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20年三里屯的繁荣是区域化与国际化、商业利益与行政大都市、社会规范与自由意志角力或共谋的结果。
在中学生对80年代作家冯唐的记忆中,三里屯是由一堆“六栋红砖楼,没脸没屁股”组成的。他甚至怀疑,北京使馆三区对面的一个地名“三里屯”,可能与百多年前以抗英闻名的“三元里”有关。
据后世考证,“三里屯”这个名字的由来确实与外国人有关。但因为是八国联军攻打北京时被俄军选中,驻扎在离内城三里外的地方,细读起来并不是什么光荣的历史。
反而是红砖建筑,寄托了解放初期劳动人民对这片蛮荒之地的期望。当时,三里屯正好位于工人体育场和农业展览馆之间,这是建国初期修建的“十大建筑”。从北京外地来的农民工和拆迁户都在这里安置。一位姓蒋的管理员决定将这个夹杂着红砖建筑和平房的新村庄命名为“快乐村”,其美好愿景是“住在这里的每个人将来都会快乐”。
对于现在会在三里屯待很多时间的人来说,住在幸福村不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外国人进出使馆区也不再令人惊讶,但三里屯已经逐渐演变成北京中轴线以东最重要的商业区。
公众普遍认可的三里屯商圈地理外缘,大致是一个夹在工体东路和东三环之间,以工体北路为中轴线的区域。这个区域的面积其实不到1平方公里。聚集在这里的“商业地壳运动”活跃期已经持续了20多年。
过去20年三里屯的繁荣是区域化与国际化、商业利益与行政大都市、社会规范与自由意志角力或共谋的结果。那些在潮起潮落中取得最后胜利,或者在这里赚到钱的,都是把土地画成蓝图,把店铺画成管理层的房地产经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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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工体北路和三里屯路为横轴和纵轴,三里屯也呈现出三张个性鲜明的不同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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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生冯唐放学后喜欢去探索东三里屯地区,那里有个大院叫“北京联合大学机电学院”。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07年史静稽查局创办的“史静小学工业学校”,但现在只有一批老厂空。
2005年,老书虫书店落户机电研究所园区。
随着京郊798、751等老工业园区成熟的艺术和商业氛围,机电院的潜力也得到餐厅、酒吧、公司的开发。现在这里的潮流已经转向了属于西式早午餐、美式烧烤、墨西哥菜、甜品店、小酒吧的那一边。
2013年,与机电所隔着一堵墙的“盈科中心”,已经做好了在市场上“等价”的准备。PCCW中心1998年建于三里屯东南部,由香港李嘉诚家族的继承人李泽楷PCCW集团开发。这是该地区最早的集零售、写字楼和公寓于一体的综合项目。
其最重要的零售品牌租户是台湾省太平洋百货公司,该公司于2001年高调进入北京。在商场没有促销的日子里,过去下午下楼买星巴克的大多是在写字楼工作的IBM、诺基亚、波音、Xi杨森和黑莓的员工——这些大品牌当时已经感受到了中国市场的潜力,并在迅速扩张。
团结湖地铁站附近的盈科中心,曾经是太平洋百货最有名的商场租户。
2011年,太平洋百货宣布退出盈科中心;2014年,逐渐清理大陆投资项目的李嘉诚家族宣布出售盈科中心。该项目最终被房地产投资集团吉辉资本以近9.28亿美元的价格收回;2017年年中,整理好的宜信盈科中心终于出现在商业区,并通过“商业改写”的产权变更,扩大了可利用面积。现在晚上走在从三里屯到团结湖地铁站的工体东路上,总是显得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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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目前“三里屯太古里”项目是北三里屯地区唯一一个似乎通宵达旦的项目,是商圈最著名的潮流目的地。
即使在全国,像三里屯的太古里这样的商业综合体也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它是作为一个街区来设计的。目前,它由北区和南区的19栋独立建筑组成。这样一组低密度商业建筑的布局规划,并不是太古地产的初衷。早在2007年,太古地产从之前的开发商国丰地产收购该项目时,就确立了“北三里屯改造工程”核心区的项目规划。
经过近一年的改造和建设,踏上2008年奥运会开幕前的关键时间,阿迪达斯旗舰店在经历了前一天晚上的漏水和停电后,成功地在这个新的购物中心开业。随着mainland China第一家苹果零售店和最大的优衣库旗舰店的出现,以及星巴克、耐克、Megabox Happy Studios等重点项目的出现,追求时尚潮流的年轻消费者逐渐聚集在这个购物中心。三里屯商场开业后,其品牌一直在不断调整,这也是由这群消费者的需求决定的。
三里屯太古里购物中心南区正门标有优衣库和阿迪达斯旗舰店。
现在,曾经以给外国人量身定做、出售各种中国特产而闻名的雅秀大厦,已经由昆泰集团的太古地产以“三里屯太古里西区”的定位,签下了长期租约。
“前三里屯太古里在北京很有名,但未必有信心是最好最时尚的。现在从硬件软件到市场全面升级,很多优秀的新品牌都愿意在这里开第一家店。看到这些数据,我有信心,它确实是北京时尚潮流的一个里程碑。”三里屯太古里项目总经理于国安告诉《中国商业新闻周刊》记者,“它的下一个目标是成为全国潮流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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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北三里屯改造工程”的成果中,只有三里屯的太古里被绝大多数人铭记,那么“南三里屯改造工程”已经分成了两个不同气质的地产项目:三里屯SOHO和通英中心。
SOHO中国将三里屯项目视为加快北京市场发展、筹备香港IPO的重要一步。隈研吾设计了总共九座办公室和公寓大楼,用色彩鲜艳的外墙包裹,还有一条下沉的小径,穿过南北和中部,有人工河流和溜冰场;塔和走道共同构成了“山川”和“峡谷”,联通塔的五大商场是项目的“内脏”。
由隈研吾设计的三里屯SOHO项目,意为“21世纪城市中的山谷”。
但在流线型闪亮的玻璃幕墙下,三里屯SOHO已经不属于SOHO中国,而是以大批量销售的方式拆分成数百个客户。私人有钱人,主要是西方矿工,一般不会直接出面打理租房事宜。他们拥有各种“资产管理公司”作为自己的集中代理,然后通过房产中介完成街边商铺、写字楼的租赁交易。
现在的三里屯SOHO更像是一个挤满年轻人的市场,周末经常在这里看到。表面上看都是精心准备的主题,但核心是各种零散的业务,漫不经心的聚集在一起,轻松、廉价、落地。
三里屯SOHO东侧,名为通英中心的购物中心要到2016年才会开业。整个建筑群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近150米高的洲际酒店大厦,因为酒店的正面覆盖着蜂窝状的六角形菱形元素。
有了酒店的明星项目珠玉在前面,通盈中心的商场做的怎么样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只是在餐饮布局上,它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招商思路——这里聚集了很多中高档的线上名人餐厅,成为了周边写字楼的“高档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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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奔驰也选择落户当时全球第六大体验店奔驰me。不仅卖车,还混搭卖很多周边产品,咖啡,相当正宗的川黔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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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奔驰me的前门走出通英中心,设计得有些隐蔽,我们面前的场景变得嘈杂又开阔。每一天,选择在这里过马路的人,都不会褪色。
在这里混了20年的香港文化评论家李肇星曾经用一种“驯化的礼教”来形容这些人渴望进入开放的“被整个三里屯商圈同化的大商场”。
《中国商业周刊》通过采访,请李肇星先生回忆他在三里屯经历过的躁动不安、美丽离奇的夜晚、故事和感受。全文组织如下-
1996年,我作为香港媒体的撰稿人,来采访当时的北京国际爵士音乐节。爵士乐能在北京大放异彩,这个事实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但最有意思的不是这个,而是演出结束后,音乐人刘源开车送我去三里屯,带我去看了《偷猎者》,那是当时北京最好的,大概也是唯一的酒吧。
1996年,北京最好也可能是唯一的酒吧《偷猎者》上演。
我们在那里一边喝着常温的燕京啤酒,一边听着不同外国音乐家的表演。表演本身算不了什么,但其中一个很好的体验就是崔健突然拿着小号跳上舞台,没有自我介绍就即兴表演了一场,非常自由随意。
第二天路过,发现三里屯的酒吧街还处于起步阶段,北面有一些咖啡店、烧烤摊、小酒馆,南面有卖外贸衣服的CD店。但是,在传统的北京城,一下子看到很多这样相对较新的西方生活元素,是很让人感动的。
所以当我回去写报告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忽略了音乐节。最后又写了一篇稿子叫《北京兰桂坊》,想把这个夜生活标签贴在这条独特的街道上。
2002年,我来北京面试SOHO中国的“长城脚下的公社”项目。这期间,北京人已经开始为很多大事件做准备,比如WTO,申奥,很多大城市的发展也得到推动。当时北京流行的夜生活是在后海。2002年的时候,已经有成熟的夜店有DJ打碟了。
2008-2012年,因为工作原因在北京待了近4年,选择了三里屯作为居住地。平时不用怕麻烦,可以选择一条路线避开步行距离内的人群。晚上10点和11点左右到家,然后12点出门。
当时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更重要的是3.3楼旁边的一个小夜总会,因为我发现12点再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人。当时留下来的几乎都是音乐爱好者。每个人都可以在安静的环境中听音乐,在舞池里摇摆身体和聊天。等喝完1点,再出去找夜宵。
当我回到酒吧街这两年的时候,我会发现那里路边的很多酒吧都已经关门了,永远只有一家成人用品商店存在。对我来说,还有一个很让人吃惊的景象,就是这条街上剩下的酒吧里都有钢管舞表演。以前大家只会敲你的窗户问你要不要上菜,现在三里屯酒吧会装大玻璃窗,女生跳舞,外面很多人看。我觉得这有点过分,打破了我们之前对这些事情的默契。
关于三里屯,对我来说另一个很重要的记忆是关于“天堂超市”。现在店铺搬到了工体更西边的新中街,外面看起来像个高端正经的啤酒吧。最初在三里屯的时候,没多少人听说过这个据点,但当时发现里面卖的酒超级便宜,理由也不好。买了之后可以站在店里直接喝,相当于超市价格的酒吧。
虽然天花板上挂着最常见的白色荧光灯管,但气氛一点也不像酒吧,但它确实吸引了整个地区许多不同的人。
对我来说,三里屯最吸引人的就是国际化。事实上,香港的国际化非常接近英国的风格,美国的国际化可能体现在所有人都说不同口音的英语。但是在天堂超市这样的地方,一个晚上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非洲人、日本人、欧洲人、俄罗斯人等等。他们不和你说英语,他们都说普通话。而且他们讲的故事和你想象的中西方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在那里交了很多朋友,得到了很好的启发和素材。
天堂超市的老板也是个传奇。他的背景会让你有点好奇,至少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告诉我他是怎么离开家乡的,为什么后来进了监狱,然后他和妻子是怎么把这个地方定为酒吧的。在店里遇到的其他老板级别的人也会讲很多不同的致富故事,像万花筒一样五花八门。
2012年,我帮香港一家电视台做了一个北京专版,涉及三里屯。我选了一条小街,就是三联书店现在营业的地方。我们过去称之为“肮脏的街道”。街上有烧烤摊,盗版DVD,还有很多不同的店铺。这是一个充斥着各种所谓“街头消费”、“街头人群”的地方,乱七八糟,又脏又臭,似乎无人问津。但它的文化非常繁荣,这曾是我对“理想城市街道”的理解。因为这里总有不一样的人,无尽的人群从你身边经过,像看一场芭蕾。
脏街以北是太古里北区,这里聚集了很多一二线国际品牌,当年商场开业的时候就进驻了,现在还在,像是现代城市文明的总结展。包括那里的街道和整个商场的运营模式,还有所谓的肮脏街道的“隧道”——当地年轻人和潮人会出没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概念。这种体验,类似于把伦敦的科文特花园和曼谷的考山街放在一起,非常混杂和多样化。你只需要走过北京一条肮脏的街道,就能感受到。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太古里在脏街南边的商场是我认为有很好突破的设计案例。因为是半开的,不仅有其他商场能看到的店铺,整个商场也不会有10点集体关门的概念。它不仅是一条街道,也是一个购物中心。也是周边居民的新据点(虽然这里不会跳广场舞)。它摒弃了过去北京街道陈旧肮脏的特征,比传统的商场更加自由放任。因此,太古里南区成为北京走上现代化道路的标志。
在北京住了几年,每天都是通过太古里这个商场上班,穿过亚秀门口的立交桥,去马路对面的中国红街。当时我对红街的这两栋楼一直有疑问。为什么这么多店没有一家靠谱的餐厅?我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顶楼有家夜店,我偶尔去过,也和朋友去过。对于北京人来说,带朋友去这个小圈子里比较受欢迎的餐厅和夜店,是一种文化,也是面子问题。
几年前,中国红街附近新开了一家精品酒店。受邀参加开业活动的时候,我写过一篇关于这件事的博客,里面提到了一句话:“新三里屯中心区,尤其是新酒店,紧跟老城区胡同改造。一切都过去的北京,让位给了温顺的北京,北京要整顿。”
其实这句话中关于北京的两种说法都是基于后现代主义的范畴。一切顺其自然就是所谓的国际化部分——在同一时间空,你会遇到各种不合逻辑的推演,既有碰撞,也有融合。不管你之前刚去过的夜店或者酒店有多高档,你都有可能坐在三里屯的大街上,之后吃烤肉串。
温顺是一个标准化的概念,仿佛现在已经整顿好的三里屯南街(原脏街)已经是属于三联书店的一条街了,你在这里基本不会有什么惊喜和惊喜。你可以期待这里会发生什么,就像三里屯的几家不同的高端酒店一样。他们之间只有装修风格上的区别,提供的服务不会有差别。一定要在标准以上,附属餐厅的酒也不会差。
在更大的规模上,三里屯已经被同化成一个大商场。也是开放的,没有打烊时间,但是一旦进入这个区域,就已经有了进入商场的感觉。在过去的10年里,这里创造的所有街道文化和摊位都变成了购物中心。你也可以期待,最好不要对你在这里遇到的人有特别的期待。每个人都被训练去适应这个街区的风格,即使其中有一种伦理和礼貌。
两个月前,我回到居民楼的脏街上看了看。感觉很无聊。虽然那里最热闹拥挤的时候曾经是晚上,但是中午11点整条街几乎没有人,这让我很吃惊。
说到居民楼,四周种了很多花,还有很多栅栏挡住这些花,还有以前是店面的楼里的一些窗户。这种过度粉饰的状态,也给我带来了一种沉浸在肮脏的街道和酒吧里的翻天覆地的感觉。就像看到一张解说牌故意竖在我面前,说: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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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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