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我最讨厌写作。我绝不能相信我会把写作当成一种职业。身边的人都不懂。不止一个朋友曾经问过我,你读理科生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写小说?
我对此有点傻。我本科和研究生都主修物理。当时关心纳米通道,玩扫描电镜,几乎决定投身科学事业。所以,其实就算朋友不问,我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那大概是我不会醒来,精神还挺恍惚的时候,学生时代的烙印就出来了,等着机会:“怎么回事?”我好像好久没写麦克斯韦方程组了!”“哎呀,我上次解微分方程是什么时候?"
然后突然彻底醒悟,发现自己选择了写作,和专业完全不合拍。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和担心的事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甚至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想来,我对文学的兴趣几乎完全是偶然的。那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几年中有一点空空闲时间的一年。为了解闷,我打开书。记得看过米尔顿的《老人与海》《安娜卡列宁》《失乐园》,今天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忘了。当时的感觉只有“好”,没有刺激。
第一本让我吃惊的是《百年孤独》。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很怀念那种美好的阅读体验,让我第一次陷入了恋爱的状态,也让我第一次看完就觉得很失落。当我读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时,我的感受可能和马尔克斯读卡夫卡的《变形记》时一样:哦,小说可以这样写!我很幸运。
马尔克斯
而且几乎是为了再次体验这种运气,我继续阅读,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找不到类似的感觉,甚至马尔克斯本人的其他作品也是一样,都无法让我满意。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马尔克斯截然不同。马尔克斯是个天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伟大的作家。马尔克斯描绘了一个广阔多彩的世界,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展示了一口深深的、深深的井,井的底部是一个人的灵魂。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会给人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日常生活中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对话或独白,几乎足以彻底摧毁任何现实主义小说的真实性,而《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突然出现的几乎完全独立于剧情的《宗教正义》,则更加突兀,彻底破坏了故事的平衡。但他最大的魅力也在于此,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提问,解剖一个又一个常人回避的话题。
后来遇到了布尔加科夫,鲁尔福,拉什迪,尼采,乔朗,他们都可以给我带来类似的经历,但不得不说他们在作家中还是太少见了。所以在写《愚人船上的四月》之前,我的想法其实很幼稚很简单:
“找不到就自己写。”
既不考虑销售,也不考虑自己以外的读者。我的目标很明确:我想写一部能同时看到马尔克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影子的作品。马尔克斯告诉我怎么写,陀思妥耶夫斯基告诉我写什么。是的,我对自己说:我要写这个。
作者:曾峥
出版社:武汉大学出版社
制作人:deerbook
出版年份:2019年5月1日
后来看了福柯的《疯癫与文明》,半夜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傻子的船的形象。展开故事会是一个非常方便的场景,因为我希望这个世界完全由疯狂的人组成,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人物常说的,“一切都是允许的”。而这个“一切”不仅仅包括所有忽略常识的情节,还包括疯子说出的所有语录和矛盾谬误。
啊哈,对,我说,肯定有疯子。然后,有一个疯子。在这样一个无比自由的环境里,整个创作过程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奇妙的体验。现在有机会把这种奇妙体验的产物出版成书,可以说是意想不到的惊喜。至于它有多大价值,或者说到底有没有价值,恐怕我是最没有发言权的。显然,我写小说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揭示真相,也不是为了教育大众,更不是为了用任何符号或隐喻去说服或讽刺一个虚构的人或群体。
这是我完全为自己写的一部小说。
如果有人碰巧发现其中有什么道理,那绝不应该归咎于我,而只是因为读者太睿智;如果有人看到其中有谬误,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是一群疯子的疯话;如果有哪个热心的读者花时间精力详细分析这本书,试图为这本书总结出一个主题或中心思想,但最后觉得被骗了,大喊“我真的不知道这家伙想表达什么”,那我只能先在这里道歉。事实是,没有主题,没有中心思想,语文课的教学在这里无法管理。
我都不知道放在什么样的文献里。不是科幻,因为连常识都没有。它不是幻想小说,因为它没有建立另一种完整的世界观。它不是推理小说,因为它不遵循逻辑推理。它不是历史小说,因为它没有具体的地点和时间。我为我的编辑和卖书的店主感到惋惜,我甚至不能给它贴上一个合适的标签,因为这些标签其实是帮助读者在打开第一页之前建立一个心理预期的承诺,但这本小说只会让那些心理预期下降空,尤其是对于阅读经验丰富的读者。
至于怎么评价,怎么解读,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就像我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我提供的只是一个虚构的生物骨架,而这个生物的本来面目是什么,取决于感兴趣的读者的想象和他们对创作的参与。
最后,回到前面也不是很重要的问题。虽然我相信我开始写作纯属偶然,但几乎所有理科生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喜欢观察,总结规律,为现象找原因。我也不例外。恐怕我观察得最仔细的对象是我自己,听起来有点奇怪。然而,我后来了解到,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很久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总之,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我的观察对象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不懂得合作,甚至不懂得与人相处。比起加入团队,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
我得出结论,这家伙适合单干。现在,我相信他之所以成为理科生,针对科学家的幼稚原因,正是因为他曾经认为科学家是一个适合单干的职业。他在专利局听过陈景润独自挑战哥德巴赫猜想,独自挑战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故事。他心目中的科学家,似乎是那种关上门,躲在阁楼里,不需要见人,埋头苦干,只用一张纸和一支笔就能干一番事业的人。
然而,当他真正上了大学,一旦到达学科的前沿,他发现科学研究根本不是——如果是,也不再是他想象的那样。现在科研最重要的是团队合作,理论研究需要实验数据,实验需要理论模型。除此之外,还有跨学科的合作和无休止的小组会议、讲座、讨论和交流,不仅不能单干,还要关注主要期刊,关注同行动态...这些都是我观察不到的。
世界上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我很重视。那么,世界上还剩下什么样的创作生涯是不需要团队合作,靠自己的努力就能完成的呢?恐怕只剩下写作了。
曾经有人问我,你真的热爱写作吗?我不敢回答。我逃到写作,所以没有选择。我爱不爱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真的很奢侈。现在想想,我过去热爱的,可能根本不是科学,也不是真理,但永远是我可以关起门躲起来的阁楼。
天才和疯子的诺亚方舟
时间
6月29日(星期六)
19:00—20:30
地点
1200书店体育东分店
广州市天河区体育东路27号
活动介绍
这个世界上的未知就像一袋取之不尽的亚麻布。越要越显得鼓鼓的。越往深处走,越能感受到它的浩瀚和自己的渺小。我们贪婪地索取知识,试图改变世界,但知识本身就像一片危险的深海,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猝不及防的深渊和暗流。面对未知,我们有勇气克服恐惧吗?
本次沙龙邀请了从物理逃亡到文学创作的作家曾峥。他的新书《愚人船上的四月》讲述了一个奇妙而发人深省的故事。诺亚方舟式的愚人之舟就像是对世界的隐喻。天才和疯子之间隔着一条细线。你有没有害怕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还是因为特立独行而成为别人的眼睛?你曾经害怕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吗?欢迎来到现场听故事,也许它会成为你前进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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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峥
这本书是一本了不起的书。故事发生在海里的一艘船上。船上载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人,比如自以为会和鸟说话的人,在幻想中不停生孩子的女人,砍掉腿与船融为一体的瘸子,周游世界却不知道年龄的耍蛇人...这些傻瓜是这本书的核心,他们代表无知。
故事的主人是一个叫April的孩子,出于无知而生,偶然被船上的大学生收养,学习各种知识。然而,这个世界上的知识并没有给他带来稳定和快乐。他发现知识是一个漩涡,把他和船拖进未知命运的深处。
在这些奇怪和不可预测的故事的指导下,作者将四月的经历发展成为一种哲学探索。人类只是一群等待衰亡的猿猴吗?无知和智慧哪个是世界的本质?是我们对智慧的追求把我们引向了无尽的深渊吗?
嘉宾&作者
曾政
他毕业于北京大学,在香港科技大学学习和教学,现在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一个从理科逃到文学创作的理科生。以前关心纳米通道,摆弄扫描电镜,现在从事的是一份只有一支笔才能完成的事业。
“我逃到写作。我别无选择...现在想起来,我过去热爱的,可能根本不是科学,也不是真理,但永远是那个可以关上门,让我藏在里面的小阁楼。”
宿主
1200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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