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我比很多中国音乐家更懂中国音乐。”德国人老锣很有底气地说出这句话。

不能被西方音乐牵着鼻子走

从2010年诞生起,《忐忑》的“神曲”光芒已延续8年,观众的热情没有丝毫退减。龚琳娜在台上唱得忘我,旋律上上下下,急速转弯,时而吆喝时而尖叫。她丰富而夸张的表情,令观众的目光一秒都无法移开。“你很难在中国找到这样一首歌,既能得到艺术圈的重视和尊敬,又能对流行娱乐文化产生很大的影响,我想这就是《忐忑》的意义。”龚琳娜的丈夫、《忐忑》作者老锣说。

6月28日晚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举行的这场音乐会,主角其实是老锣。这个来自德国的音乐家,钟情中国音乐20多年,创作了大量充满中国文化底蕴,同时又独辟蹊径的作品。上海民族乐团一一演绎了老锣近年来的代表作:《桥》《江南四季》《易水歌》《西行》《旷野漫步》等作品,既让人领略到二胡、唢呐与竹笛等民族乐器的魅力,也感受到老锣对中国音乐传统的继承与创新。

老锣1966年出生于德国慕尼黑,童年时就开始学习巴伐利亚的民俗乐器巴伐利亚古筝。出于对中国音乐的好奇,他在1993年凭借德国国家奖学金来到上海音乐学院学习,师从古琴演奏家、上海民族乐团老团长龚一。那时候,古琴并不像现在这般热,很多人甚至分不清古琴和古筝。那时候,龚一收的学生全都是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外国人,而且只有老锣一个人学音乐出身的。

作为一个外国人,立志为中国音乐的发展做贡献,就要先学习中国音乐的语言,挖掘中国音乐的宝藏。老锣开始如饥似渴地聆听中国传统音乐。听得越多,他就陷得越深:“我特别喜欢中国旋律中的‘韵’,从一个音到另一个音,就像打太极一样。没有一个高招,但非常美。这和西方音乐非常不一样。”

《西行》,竹笛:陈昀颖

老锣深知中国音乐的困境所在,他常常批判中国音乐的大环境如同一个“模仿秀”,无论是流行音乐还是严肃音乐,大家都在模仿西方。“不能被西方牵着鼻子走,必须要找到自己的声音。”老锣说。

在他看来,中国音乐要发展,一定要创作更多更好的跟中国文化有关的新作。他和龚琳娜希望,能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寻找自己的声音。 就好比《忐忑》这首歌,之所以能在中国这么红,老锣认为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它既当代,又与中国传统文化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忐忑》用中国传统音乐的五声音阶进行了复杂的重叠。演唱者需用到不同的戏曲唱腔,十足的“中国基因”。

指挥:姚申申

田园生活孕育出更有趣的作品

音乐会上,龚琳娜和上海民族乐团首演了老锣的新作《稻花香里说丰年》,歌词来自南宋词人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这是“龚琳娜24节气歌”最新的一首,对应夏至时节。龚琳娜和老锣都是完美主义者,在排练厅里,最后一句唱词“路转溪桥忽见”,磨合了许多遍,才终于找到最好的演绎方式。

去年,老锣与龚琳娜从北京搬到了云南大理,远离城市的喧嚣,重归田园的生活,并开始创作“24节气歌”。他们从海量古诗词中精选了24首作品:寒露唱“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大雪唱“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清明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夏至则唱“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他们希望人们能在忙碌的生活中停下片刻,在音乐里感受时节的变化。

《易水歌》 唢呐:胡晨韵

“在城市里,我们常常忙于应酬,去参加很多没有意义、浪费时间的事。但在大理,田园生活让我们的内心安静下来,也让我们的作品更加有趣。我觉得,作为音乐家来说,留下自己的作品,才是最核心的事。”龚琳娜说。

《江南四季》,二胡:姚新峰

无论是《忐忑》《金箍棒》《法海你不懂爱》这样的“神曲”,还是如今以古诗词为核心的“24节气歌”。老锣的作品可以严肃,也可以有趣。在他那里,严肃和有趣甚至并不冲突。他相信,只要是真正好的作品,观众总是能听得懂,总是会喜欢。

时隔5年,再次与上海民族乐团合作,龚琳娜加演了一曲《忐忑》压场,令全场沸腾。

《忐忑》这首歌最初没有名字,龚琳娜练习的时候感觉绕来绕去,让人内心“忐忑”,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如今,神曲依旧,“忐忑”不再。

老锣和龚琳娜这对神仙眷侣,创作越来越坚定,生活越来越坦然。他们希望能不断突破自己,引领“中国新艺术音乐”走向世界。

本文综合《澎湃新闻》|《上观新闻》|《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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