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 7个实习医生的第一次：想要成为医生的艰难蜕变

本文是复旦大学6个新闻系和7个医学院的年轻人的影像记录。

其中有临床八年制第七年生，研究生第一年生，2013年预防医学生。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刚进医院实习。从书本到实践，本文记录了他们从医学生到医生对人生认识的心理变化。他们称自己的工作为“实习生的世界”。

不管你是久经磨练，还是新手，都希望这篇文章能帮你找到自己在临床实践中的第一感觉。

文本:

手术台上，正在进行脊柱肿瘤的全脊柱切除术。这种手术因其难度极高而被称为脊柱手术的“皇冠上的宝石”。

实习医生陈平站在手术台旁，看着外科医生将病人的脊柱从中间分开，露出的脊髓被一层透明膜覆盖着。上面覆盖着脊髓液，呈浅灰色，银色，晶莹剔透，正好挂空在两块椎骨之间。

一个人似乎凝聚在这小小的一段，脆弱到一碰就碎。这就是生活。

24岁的陈平是复旦大学六年级的学生。很多像她这样的医学生，刚在大医院大科室实习轮转一年。

年轻人走进医院，在他们年轻的眼睛里，反映着生与死，反映着世界的温暖与温暖。

离“人间地狱”最近的部门

急诊科是生命脆弱、世事难料的地方，CPR(心肺复苏术)对大多数实习生来说都是一个紧张的时刻。

何晴遇到一个心脏动脉瘤破裂的病人。她和另外两名实习生以及三名教师轮流去营救他们。麻醉师、插管师、医生、护士基本都把床包好了。

他们直接跪在病床上，双臂交叉伸直，双手交叠，肌肉绷紧，直达胸部。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继续按。一个人累了换了一个。后来他累得大家只能按30秒。

何晴平时很怕鬼神，但是做CPR的时候就不能想别的了，就想着怎么做循环，打开气道，把病人压回去。

最后六个人做了将近一个小时。但不幸的是，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

并不是所有的抢救都有结果，大部分终末期患者抢救后都会死亡，或者一开始就签署文件放弃侵入性治疗。

很多人像洪流一样死去，而另一些人只是静静的，像一只死去的蜡烛，慢慢的沉入黑暗。陈平目睹了疾病像这样吞噬生命，她目睹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像子弹一样爆炸。

是眼科急诊。一名八岁的女孩被一名鸟人意外射中眼睛，一枚八毫米子弹击中了瞳孔。因为伤口太大，整个眼睛都要切除。

等手术的时候，爸爸坐在楼道里，从衣着来看，他们家并不富裕。他一只手抱住小女孩，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头。父亲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脸上的无助和绝望。

小女孩一直很安静，没有哭也没有出声。

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手术会切除她的视网膜和色素膜，她将带着义眼度过余生。

急诊科里普通人难以忍受的环境，比起疾病和死亡，似乎不算什么。

这家医院的急诊室实际上是一个开放的大厅。这些床相距约半米。有的不是床，是从救护车上借来的临时担架，离地面差不多。

床上的病人大多头发花白，环顾四周，已是黄昏。他们有的闭上眼睛，有的睁开却看不见眼睛。皮肤松弛，脸颊萎缩，老女人的脸颊几乎崩溃。大多数病人的鼻子、头部或胸部都有管子，其中一些人戴着呼吸面罩。

大部分都有家人在床边，有的在帮着擦身体，有的在喂水，有的只是扶着老人的手腕，有的在擦眼泪。

紧急通道两侧的“日光室”

这里很拥挤，因为已经挤满了病人

在这样一个空的房间里，病人几乎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他们的尿和尿都是在床上沉淀下来的。

整个大厅都被呜咽和呜咽的声音浸湿了，还夹杂着药、血、食物和人的味道。

躺在大厅里是可以的。“阳光房”里也有一些床位，阳光充足，其实是急诊大厅两个玻璃门之间的空缝隙，或者说是通道。

几平米，挤了五六张床。连大门外屋檐下的救护巷都有两三张床。

死亡似乎隐藏在这里，一秒钟后就会出现。陈平低声叹了口气:“急救就像人间地狱。」

我是“变了的MoMo”吗？

很多实习生实习后都觉得自己“更强硬”，但实际上，说“改成了MoMo”也不为过。所以，作为实习生，我对自己的第一次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次把病人送走

第一次为病人送行，家明印象深刻。

第一轮部门的第二天，他晚上就下班了。他看到一个病人的床边坐满了家人。实习开始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出于好奇，他和另一个实习生也四处看了看。

但是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病人已经死了。

突然面对前所未有的局面，尴尬又不知所措，感觉好像人很难过，就在这里看热闹。再加上之前听到的医患矛盾，不想闹，就偷偷溜回了办公室。

事后导师被叫进来，告诉他们这是医院经常发生的事情。医生要当个伴，不能无视，也不能不好好安慰。

这是课本上学不到，临床上才慢慢体会到的经验。

经过这一天，家明似乎对这个职业的责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只要在医院，病人的任何生活状态都是医生不得不面对的。

第一次被误解

小杨刚开始实习的时候会帮生病的老人搬便盆，现在只想把工作做好。变化背后有她的无奈。

小杨在急诊科实习期间，一名间质性肺炎患者突发心室颤动，但由于家人已签署协议放弃侵入性抢救，无法进行除颤。使用无创呼吸机，也使用激素和抗生素，但现有的医疗条件只能到此为止，没有其他办法。换句话说，条件是不可逆的。

病人躺在急诊室，但不能做任何抢救。

当时只有小杨在那里实习，家里人问她:“你连胸外按压都不做吗？””，语气中透着无可救药的平静。

她想被救，但是客观因素阻止了她，她能做的都做了，没有回头路。最后只能向家属说明，胸外按压也属于侵入性抢救。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病人不仅是疾病本身，还有他的工作、家庭和社会角色。作为临床医生，能为失业家庭成员找工作吗？你能为病人支付护士费用吗？他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协调周围的因素来解决痛苦。

“我是一个变了的陌陌，”小杨坦白说，但她不认为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陌陌。“死亡是唯一的办法，决定生死的不是我，也不是任何医生。」

第一个垂死的同伴

在冉立眼里，莫莫是医生的必然经历，急诊医生有更深层次的体会。

他在急诊科实习的时候，一个癌症患者家里没钱，所以病到晚期，不得不去世。生病的女儿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她在医院陪了她很长时间。医院里的老师都知道他们的情况，基本上每天都跳过她，因为没什么好治疗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冉立偶尔会询问情况，安慰她，并通过老太太的电话给她的大儿子打电话，希望他能过来看看。虽然大儿子直到病人去世才来到医院，但最后一程还是陪着自己的妹妹。

在急诊科实习的最后一天，冉立带着最后的关怀去看望老太太，但没想到，病人当天中午就走了。

冉立负责把老太太带到告别室。旁边推床的医生看到他问:“你怎么这么热心？冉立回答说:“我的实习生无事可做，所以他很关心。」

冉立非常理解医生们的“无情”，即使他看到这样一个不可抗拒的离开，他也几乎会哭几声，但许多人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看到一两个这样的人，我愿意去关心他们，但是看到一百个或者一千个，我可能会变得像老师一样冷酷无情。”冉立把这种莫莫变成了自我保护的外壳。“不然，是你自己，不是别人。」

事实上，冉立希望将来能关心这件事，但目前的医疗资源仍然太匮乏。在他看来，大医院就像一个工厂，每个病人都是作为要加工的零件进来的，在流水线上一步一步地操作。

这是一种面向过程的方式。医生不到五分钟就能看到一个病人，没有精力去理解和照顾一个完整的人。他反复说:“中国的医疗体系是治病，不是治病。」

学会以人为本

随着越来越多的生命在他们面前坠落、受伤、呼吸、坠落，实习生自然会对生命有新的反思。

陈平看多了会觉得有点麻木，病人看起来像个病例。

“还是喜欢”，她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尤其是在手术中”，然后低声说出最后三个字，“一堆肉”。

外科病人裸体躺在手术台上，会感慨:“啊，这是个人！”当消毒巾被一层一层覆盖时，最后只露出一个小切口，感觉什么也没有。

陈平说，“医生越是体会到病人是孤独的，他们就会越感同身受。」

除了专业概念，一些经历也影响了自己的人生经历。

刘淇在泰国实习，第一次遇到喉癌术后患者。

他和一个教授去查房，看到病人脖子上套着一条围巾，皮肤又红又黑，完全病态。而纱布一打开，刘琦起鸡皮疙瘩。喉咙被切断了，像个黑洞。声带也被切断了，只能发出“哦哦哦哦”的声音。刘启用手掐着脖子，用嘶哑的哽咽声恢复了原状。

“如果我是这样，我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崩塌了。”他试图同情病人。

对于患者，尤其是癌症患者来说，人生的选择不在他们手中。好好呼吸，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像空这些平凡的东西，成了他们的梦想。健康的人在生活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压力和问题，但只要能正常呼吸，这些都是可以面对和解决的。

刘启多次说过，实习归来的感觉是“吃好，喝好”。

年轻的实习生，走进医院，穿着白大褂，开始背负越来越多的希望和负担，逐渐积累越来越多的人生经验。

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

人是复杂的，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表现。把世界定义为非黑即白是懒。人的定义是好是坏，不客观。实习期间，最大的感受可能就是“更了解这个世界”。

还是以左嘉璐的实习日记来结束文章吧:

被说忘恩负义的人会在医生上夜班的时候送水果吃；

那些在MoMo里被说冷酷无情的医生，会在手术过程中为小女孩爱美，把切口和缝合做得尽可能隐蔽美观；

那些被说自私的病人，在我笨拙的拔管后，痛苦的咧嘴笑着还对我说谢谢；

据说在给病人花钱的医生，为了给病人节省几千块钱的设备费用，在无影灯下，额头冒汗，一针一针地装肠子。

今天听说76床上那个被家人放弃治疗的人死了，死的时候家人哭的很伤心。我认为他们是被迫自助的。不然你为什么会放弃你爱的人，你的家人，你的最爱？

被生活所迫，可能是我们眼中年少轻狂的借口，是你不爱或者不够爱的借口，但是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我们是否应该被这个借口淹没？

生活，真的是。

医学生像新生的青虫，医生像飞舞的蝴蝶。中间的变化漫长而艰难，却是从实习那一年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