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名人]梁辰鱼的身世之谜

梁辰鱼的身世之谜

——兼论《澜溪梁氏续谱》的真实性和史料价值

中国文学发展史，中国昆曲发展史，都不能回避一部伟大的昆山腔传奇——《浣纱记》。《浣纱记》是以吴越战争的史实为依据创作的第一部昆山腔发展史上影响卓著的伟大作品，它使昆山腔最终压倒三腔，进入宫廷，走向了全国。《浣纱记》的作者，就是昆山正仪澜溪梁家港的梁辰鱼。梁辰鱼的作品保留下来很多，但是有关梁辰鱼的身世，我们还知之甚少。目前，《澜溪梁氏续谱》这本家谱的意外发现，帮助我们进一步揭开了一代戏曲家梁辰鱼的身世之谜。

《澜溪梁氏续谱》和《鹿城诗集》内容高度吻合梁辰鱼的诗作，都保存在《鹿城诗集》中。此外，昆山地方志《道光昆新两县志》、《光绪昆新两县续修合志》、《昆山新阳方志》、明代张大复所著《皇明昆山人物考》等书，也有零星关于梁辰鱼和梁辰鱼家族的记述。从上述资料中，我们可以探究梁辰鱼身世的部分情况。《澜溪梁氏续谱》的发现，为揭开梁辰鱼的身世，提供了更加详细的资料。《澜溪梁氏续谱》是一本比较完备的梁氏家谱，其所记载的梁氏家族的谱系，正是著名戏曲家梁辰鱼这支梁氏的谱系。这个家谱非常详尽地记述了梁氏先祖自元代迁入昆山后的支脉繁衍情况，一直记到清初道光年间。澜溪这个地名今天仍然存在，又名澜漕。《澜溪梁氏续谱》分上下两册。在上册开篇，有昆山名士潘道根的序，落款时间是“道光己酉夏五月”，可以断定为续谱的成书时间。潘道根是清初昆山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有多部作品传世，影响很大。在序言中，潘道根非常详尽地交代了这本续谱的成书原因、成书时间、续谱人及续谱的大致情况。序中交代：梁氏自元代时有个叫仲德的在昆山州做同知，从开封定居“邑之澜漕”。过去梁家本有旧家谱，不幸兵乱被毁坏。乾隆年间梁氏有个后裔孙辈叫凤岐的，把毁坏的家谱重新整理编辑。又过了五六十年的光景，梁氏二十一世孙梁海，伤感于家谱失修，就在旧谱的基础上补充了志铭记传之类的东西，编著成完整的家谱，取名《澜溪梁氏续谱》。由此可见：《澜溪梁氏续谱》是乾隆年间修补、道光年间续编的，所以称为“续谱”。这本续谱前面收录的有明代著名藏书家叶盛为梁家先祖梁文著写的记、明朝著名宰相顾鼎臣为梁家先祖梁纨写的墓表、《昆山志》编写者、进士方鹏为梁家先祖梁鸣鹤写的墓志铭、以及明代著名昆曲评论家张大复为梁家先祖梁鸣鸾写的《梁公传》、为梁辰鱼写的《伯龙梁先生人物传》等文章。这些文章详细介绍了梁氏自元代迁到昆山后历代宗族发展延续的情况，其中还有一篇是介绍梁辰鱼的曾孙梁逸民的人物传。这些材料收集齐备，保存完好，是研究梁辰鱼家族的珍贵可信的史料。从《澜溪梁氏续谱》下册中，可以详细看到梁辰鱼家族的情况。梁辰鱼的曾祖梁纨有七个儿子，都以“鸣”排名取字。正室周氏生鸣凤、鸣鹤，继室陈氏生鸣鸾、鸣鹏，妾金氏生鸣鹍、鸣鹄、鸣鹇。鸣鹤生有三子，二子梁介是梁辰鱼的父亲。因鸣鹏膝下无子，梁介出嗣为鸣鹏后，因此梁辰鱼成为鸣鹏的孙子。《澜溪梁氏续谱》有梁辰鱼的名字和谱系。由于这个续谱是梁鸣鹤一支的后裔续修的，所以梁辰鱼之后的后裔记叙不详，深为遗憾。《澜溪梁氏续谱》不仅详细记载了梁辰鱼先祖到后代详细的谱系关系，还收录了明代著名文学家、政治家叶盛、顾鼎臣、方鹏、张大复等书写梁氏族人的传记及墓表，是研究梁辰鱼身世十分重要的史料。从内容上来讲，《澜溪梁氏续谱》所记述的情况，和《鹿城诗集》反映出来的情况是完全一致的。举例说明：《澜溪梁氏续谱》中，梁辰鱼辈的兄弟是这样的：

梁鸣鹤（子三）：梁金——梁介——梁含

懋先辰鱼

懋昭

懋官

之隆

梁鸣凤（子一）：梁会

之培

之材

之器

之用

从上面的列表可以看出：梁辰鱼伯父有四个儿子，长子叫懋先，是梁辰鱼的从弟。《梁辰鱼集》中，梁辰鱼写给从弟懋先的诗有几首，试举两例：过永嘉谢公梦草堂有怀从弟懋先小弟风流似惠连，别时多病半秋眠。梦回莫道空相忆，春草池塘记昔年。草堂睡起有怀从弟懋先池塘烟水白浩浩，亭台屈曲萦怀抱。梦回何处最关情，东风处处生芳草。从诗歌中看到：梁辰鱼和这个从弟“懋先”感情很好。在外游历过程中，多次回忆起这个弟弟。这两首诗歌透露出来的信息，和《澜溪梁氏续谱》上记载的家谱关系是一致的。《梁辰鱼集•鹿城诗集》另收录有诗歌，是写给弟弟汝滋、汝达的：九日忆汝滋汝达弟谁遣飘零北海边，萧条长值白云天。故园兄弟应相惜，辜负黄花又一年。汝滋、汝达从诗歌上判断，是梁辰鱼的弟弟。但是上面的家谱，没有这两个人。在《澜溪梁氏续谱》上还有这样一句话：之隆，字汝滋，崇府理问，金之四子。“汝滋”，就是“之隆”，梁金的第四个儿子，梁辰鱼的从弟。“汝达”是谁，家谱上没有显示，想“汝达”应该和“汝滋”是亲兄弟，都是“汝”字辈。这两个人也应该是梁辰鱼的从弟。《鹿城诗集》比较可靠的梁辰鱼诗集。从上面材料的互相印证上来看：《澜溪梁氏续谱》也是比较可信的。它提供的史料价值，是揭开梁辰鱼身世之谜的重要依据。因此我们可以断定：《澜溪梁氏续谱》是一本弥足珍贵的关于梁辰鱼身世的历史资料，完全可以弥补我们目前对于梁辰鱼身世研究的空白。澜溪梁氏续谱》和《昆山新阳方志》的一点出入我们基本能够判定：《澜溪梁氏续谱》和梁辰鱼所作《鹿城诗集》内容上高度吻合。但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澜溪梁氏续谱》所记载的关于梁辰鱼的亲生兄弟只有一个，和《昆山新阳方志》记载有出入。据《昆山新阳方志》书中记载：梁辰鱼的父亲梁介，为平阳训导，生子女五个。而据同时代梁辰鱼的表叔王世贞称呼梁辰鱼为“梁长子”，可知梁辰鱼为家中长子。梁辰鱼还应该有弟弟或妹妹，共计四个人，《澜溪梁氏续谱》仅记载一人，这是为什么呢？通过对《梁辰鱼集》中梁辰鱼作品的仔细解读，我们认为：梁辰鱼是有几个弟弟妹妹，但是早夭，最终没有长大成人。因为女子不载入家谱，所以梁辰鱼的妹妹无据可考。但是奇怪的是：《梁辰鱼集》中收录的梁辰鱼的作品中，有梁辰鱼写给自己两个儿子的诗，《寄开林》、《寄开津》，两个女儿的诗《寄许氏女》、《寄周氏女》，有写给自己妻妾的诗，《寄内》、《寄闺人胥云房》，也有写给自己母亲的诗，《寄母》（以上诗作皆出自《鹿城诗集》）。在梁辰鱼出游的过程中，他怀念自己故园的亲人，先后写诗给自己的儿子、女儿、母亲和妻妾，还写诗怀念自己的从弟懋先、汝滋、汝达等，写给从弟懋先和妾胥云房的诗作有好几首，回忆自己儿子的诗作也有几首。如写给儿子“开林”的诗作：寄开林读书可无心，作字应有法，愿儿近书囊，怜爷走布袜。夜宿诸暨客店闻犊声有怀林儿惊滩绕树树绕屋，孤身此夕溪头宿。秋声寥寥何处村，西风夜半吹黄犊。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梁辰鱼没有一封书信，没有一首诗，稍微提及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不知是何原因？难道梁辰鱼和自己的四个亲姊妹都不和吗？还有一点非常奇怪，就是梁辰鱼在诗中多次提到自己的“慈母”，对他的母亲周氏怀有很深的感情。如：寄母万山多穷岐，一身无尽事。试看千里书，上有数行泪。代母答汝泪缄书内，亲泪寒衣中。书湿犹能缄，衣湿不可缝。远游岂不念亲爱，僻居良足耻。举酒慈母前，日暮泣游子。在这些诗作中，梁辰鱼表达了对母亲的挚爱深情。他在临出游的时候，和母亲依依惜别，劝母亲不要伤心，告慰母亲自己出游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在外面游历时，他充分考虑到母亲的辛酸，仿佛看到母亲在为自己缝衣服时眼泪打湿了衣服，如此深情，令人落泪。但是，梁辰鱼一句也没有提到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什么呢？不独如此，梁辰鱼在诗集中，有很多诗作，是和表叔王世贞、王世懋诗文唱和的。梁辰鱼和姑丈俞仲蔚也有很多诗文唱和，俞仲蔚对梁辰鱼非常爱护，两个人既是亲戚，又是好友，关系非常密切。但令人不解的是：王世贞、王世懋和俞仲蔚，都没有任何诗句提及过梁辰鱼的弟弟。难道梁家就只有伯龙一人与他们来往吗？这又是因为什么呢？在梁辰鱼中年时代，准备出去壮游之时，他的姑丈兼好朋友，也是当时著名诗人俞仲蔚给他送别，梁辰鱼曾经写给俞仲蔚一首留别诗。我们相信梁辰鱼此时的心情是非常凄凉的。这种凄凉即使是在几百年后我们读来，也能倍觉其中的辛酸。留别俞仲蔚丈弱龄结遐想，逍遥好奇观。连岁值闵凶，羽翼常摧残。衰毁逾十年，寝食不遑安。遂孤平生志，万里空云山。……这几句诗提到了梁辰鱼的少年时代。我们要考虑几个概念。一是“闵凶”。“闵凶”是指忧患凶祸，常指亲人亡故。如著名的李密《陈情表》中就有这样的句子：“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另外，“衰毁”之词，在汉代和魏晋经常出现。因为汉代和魏晋正是强调“以孝治天下”，最讲求“孝道”的时候，一个人因为父母的亲丧而“悲哀得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称为“哀毁”或者“衰毁”。《南唐书》有这样的句子：后主天资纯孝，事元宗尽子道，居丧哀毁，杖而后起。这句话是说李后主很讲孝道，父亲死后，守孝道，以至于悲痛过逾，起身都困难了。梁辰鱼衰毁过了十年，这样的悲痛，除了对自己的父亲，又能为谁呢？所以我推测，梁辰鱼是少年丧父的。诗中还提到“连岁遭闵凶”，就是说：梁辰鱼接连遭受亲人亡故的凶祸打击。可以断定，梁辰鱼在少年时代，还丧失了自己至爱的弟弟甚至妹妹。这样，我们可以推测：梁辰鱼没有给父亲和兄弟写诗的原因，是因为梁辰鱼的父亲早丧，弟弟夭折。这也是《澜溪梁氏续谱》记载梁介只有一个儿子的原因。也许有人会质疑：梁辰鱼的几个弟弟，都夭折了吗？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幸了？根据《梁氏续谱》、《昆山新阳地方志》等文献，我们可以知道一点：就是梁氏一族，至少是梁辰鱼这一支上，身体孱弱而导致英年早逝的例子不在少数。梁氏家族在子息繁衍上面，确实面临孱弱的困境：梁辰鱼的曾祖梁纨，少年丧父。梁纨妻妾共生有七个孩子：鸣凤、鸣鹤、鸣鸾、鸣鹏、鸣鹍、鸣鹄、鸣鹇，其中鸣鹍早夭，鸣鹇无嗣，鸣鹏无嗣。鸣凤、鸣仅有一子，梁辰鱼的父亲梁介本是梁鸣鹤之子，为保家族繁衍，只得将梁介过继给鸣鹏。到了梁辰鱼这一代，情况也没有好多少。梁辰鱼自小多病，王世懋说他“少年多病鬓毛疏”。梁辰鱼的从弟梁懋先也是体弱多病，从前文中他的《过永嘉谢公梦草堂有怀从弟懋先》一诗中，可以看出梁懋先长年生病。虽说过去医疗条件差，孩子的成活率远远低于现代。但是，梁氏家族面临子息孱弱，多病多灾的情况，恐怕尤其严重。在这样的情况下，梁辰鱼的几个弟妹，很有可能是早夭了。而他的父亲梁介死于“平阳任上”时，应该还是壮年吧。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梁辰鱼的诗作中，没有一首提及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了。《澜溪梁氏续谱》中的梁氏家族《澜溪梁氏续谱》中不仅有梁氏的谱系，更弥足珍贵的是：这本梁辰鱼家谱还保存了当时著名文人叶盛、顾鼎臣、方鹏等题写的墓志铭和碑文，这些名人题写的文章，不仅清晰展示了梁氏家族世代簪缨的历史脉络，也反映了明代正统到嘉靖年间梁氏与昆山望族之间的联姻关系，丰富了梁辰鱼研究的资料空白，对于揭开梁辰鱼的身世之谜研究价值非常大。首先，梁氏家族世代簪缨的历史脉络：根据《澜溪梁氏续谱》中顾鼎臣、叶盛等名臣的墓表、记传等文，可知梁氏家族本出自河南大梁。元季时，梁氏先祖有个叫孔彰者，为梁辰鱼十二世祖，曾担任重庆府同知。孔璋之子名梁仲德，为梁辰鱼十一世祖，先担任过昆山州官，后担任桂阳府通判。梁氏家族正是在梁仲德担任昆山州官时，迁居到昆山澜溪定居。十一世祖仲德之后是梁泽民，为梁辰鱼十世祖，他担任婺州路经历（官名）。进入明朝之后，梁泽民的儿子梁国用，即梁辰鱼的九世祖，担任陕西大谷县主簿；国用儿子梁镛，为梁辰鱼八世祖，担任四川万县主簿；梁镛之子梁栋，为梁辰鱼七世祖，不仕。梁栋以名节留青史，为后人称颂。地方志列入“孝行”一项。梁栋之子梁昱，为梁辰鱼六世祖，担任山西平定州知州。梁昱，字文辉，乃正统太学乡贡进士，有文行，以孝称。其子梁耶，为梁辰鱼四世祖，早丧。生子梁纨，为梁辰鱼四世祖。梁纨生于正统八年五月二十二日，幼而孤，被祖母张氏和母亲吴氏抚养。梁纨长大以后，熟通经史和治国大略，荣辱不惊。后到福建做官，平定贼寇，为国立功，官封六品朝廷大员，晋升平定公，进阶奉直大夫，为朝廷从五品，荫及妻室。此是梁辰鱼嫡系的一支；梁家另一支，也就是梁昱的弟弟，叫梁文著，是明朝正统年间的驸马都尉处训导，后招赘在水部侍郎家，迁居虞溪。梁家在此时达到鼎盛，兄弟两人都在朝廷中做官，荫及家室。梁纨之后，梁氏依旧为官作宦，自元代以来历经十一世。可以说是“世有令德，簪缨相继”。在当时，若论起昆山世宦世德之家，必推梁氏一族。梁氏家族到了梁纨之后，实际上是在走“下坡路”。梁纨正室所出四人，为鸣凤、鸣鹤、鸣鸾、鸣鹏。鸣凤为四川马湖府推官，鸣鹤仅为国子生，做了高唐别驾，已经是从七品；鸣鹏只是嘉靖年的贡生，梁辰鱼的父亲梁介只做了平阳训导。平阳训导只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局长，从九品以下了。其次，梁氏与昆山四大望族之间的联姻：明代婚姻讲求门当户对。名门贵族和仕宦之家互相联姻，是贵族人家结亲的主要方式。尤其两个家族是同邑，而家族中有人在朝廷中做官的，则更容易结成婚姻。梁氏一族联姻的望族世家有叶家、顾家、王家、周家，这四家都符合上述两个条件。明朝正统年间，昆山叶氏出了一位朝廷重臣——叶盛。叶盛是昆山人，明朝正统十年的进士，授官兵科给事中。后来擢为山西右参政，兴利除弊，政务清明，做到吏部左侍郎，卒后谥号“文庄”，称“文庄公”。叶盛性节俭，好藏书，曾积攒藏书四千六百余册，共二万二千七百多卷，为当时江苏藏书之首。曾计划建设“菉竹塘”藏书楼，编有《菉竹堂书目》六卷。正统年间，梁辰鱼六世祖梁昱梁文辉是太学乡贡进士，山西平定州知州。梁昱和叶盛都在山西做官，一个是昆山澜溪人，一个是昆山石浦人，所以分外友好，梁氏就和叶氏联姻，叶家的女儿嫁到梁家为妇。顾鼎臣是明朝弘治十八年状元，官至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最后做了宰相。顾鼎臣是昆山雍里人，明代朝廷中三朝元老，对江南影响很大。东南赋役不均，因得其力有所改正。昆山原无城池，他力主造之，倭寇来犯，合城无恙。死后谥“文康”，是享誉当朝的一位重要宰相。顾家当时是门庭最盛的世家大族，在选择联姻门庭的时候，依旧选择了梁家，梁、顾两家从此联姻。梁家联姻的第三个王公贵族，名声显赫不下顾鼎臣，那就是琅琊王氏。这王氏家族，其族祖出自山东琅邪郡王氏，最早起于汉代王吉，魏晋时有二十四孝的王祥卧冰的故事，就是出自王家。到了东晋偏安，王家又出了一个王导，王导辅助司马睿巩固东晋政权，出将入相，是握有军政大权的一代重臣，稍后的大书法家王羲之，也是出自琅邪王氏家族的俊秀之才。元代，王氏后代王梦声出任昆山州学正后，移家昆山，形成昆山王氏家族。明初，该王氏家族又析出一支迁居太仓卫。成化年间，王梦声七世孙王侨、王倬双双取了进士。王倬在南京做兵部侍郎的时候，结识了梁氏先祖梁纨。梁纨当时也在南京任职，和王倬关系密切，遂结为儿女亲家。王倬的孙子王世贞后来成为名满天下的文坛领袖，梁辰鱼称其为“表叔”，就是这层姻亲关系。除了上述三家世族大家，昆山还有一个大家和梁氏联姻。这就是周氏家族。周氏也是昆山的望族，根据《澜溪梁氏续谱》的记载，梁辰鱼四世祖梁纨的正室就是周氏。梁辰鱼的母亲也是周氏，梁辰鱼的女儿开鸾，也嫁给了周胤昌的儿子周廷栋。周胤昌是明代嘉靖庚戌年的进士，是昆山著名寿星周寿谊的八世孙，官授工部主事。梁辰鱼有一首诗写给自己的女儿，题目是《寄周氏女》：开鸾若芙蕖，照曜清池水。垂垂青莲房，秋来应结子。从上面的望族联姻中可以看出：仕宦贵族之间的联姻，不是一代联姻，而是世代联姻，亲上加亲。比如梁氏和顾氏，也多次联姻。梁辰鱼娶的是顾家的女儿，他还有个表弟叫“顾公节”，梁辰鱼有一首诗作是《送表弟顾公节游燕》，中间有这样的诗句：西郊冠盖如云屯，暖风吹香不动尘。锦袍公子朝天客，麒麟绣背双袖窄。腰悬辘轳赤电明，春风送上长安陌。……君家旧勋为近臣，行看执戟直承明。扬旌晓入长杨馆，按节春屯细柳营。皇都甲第中天起，此日侯门尽朱紫。上面几句诗，描述了顾公节的穿戴：麒麟绣背，锦袍公子，是贵族打扮。下面的诗句，则直接指出：顾公节的祖上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承明殿”借指皇帝的宫殿，说明顾家是皇帝朝廷的重臣，在京城中有豪华的府邸。昆山能够如此显赫的，只有顾鼎臣家族。这也说明：梁氏和顾氏是世代联姻的家族。《澜溪梁氏续谱》中潘道根在叙述梁氏家族中说道：“世有令德，簪缨相继，与叶文庄、顾文康两家为婚姻。”这句话正是说明梁氏家族和叶家、顾家是世代缔结姻亲的。再次，梁辰鱼的后代及曾孙梁逸民事略：从《澜溪梁氏续谱》和《鹿城诗集》中，我们还可以了解一下梁辰鱼的后代情况。梁辰鱼有一妻一妾。一妻是顾氏之女，一妾名叫胥云房。胥云房到梁家十余年就死去了，梁辰鱼很悲伤，为她写过的诗和散曲有七八首。梁辰鱼有两个儿子，开林、开津，开林为长；两个女儿，开凰、开鸾，开鸾嫁给周家，开凰嫁给许家。《澜溪梁氏续谱》对于梁辰鱼一脉只记到梁辰鱼，没有记录他的子嗣，可能是年代久远，而原来的家谱毁损，以致无法考证。但是幸运的是：该家谱收录了叶均禧写的《逸民梁先生人物传》一文，却是记载梁辰鱼之曾孙“梁逸民”的文章。传记中写道：梁逸字逸民，号春隐，辰鱼曾孙，尝徙居吴县红叶村。时同邑张辰亦家阊门外，而湖州濮宗、新安汪子蛟皆游寓，四人以诗相友，有游山倡和集一卷。逸归昆后，刻其生平所著诗，仍以红叶村名志所乐也。兼为篆刻，古朴得秦汉遗意，甘韬晦，不具剌轻诣人。年八十六卒。从上面的文字来看：梁逸民性格文采，都有梁辰鱼之风。梁逸民也喜欢和文人唱和诗作，喜欢游历，而且有自己的诗集。为人性格孤傲，节操高尚。梁逸民还擅长篆刻，而梁辰鱼当年也是书法名家。《澜溪梁氏续谱》上还保留有梁逸民《寄怀友人》等几首诗作，诗风清新古雅，颇见功力。

文章来源：《江苏地方志》 作者：王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