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恩英 首尔人口跌破千万的喜与忧

统计数据显示，截至3月末，首尔市的居民登记人口约为1000.96万，除去在国外生活的韩国人，实际居住人口约999.91万。图为首尔中心城区远景。 人民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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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首都首尔长期受人口密度过大所带来的交通拥堵、房价上涨、环境污染等诸多“城市病”困扰。不过，韩国统计厅近期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3月末，首尔市的居民登记人口约为1000.96万，除去在国外生活的韩国人，实际居住人口约999.91万。韩国统计厅预计，照此趋势下去，首尔市今年的居民登记人口将跌破千万。

一方面，首尔市人口的减少得益于“首都圈整治规划”的成功实施，另一方面，人口的减少却多以青年人为主，他们的离开是高房价重负下的不得已选择。如此一来，城市人口老龄化加剧、人口出生率降低反而成了城市未来发展不得不应对的一个新问题。

“你是从首尔来的呀？那里一定很有意思吧！”4年前记者在韩国的一个地方城市采访时，一位当地大学生眼神中流露出对首尔的向往，至今仍给记者留下很深印象。一直以来，首尔在韩国人眼中代表着机遇和希望，在首尔扎根就是一种成功。1988年，首尔市人口首次突破1000万，开启了千万人口时代。然而近些年，面对这座韩国人心目中的第一城市，许多人选择离开。

首都圈规划分流了大量人口

韩国统计厅的数据显示，自2009年3月以来，首尔市人口一直呈现净流出态势，今年第一季度人口净流出约2.4万人。而根据首尔研究院的统计，2010年至2015年，首尔市的年平均人口增长率为-0.32%，预计2015年至2040年的年平均增长率将为-0.28%。“首尔市的人口流出数量位居全国第一，而综合出生率则处于全国最低水平，出生人口数量小于流出人口，这是导致首尔市人口减少的直接原因。”首尔研究院城市空间研究室高级研究员金相一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金相一表示，首尔市人口持续净流出，主要有两个层面的原因：从国家政策方面来看，首都圈的建设开发以及首都圈内交通网络的不断完善和扩大，使得居住在首尔城区的人有了更多的选择，许多人开始迁往周边的首都圈地区；从社会性的角度来看，房价及家庭结构的变化等原因也是人们离开首尔的重要因素。

长期以来，韩国约1/5的人口集中在首尔，人口密度过大带来交通拥堵、房价上涨、环境污染等诸多“城市病”。为解决首尔人口和产业过于集中的问题，同时带动周边区域的均衡发展，韩国政府将首尔特别市、仁川广域市和京畿道地区界定为首都圈范围，并先后3次制定“首都圈整治规划”，对首都圈各个地区进行协调规划。在发展过程中，首都圈广域铁路网、首都圈快速公交网和首都圈广域干线道路网不断建设和完善，使得首都圈区域内的交通极为便捷，给工作在首尔城区的人迁往周边居住提供了有利条件。根据韩国国土交通部的规划，截至2025年，首都圈广域快速铁路网将全面竣工。届时，从首都圈外围至城市中心的通勤时间将不超过30分钟。

随着首都圈的快速发展，区域内的人口规模不断增加。截至2015年，首都圈居民登记人口达到2547万，这也就是说，约一半的韩国人都居住在首都圈。

青年人是“脱首尔”的主体

首都圈的快速发展解决了首尔城区人口数量过于集中的问题，然而人口结构不均衡又成为首尔市面临的新难题。

首尔市政府的统计显示，20至39岁年龄段的人群成为“脱首尔”的主体，占据所有流出人口近一半的比例。“作为经济活动的主体，这部分人的离开将使首都失去发展动力。”韩国媒体发出这样的担忧。

“20至39岁年龄段的人群离开首尔，多是因为新组建了家庭后，考虑到房价及租金的问题，进而选择搬离首尔到周边性价比更高的地区。我们的问卷调查显示，有半数以上的人搬离首尔后可以有能力购买属于自己的住房，居住面积和住房条件都有较大改观。”金相一表示。

无力买房、居无定所的青年被韩国媒体称为“无壳蜗牛族”，太过形象的称呼也让人倍感心酸。韩国城市研究所研究员崔恩英表示，房价上涨速度远大于收入增长速度，使得居住负担不断加重，首尔的单身青年成为经历居住贫困化的第一批人群。

“一个月的收入除去房租、交通以及伙食等费用，只能剩下50万韩元左右。”在首尔工作的公司职员金亨秀对记者表示，自己才刚工作两年，很不容易才在首尔找到工作，现在还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想先努力工作攒下些钱。至于是否想过搬离首尔，“谁知道呢？也许几年之后压力太大就离开了”。他无奈地说。

从“三抛一代”到“五抛一代”，韩国人对当下青年人冠以的各式代名词无不反映出一种进入恶性循环的社会现状：高企的房价和租金引起居住贫困化，直接影响着人们的结婚年龄和生育意愿，导致生育率不断降低，劳动年龄人口减少，老龄化现象逐年凸显。

政府对生育实施奖励政策

青年人面临的住房压力引起了首尔市政府的重视。针对青年人的居住条件贫困问题，首尔市制定了“地铁商圈2030青年住宅”计划。该计划让民间企业参与到基础设施完备的地铁商圈住宅建设中，首尔市在法律和行政上给予支援。住宅建设完成后，民间企业以低廉的价格将住房租赁给住房困难的青年，以此来解决二三十岁青年的居住难题。截至2030年，该计划将供应20万户地铁商圈公共租赁住宅。

首尔市的人口出生率常年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对此，首尔市也制定了多方面的综合措施。首尔市政府女性家族政策室负责人崔俊荣向本报记者表示，目前首尔市政府对生育一胎和二胎都实行奖励政策，每个区根据自己的预算会有不同额度的奖励，最高的二胎奖励达到50万韩币。

“为解决新婚夫妇的育儿难问题，首尔市的公租房将会优先租给新婚夫妇。同时，首尔市也在积极扩充公办幼儿园数量，2015年新增公办幼儿园163所，计划到2018年新增公办幼儿园1000所。首尔市还设立了职场母亲咨询中心，帮助双职工家庭解决育儿困难，并要求员工多的企业必须设立职工幼儿园。”崔俊荣说。

金相一指出，低出生率是居住问题、收入问题和就业问题等多重因素作用的结果，需要制定长期持续的政策来应对，从而稳定经济社会发展。

离开首尔，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综合考量后的最优抉择，而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则是多重压力下的情非得已。这些选择给城市发展带来的难题，是对城市管理者的新考验。

《 人民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