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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在中国国象协会的推送看到一张照片,一位加拿大国际象棋女主播,在装饰时尚的专业直播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光彩照人,仿若时尚大片。在这位叫Alexandra的国象主播盛世美颜背后,有两个问题值得思考:第一,国象直播缺乏趣味是普遍的现实,无论国内国外,圈外人不看国象直播,圈内人也不是很愿意看。但她的直播有攻克这个难题的趋势,和其它国象主播以棋服人不同,她的直播内容就是聊天吹水讲讲棋;第二,国象主播很难火起来,但她的在线观看人数上千,并且在电竞圈也小有名气。她的走红秘诀能被复制吗?如果能,那我国国象直播就能更火,甚至“火出圈”。游山玩水之余,我开始琢磨推敲,随着日子过去想了很多,但就是懒得动手,直到今天下雨出不了门,才勉强坐下来,把想到的话尽量写下。

Alexandra(右边的那位)的直播录像

我国国象主播要想“火出圈”,第一步是结合直播界的营业策略,制定属于自己的基本营业策略。国象直播终究是直播的一种,直播软件的用户基本是圈外人,要想火起来得投其所好。直播,是一种通过营造水友既可以聊天又可以看主播的虚拟社交情景,使水友获得精神愉悦和知识,促使水友打赏、知识付费、商品贩卖、点击广告,进而实现主播和直播平台盈利的商业模式。主播们的营业策略看似千变万化,但其实可归纳为四个:搞好形象,经营直播间氛围,找准定位,弄懂水友看直播以及打赏的原因。



属于国象主播自己的基本营业策略是什么呢?本文认为是:第一,搞好形象,露脸直播,可以通过化妆美颜提高颜值,要使用专业声卡,精心布置直播间,给水友带来好的视听体验。同时国象主播要精心包装自己的衣食住行和一言一行,立一个有魅力的人设。第二,经营直播间氛围,除了讲棋,要善于提供话题与引导互动,回应水友的情绪和问题,可以以主播自身的事件与理念等作为谈资,达到使水友精神愉悦的效果。要维持与水友的良好关系,控制舆论导向,制定权力层级,如选任超管。第三,找准定位,主播定位有四类,一是才艺主播,在某一领域具有高超技巧;二是颜值主播,以“颜值+聊天”或“颜值+才艺”营业;三是户外主播,以“生活展示”营业;四是带货主播,以“聊天+专业知识”营业。国象直播终究是以棋为主,定位应该是才艺主播。


第四,弄懂水友看直播以及打赏的原因,水友看直播的原因有六种:一是通过沉迷虚幻的直播,逃避现实的不顺心;二是生活无聊,看直播杀杀时间;三是缺少社交,孤单寂寞,看直播享受直播间热闹氛围;四是出于一种心理,即看别人打游戏比自己打游戏爽;五是通过看直播,满足自己窥探其他圈子和他人生活的欲望;六是通过看直播学知识;七是偶像在直播,不看不是人。目前来看,我国看国际象棋直播的基本是第六种和第七种,但这类水友一般是比较少的,看直播的人一般属于第一二三五种,国象主播要争取把他们转化为自己的水友。水友打赏的原因有六种:一是与其他水友攀比;二是欣赏主播才华;三是得到主播或水友安慰,如在现实中过的不顺,缺少关爱;四是产生共鸣,如直播触动到某个共同的情绪/观点;五是满足虚荣心,如通过打赏获得高级别的粉丝牌及超管,满足掌握权力的快感,或通过打赏塑造与其现实身份相去甚远的优越形象;六是爱慕主播,展示财富实力,引起主播注意。目前来看,我国国象直播的打赏水友主要是第二种,国象主播要争取把其他类型的打赏水友吸引过来,比如第四种。



当然,国象主播要“火出圈”,光靠建立基本营业策略是远远不够的,在进一步探讨之前,先来观察我国国象直播界的现状。以国象直播界的大主播们——c主播、y俱乐部、f俱乐部和j俱乐部为例,他们几乎都是世界一流棋手,大多数是才艺主播,少数是“颜值+才艺”的颜值主播。我国国象主播们都相互认识,都在对方直播间的贵宾榜上,直播的内容基本都注重高质量的知识分享,但娱乐性低。这种现象的成因,是我国国象直播的初衷是推广网络课堂,而购买网课的主要是小棋手,小棋手和家长往往通过直播来看主播是不是棋艺高超,来决定是否购课,同时小棋手看直播也主要是为了学知识,所以主播们就士为悦己者容。



我们来逐一观察。c主播,国内最大的国象主播,在虎牙直播,订阅人数接近两万。他直播不露脸,一般直播大概几十人看,直播时在线贵宾二十个左右。打赏除了公会帮忙刷礼物,就是水友偶尔刷点小礼物。他直播内容主要是赛事对局点评,chesscom直播做题,超快棋,960等娱乐模式。直播时讲授大量专业知识,听了很有收获。水友互动多是简单回答问题,谈天说地很少。f俱乐部,在斗鱼直播,订阅人数五百左右,直播时在线贵宾十几人左右。有才艺主播g和颜值主播q,区别很大分开讨论。g主播直播不露脸,主要是在chesscom和全世界的大师下棋,专业性很强,即使播娱乐模式,也穿插大量专业知识。q主播直播露脸,具有相当的表情管理能力,直播内容是做题和娱乐模式,可以把直播间氛围带起来,营造了类似粉丝团的直播间氛围。能对弹幕顺着话题接着讲,与观众互动的质量高,不只是讲棋,也会侃大山。总体来说,直播可以使水友心情愉悦和学到专业知识。y俱乐部,在斗鱼直播,订阅人数一千八百左右。主播直播不露脸,主要是和水友下棋和复盘讲解,专业性高,在国象联盟冲分获得了很多关注。j俱乐部,在斗鱼直播,订阅人数三百左右,主播直播露脸,水友主要是其线下大型俱乐部的学生,直播内容主要是讲解该俱乐部举行的比赛中的对局,复盘俱乐部学员的对局,专业性强。


可以看出,我国国象直播与通常意义上的直播相比,是一种“网课式”的直播——专注高质量的知识分享,在“找乐子”方面有上升空间。“网课式”的直播不仅为很多想学真本事的棋手提供了高质量的知识分享,而且切切实实有助于主播们的网络课堂运营,是一种务实高效,为棋界奉献很大的直播营业策略。但该模式难以吸引圈外人,以及想看“找乐子”直播的棋手,同时想学真本事的棋手,也容易在高强度的知识分享下疲劳。这是我国国象直播热度不高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有机会打开直播软件看直播的人,主要是圈外人和“找乐子”的成年棋手,如果直播抓不住这部分人的心,那很难火起来。“网课式”的直播营业策略虽然很好,但还可以更好。



那么国象主播的“最优解”是什么呢?我认为,讲棋与给水友“找乐子”并重,争取“火出圈”,才是国象主播的最优解。从经济学角度,人们愿意为“网课式”直播支付的对价,低于为有“乐子”的直播支付的对价,在搜索引擎发达的今天,知识越来越容易获取,而有“乐子”的直播给人们带来知识的同时也带来“乐子”,在精神家园匮乏的今天更受欢迎。同时愿意听“网课式”直播的人远少于愿意听有“乐子”直播的人,前者容易曲高和寡,后者则雅俗共享。从棋界发展角度,网课式”的直播效果是圈内人自给自足,而·“乐子与知识并重”的直播,圈内人和圈外人都愿意来听,能潜移默化地增加爱棋之人,有利于棋界繁荣。棋界繁荣了,国象主播受益更多。从现状角度,国象主播适当地降低直播的专业性,提高娱乐性,依旧可以让购课群体见识到主播技艺高超,并且也会让更多的人留在直播间,同时主播直播时自己也不那么累,一举多得。



回到正题,我国国象主播要想“火出圈”,除了建立基本营业策略,以及高质量的知识分享,更重要的是能给观众找“乐子”。要做到直播有“乐子”,先要搞好直播间的氛围,这一点上,国外的国际象棋主播做的不错,他们注重营造直播间氛围,直播讲棋同时会和水友聊天,大多数是聊棋之外的话题,他们的直播界面比较精美,直播间用适合的音量放一些流行音乐。他们基本都会露脸直播,这一点很重要,露脸主播可以通过神态肢体语言这些和水友互动,不露脸水友仿佛就是在听机器人讲棋。直播间毕竟是虚拟交流环境,要想打破水友的隔阂感,营造直播间氛围,给水友带来沉浸式体验,露脸必不可少。



在给观众“找乐子”这方面,我国有个中象主播值得借鉴。斗鱼L主播,关注71万,在线贵宾700人左右,礼物数额大,有专业的直播设备,直播间装饰精美,露脸,水平在天天象棋业9混着不错,这个水平对于我国业余棋手不难达到。直播内容主要是下棋,值得注意的是,直播的是慢棋,因此有大把的时间陪水友插科打诨的聊天。他讲棋只占直播20%的时间,讲的深入浅出,不卖弄不复杂,不是为了把棋讲多好,而是在营造氛围时顺带讲一嘴,这样观众既学了棋,也听了个乐呵。他水平肯定比水友高很多,但能放下身段,和水友们聊天,有时水友称呼他“肥蠢猪”“猪头”,说他下的差,他也是嘻嘻哈哈,一口一个老哥哥,一口一个兄弟们,就当吃宽面一样就过了。L主播的直播间文化是构建了类似于茶馆的氛围,水友们像在周围支招的观众,他一边下棋和大家一起聊天。嬉笑怒骂,该主播非常精通,氛围有趣或平淡时会搞笑,擅长使用肢体语言和表情逗乐,气氛就有趣了。他会顺着水友的有趣话题聊天,有时候会膨胀和假装发火,这时候水友就会说主播又发疯了,猪头主播膨胀了,弹幕其乐融融,充满欢乐的气息。值得注意的是,该主播做到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几乎很少有真正愤怒和恼怒的情绪,可以说他表面嬉笑怒骂,其实做到了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上,他把自己代入了一个给大家带来快乐轻松的角色,而不是随心所欲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这是很成熟的做法。水友来找乐子,他们的情绪需要被回应,被带动,被引导,如果主播只是简单的本色出演,那是不够的。主播要善于根据当时的直播间气氛,顺势表演自己的情绪,以起到把直播间气氛带起来的效果。我看他直播,虽然我不懂象棋,但听他插科打诨,讲讲他的晚饭,讲讲他近期的事件,听他和水友吹吹比,感觉氛围还挺惬意的,有种置身老成都的茶馆里听周围棋友吹逼的闲适感,同时也能学到棋。



我国国象主播如何才能给观众“找乐子”?本文提出三个观点,瞽言刍议,抛砖引玉。第一,国象主播不能纯讲棋,要多聊天吹水,会整活和制造话题,营造直播间氛围,给水友“找乐子”。水友看直播的动机大部分不是为了学知识,即使有学知识的需求,主播若一直纯讲知识,水友也会厌倦。比如各类学术沙龙,即使听众带着学知识的打算去,也会在讲师的长篇大论下选择玩手机,再比如电竞解说,一般都是小姐姐和技术主播组合,小姐姐负责插科打诨带动气氛,技术主播负责对双方选手的精彩操作进行解说。国象直播也是同样的道理,要既有知识也有“乐子”。国象主播,要在高质量讲棋之余,讲故事谈情怀,讲优质的生活三观,传递高层次的文化思想。国象主播可以讲自己独到的观点,谈自己的感受,聊水友都熟悉的事,引导水友对话题进行讨论,满足水友的窥探欲和激起共鸣,使水友不仅获得棋知识,也获得精神愉悦。



第二,国象主播要淡化输赢,水友看直播大多数是为了找乐子,而一味强调输赢带不来太多乐子,如果过于强调输赢,那直播容易不讨喜。主播不要让水友感觉国际象棋就是为了赢,而且不花大力气学习和思考就赢不了,并且不赢棋就很low,这样会让水友感觉国际象棋很费神,看国象直播也很费神,于是不来看了。国际象棋普及不开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人们不愿意面对国象赤裸裸的输赢,尤其是国象的输赢事实上被赋予了太多意义——智商、天赋、努力程度、教练水平……这违背了国际象棋作为一个游戏的初衷。麻将为什么容易普及?为什么输赢大家都喜闻乐见?就是因为它被赋予的是娱乐意义,因为打麻将的目的是社交而不是输赢,打麻将参与人数多,嗑嗑瓜子聊聊天,成年人聚会可以打,小姐妹闺蜜下午茶也可以打,婆婆爷爷聚在一起也可以打。国象主播要增加棋的娱乐感,让水友能在输赢之外找到乐子。例如游戏主播直播时不会一直赢,总要输几把制造节目效果。又比如炉石传说能火起来,逗鱼时刻起了很大作用,极大地强化了炉石传说的娱乐性,减少了炉石传说的输赢意义,让大家感觉即使技术撇也玩的开开心心。当今社会是“娱乐至上”的时代,直播就是应运而生的产物,国象直播要发展,不能违背直播是为了娱乐的初衷。



最后,国象主播不要过于强调自身的高水平,表达对低水平棋手的藐视。水友的棋艺水平大多是远不如主播的,主播要注意把握水友的心理,不要让水友产生自卑和不愿意接近的感觉,不要让水友感觉主播的优越感刺眼。主播不夸耀水平,不会破坏水友的崇拜,毕竟主播的title在那儿,反而会让水友感觉主播和自己一样,有熟悉感和亲切感,这样水友才乐于和主播互动,直播间才其乐融融。



这个国象界需要更多的主播,奔涌吧,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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