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人给世人留下最深的印象似乎就是“快乐”二字。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似乎始终都离不开这一主题词。人们不禁会问:巴西人的“快乐”是从哪里来的?

作为造物主的宠儿,巴西占尽了地利天时人和,几乎囊括了所有“快乐必不可少的因素”。

种啥长啥,挖啥有啥

巴西是完整意义上的“地大物博”,综合得分堪称“世界班级”的“学霸”。它的国土面积虽然排在俄罗斯、加拿大、中国和美国之后,但其有效使用面积很可能是第一,因为前四名在冻土、雪域、大漠、戈壁、高山以及土地的破坏性开发和污染等“科目”上要不同程度地减分。巴西自然资源估价为世界第七,但考虑到资源的开采、运输、储存、使用成本以及资源的多样性、均衡性和独立性等,这个名次实际上要靠前的多,甚至可能是高居榜首。以土地为例,巴西人均优质高产良田约30亩,水稻一年可以种植四季,土地异常肥沃。20世纪70年代,巴西修建泛亚马孙公路时,曾出现这样的情况:筑路一天24小时不能停歇,开辟出来的路面必须及时铺上混凝土,否则,被砍植物根部会迅速萌发新芽,重新占据路面。在这样的土地上,巴西人种啥长啥,挖啥有啥,而且早晨用完的,中午上帝就会补上。从16世纪被“发现”以来,巴西就成为全世界最主要经济作物轮番惊艳亮相的舞台,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巴西木、甘蔗、烟草、可可、棉花、咖啡、橡胶等等。黄金、钻石、铁矿、石油等矿藏,也交叉震撼出场,各呈一时之秀。而淡水、动植物、锰、铀、铝矾土、彩色宝石、木薯、大豆、玉米等资源,实力同样不俗,有的甚至是一家独大,如全世界65%彩色宝石产于巴西。而在历史上,甘蔗用其纤细的腰杆支撑了巴西三个世纪之久,垄断地位从未动摇。

巴西人也不可能天天“过年”,“好日子”也有戛然而止的情况,但每次上帝都及时伸出援手,巴西人得以绝处逢生,从未有切肤之痛。如19世纪初期,巴西在蒸汽机带来的工业革命浪潮前无动于衷,仍沿用古老的生产方式和贸易手段,经济一时陷入了矛盾之中:拥有世界上最多的铁矿石,但所有机械工具都必须依赖进口;棉产量居世界前列,但棉织品必须从英国购买;森林绵延不尽,但连一张纸也生产不出来。在金矿枯竭之后,巴西经济跌入低谷。但咖啡的出现,挽狂澜于既倒,并创造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咖啡不能用机器种植,落后时代的手工制作得以“逆袭”,完胜机器的飞轮。据统计,从1821年到1900年的80年间,巴西出口咖啡的总价值相当于现在的近400亿美元。期间巴西人口从380万增长到1700多万,400亿美元弥补了其绝大部分的进口与开销。

巴西几百年发展的特点是,一旦主要出口产品陷入困境,马上会有另一种商品取而代之,并且更加有利可图。巴西通过这种方式,屡次创造经济奇迹,变的“不相信眼泪”,并最终形成了颠簸不破、尽人皆知的谚语:“万事尽头,终将如意。”

同样幸运的是,一部巴西经济史,不仅是从一个垄断商品转型到另一个垄断商品,也是从一个地区的繁荣走向另一个地区的繁荣,从而避免了区域失衡带来的社会矛盾。木材、蔗糖、棉花时代创造了巴伊亚、累西腓、塞阿腊、马兰尼昂;黄金和钻石托起了米拉斯·吉拉斯;“咖啡帝国”推动了圣保罗的兴盛;橡胶促成了马瑙斯、贝伦的迅速崛起;钢铁和石油分别让里约州的沃尔塔雷东达和马卡埃走向了繁荣。葡萄牙国王到巴西避,使里约市得以兴盛。巴西人尝到均衡发展的甜头,因此于上世纪60年代在中部兴建了新首都巴西利亚,70年代修建了连接北部东西地区的长达5000公里的泛亚马孙公路。

由此可以看出,“地大物博”和“含着银勺子出生”等令人艳羡的表述,似乎是专为巴西而造。正因如此,早在20世纪初期,英国著名学者、历史学家詹姆斯·布莱斯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由欧洲人统治的大国拥有如此丰饶的土地,能够为人类生存与工业发展提供如此巨大的空间。”如此受到眷顾,也令世人发出了“上帝是巴西人”的感慨。

上帝不让“老乡”受伤

上帝既然是巴西人,那就格外关照自己的“老乡”,在慷慨大方地给予广袤土地的同时,也基本上“拿走”了所有大型自然灾害。这恐怕出乎很多人意料,也让那些天灾不断的蕞尔小国妒忌不已。巴西850多万平方公里,海岸线长达近7500公里,但东部濒临大西洋,西部远离环太平洋地震带,因此没有火山、地震和海啸等,也极少有飓风、龙卷风等天灾,生来免疫系统超强。由于地处热带,巴西更不会像前四名那样遭受冰雹、暴风雪袭击。简单看看灾难给这些国家造成的损失,就可掂量出巴西名次的含金量。2015年地震、台风等自然灾害致中国1.86亿人次受灾损失420多亿美元;2012年飓风“桑迪”和1998年冰风暴分别给美国和加拿大造成700亿美元和9亿美元经济损失。在俄罗斯,严寒仅在2012年12月就导致死伤近1300人,很多供暖设施出现故障,学校被迫停课,汽车在公路上抛锚,建筑工期被推迟等,各类损失总和也是天文数字。与同属南美三大国的智利相比,更能感受到巴西的幸运。2012年2月智利里氏8.8级地震造成经济损失达300亿美元之巨,相当于其GDP的15%。近500年来,智利平均每7年就会发生一次较大的地震或海啸。

巴西不仅没有多少“天灾”,“人祸”也较少。就最大的“人祸”战争而言,巴西的独立没有经过血雨风腥,而是由和平过渡而来,独立后参加的几次战争都以完胜告终,基本上没有留下多少创伤。在巴西,很少看到其他南美国家引以为荣的军事遗产:城堡、要塞、兵器广场、英雄雕像、战争博物馆等。巴西地处地球一隅,远离世界强国和国际舞台中心,不存在夹缝求生存之虞;综合国力遥遥领先于周边国家,也没有外敌入侵之患。更可贵的是,巴西虽然是世界战争史上屈指可数“常胜将军”,但自身没有扩展领土的动机和称霸一方的倾向。这一点,在巴西历史上已得到了反复印证。如巴西皇帝佩德罗二世在长达近半个世纪的任期内,参与的唯一战争是由巴拉圭独裁者洛佩斯的挑衅才被迫应战。巴西得胜后便立即同邻国言归于好,甚至主动将战利品退回给战败国。有鉴于此,巴西国防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非常小,而且其中80%都用在了人员薪水和退休金上。二战时期,美国总统罗斯福曾坚持认为,作为拉美的“一方诸侯”,巴西的人口、面积、资源以及二战中为反法西斯同盟的胜利做出的杰出贡献,使它有充分的理由进入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巴西差点成了南半球的唯一“常委”。

对外少战争,对内也无种族冲突。巴西是个移民国家,数波移民浪潮使得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生活在一起,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巴西有最早的“移民”红棕色印地安人,有来自葡、德、意的白种人殖民者后裔,有农奴时代留下的黑种人,也有后来中、日、韩的黄种人移民。当然,目前最多的还是咖啡色皮肤的混血人。在这个“民族大熔炉”之中,没有“先来”与“后到”、“正宗”与“非正宗”之分。法国社会学家戈比诺曾夸张地说,如果说巴西有一个纯种人,那就是出生在巴西的巴西帝国皇帝佩德罗二世。世界绝大部分国家都发明了专门词汇,用以攻击或讥讽其他人群,但在巴西语汇中,却没有专门用于贬损黑人或混血儿的贬义词。在邪恶的种族理论中被视为罪孽和自我毁灭的异族通婚,在巴西却成了整合民族文化的有效途径,从而大大缩小了种族界限,保持了巴西500多年的稳定。《巴西:未来之国》的作者茨威格在1941年访问巴西后禁不住这样赞叹:“凡是来过巴西的人都不愿意离开这里;……美丽十分罕见,而完美的美丽几乎只是一个梦。”

如此集众宠于一身,如此远离天灾人祸,巴西人自然信心爆棚,不知道什么叫“背井离乡”“饥寒交迫”“缺衣少食”。至于上升到哲学层面的语言,诸如“逆境淬砺”“空乏其身”“居安思危”“多难兴邦”等,巴西人更不可能读懂,也懒得读懂。

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巴西人的超级懒散和独有的享受观:中小学生只上半天课,60%的耕地被荒置,几乎所有商店周末节假日都大门紧闭,大型活动无故推迟、取消以及个人爽约失信是家常便饭,任由多少人排队等候服务员自是“岿然不动”,办事效率低下导致在巴西与巴拉圭联合修建的伊泰普大坝工程合同书竟达1吨重,企业、银行、海关、医院等稍不满意就罢工抗议。今年狂欢节之前,连军警都违法罢工,致使巴西政府不得不向里约增派9000士兵以便在军警“掉链子”时“补上”。

巴西人快乐的最大保证是假期多、时间长。有大型活动,联邦和地方政府都可找理由择日放假。最极端的是在举行世界杯的2014年,美国“脸谱”上疯传的“巴西日历”表明,当年巴西人真正工作的时间基本上只有8月、9月和11月这3个月。这样的生活节奏,连上帝都会妒忌。地球上能让巴西人羡慕的,恐怕只有一年上一天班的圣诞老人了!

那么多假期,巴西人都干什么呢?忙狂欢,忙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跳桑巴、踢足球、吃烧烤、喝咖啡、出国游、玩健身、频洗澡等等。

“巴会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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