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5+3等于多少?”

“35”

“你说什么?!”

看着偷偷在桌下掰手指的孩子,张志民心中的火快从头顶冒出来了。“不写作业父慈子孝,一写作业鸡飞狗跳”,如果说辅导作业是一项家长与孩子之间的战争,那么数学,一定是最难打得仗。

而张志民接触数学思维,是因为其他家长的一句话,“孩子做不对数学题,是因为缺乏数学思维,你看咱们带孩子都是读书认字啊,很少在生活中锻炼孩子的思维。”张志民心想,“这玩意有用吗?”

电影《放牛班的春天》截图。

何为数理思维?从几家头部企业的宣传中可以了解到,其主要面向3~12岁儿童,以数学知识为载体,融合了儿童心理学、认知科学、脑科学等多种学科,更加注重对学生逻辑思维能力的提升。

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的心态,张志民咨询了几家有名的专注数学思维训练的机构,有机构老师告诉他,像他这样慕名而来的家长有很多。

“思维训练是你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我们不是学科培训,而是锻炼孩子的思维,采用游戏化、情景式教学方法寓乐于学,让他学会用数学思维思考问题。而不是死记硬背乘法口诀表。”机构老师一面向张志民介绍,一面表示,学思维的孩子越来越多,由于都是小班教学,开班率很高,收费自然也不菲。

几经周折,张志民为孩子选择了一家在线数学思维,花了2880元买了24节课在线课,经济实惠。“思维课程会像之前的英语一样,成为孩子未来的核心竞争力。你们家长要提前给孩子打好基础。”老师的话一直萦绕在张志民的耳边……

一半是火焰

不仅机构这样宣传,在多数教育人士眼中,数学思维教育早已被打上“下一个少儿英语”标签。但其火热程度却丝毫不逊色于当年的少儿英语。

“大火”是从去年烧起来的。自2018年2月起,教育部开始对校外培训机构“超纲教学”“提前教学”“强化应试”等现象进行整顿。在这一背景下,素质教育类的创业项目备受资本关注,数学思维也跟着火了。

据报道,2018年全年,素质教育行业融资案例多达196起,融资总额约117亿元。大额融资频频涌现,细分垂直领域的在线数学思维教育更是冲出数起亿元融资。

事实上,早在几年前“禁奥赛”及“减负”口号下,思维培训赛道已经异军突起,吸引资本及市场聚焦。此前,早有k12教育头部企业入局,K12巨头好未来于2011年推出摩比思维馆,内容上覆盖数学、语文和科学。2009年,精锐教育推出“至慧学堂”,2019年第二季度实现营收1.17亿元,成为精锐教育新的业务增长点。

在扩科数学思维为传统k12巨头带来增长点的同时,新兴的在线教育巨头嗅到商机,加入到数学思维教育“混战”之中。

不同于主攻线下市场的传统K12巨头,乘着在线教育的春风,借鉴在线少儿英语的经验,试图将数学思维训练从线下转移到线上。玩多多创始人及赶集网联合创始人罗剑,创立了火花思维,针对3-10岁儿童;51talk联合创始人舒婷创办了麦斯数学,针对小学阶段的9-15岁儿童。

掌门一对一孵化掌门少儿,VIPKID上线“噜啦数学”,猿辅导孵化闪电思维,随后极维客思维数学、麦斯数学、魔数精灵可可、海豚思维等相继布局少儿思维培训赛道。

思维培训赛道的这场排位赛中,专注该赛道的火花思维、豌豆思维蓄势待发,只待冲出一只独角兽。

今年1月一笔1500万美元的A轮融资,这是自2018年夏季豌豆思维转型线上后收获的第一笔融资。

3月4000万美元C轮融资、8月8500万美元融资,短短5个月时间,火花思维累计融资金额破1亿美元。

一周之后,豌豆思维宣布完成数亿元B轮融资。即便是在紧缩的2019年投资战场,思维培训赛道也能逆势增长。头部机构火花思维及豌豆思维9个月内均获2次亿级规模热钱注入,这个赛道此时已炙手可热。

谈及在线数学思维,许多机构创始人都将其比作几年前的在线少儿英语:“英语已是红海,数学则是蓝海。”、“在线模式的可行性已经在英语上得到了验证。”、“下一个独角兽一定会出现在数学思维赛道。”

海豚思维的创始人赵媛此前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在线数学思维这个市场,4到10岁年龄段的人群大概1亿,未来5年,如果按15%的比例参加培训的情况来看,各个城市每人每年消费3000块钱,大概有3000亿的市场。

光速中国助理合伙人潘翔曾表示,资本“寒冬”中,教育行业的关注度本身会得到更多提升,而语文、数学、英语三个主科赛道更是焦点中的焦点。与少儿英语相比,数学的存量市场也很大,伴随着新一轮消费升级,数学启蒙教育会成为不少创业者和家长尝鲜的选择。

一半是海水

太阳底下并无新事,即使身披“下一个少儿英语”高光的思维培训,同样也不可避免少儿英语所遇到的那些问题。

今年以来,已经有多家教育培训机构上演卷款跑路、关停、破产等戏码。曾经风光无限的思维赛道明星企业成长保,即便创下四年融资累计超过3亿,也难逃关停收尾。

事实上,佳学慧联合创始人赵江华带曾在《数学思维培养的创新与趋势》的主题演讲中表示,数学培训是刚需的市场,数学思维赛道很火,但很多入局者没有想清楚产品的逻辑,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赌博。

按以往的教学经验,赵江华坦言,数学培训明明很刚需,且多家公司已经证明了在线教育市场的巨大,为什么没有几家数学产品冲出来了呢?“事实上,很多机构都想想做大而全的。但尤其是线上部分,越想做大而全就越死得快,冲进去的越多就死得就越多。”赵江华表示。

在这样的情形下,热钱涌入了思维赛道。几个问题仍需思考,它是偶然还是必然?每个进入赛道的玩家是否都做好准备?是否想清楚产品的差异点是什么?教研、现金是否能够支撑起来?线下运营方面,经济规模、老师成本、校区运营等问题,你如何解决?换句话说,你还有多少钱可以烧?你是做全国标准化的师训还是一对一的个性化教学?你是做单科还是多科运营降低成本?

另一方面,尽管很多分析类文章表示,由于新一代父母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消费观的转变,思维能力培养已然成为市场的刚性需求。

但是家长的真实声音却没有这么统一。张志民坦言,在孩子学习数理思维的这三个月里,“没有什么明显效果,做题还是掰手指,该不会还不会。”

也有家长认为,教育培训成刚需源于优质教育资源的竞争,如体现在名校升学上。如果数学思维课程对于升学作用有限或者不确定,家长用脚投票。张志民向记者表示,这对于规划国际教育的家庭可能比较有用,但是我和周围打算走高考路线的家长对思维课程兴趣不是很大。”

当然,家长对思维培训的顾虑一方面来自对思维训练课程的认知并不清晰,很多家长依旧将其当做学科培训。对于没有明显提高成绩的结果,不少家长表示无法接受。

事实上,从授课对象上看,思维教育的对象更加偏向低龄化,从各家机构所提供培训服务的年龄段来看,重点集中在幼儿园到初中以前。从授课内容来看,也不同于奥数的“偏难怪”题型,少儿思维的重点集中在培养孩子的数感计算能力、逻辑思维能力、图形空间思维能力、培养孩子的自信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孩子就读花园村二小的家长李艳则在近期退掉了孩子的数学思维课。她告诉记者,不可否认,少儿思维所培养的逻辑思维能力、图形空间思维能力对于孩子来说一定是一件好事。“你怎么鉴定孩子是否通过学习具备这项能力?”

她进一步解释说,“学画画的能给你一幅画,学跳舞的能给你跳个舞……甭管学数学还是学艺术,家长可以看到实打实的学习效果,数学思维的效果评估太抽象了。我并不否认数学思维可能真的对孩子发展有益处,但在孩子时间极其有限的情况下,选择效果清晰的课程更有保障。”

一名在某家主营数学思维训练机构工作的老师也曾提到:“家长比较重视教学效果,因此她每天给学生上完课后不仅要写学生上课的反馈,还要及时跟学生家长沟通,以便改进课程教学效果。

“并不是非学不可”效果难以量化,家长心中的疑虑成了横亘在思维赛道的成为红海的一道天险。意味着,家长对思维训练课程的认知与期待并没有超出应试教育的范畴,如果家长认为孩子训练后没有明显效果,很可能会选择停课,因此,思维训练课是否成为新刚需确实有待考量。

本期编辑:白国宁 王茜 编审: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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