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成 在哈佛大学与赵锡成及其女儿赵小兰、赵安吉聊家常

人民网记者专访赵锡成、赵小兰、赵安吉父女。 编者按：4月24日，哈佛大学商学院在其波士顿校区为赵朱木兰中心举行奠基仪式。这既是哈佛大学历史上第一次以女性命名的建筑，也是第一座以华裔命名的建筑。赵朱木兰是美国前劳工部长赵小兰的母亲。赵小兰的父亲赵锡成博士与夫人赵朱木兰经历了中国内战、外敌入侵、山河破碎、家人离散等诸多劫难后，一直奋斗不止，不仅在美国成功创办了航运公司，还将六个女儿培养得出类拔萃，其中四个女儿均曾就读哈佛大学商学院，成为哈佛大学商学院历史上唯一一个有四个女儿均曾在该院就读过的家庭。2012年4月12日，时值哈佛大学375年校庆，同时也是哈佛大学商学院首次录取女生进入两年制工商管理硕士项目50周年纪念之际，赵家将4000万美元捐赠给哈佛大学商学院建造一所崭新的高级工商管理教育设施。人民网记者为此在哈佛大学商学院专访了年近九旬的赵锡成及其大女儿赵小兰和小女儿赵安吉。

记者：祝贺赵朱木兰中心举行奠基仪式。这不仅是你们一家的光荣，也是华人的自豪和骄傲。赵老先生，您德高望重，经历了中国的旧社会，看到了中国的新社会。您在中国和美国都有着丰富的经历。您怎么看“中国梦”和“美国梦”？

赵锡成：习近平主席提出的“中国梦”是要将中国人民的梦想提升起来，意义深远，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为历史、文化的差别，“中国梦”和“美国梦”的想法和做法会有不同。

我也做过两个梦，一个是中国梦，一个是美国梦。我是从中国农村里出来的一个小青年。我年青的时候经历了抗日战争。那时候日本在中国实行“焦土政策”，很野蛮，把村里房子都烧掉了。怎样救国是那时人们想的事情。我的父亲是教育家，他教育我们修身、治国、平天下。从小我的运动特别好，学习也很用功。那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赚钱，只是想成为一个好人，努力让自己的国家强盛起来。从现在中国的发展壮大来看，我的中国梦达到了。

到了美国，刚开始什么都没有。到了今天，能够得到大家尊重，哈佛大学能够接受我们一点贡献，以赵家太太的名字命名这座建筑，这是了不起的事情。这也算实现了我的美国梦。

记者：作为一位历史见证人，您怎么看待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变化？

赵锡成：尽管中国在历史上很贫穷、落后，受到外国人各种各样的欺负，但我一直对中国抱有希望。因为中国有5千年历史和文明发展。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之后，我很快就回到了中国。那时回家还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有人说我当时是“四郎探母”。后来我经常回国，每一次都带着孩子们回去。我带她回去的时候，她才9岁。

赵安吉：那时8岁。

赵锡成：中国是虚岁9岁。她哈佛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第一个带她去。

记者：部长第一次去中国是什么时候？

赵小兰：1979年。

记者：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时候。

赵锡成：那次访华之后有记者采访小兰。那时她看到的中国街上都是自行车，人们都穿着蓝色衣服或是军装，而且衣服上都有补钉。小兰回来后说，中国有希望。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到中国去，因为我受到爸爸妈妈的影响，至少要将两国关系拉近。这些年我们对中国改革开放的发展印象非常深刻。

记者：中国家庭一向重视教育。您认为在教育方面，中国应向美国学习什么？中国应坚持什么好的教育传统？

赵锡成：中美教育各有长处，就看你怎样运用。假如我没有中国教育，我不会有今天。所以我第一要谢谢我的祖国对我的教育，既教育我怎样做事，又教育我怎样做人。我们这个基础直到现在还有。到了美国之后，做事情不一样。它是一个年轻的国家，这个国家喜欢进取，喜欢思想和发展机会。

我们家中对孩子们要求都很高，完全是中国式的教育。尊老敬老一直是我们坚持的传统。我爸爸妈妈虽然很穷苦，但他们很乐于助人，招待客人非常慷慨，待人非常真诚。我们招待客人的时候都把小孩叫回来见客人，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到外面去。赵小兰34岁当副部长，这种情况在中国没有，在美国此前也没有。可是回到家里她就不是副部长，还是个女儿。一直到最后有朋友提出来，说这个饭吃不下去了，因为副部长还坐在外面。有客人开玩笑，说在赵先生家中吃饭很廉价，因为都是在家中请客。我说一点也不廉价，因为孩子在哈佛大学念书，也会叫回来见客人，来回都是坐飞机，付出钱比在外面吃贵多了。

记者：赵家是哈佛大学商学院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有四个女儿都入读过该院的家庭。您对赵朱木兰女士对孩子的教育赞赏有加，并说她不是“虎妈”，而是“马妈”。现在很多妈妈对自己的孩子都非常严格。您觉得中国的妈妈可以向赵朱木兰女学习什么：

赵锡成：我们对孩子小时候要求非常严格。但到了她们中学之后，非常放任。那时我有个小公司，老大哈佛毕业以后，我的事业已经很好了，希望她能帮我做做事。结果她要到外面去，她说爸爸我不要赚钱，我要到外面看世界。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是一样，只是老六没办法了，因为她下面没有妹妹了。老六有准备。她在哈佛第一念中文，第二念航海。她在哈佛大学创了好几个纪录。她三年就在哈佛大学本科毕业，还拿了一个特别奖。她写的航运财政分析案例已经成为哈佛大学一年级学生必修课。不仅哈佛，美国不少大学商学院都将这一案例作为必修课。

在教育孩子方面，我的我的太太一直坚持一方面言教，一方面身教。她希望孩子们能够自立，这非常重要。他们还要有自律，还要自乐，要非常高兴。赵安吉和她姐姐，不知道这应不应该让她们听到，她们都是人见人爱，这完全是妈妈的遗产。自律，自制，自信，自立，自乐，自尊，自强，这样你就可以做到与众不同。虽然我们家里环境比较好，但孩子们从小自己做事，自己找工作。

太太从来不帮助小孩子解决问题，鼓励她们自立。小的时候，她们学走路的时候摔下来了，我想扶孩子，太太说不要扶，让她们自己起来，自己爬起来比你扶她起来要强得多。

孩子们的年龄不同，太太懂得对孩子因材施教，从各方面培养她们。太太讲话很少，一讲出来就很有份量。有一次在白宫，布什总统还说，要向我太太请教如何教育孩子。

记者：赵小兰女士，我知道你一直是人民日报的热心读者，并通过阅读人民日报学习中文。你一直还在坚持学习中文么？你对人民日报评价如何？

赵小兰：我一直在坚持通过阅读人民日报学习中文。人民日报信息非常丰富，各方面报道非常及时。人民日报也向读者介绍了中国的立场观点。

记者：你如何看待中美两国文化？

赵小兰：尽管我的父母是海外华人，但他们一直保留着中国传统，一直庆祝中国的节日。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妹妹们成长的家庭中如此重视教育，如此重视中国传统。我们一直被教导要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与美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兼收并蓄。在美国，作为美国人，我的父母从未认为两者之间有任何矛盾。恰恰相反，他们一直认为两者相得益彰。我们可以保留中国传统文化，为此感到自豪，同时也吸收西方文化中的最好营养。

记者：你认为什么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什么是美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

赵小兰：这个问题见仁见智。我认为中国的长远战略思维令美国人钦佩，中国强调内部和谐，对此也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表示欣赏。而美国人充沛的精力和创造力也使得许多中国人努力效仿。

记者：现在我们身在哈佛大学商学院。你怎样看待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中美两国经贸关系的发展？

赵小兰：贸易往来推动着国与国、人民与人民间的交往与理解。贸易往来有助于提升人民生活水平，有助于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

记者：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来到美国学习。你认为这种趋势将会对中美关系带来怎样的影响？

赵小兰：我想我的父母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当年的中国人在很困难的情形下来到美国，但由于中国基金的支持，很多中国学生奋发上进。他们来到美国，了解美国，努力学有所成。

我的父母有着极大的激励和榜样作用，他们一直努力增强中美两国关系。1984年，他们建立了一个特别基金会，叫做上海木兰教育基金会。这个基金会已经帮助了数千名中国学生。今年是这个基金会成立30周年，将会有一个庆祝活动。曾经受益于这个基金会的人们将会欢聚一堂。

中美两国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我曾亲身参与同中方进行高层会晤，我的中美两国文化背景使我更加理解，双方如发生误解或误判会产生怎样的结果。这也是为何我父母的馈赠如此重要，他们一生都在致力于用各种方式拉近中美两国关系。这个中心及基金会有助于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相互学习和沟通，相互理解，这样才能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

记者：你是哈佛大学优秀毕业生。你对在美国的中国学生有何忠告？

赵安吉：他们在这里有非常好的机遇。他们有中国独特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他们可以从中国先哲那里汲取巨大营养，这会使他们成为有着非常坚实基础的人。美国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国家，同时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国家，非常具有创新精神。如果他们能将这样深厚的中国文化背景与在这里的机遇融汇贯通，并从别种文化中汲取精华和激励，他们就能大可作为。

记者：您直到现在身体这样健康，头脑这样敏捷。您保持健康的秘诀是什么？

赵锡成：我一天到晚感恩。我欢喜帮忙，不怕困难。我从身体上非常爱动，我非常乐观，没有什么忧愁。这是我保持健康的原因之一。

记者：你如何评价你的父亲？

赵小兰：许多中国人很幸运，因为他们有很好的父母，父母对子女的养育无微不至，并为子女做了那么多的牺牲。这种牺牲只能在中国父母身上看到。我人生的一大幸事便是我有这样好的父母，支持我，爱我，激励我。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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