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 等一颗心脏

原文:转载至新浪。com懒管家

1等待一颗心

不确定的等待，尤其是雨季的焦虑。

小智棋的飞机又晚点了，虽然最近是南方难得的好天气。深夜，上海浦东机场203登机口人满为患。同一天，机场播放了唯一的航班延误通知，包括他在内的147名乘客全部滞留在候机厅，等待几位迟到的“重要客人”。

小祁智在美国学习。他刚飞上海15个小时，现在要转机去武汉。回家的航班因为未知原因延误了一个小时。他靠在一个沉重的手提箱上，忍受着疲劳和不满。在给在武汉等着的朋友发微信时，他抱怨道:“以后，我再也不坐这家公司的飞机了。”

因为戴着耳机，小祁智没有听到机场广播的具体内容:“我们要等一颗移植的心脏来拯救武汉人。”

此时，62岁的李文正正躺在武汉协和医院的病房里。他下肢浮肿，伸腰会气短，想翻身甚至喘不过气来。他患有扩张型心肌病、严重的心室收缩和充血性心力衰竭。这意味着他的心脏会一点点衰退，直到停止跳动。医生私下告诉文立的家人，死亡随时可能发生。除非及时移植健康的心脏。

其他患者可以听到这样的缓解，但每隔一段时间，患者就会在等待心脏捐赠者之前死亡。中国每年约有150万器官衰竭患者，但能接受器官移植治疗的只有1万多人。在所有的移植手术中，供心数量最少，时间要求最高。

文立的运气出现在2017年6月7日，当时一名心脏捐赠者与他匹配。但是捐赠者不在武汉，在700公里外的杭州。当晚杭州到武汉没有航班，只有上海浦东机场是最近的有航班的。

MU2520是小祁智的航班，这是最后一架能带回文立心脏的飞机。

2不可能的任务

6月7日下午3点，武汉协和医院外科医生郭超接到了器官移植办公室主任刘金平的电话。刘金平着急地说:“浙江大学第一医院(浙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一位捐献者已经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与我们的一位患者相匹配。你应该马上出发，预订4点55分去杭州的航班。杭州没票回了，路上再想办法！”

郭超很快明白了刘金平的意思。当了10年医生，他的经历告诉他，在器官移植中，最成功的肾是因为捐了两个肾，一个受体只需要一个。其次是肝脏，因为肝脏冷缺血时间长，手术成功率高。最难的是心脏，罕见，冷缺血时间最短。

从供体心脏停止跳动，离开供体，到移植到受体体内再次跳动的时间间隔称为冷缺血时间，心脏移植的国际冷缺血时间多为6小时。冷缺血时间越短，移植效果越好。临床经验表明，心脏冷缺血时间的限值不能超过6 ~ 8小时。超过8小时后，心脏间质组织会有轻微水肿，肌原纤维有少量溶解。

挂断电话，郭超径直走向医院大门。传统上，医生在收到器官移植的信息后会立即出发，即使他们正在进行手术。一个外科医生和一个香水师也来了，一辆车在医院门口等着。

在去机场的路上，郭超收到了来自刘金平的行程表。杭州19: 00，心脏手术开始，一小时后结束。22: 45之前到达上海浦东机场，乘坐MU2520航班，这是当天晚上最后一趟也是最后一次回武汉的航班。凌晨两点，武汉协和医院将开始移植手术--否则，心脏将超过冷缺血的极限，手术可能会失败。短信末尾还有提醒:“任何链接都没有错误。”

但是这个方案太理想了，没有给堵车、限速、延误、术前准备留下时间。杭州到上海距离200多公里，三个城市至少有44个红绿灯。

刚到武汉机场，郭超就被迎面撞上了。候车大厅有广播，前一班航班会晚点35分钟。

郭超在登机口逗留了5分钟，然后拿起了电话。我先给杭州打电话，要求压缩运营时间，第二个电话给浦东机场。他对当天值班的谭继平说:“手术要往后推，希望航班等我们。”

“要多久？”谈谈吉平的问题。

“不知道。”郭超有点沮丧。

晚上17点是上海晚上最美的时光。夕阳穿过雨带和云层的缝隙，照亮了浦东机场的候机厅。这是梅雨季节难得的好天气。谭继平对呼吁器官移植援助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半年里，东航空公司运送了87个活体器官。谭吉平拿起电话，准备向上汇报，突然想起来忘了问郭超在上海哪个医院了。他以为手术是在上海做的。电话被回拨了，但没有接通。

当郭超的飞机到达杭州时，已经是19点了，这是杭州交通的晚期高峰。在杭州的路上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走进浙大第一医院的手术室，他心里明白，上海最后一班飞机可能赶不上了，但他还是做了手术。

除了红十字会的两名成员外，一直在等待郭超的四名医生、一名麻醉师和一名护士已经穿上了他们的手术服。他们将一起从捐赠者身上取出心脏、肝脏和两个肾脏。这意味着这个世界上会有四个人因为他的捐赠而继续他们的生命。

郭超后来回忆说，“我们只知道他45岁了。脑死亡是安徽绅士。”

因为合作紧凑，手术半小时就结束了。医生们一句话也没说，就把移植的器官分别拿走，赶往下一个手术现场。

奔驰在沪昆高速上飞速行驶，郭超看了一眼保存着心脏的行李箱，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整个计划已经推迟了一个小时。

郭超清楚地知道，一旦心脏超过冷缺血时间，心肌细胞基质将轻微肿胀，肌节将缩短。这样会大大损失心肌的收缩力，反弹的可能性很低。

想到这里，资深外科医生的手有点抖。他刷了一下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满是谭继平的未接电话。当郭超把谭吉平叫回来时，有些人正处于恍惚状态。“我要赶这架飞机，真是有心救人！”通话结束时，郭超很兴奋。

谭继平意识到，郭超不在上海，而在200多公里外的杭州。不可能赶上22: 45的起飞时间，但这是最晚也是最后一班飞机。

人为航班延误是航空公司的禁忌空。谭继平觉得情况严重，表示会向领导汇报。

“要快，别管成本！”

21点36分，消息传到了当晚值班的东航经理俞平的耳朵里。她只是端起碗准备吃饭。

在过去的五天里，俞平总是错过这顿饭。经过多日雷暴，航航空的天气云图变成了“番茄炒鸡蛋”——雷暴密集的红色区域，航班需要取消；橙色和黄色也会影响路线。特别是在6月5日的天气云图上，[/k0/]整个中国中部地区都是“番茄炒鸡蛋”，浦东机场取消了30多个航班，于平也记不清有多少值勤人员接到了同一个电话:“结束了，航班不好！”

那一天，一些滞留乘客围在服务台周围，制造噪音和争吵。玉萍和她的手下分道扬镳安抚乘客，说了一夜“对不起”。她感冒了，喉咙痛，声带嘶哑。已经是凌晨5点下班了。

6月7日的好天气终于消化了滞留5天的乘客。处理完最后一位乘客的投诉后，于平觉得有点轻松。她想着早点下班:22: 05东航值机柜台会被拦截。

MU2520从上海飞武汉2小时5分钟，是深夜航班。如果延误太久，乘客的情绪可能会失控。前几天，吵吵嚷嚷的旅客把接待处团团围住，再次引起了于平的注意。

她把郭超的原话转到了总值班室。五分钟后，负责航班的东航副总裁姜江匆匆赶来。出身飞行员的姜江，先给航运部打了电话。“要快，别管成本！”当晚还跟值班经理说:“安抚乘客，一定要解释清楚，要等这颗心！”

俞平详细起草了一份广播讲话，言辞认真，语气温和。希望大家理解，一起看。之后她增加了值班人数，如果有一些情绪化的旅行者，就分开安慰，以免在群体中传播愤怒。

候车大厅和贵宾室广播响起后，一些乘客从位置上弹开。他们对消息的真实性充满了怀疑。不时有人去服务台问:“医生呢？”“你怎么知道现在要等一个小时？”

53岁的蔡是当晚的乘客之一。他每周都坐飞机出差，非自然原因造成的耽搁让他很恼火，但他从不抱怨。生活经验告诉他，“抱怨是没有用的。在中国，需要的是意识。”他年轻时学医，毕业后当了三年医生，完全理解这种人道的做法。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试图安抚他周围的游客，但每个人似乎都没有表现得过分。

郭超的车在沪昆高速公路上向浦东机场疾驰而去。高速公路边的限速标志不应超过120km/h，但速度计指针绝不低于130。面对郭超的催促，司机有点不耐烦了。“最早也要两个半小时！”

每隔20分钟，郭超通过微信将位置发送给服务员，聊计平，方便计算到达时间，准备绿色通道，郭超到达时完成所有乘客登机。这样可以减少所有乘客的登机时间，也可以减少乘客在窄舱的等待时间。谭继平的手机屏幕上，这个红点从杭州到上海不断逼近。

MU2520航班机长米·桂仁将亲自驾驶这一短途航班。他刚从宜昌飞到上海，这几天的耽搁加深了他的疲劳。过去九年的驾驶经验，他只飞坏天气或者国际航班。但这次不同了。安排好具体工作后，他终于可以在沙发椅上小睡一会了。

23点的闹钟把他吵醒了。20分钟后，医疗队将抵达机场。他揉了揉眼睛，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咖啡。他通知机组人员安排乘客陆续登机。

23时20分，郭超在浦东机场门口下车，东航专门准备的一辆车在登机口等他们，到达了飞机的停靠站。透过窗户，郭超看到20到30名工作人员在停机坪上等候，那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值班。

当进入船舱时，郭超有点尴尬。毕竟这么多人等了这么久，他正准备向空姐道歉，空姐却说:“机组人员和所有乘客都在等你，已经很辛苦了。”

郭超和他推的蓝白相间的冷却箱打消了之前乘客的怀疑，很多人都伸出头来看着他笑。乘客蔡中宇回忆说:“以前飞机晚点时，乘客总是抱怨，很容易发生摩擦，但那天晚上很安静。”

冷却箱呈方形，空房间占地面积较大，头等舱面积最宽敞。为了照顾好这个箱子，空姐免费为郭超升级了机舱。

在空姐再次播出感谢信后，萧才明白了延误的真正原因。他在关闭机器前向朋友解释，抱怨并后悔自己的轻率。同时，我也很庆幸我的等待成为了拯救的一部分。

郭超就坐在他的左边，装有心脏的盒子放在头等舱中间最宽的地板上。小祁智的第一感觉是有点害怕。对于一个20岁的年轻人来说，疾病和死亡还很遥远。但是好奇心驱使他有几个问题，比如心脏可以放在这个盒子里多久，病人心脏移植后有多大的存活概率，这样的事情在国内是经常发生还是偶尔发生。

他准备问几个问题，但他放弃了，因为他看到郭超太紧张了。他注意到，郭超不时呷一口水，撅起嘴唇，卷起袖子观看。

快到午夜了，预计飞行需要两个小时。郭超不敢想，如果手术推迟到凌晨3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落空。

23时20分，郭超团队取出移植的心脏，在浦东机场入口处接受了人工检查。

3心脏跳动的声音

“跳？你跳了吗？”

因为深夜，航班很少，浦东机场关闭了一条起飞跑道。在唯一的起飞跑道上，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十多架排队的飞机的尾翼。如果他们排队，MU2520半小时后起飞。

米桂仁申请了优先起飞，并得到了塔台的许可。他发动引擎，飞机从第三个路口拐进支路，一路超过了排队的十多架飞机。在用于通信的甚高频上，没有飞机反对插队。

米桂仁调整好机身，对准跑道，踩下油门，按下拖杠，发动机在加速前轰鸣，越跑越快。他带着拉杆，150个乘客，一颗心飞到武汉。

此时是0: 04，整个计划已经推迟了79分钟，距离冷缺血倒计时还有两个小时。

上海到武汉的路线是M型，比地面直达的路更远。它像往常一样以260海里至270海里(约500公里/小时)的恒定速度行驶——这不仅符合节油政策，而且对飞机的磨损最小，但到达目的地需要两个小时。

米桂仁在空申请了三次直航，均得到航空空管制的支持。飞机驾驶员仪表上的速度(海里/小时)范围从280、290、300到310。

凌晨1点，地平线上的城市灯光告诉米桂仁，武汉到了。

武汉协和医院，病人文立被推进手术室。

米·桂仁自飞行生涯以来首次申请最短距离着陆。在车轮接触跑道的瞬间，他减小油门，集中精力，注意攻角，防止跳跃，频繁轻刹车，保持直线滑行。飞机轻微停飞是因为米桂仁想起心脏还停在机舱地板上。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飞机停了下来。此时离心脏冷缺血进入极限值还有35分钟。

通过驾驶舱左窗，米桂仁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先下了飞机，身后拖着一个箱子。后来找消息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应该是郭医生。

载着郭超一行人和心脏的汽车很快消失在机场的阴霾中。二十分钟后，走进手术室，和董、等主刀外科医生穿上手术服等候。

2点04分，心脏移植手术开始。整个跨越1700公里的计划只延迟了4分钟，并没有超过冷缺血的最大限度。然而，郭超仍然感到不安，他申请留在手术室。

70平米的手术室晚上特别安静。无影灯亮了，外科医生董和走上了手术台。整个气氛凝重，只有仪器偶尔会发生碰撞。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凌晨4点，两名外科医生将心脏完全插入文立的胸腔，并连接所有的经络。刘金平轻轻说了第一句:“打开”。

血液被重新注入。一个护士隔着麻醉机小心而兴奋地问:“你跳了吗？”你跳了吗？"

郭超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他捕捉到了只存在了半秒钟的画面——心肌监视器上有一个巨大的波动，幅度很大，很对称——郭超笑了，这是心脏收缩的有力迹象。

七个半小时后，心脏在新主人的身体里第一次跳动。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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