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1978年3月9日,来自全国范围内的21名少年被选拔进入中科大,成为中国首个少年班大学生。最大的16岁,最小的11岁。他们当年被称为“知识荒原上的少年突击队”,更经常地,是被称为“神童”。

而今中科大“少年班”已四十年。

2008年。南方周末刊文《宁铂,远去的少年天才》,讲述昔日“第一神童”进入少年班后,“一面陷入自卑的痛苦,一面又不得不武装成一个天才的样子”,最终遁入空门。一时,少年班“拔苗助长”的声音一时铺天盖地,不少观点认为,少年班已成“黑洞”,令部分“神童”泯然众生。

中国第一神童——宁铂

1978年,全中国的报纸、杂志、电视聚焦一位名叫宁铂的少年天才。20多年后,有人把他与张华、朱伯儒并列为那一年代的“时代人物”。

先来看下这位神童的经历:

1965年出生自江西赣州一个普通工人家庭。

四岁前在沈阳,由祖母带着,没有进幼儿园。据称宁铂2岁半时会背30多首毛泽东诗词,3岁时能数100个数,4岁学会400多个汉字。

五岁到江西赣州,进入供电局子弟小学。小学时爱好广泛。下围棋,观星象,学中医,吟诗诵文。

少年宁铂(右二)与同学

十三岁时进入中国科大少年班,成为大学生。进入大学后,兴趣在天文学。鉴于中国科大没有这个方向,而且国家对于物理学重视度极高,所以宁铂选择了物理作为自己的专业。

十七岁时本科毕业,留校任教。考研和出国都迈不出步子,所以一直留在科大任教。网上没有搜到他任教期间的论文情况。

成为高僧的宁铂

三十三岁结婚,后生子。三十八岁时出家,从事佛学,现已成为高僧享受佛门清净。

真实“少年班”

1978年,21名15岁左右的早慧少年来到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一时间,少年班名动天下。

中科大少年班堪称中国学术精英的黄埔军校。从美国科学院最年轻的华人院士庄小威、百度总裁张亚勤,到打破了华人年龄纪录晋升的哈佛教授尹希、发明原子陷阱追踪分析法的卢征天、发现世界上最小的纳米碳管的秦禄昌、兰亭集势CEO郭去疾,目前,超过70%少年班校友活跃在海内外经济、IT、金融、制造等领域,其中三分之一获得博士学位,一般30岁左右就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

如今,37岁的中科大少年班已从单独的班级发展成为独立的学院。少年班针对早慧儿童设立,招收年龄16周岁以下的非应届高中生。之外还有针对高考成绩优异学生的“教学改革试点班”、先面试后高考录取的“创新试点班”,办学理念也从“早出人才、快出人才”,转向培养“能引领中国发展的创新性人才”。

科大新创校友基金会负责人刘志峰自称是全世界最了解少年班的人之一。1995年,他以江西省高考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教改试点班(也称“00班”)。

刘志峰那一届,中科大将少年班和“00班”的学生混合编班,共同接受少年班的教育。“这样有利于互相借鉴。年龄大的孩子自制力好、基础也扎实,年龄小的特别聪明、有灵气。”

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正教授、核科学与工程系讲席教授,兼材料科学与工程系教授李巨

比他高5级的学长李巨也成长于混编班。回想当年,他说:“30名少年班同学跟30名大两三岁的00班同学混住在一起,一起上课。总体来说,相当友爱,气氛融洽。我中高级计算机的编程技巧基本都是从同学那里学到的”。

李巨是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正教授、核科学与工程系讲席教授,兼材料科学与工程系教授。一晃,他从少年班的近代物理系毕业也已经21年了。大学四年,李巨收获了异常扎实的基础理科教育。“少年班对我科研事业成长有极大的帮助,总体来说应不逊于地球上任何一所大学的任何program(项目)。”李巨说。在麻省理工学院读博期间,他自愿修习了36门研究生课,这是该校核工系博士学分要求的4倍,涵盖了7个理工系,并且,李巨的成绩单没有B——36课全A。“天赋和勤奋之外,还需要好的运气。”李巨觉得自己运气不赖。

天才不需按部就班

然而,让李巨至今难忘的却是同班“一号学霸”狄雨的一则轶事:“室友狄雨记忆力超好,过目不忘。有次中考,狄雨回寝室后大哭。问之,曰考砸了。不饮不食。相劝良久。后发卷,狄雨仍考全班第一。我等无语。”

狄雨确实也不寻常,读书拿学位如砍瓜切菜。2014年芝加哥-肯特法学院毕业典礼上,院长念完他的学位竟花了差不多一分钟。

刘志峰也提到了狄雨:“少年班确实出了很多奇人,我们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高中时期,刘志峰也曾头顶“聪明人”的光环,进少年班之前,他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再也考不到第一,成为班上很普通的学生,“整个人的自尊还是会崩溃的”。

玩蟹科技的联合创始人、2003级少年班的胡磊万城

这方面,2003级少年班的胡磊万城和2001级的陈天石同样深有感触。胡磊万城记得,同学彼此间的特质差异很大,颇有一些“奇人异士”。而陈天石还一度产生过自卑情绪,“一开始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笨了,再后来发现同学里有的记忆力特别好,有的逻辑思维能力强,有的反应迅速,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各有所长而已,也就释然了”。

中国科学院计算研究所研究员、人工智能专家陈天石

“这社会上一定有一部分人的智力、体力是普通人赶不上的。我们每天要学习到晚上11点,但少年班一定会有些人,成天不学习、踢球,考试之前我还去请教解题方法,他就一边看武侠小说一边写给你,说‘拿去背吧’。”因此,刘志峰认为,讨论少年班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没有意义,“碰到像这些真正的聪明人,你让他按部就班一定要上完高中三年,反复温习,其实是种摧残。”

牛逼不需要解释

跟任何一个班级一样,也有学生无法适应少年班模式的个例。2013年,两起“神童退学事件”相继曝光,17岁考上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所硕博连读的魏永康,19岁时因生活自理能力太差、知识结构不适应中科院的研究模式被退学;14岁考入沈阳工业大学的王思涵,因为多门成绩零分,也被学校“责令退学”。

对于少年班模式的争议时有发生。2005年,南方周末一篇《追寻昔日神童》的报道引起社会哗然。该文报道了少年班学生宁铂出家的故事。3年后,南方周末又在《宁铂,远去的少年天才》一文中称,这个少年的出场及其中年时的谢幕都饱含戏剧性,符合中国人的集体心理,符合他们对神化和传奇的永不餍足的需求。他们,在那个特定年代共同参与了神话的缔造和后来的“伤仲永”。

然而,宁铂在佛法上的造诣颇深,同样获得了周围人的钦佩。还俗之后,宁铂在学校教学量子力学课、中医课,佛学课。“好的大学一定不会缺少疯子和神经病。我对早期少年班的学生是怀有敬意的,因为他们是改革的先烈。他们曾激起一代人尊重知识的观念,社会和公众为何不能多给予宽容和祝福呢?”

哈佛大学最年轻华人正教授 尹希

近期,从少年班毕业的尹希以31岁的年纪晋升成为哈佛大学教授,打破了华人纪录。消息传来,给同学圈带来了喜庆和振奋。除了热烈庆祝,已是计算机材料学领域的知名学者的李巨还表示,“我强烈觉得社会(人类文明)给我的多,我返回社会的少。希望这个状态在下个十年有所改观。”站在不惑之年的门槛上,李巨笑称,“对科学家来说,‘不惑’不是一件好事情。我确实还是经常‘惑’的。”每天游泳半小时帮助减压,从不熬夜,李巨觉得状态不错。

有人问,现今,那些功成名就的名字以外,少年班毕业的其他人如今过得如何?泯然众人,平庸地生活着?也并没有。刘志峰说,少年班不是有人想象的以牺牲很多人来成就一小部分人。除了为人所知的杰出人才,还有一大堆在常人眼中过得相当不错的人。“我们同学每年聚会,有的是公司的董事长、行业的领头人,或是一家公司的技术负责。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取得尹希一样惊世骇俗的成就,但平均生活幸福指数不错,极少有生活状态非常差的。”

所以不能光狭隘的看到这些神童中某些不好的特例,媒体总喜欢放大所有事件负面的一面,事实上牛逼的神童大部分依然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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