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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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婆婆”进城
19年前,62岁的江从家乡资阳回到成都,带来了一个竹篮。
篮子里有一个男孩,唐铮,她的孙子刚刚满月。
唐铮很虚弱,出生时只有3公斤,3天没哭。医生说,大部分活不下去。但江不相信。
唐是父姓,郑是母姓。取这个名字意味着他以后不应该忘记自己的父母。
这孩子不是孤儿,但和孤儿差不多。
十九年后,江一家四口在成都生活,那一年活不下去的男婴也成年了。
我老公郑志明,88岁,患肺病多年,呼吸越来越重。最近他睡不着,靠着墙喘着粗气,直到天亮,像拉风箱一样。
唐铮的母亲,58岁的女儿郑淑兰,在她6岁的时候就患上了脑膜炎。“抽完脊髓以后,后面的人就傻了。”
捡垃圾十几年后,姜一家四口养了起来。
这张照片是几年前拍的,当时蒋正在春熙路捡瓶子。因为这张照片,她一度被称为“口袋婆婆”。
后来她从春熙路消失了,和所有的小人物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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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江
但是有一个人还是一直记得她。这个人叫“春天”。找江,先从春天给我的那两个门牌号说起。
春人精瘦,用成都话来说,有点“干”。说话的时候,她像说唱歌手一样摇摆,很有节奏感,大概就是这个外号的由来吧。
但是春心好。几年前认识江之后,她搬了几次家,他还是隔三差五就去看她一次。
最近他又要走了,送了些被子和衣服。这是第98次了。
春天说,蒋住在马安北路附近的一个菜市场。
他给了我两个门牌号,第一个是“一环北四段136号”。他说,到了这里你会看到一个消防队,右边第一条巷子,直走,注意左边有个通道,只够一个人通过。
门口第二个门牌,“71号,马鞍山北路73号”,一直走到尽头,就在那里。
到了一环北四段的时候,还不到早上6点。
据说姜会在早上六点左右去附近捡垃圾。这时候清洁工没上班,垃圾桶里通宵有瓶子。
早上,街上几乎没有人。如果她在那里,她应该很容易见面。
我走到马安北路走了半圈,却没有碰到江。清洁工上班的时候,我还是没看到她。
工人们把瓶子从垃圾中拿出来,放在口袋里,作为早班的一小笔津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的源头可能就那么几瓶。
根据春天的地址,我发现了一条潮湿的小巷,旁边有一排低矮的平房。
下水道有腐烂发酵的味道,有点惹眼。
小巷尽头有两间房,每间10平米左右,房租在300元。
蒋、、郑志明夫妇一室,女儿郑淑兰;唐铮住在另一个房间。
屋里有各种杂物,只能转身,但还是干净的。
江今天在家等我。
她靠墙打开柜子,翻了半天,掏出一个很紧的口袋。
打开,是半袋生花生。这可能是家里唯一能招待客人的东西了。
她说紫阳亲戚送的,“我没用过化肥,很好吃。”
我尝了一个。花生放得太久了,壳都软了,连果仁都软了,还有点发霉的味道。
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假装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给予了持久的赞美:
“城里难得吃这么好的花生!”
她说,好吃就多吃!我又拿了一个,剥了半个小时。
她继续翻箱倒柜,最后只找到半瓶白酒,说,我给你倒点!
我说,不不不,我肝不好,早上不喝酒。
她痛苦地放下酒,我们继续用这袋花生表演太极推手。
最后大家都累了,结束了漫长的仪式,平静的坐下。
“从哪里说起,先从我女儿说起。”
江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为我恢复一种普通的生活。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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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不动了,我想去成都想办法生活
6岁那年,郑淑兰因为脑膜炎,懵了,瘫痪了。
这是江对命中注定的一个打击。一夜之间,“我十岁了。”
郑淑兰快40岁的时候,有人介绍她结婚。对象是唐忠秀,孤儿,又矮又老又穷。
江不同意。她说:“我女儿病了,我要养死她。不要拖累别人。”。
“你60多了。如果你死了,她会失去她的家。”还有人说她的病不是遗传的,年纪大了会有嘴吃。
这句话打动了姜。她默许女儿和唐忠秀走了,没有婚礼。
送走女儿后,姜、和郑志明去了成都。
“等你老了,庄稼就不能动了。井在浇地,桶拔不起来。拉一半,歇一会儿,甩一半,再拉。”
“村子走不下去了,我想在成都工作,想办法生活。”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餐馆帮忙,只做了一个月。
有一天,老板看着她的身份证说,你60多了,我不敢找你。
她说,我能行,我有实力。
老板说,我知道你行,但是万一你摔了,撞了,我可不负责。
离开餐馆后,她到处找工作,因为她太老了,无法成功。
“我们两个要吃饭,老人要吃药,我别无选择。”无奈之下,姜开始上街捡垃圾。
一开始偷偷摸摸的,最怕遇到老乡。毕竟捡垃圾太“遮人”(方言,丢脸)。
“在我的家乡,只有乞丐捡垃圾。”一方面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偷,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是一家人要吃饭。”说起往事,深邃的眼眶里流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同时,郑淑兰在老家怀孕了。
女儿临产时,唐忠秀没钱,蒋用捡垃圾攒下来的钱赶回老家送女儿去医院。
满月之后,将放在菜篮子里带回成都。
买不起奶粉,江把煮的米饭打成浆,加了一点红条才带出甜味,居然喂了。
她还是每天上街捡垃圾,但身边多了一个同伴。
抱着一个洋娃娃,背上背着一袋垃圾,蒋在城市间走来走去。他瘦小的身体就像一个平衡的支点。
她把孙子放在树荫下,屋檐下,捡周围的垃圾。
“大人犯错,娃娃也犯错。我看完很多遍了,他耳朵上全是蚂蚁。”
女儿生病后,她去地里干活。江把她带在身边,把她按在田里,把她绑在一棵树上,一大一小,远远地对着对方。
30多年后,和之间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只有场景从农村变成了城市的大街小巷。
姜也从一个年轻的农妇变成了一个捡垃圾的老人。
这也是姜去算命的原因之一。她隐约觉得自己在转圈,出不去。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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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女婿也去世了。”
唐铮一岁时遇见了他的父亲。当时,唐忠秀才去世半年。
被胃癌和贫穷折磨的这个矮个子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
唐忠秀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让他的委托人告诉姜,他想见他的儿子。
"他见面时,有没有委托你照顾唐铮?"
江想了一下,说,没有
她说当时唐忠秀不会说话。“我就那么看着儿子,一直哭。”
当江抬着离开唐家的时候,唐忠秀突然有了力气,从床上滚了下来,从屋里爬到了院子外面。“我不会说话,一边爬一边哭,哭着送我们走。”
次年夏天,唐忠秀去世。江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这次,她带走了女儿郑淑兰。
两个病人,一个宝宝,四张嘴吃饭。回到成都,姜并没有感受到重逢的喜悦。
“当时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还3斤大米,才够一家人吃。”
每天的菜都一样,两粥一碗酸菜。"现在闻到酸菜的味道我都要发抖了." alt="蒋贵英 蒋贵英今年81岁,她忽然觉得,这辈子活得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