跳出了农门”,这一切,不正是父母的功劳吗?
父亲和母亲不但为了我们五个兄弟姐妹操劳了一生,而且为了我们的下一辈仍然不停的付出。三姐由于文化大革命的耽误,没有读多少书,上了初小后就回家务农了。母亲说她的两个孩子不能再荒废了。于是,当三姐的两个孩子到了刚上学的时候,母亲便与父亲一道在县城租上房子,专门为他们做饭,精心照顾他们上学。有时买回一些好吃的东西,还是同当年一样,自己也舍不得吃,留给外孙、外孙女吃。
大姐的孩子出生后,因为工作忙,只好交由母亲照顾。哥哥的女儿出生后,当时哥哥在重庆部队院校教书,父亲和母亲便与嫂嫂住在县城一所小学的一间低矮潮湿的平房内,帮助照顾孩子,直到上幼儿园。我的女儿出生后,当时我正在基层下派锻炼,已经快七十岁的父亲、母亲成天还要护理我的妻子、照顾孩子。妻子上班后,母亲年纪大了,体弱多病,已是很吃力,只好由父亲每天背着孩子到妻子上班的单位去喂奶。
饱尝了没有读多少书的苦头的父亲,到了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参加工作的时候,父亲经常提醒我们要好好工作,虽然没有宏大的理论,却蕴含着朴素的道理。父亲经常在我们面前讲,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们同村的一个王姓小伙子,在我们家乡的一个乡粮站工作,参加工作不久,那人看见有的人骑着自行车好不羡慕,因为当时有一辆自行车那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于是,他就想入非非,因为工资低,就在公款上起了贪婪之心,不久,东窗事发,不但没有了工作,还被送进了监狱一蹲就是几年。
父亲说,不该想的莫想,不该拿的莫拿,你看我们村上那个王某人,就是因为想自行车,才把工作出脱(开除)的啊!母亲也在一旁插话,千万贪不得啊!把工作出脱划不来嘛!“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父亲和母亲虽然道不出这些深刻的语句,但是他们那“把工作出脱划不来”其中不就是蕴含着这些名句的深刻内涵吗?
父亲教育我的这些话语,声音不大,言语不重,道理不多,语句不长,我至今却记忆犹新。在我几十年的工作中,始终没有忘记父亲的教诲,那一句好好工作,一直回响在我的耳旁,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伴随着我从青年走向不惑之年,从不惑之年走向知天命之年,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当我结婚有了孩子,从小就对女儿正面教育,引导她树立正确的三观。已经走上工作单位的她,一次与朋友摆谈中她说到:我从小受到的正能量太多了。
四、言传身教
父亲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应该是完全遗传爷爷的基因了吧,一辈子老实本分,十分内向,三天不说两句话,就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父亲的性格,决定了他一辈子与他人和睦相处。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辈子谨小慎微从来没有与哪个人争吵过,也从来没有看见父亲与母亲吵过架,也从来没有吼过我们作子女的。
父亲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他一生没有豪迈的语言,但他却有很多好的思想,只是没有提炼和升华。他和母亲经常教育我们如何做人,诸如一个人应该如何做人,做什么样的人,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所有这些,他们虽然讲不出很多的大道理来,但却潜移默化中,我们也学到了做人的真谛。
每当家里弄一点什么好吃的,父亲总是要叫我去请奶奶过来同我们一起吃。当时,奶奶由我父亲和幺叔轮流一家养一个月(农村老人到了晚年一般都实行轮流赡养的办法)。即使奶奶不在我们家这一个月,我们家有什么好吃的,也要去请她老人家过来的。甚至我们家吃肉打牙祭,母亲尽量安排在奶奶在我们家生活的这个月,父亲从来没有二话可说。
父亲对孤寡老人也是非常尊敬的。生产队里有一位老太婆孤身一人,遇上咱家有什么好吃的时候,父亲也不会忘记她的,总会舀上一碗亲自端去,每次老奶奶无不感动地说:劳问(家乡的土话,即谢谢的意思)你们了! 这些,也许在今天算不了什么,可在当时的日子里,足以体现父亲是多么的孝敬老人,善待老人啊!
我的奶奶生来脾气不好,为一点儿小事,她都要大骂父亲和母亲。有时候她端上一张木板凳,坐在院坝中间数落你一天又一天呢!可每次父亲都是忍让,从不与奶奶争个输赢,随奶奶怎么骂。
四姑出嫁以后,有时回娘家看看,本来是高高兴兴地来,可每次都是哭哭啼啼地走。因为奶奶脾气不好,母女俩合不来,所以经常都是如此。四姑呢,那是自己的亲娘,能不常来看看吗?每次四姑哭着走的时候,父亲就要赶忙追到上四姑,劝说四姑,带着四姑到街上,不忘买上一碗吃的,让四姑吃饱了肚子再回去。
父亲不但对长辈非常敬重,对自己妹妹非常有爱,而且对亲戚这份亲情十分看重。我小的时候,每年春节父亲都要带着我去给我的舅爷爷、舅奶奶和舅舅、舅娘拜年,每到一家,还要驻上一两天的。
父母是孩子的最好的老师,父母的言传身教,一举一动对儿女的影响是无法替代的。父亲和母亲致敬长辈,对人有爱,乐于帮助他人,使我从小我就受到父母的影响,并对他们的一言一行在我的头脑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长大成家后,我也是这样做的,不但孝敬父母,心中有长辈,而且对我的老师也是非常敬重的。
在家庭内部,父亲也很会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他不但能够妥善处理与爷爷、奶奶的关系,从来不与爷爷、奶奶发生矛盾,而且也很会处理与女婿、儿媳们的关系。父亲从来不在背后说女婿、儿媳们的坏话,他经常对别人说,我的三个女婿、两个儿媳多好啊!
长期的劳累、生活的俭朴,母亲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到了老年,母亲多种疾病缠身,最后终因肺心病医治无效,于一九九八年农历冬月二十七日刚满七十四岁便离开了我们。
相濡以抹夫妻情,不但我们经常思念着母亲,和母亲一起走过岁月的风风雨雨,共济同舟五十多年的父亲也在深深地思念着他的妻子。怎能不思念呢?那是几十年的患难夫妻啊!年轻时,为了儿女们的成长,不知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啊!到了母亲快去世的前几年,母亲的生活全是父亲照顾,过去的农村男人,没有几个会做饭的,也许这段时间,父亲勉强学会了做饭。他为了给母亲多一点营养,到街上买来瘦一点的猪肉,准备给母亲做丸子。母亲看见父亲买的这么瘦的猪肉后,责怪父亲说道:你怎么买这么瘦的猪肉?贵嘛!怎么不买肥肉呢?其实母亲的内心想法是为了节省几个钱。母亲去世的那一年,特别是晚上母亲哮喘的十分厉害,好多时候父亲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到觉。
我们在外工作,不能照顾母亲,可全靠父亲了。在母亲快去世的那一刻,她还十分清醒的对父亲说:“这么多年,把你累到了哦,麻烦你了!”你看,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便拿出母亲生前洗脸用过的毛巾和走路用过的拐杖,一直将这两样东西挂在母亲的遗像前,天天看着它。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母亲去世后,我怀着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四处走访调查,有的向我讲述了母亲的过去看似一些生活中的锁碎小事,有的提供了不少珍贵的照片,有的对文稿逐句修改提出了修改意见,最终于二零二三年将《母亲的一生》付印,可以说,《母亲的一生》凝结了家人的心血和亲朋们的汗水。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是很荣幸,我的两位好友,作家、诗人提双老先生亲自修改、作序,并提出了宝贵意见,书法家、诗人先云挥毫泼墨,提写书名。这本书,因为时间久了,白色的纸张都变黄了,不知道父亲翻看了多少遍,把书的封面都摩擦皱了,还爱不释手,戴着老花镜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平凡的岁月里相依相伴,风雨半生的父母,成了相互的依靠,母亲的去世,父亲一直思念着母亲。一次,父亲把这本书合上,取下老花镜,心情沉重地对我说道:看起心里好难受哦!你母亲一辈子好辛苦啊!一辈子不善言辞,不爱表达,他的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同样道出了他对母亲的无尽思念。
父亲对人十分谦让。在农村,经常有人为了一点小事发生矛盾,有的人甚至心怀叵测,惟恐天下不乱,专门制造矛盾。因而,造成今天张三与李四闹矛盾,明天王二麻子与周五生纠纷,父亲从来不干这些事。父亲最烦的就是与别人争吵,即使人家说闲话制造矛盾,他也从不相信那些。为了避免矛盾,他总是尽量避免与那些是非人接触。即使听到别人说闲话,他也是一笑了之。
父亲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家庭不和,他总希望一家人要和睦相处。在家乡,有的家庭兄弟之间常常为一点小事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甚至发生械斗。今天的农村,类似的情况仍大有人在呢!
父亲从来都是凡事能够让一点儿人的就让人一点儿。七十年代,我们生产队好几家因为子女长大了,急需建房结婚,先后有四家人不约而同地看上了我们家的四处菜地。农村建房要看风水,我们家的菜地也就成了建房的宝地。他们找上门来与父亲商量,父亲和母亲商量后,二话没说便愉快地答应了。在他们心里,人家子女多了,结婚分家找个地方建房是件好事,哪能不支持呢?在生产队里,好多人一提起我的父亲和母亲,人人都说他们很能让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实人不欺负他人,可偏偏有人专门欺负老实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到县城的农贸市场去赶集,看到卖猪仔的,他走上去看了一圈。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见父亲显得十分老实,便主动上前给父亲搭讪,经过一番游说,讨价还价,父亲将那个猪仔买了回来。
猪仔在家饲养了几天,身体越来越差,后来一点都不进食了,最后奄奄一息。父亲这才发现猪仔的肚子鼓鼓的,他用手按压猪仔的肚子,非常坚硬,用刀剖开,里面全是已经结成了硬硬的水泥块,猪仔是被水泥浆慢慢变硬后给闷死的。当时,卖猪仔是按重量出售,原来,卖家为了增加猪仔的重量多卖钱,昧着良心往猪仔肚子里面灌了大量的水泥浆,时间长了就把猪仔闷死了。几十元钱买来的猪仔丢了,父亲坐在地上,大口地抽着叶子烟(土烟叶),没有一句话可说。母亲数落了一番父亲,父亲也很无奈,他怎么知道猪仔肚子里面是被人灌了水泥浆的?父亲一直坐在那里抽闷烟,没有发火,过了许久,只是轻声说了句:这是伤天害理啊!跟老子做些死儿绝女的事情来害老子!
在农村,有的人好吃懒做,看到我们家稍微比他们家好就眼红。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农村非常贫穷,人们吃野菜充饥。父亲和母亲每年都要饲养几十个公鸡母鸡,有的人就眼红了,起了歹心。一九七九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哥哥当兵从北京回来探亲,三年多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回家,父亲和母亲很高兴,一家人很晚了才入睡。也许白天繁重的农活导致父亲和母亲睡得很沉,生产队的一个人便深夜撬门将我们家的二十多个快上市卖的公鸡母鸡全部偷走。鸡没有了,本来可以为父亲和母亲换来一点零用钱的希望又破灭了。
还有一年,父亲和母亲种植的一块地里的玉米,还没有到完全成熟可以收获的季节,一夜之间,被人全部“收”走了。面对这些,父亲和母亲和生产队其他人一样,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是哪个所为,但是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破口大骂一声这些人。
农村家族矛盾突出,这在很多地方都存在。哪怕是一个家族的宗亲,不知什么原因,本来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可奇怪的是,时至今日,还经常发生相互之间矛盾隔阂不消的现象。父亲和母亲可让得人了,从不为一点小事与他人争吵。母亲常说,她一看见别人争吵心里就着急。在农村,经常有人为了一点土地边边角角一类的锁粹小事争吵。有的为了一点小事,一旦结下仇,双方几十年都不说话。有的父辈结下的怨,子女们还接力往下传,几辈人都互不往来。老家曾经有一个人在外地读高中的时候,曾经给一位堂叔写信,写道:我们两家人要团结起来,对付他们那一家人(意指我们家)。四十多年过去了,同是一个家族的也算得上是一位老实本分的宗亲得知此事后,非常惊讶,说到:没想到,这个人那么小的时候心就那么险恶啊!
父亲总是用他的言行来影响着我们。也许是小时候受穷受怕了的缘故吧!只要生产队哪家有困难,父亲总是要尽最大努力去帮助他们。你看,只要遇上哪家建房、子女结婚等一类的红白喜事,父亲马上去自己家的菜地里收上一大背篓蔬菜给人家送去。看着远道而来放养鸭子的外地人,父亲拿出一碗自家的老咸菜送去,这些外地来的陌生人好感动,好感动,有的还连忙拿出几个鸭蛋感谢父亲。
父母是孩子的最好老师。父亲和母亲的一言一行,默默地影响着我们作子女的。人们常说:老大是最受苦的。过去无论城市还是农村,一般的家庭都是子女好几个,老大无疑就要帮助父母承担家庭的重担。我们家也不例外,大家自从师范毕业,到成家以后,他们夫妻心中有孝心,对父母尽最大努力支持和帮助,却从来没有怨言。同时,还帮助后面的四个弟弟妹妹方方面面,过年过节,他们还把父母接到他们家里,我们四家人也要全部一起聚会,人多的时候,还要坐上两三桌呢!
大姐大姐夫对我的帮助也不少,从小学到结婚,十多年时间,大姐、大姐夫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关怀。我上初中的时候,每当大姐家弄什么好吃的东西的时候,总会托人带信给我,叫我过去美餐一顿。到了期末考试前夕,大姐还坚持每天早晨煮上两个鸡蛋,端到学校来。看着那热腾腾的鸡蛋,我好感动,那场景,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
二姐心中同样装着父母,惦记着父母,工作以后,逢年过节都要给父母寄回一些钱,供父母生活开支,就连她们的女儿上大学入校时被评为优秀考生一等奖得到的六百元奖学金,也吩咐女儿将其中的一半寄回给了外公、外婆,另一半则寄给了孩子的奶奶。我的女儿读研究生的时候,用得到的奖学金,给她爷爷买了一块手表和助听器。
父亲和母亲的言传身教,从小耳濡目染,我从小懂得孝敬父母,尊敬长辈,这些浅显朴实的道理。我们一家到成都后,先后五次将年老的父亲接到成都来住上一段时间,其中最长的一次长达一年之久。抽空,我陪父亲去看看宽窄巷子,看看天府广场,看看春熙路,看看盐市口,看看三圣乡五朵金花,看看金沙遗址,看看温江区金马镇……每到一地,父亲看得那样认真,那样仔细,看得出,父亲心里有多开心。当陪父亲坐上地铁的时候,父亲天真地像个小孩似的,说道:这个火车能够开到我们老家不?听起来多么风趣而幽默的一句话,却真的出自父亲的口中,看似一句玩笑话,因为他并不知道地铁只是在市区运行的。我告诉父亲后,父亲才恍然明白。
每到一地,我都给父亲拍了很多照片,作为留念,同时,还编辑到美篇发表,题为《父亲在成都》,得到数千的网友浏览欣赏点赞。这一点,父亲比母亲幸运,母亲健在的时候,当时只有胶片照相,现今保存的为数不多的照片,还是我九十年代在老家县级部门工作时所拍,多么弥足珍贵。
父亲最后一次到成都是二零一八年,清明节放假的时候,我把父亲接到成都来耍,刚来的时候,父亲身体较差,就连走路都很吃力,我坚持每天晚上陪父亲出去走走,加上生活上给予更多的营养,父亲身体恢复很快。毕竟年龄大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父亲便血,我立即陪父亲到华西检查,找最好的专家会诊,连续一个多月的检查,父亲身体并无大碍,我才放心。原本打算国庆节送父亲回老家的,因一位堂叔去世,我要参加堂叔的葬礼,九月底,便提前与父亲一道回到老家。没成想到,两年后,父亲便去世了,本来还打算陪父亲到成都其他地方看看,却成了终身遗憾,这遗憾再也无法弥补了。
二零一九年清明节,我回到老家祭祖,回到父亲身边,几天时间里,除了4月5日回老家祭祖,其余时间我都是陪老父亲在东湖公园走走看看,陪父亲长椅上坐坐,陪老父亲聊天,走累了,哪怕是一个石阶,父亲也要歇一会。看得出,老父亲可高兴了,父亲点上一支烟,他说,你怎么到外地工作?看得出,老父亲多想我能够经常和他老人家在一起啊!多想有人经常这样陪老父亲出来走走看看坐坐聊聊。我对老父亲说道:这是组织安排,我抽空回来看您老人家!
其实,老父亲一生老实本分,他懂得这些道理,只是他与天下所有父母的心一样,多想自己的子女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这时,老父亲对我说道:那你要好好上班!这次清明节回老家,我感触颇丰,不顾几天的劳累,在动车上,我一气呵成,写出了我的感受——《一点随想》,心里舒服多了,不知不觉动车开进了成都东站……
晚年的父亲,受到了他人的尊敬。特别是父亲去世的前几年,随着父亲年龄越来越大,一些宗亲和亲朋好友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我的父亲,在百忙之中经常去看望我的父亲,你看----他们当中有的自己都是年近七十或者八十的老人了,却多次去看望我的父亲,有的买去专门找人定制的手工制作的不添加任何添加剂的软糖、桃片糕,有的买去砂糖桔,有的买去小面包,有的买去冰糖,有的买去香烟,有的买去牛奶,有的舀上一碗又一碗热气腾腾的鹅肉,等等;他们当中有的人去了以后却默不作声,有时候我都是一年后才知道他们去看望了我的父亲,有的多次去陪父亲聊天,
五、无尽思念
思念是永远的。父亲去世将近两年了,去年的清明节,我带着妻子回到老家给父亲上坟。那天,本来是一个阴天,天空一直阴蒙蒙的,快十二点的时候,当我来到父亲坟前,伫立在父亲坟前那一刻,突然太阳拔开云层,艳阳高照,阳光灿烂,天空一片晴朗,整个半山坡的油菜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金灿灿的,父亲的坟旁边就是成片的松林,阳光和煦,微风徐徐,山中的鸟儿在鸣叫,松林中阵阵松涛,十分悦耳。一位堂弟惊讶地说到:你们看,好奇怪啊!刚好来到安大伯坟前,太阳就出来了,好兆头啊!我想也许是父亲在天有灵吧!他知道他的儿子来看他了!接着,我烧了一把又一把钱纸的时候,眼泪欲滴。“燕子飞过屋檐下,炊烟袅袅映丹霞;少不了家长里短,说不尽酸甜苦辣。”回想起父亲的一生,又怎能不思念呢?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将母亲的遗像挂在家里,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母亲的遗像作三个揖,到父亲去世前,整整二十二年从未间断过。二零二零年父亲去世后,我仍然坚持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还是对着父亲和母亲的遗像作三个揖。
是啊!我怎能忘记,我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农民,经历了人生的许多坎坷,一生靠着吃苦耐劳的秉性和坚忍不拔的个性,他和母亲,一辈子夫妻恩爱,相濡以沫,辛勤操劳,忘记了自己,心中装着他人,一生都在创造条件供我们兄弟姐妹五人读书,其中有四人是靠读书参加了工作。
父亲一生没有什么大毛病,我记得父亲唯一一次患病是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拉肚子,病了几天就康复了。怎么一生没有大病的父亲,到了快九十五周岁那年,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二零二零年端午节,我得知后,立即带着妻子和女儿开车赶回老家,看望身体已是非常虚弱的父亲,并与哥哥姐姐们商量下一步的安排,待了几天时间才赶回单位上班。
八月一号,我利用休假的十天时间,回老家照顾已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每天待在父亲身边,父亲很开心,当我回成都那天,我迟迟不愿离开父亲,几次给父亲道别,父亲一声不吭,看得出,父亲很舍不得我走的。几天后,听老家的人说,那天父亲很晚了都不愿去睡觉,无论保姆怎么哄他,父亲一直坐在院坝里,看着对面的村道,都不去睡觉,据说后来还是保姆想尽办法才让父亲睡觉。
又过了两个多月的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大姐打来电话,说父亲病危了,我和妻子当晚连忙开车赶回家,陪在父亲身边,父亲看到我们回去,很是高兴,在家陪了几天父亲,看见父亲暂时没有大问题后,我和妻子才赶回成都上班。
回到成都,我又联系乡卫生院的医生和护士,他们连忙赶到家中,给父亲抽血化验,结果显示,父亲的器官都衰竭了。
又过了几天时间,大姐又打电话过来,说父亲不行了,今天晚上开始,他们在老家的几个连同保姆一道通宵值班,轮流守候在父亲身边,以防万一。我听说后,感觉父亲也许生命快结束了,立马向单位领导请假赶了回去。因为人手不够,我还从我们生产队请了一个表叔来帮助我们轮流值班。
在我心中最伟大的人莫过于我的父亲和母亲,当父亲即将离开人世间的那天,几次昏迷,看得出,父亲的生命快结束的时候,疼痛折磨着父亲。父亲一生经历了无数的坎坎坷坷,天大的事父亲从来都不会发火,表现出无畏的顽强,再大的灾难都能够战胜过去,有着一股非凡的毅力。此时,父亲强忍着疼痛,没有哼出一声,看着父亲,我几次流泪。父亲已是生命垂危,已经不能吃什么东西了,我拉着父亲的手,用棉签沾上一点白开水,一口一口喂到父亲嘴里,将嘴唇湿润。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围在父亲身边,告诉父亲,我们一定会安排好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商量的,我们一定会团结的,请父亲放心。也许父亲已经听清楚了这些,没有也不能再说话了。我用双手一直拉着父亲的左手,几次拥抱父亲,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站在父亲右边的三姐,好几次扯下纸巾让我擦干眼泪。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由于器官衰竭,父亲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时钟永远定格在二零二零年农历八月初三二十三时。顿时,我悲痛欲绝,止不住潸然泪下,放声痛哭:“爸爸、爸爸、爸爸!”
父亲去世后,好友廖老先生听说父亲去世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写下了“半世劬劳扶儿孙恩泽百代,八方相恤睦宗族德佑乡邻”挽联一副,以示对父亲的悼念。
父亲一生好人,安葬那天,天地同悲,很久不下雨的天空,那天连续几次的倾盆大雨不停,不但我们为失去了我们敬爱的父亲老大人而感到深深的悲痛,而且老天爷也在流泪,为痛失一位一辈子经历了磨难和痛苦的老人而悲泣。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一直都是子女们内心深处的依靠。当父亲和母亲都离开我们了,忽然间,才知道“父母在,家就在”这句话的深刻内涵,心里边空唠唠的。
历史是一面镜子,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为了永远牢记父亲的一生,我一气呵成写成了这些。往事牵肠,写到这里,我几次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父亲的一生是操劳的一生,这里所记述的,只是她一生中的点点滴滴。
这里所记述的,有很多是鲜为人知的,有的也是很珍贵的。
这里所记述的,它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农民的普通一生,但它却能代表着同时代的农村男人的一个缩影。
这里所记述的,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页;但它积淀着中华民族上千年伦理文化的精华。
父亲,情深似海,恩重如山。
伟大的父亲啊,我们永远怀念您!
写于2022年3月31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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