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 潇贺古道丨翻越南岭：沿着历史抛洒的隐秘线索走向大海

7月2日，广西富川岔山古街，店铺里的两名女孩穿着民族服装。

7月2日，广西富川茶山古街，店里的两个女孩穿着民族服装。

7月3日，广西富川，市民从古城南门走过。

7月3日，在广西富川，市民走过古城南门。

航拍位于贺州市黄田镇的湖南会馆。

航拍位于贺州市黄田镇湖南会馆。

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展出波斯陶罐。广西富川茶山村

湖南人来卖大豆，广西人“学”技术

离开湖南省燕子营村后，开了不到4分钟，看着地图上的光标一步一步往南走，最后停在了湘桂蜿蜒的边界。广西富川茶山村到了。

一条雨水打湿的青石路把我们引到了一个门楼，门楼上挂着一块“小河古道入桂一村”的木牌匾，门楼后面是一条曲径通幽、光线略暗的古街。

古街两边，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靠得很近，三个人并排走的时候，有点挤。也许只有一个人扛两个小篮子路过的空间。

91岁的老奶奶何教娥住在茶山古街。过去，她经常看到湖南人提着两个装满生姜或大豆的小篮子。当时街上卖豆腐烧酒的人很多。“那时候有句话叫‘想发财就磨豆腐’”。磨豆腐需要豆子的时候，茶山的店铺会从湖南人那里买磨豆腐的豆子。“我叔叔在街上卖豆腐。”

卖完豆子，湖南人继续南下买盐，买盐，经茶山回家。湖南人来来去去带大豆，庐山人不知道怎么种大豆。“他们去甘棠买大豆的时候，看到他们是怎么种大豆的，就学会了回来。”何焦娥说。

茶山因为地处湘桂交界处，不仅与湖南有频繁的商业往来，还邀请湖南兰溪瑶族乡的人前来砍牛祭祖。湖南上甘棠村的人也会嫁给离庐山不远的秀水状元村。"秀水姑娘嫁给了上甘堂村."何焦娥说。

如今茶山古街的街店依然开放，只是掺杂了更多的“都市元素”。过去地下室一层的牛棚房改造成“庐山牛棚酒吧”；之前的店铺改成了“书吧”；在一家卖羽毛球的店里，老板娘的三个刚刚度完暑假的女儿，羞涩地给穿着姚衣服的客人们倒茶；在一栋房子的外墙上，四面红色的大横幅上写着“意气风发”的口号，如“千方百计打造乡村怀旧、荷塘映日、爬绿野、感受铁店等新景点”。

当人们因为交通的改变不再依靠这条古道穿越南岭时，这条原本因军队、南北行人或商人的到来、驻足和交易而繁荣的古街逐渐衰落，却在今天新的旅游使命中重生，让当年的青石板和古街得以永垂不朽。

广西富川

风雨桥，一个小小的瑶汉文化圈

走出茶山狭窄的古街，视野豁然开阔，一个群山环抱的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大量的莲花不断绽放。陶渊明觉得《桃花源记》“豁然开朗”。借用他的话来说，“土地平坦开阔，房屋如是，良田美池桑竹。”。楼与楼之间的交通，鸡犬相闻。".

用无人机的视野从空往下看，惊喜地发现一幅“画”:田埂画出几何图形，有长方形、梯形、三角形，形状和小女孩的裙子一样。不同的形状因种植品种不同而呈现出淡绿色、深绿色、祖母绿、金黄色、粉色等五彩缤纷的色彩，就像偏爱几何和色彩的画家在地球上涂鸦一样。

在多山的南岭山脉，一片平地的出现是非常可贵的，一片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平地对古道也是非常重要的。既能为筑路提供粮食供应，又能为路人、军队、官员提供必要的休息场所，从而保证物资供应。

当我们开始从湘桂边境往南走的时候，一路上看到了几座风雨桥。如果说亭是古代“高速公路”的“服务区”，那么风雨桥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服务区”。河州学院教授魏说:“小河古道上几乎没有什么风雨桥。它们只存在于朝东、麦岭、城北地区，其他地方基本没有。”

“为什么？”我问他。他说:“应该是一个小文化圈，瑶族文化和汉族文化相结合。”

在这一带，流传至今的故事是:汉族才子何与瑶族少女潘相恋。但由于当时当地“瑶汉不婚”的习俗，他们并没有结婚。之后，兰芝被送到皇宫做皇妃，因一双大脚被皇帝送回。这时，贺努力进京参加考试，中了进士，被评为十八省巡按，并在外抗敌，做出了巨大贡献。却说回国后，听人传说何为国捐躯。于是，潘为了纪念自己的爱人，修建了一座名为“青龙桥”的风雨桥，并在桥建成的当天投河自尽。当何回来了解这件事的时候，他在青龙桥不远处又修建了一座“戈兰桥”来怀念潘。

“这个故事到目前为止一直在这个地区流传。虽然版本和细节不同，但主体差不多，所以这一带风雨桥很多。”魏郝明曰:“此桥有别于北方石廊桥及侗族风雨桥。在古道的影响下，各种文化元素在风雨桥上得到体现。”

慧兰于风大桥由三部分组成:石拱桥、桥亭和阁楼。据富川瑶族自治县文物管理处财务处处长姜启智介绍，它是“北有石厦桥，南有亭台楼阁，古有亭台楼阁，地方有围墙”的组合。

如今，在当地人眼中，于风桥是为了迎合当地的风水，具有“锁水”的功能，即保留财富。“风雨桥放置了爱情，同时锁住了水，方便了，是亭子，成为多元文化的结合。”魏对说:

富川古城

这位83岁的“采盐人”在这里买了盐，并回答了县里的问题

沿涪江向南行至富川县，到达秦修“新路”的终点，也是水路的起点。最后军队、商人、百姓都不用走了，可以坐船去贺州，甚至直接出海。

所以，这里一定有古城和码头？但是当我们准备寻找他们的时候，我们被告知富川古城已经被诗鬼水库淹没了。

当我们袖手旁观诗鬼水库，它离今天的县城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只能看到广阔的水面。几乎很难想象有一座繁华的古城沉睡在水下，只有从岸边延伸到水边的鹅卵石古道留下了一些线索。

从前老古城在涪江边，古时候叫滨水。嘉庆的《广西同治》记载“滨水可达巨轮，桂陵河浅岸高，只许小点”。因此，贺州文化新闻出版广电局副局长、贺州博物馆馆长胡庆生说:“因为水没那么大，桂陵河不容易翻，人和官员都比较安全。”

靠近水的老古城会有多繁荣，那里有巨大的船只？“湘东西商皆陆路来”聚集于此。我们曾在湖南道县遇到一位83岁的“采盐人”姜文姬。他说:“当年我们走古道，摘花生到富川古镇，然后买盐，再摘回来，因为这里的盐比贺州八步区便宜。”

据当地人回忆，“广东人和巴布人从东方带来煤油、盐、香烟等产品，购买湖南人的棉花、大豆、花生等农产品，运到广东。古城是商品交换的地方。”

古城作为商埠和盐港，成为富川的经济中心，造船业发达。根据《富川瑶族自治县概况》，新中国成立前，古城内交通主要是民用船只。涪江汛期，每艘船载重21000公斤；枯水期可载8000斤，船员工人最高纪录540人。

不仅湖南人和广东人来做生意，外国人也可能已经涉足这里。在富川历史文化博物馆，我们看到了一个汉代胡人的陶灯，只看到一个眼睛很深，鼻子很高，眼睛很宽，留着胡子的胡人，盘膝坐在地上，头上顶着一盏灯。"这是来自古老古城附近的一座汉墓."蒋琦之曰:“是富川与胡人交往的痕迹和证据。”

此外，富川还发现了100多个窑口。姜启智说:“出口窑应该很多，因为当地消化不了的窑产品太多了。”

胡庆生还发现，“这些窑中，有长沙窑技术。长沙窑的技术从湖南江永到达富川，再到中山。宋代贺州市的窑口大多保留了长沙窑风格，并受到长沙窑的影响。”

湖南、广西、广东交界处的贺州

住在贺州的湖南人会说六种方言

古人离开富川古城后，一路乘船来到贺州八步区。

一路走来，“八步”是老年人口中的高频词。他们在古道上的去向大多是“八步”，摘盐到“八步”，进货到“八步”...

八步“盛世”始于清末。原来只是一个农村和城市。直到清朝嘉庆年间，广东商人在合江两岸新建了八家店铺，经营盐和杂货，并修建了八个装卸货物和运送饮用水的小码头。因“店”、“步”、“港”谐音，故名“八步”，从一个农村的乡村城市，逐渐发展成为商人聚集、工商业繁荣的区域性中心城镇。

20世纪20年代，八步成为当时湘桂粤西北边境的商品集散地。据民国《河县志》记载，当时“进口货物有盐、铁、火柴、水油、洋纱、土纱。最大，其次是各种面料；出口商品有生油、茶油、桐油、豆饼、谷米、红瓜子，其次是牛皮、牛骨、生猪、生牛、香粉、铲板、铁锅；在当地贸易中，盐是最受欢迎的，火柴、水和油，外国纱线卖得很好，湖南的中山、富川和道州县占大多数。

当我们最终到达贺州八步区时，我们第一次感觉到气温明显上升。

其实贺州在南岭的山区，还没有完全跨过南岭。“我们每次穿越这里的山脉，温度都会一度升高。因为山脉被挡住了，冷空很难过。当何洁穿越大圭山时，龙眼可以立即种植，但当你在这里种植龙眼时，它只生长树木而不生长果实。在这个温度就能看到。”胡庆生说。

除了温度上升，耳朵里的语言也越来越陌生。湖南贺州人胡桂阳说:“在贺州，一个人能说十几种方言并不奇怪。我会说客家话、九都话、湖南话，会说五六种方言。”

胡桂阳是定居贺州的湖南人的第二代。他笑着说:“在我们家，说话很有趣。我对父亲说湖南话，对母亲说客家话，对周围村子的人说九都话。”

河州八步，地处湘桂粤交界处，素有“方言之都”的美誉，产品和文化也处于交融状态。

湖南人也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在黄田镇，几代湖南人辛勤劳动，很快成为一个强者。2月2日是每年的客家节日，湖南人也组织一个队伍参加他们的游行，“而且往往是最盛大的队伍。”胡桂阳说。

每年农历六月六日，黄田镇的湖南会馆都会发动湖南人舞龙舞狮，杀鸡杀鱼杀猪，来纪念大禹的生日。“最忙的时候，湖南会馆前有100桌，请附近的村民一起吃饭”。

不仅仅是湖南人在融合，不同民族的融合已经开始了。贺州博物馆有两个大罐子。仔细一看，一个壶上刻着“左”字，一个壶上刻着“右”字。大坛子旁边的描述写着:“晋中一号墓出土的‘左’和‘右’罐与南岳墓出土的一致。与墓中出土的‘左夫人’印章相比，‘左’和‘右’罐应该是普门一位国王的左、右夫人所用。”

胡庆生说:“南越很有意思。其政治制度承袭秦汉，但根据自身情况有所变化。制度在北方，公章在南方。他们也会设置左右副手，但他们被称为左右女士。‘夫人’不仅指配偶，还指官职名称。左右女主同时行使职权，担任副手，也就是说职位设置在北方，女性在南方。特色，这是制度文化的融合。”

贺州博物馆里有西汉初期从北方传入越南的兽耳陶罐，有深受湖南文化影响的湖南楚剑和石斧。此外，博物馆还收藏了琥珀饰品、玛瑙珠、玛瑙手镯、玻璃手镯等异国饰品，均为西汉时期，出土于贺州普门。“我们这里不生产琥珀，所以这些东西来自中亚。事实上，来自中亚的商船经过印度洋后，在三个点进入广西。第一点是合浦；第二点是在南流江以北的贵港、中转、分流；然后最后运到贺州，在贺州上岸，进入雨荷古道，运到北方。一旦进入丽水，很快到达汉水，几乎到达洛阳。”胡庆生说。

虽然透过时间看不到当年的盛况，但留下的文物足以见证地处三省通衢、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贺州商贸文化融合的繁华景象。

何琳古城

湖南办事处门不大，建筑种类繁多

从贺州市出发，乘车仅需20分钟即可到达古城何琳。

何琳古城的繁荣比它上游21公里的八步要早得多，因为小河古道的东西线都会在这里通过水路汇合，再往下走还可以经过粤港澳台徐闻合浦和海外。

早在汉代，古城何琳就已经成为三省重要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交通中心。自西汉六年丁原建立郡治，至1952年郡治迁址，长达2062年为州、县、郡治，现已成为广西汉代四大古城中唯一保存完好的历史文化古城。

当我们沿着高速公路从贺州市一路向南出发，接近河街镇时，胡庆生指着高速公路两侧说:“从这里开始，每隔25米就有一条交通线，包括地下光缆、西电东送、西气东输。只要穿过虞梦岭，就一定要穿过这里。”

如果从地图上往下看，河街镇位于孟竹岭西麓的一个小盆地里，河江流经古城。在多山的南岭山脉，一片平地的出现是如此的可贵，以至于不难理解它已经成为了各种交通要道。

当我们走到古城东门码头时，还可以看到码头附近的古城墙遗迹。一面墙上有几个朝代的砖。“你看，这块薄砖是宋代的砖，这块厚砖是明代的砖，里面还有汉代的夯土。”胡庆生说。

东门码头是当年何琳古城最大的码头，矗立在水面上。码头左侧有一座小房子，地图上标有“利津所”字样。胡庆生指着房子说:“这是以前收税的地方。每天，大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打开。船只只要在这里交税，清朝的时候每年可以贡献500两银子，超过了当时县城的农业税。当年是合江最大的集散地。”

何琳古城的水上交通有多方便？魏在《小河古道历史文化研究》一书中写道，“从古城出发，可以与北方的湖南永州、道县沟通，与溧水连接；向南，可达新都、封开，与珠江水路网相接；然后沿着珠江，可以直达粤港澳台和海外；可以向西到达南宁，过南柳河，连接徐闻、合浦等古代著名港口。它是历史上著名的‘海陆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古城东门码头也贡献了两个字。胡庆生指着河的上游说，以前从湖南等地下去的货物多是半成品和生产资料，如桐油、茶籽、粮食等，称为“家货”；广东和珠江三角洲的货物大部分都是成品，特别是清朝中后期以后，进口的货物很多，比如洋火、洋钉、机器，所以被称为“劣等品”。“码头过去有一个通向对岸的浮桥。穿过这条河的商人被码头的浮桥围住了。凡是从上游下去的都叫家货，指的是半成品和生产资料；从下游上来的叫次品，意思是成品。很有意思，不仅我们在这里用，今天你去东南亚，这个商人还在继续重复使用。”

在古城河街镇，还有一个湖南CCBA。CCBA的卷首不大，而且“湖南CCBA”几个字已经模糊了。大门上方两边有两个白色的盒子。“正常情况下，应该会有画。可能当时湖南势力不大，所以没有画，门比较小。”胡庆生说:“CCA一般都是大家集资建的，相当于老乡协会。他们刚来这里，没地方住，可以住CCAs。相当于会馆。"

湖南CCBA的建筑风格是广泛的，这也是河街许多建筑的特点。屋顶一般是人字形的。"这种风格可以节省地方，一个接一个，块很容易形成."胡庆生说:“离湖南越近，楚风越浓，离河州广东越近，楚风越浓。”

河街的水可以直达广东，广东的影响是深远的。明清时期，合江东岸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城区，与主城区隔江相望。粤东会馆和民国大街都在那边。甚至在拱廊之间，也发现了一座带有罗马圆柱和拱形窗户的西式建筑。“这应该是清末的建筑，应该向国外学习。”

合浦古港

从这里启航，是陆海丝绸之路最早的贸易港口

离开和街后，我们直奔合浦，开车7个小时。

古人渡过合江、西江、南流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个昼夜才能到达合浦。

当我们回忆起从道县到南方的千里之行，从富川看到眼睛深鼻高的胡人的陶灯，看到贺州更多的是琥珀饰品、玛瑙珠、玛瑙手镯、玻璃手镯等异国情调的元素，去河街看到更多的是中式牌楼里立着罗马柱、拱门的西式建筑。

就像历史扔掉的隐藏线索一样，它们一直把我们引向丝绸之路早期重要的起源地合浦。

走进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里面有无数的蓝色波斯陶罐、湖蓝色罗马玻璃碗、橄榄形、花球形的金手镯，曾经风靡东南亚。大部分是汉代文物，是汉代与波斯、罗马交往的重要实物证据。

在博物馆里，有许多外国面孔进进出出。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说，有一次一个伊朗学生看到绿松石波斯陶罐，一眼就认出来了，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这个波斯陶罐是中国东汉时期出土的最早也是唯一的波斯陶罐。

在这个小巧精致的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里，其收藏的文物有5200多件，大多来自东南亚、南亚、西亚和地中海地区。

合浦现存汉墓1万多座，60年来合浦1200多座考古墓葬出土了1300多件“异域”文物，是我国汉代出土的异域文物分布最集中、数量最多、种类最丰富的地区。

我们试图找到古代港口合浦。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南流江下游之一的西门河口附近的水儿码头。

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在白花花的阳光下，沿岸排列着渔船，船上满是牡蛎，连海滩上都是牡蛎壳。渔民们戴着帽子，穿着长裤，坐在船上打啊打，给牡蛎治病。

当我们的无人机升到高处空，可以看到西门河的水流向大海，沉积在下面的浅滩和沙洲，可以看到河水慢慢绕过沙洲，然后流入大海。

这可能是一年中最古老的港口吗？有人说是。合浦县文化学者范湘玉曾在采访中说，靠近西门河入海口的连州镇草鞋村是汉窑遗址。“汉窑建在草谢村，跟村里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草鞋村靠近西门河和干港，水陆交通相当便利，更何况陶瓷水路是最好的选择，稳扎稳打，防坠。”如果需要确定古代港口的位置，可能需要更多的考证和考证。然而，合浦作为丝绸之路上最早的外贸港口之一的地位是准确的。

几千年前，有多少人从这里起航，第一次踏上异乡，又有多少人从这里上岸，沿着小河古道走进古代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