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斯克银行 欧洲最大银行洗钱案始末

丹麦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发起的洗钱案风波愈演愈烈。随着调查的深入，不仅涉案金额滚雪球，很多大型商业银行也被曝光。

到目前为止，德意志银行作为银行的代理银行，已经受到美联储的仔细审查，看它是否能够充分监测丹麦银行爱沙尼亚分行的可疑资金。此外，由于可能与洗钱案有关，瑞典银行CEO Birgitte Bonnesen于3月28日被解除银行董事会职务...

那么这个洗钱大案是怎么进入公众视野的呢？它把一家百年老店拖到了什么样的境地？随着事件的发酵，这会对欧洲银行业乃至全球银行业产生什么影响？

从媒体曝光到律师事务所审计报告

2017年，丹麦媒体Berlingske率先曝光丹斯克银行利用爱沙尼亚分行洗钱，涉案金额39亿美元。

随后，媒体获得了2007年至2015年在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开户的20家企业的银行对账单。对比后发现丹斯克银行洗钱金额超过原预估两倍，实际金额高达83亿美元。

但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2018年，仅丹麦银行爱沙尼亚分行2013年的洗钱金额就高达300亿美元。当时有媒体讽刺性地宣称，2013年爱沙尼亚国内生产总值(GDP)为250亿美元，当年丹麦银行爱沙尼亚分行洗钱金额超过了国家GDP水平。

同时，丹麦律师事务所Bruun & Hjejle也受委托对丹斯克银行进行独立审计。该律师事务所2018年9月19日公布的内部审计报告显示，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在2007年至2015年期间，因其监事严重失职而被用于非法交易。

在统计的15000个客户账户交易信息中，6200多个账户参与了“可疑”交易，约2000亿欧元(约2300亿美元)的资金通过分行转移到这些非居民客户组合账户。这些账户主要来自英国、俄罗斯、乌克兰、阿塞拜疆和英属维尔京群岛，其间丹麦银行盈利15亿丹麦克朗(约合2.3亿美元)。

此外，一些钱被怀疑用于贿赂。埃尔米特奇资本(Hermitage Capital)的创始人比尔·白劳德(Bill)表示，在爱沙尼亚分行转移的部分资金可以追溯到贿赂一些官员，以及买卖豪华游艇、皮草和DIA。

由于丹麦银行拥有丹麦三分之一的存款，洗钱案对丹麦银行业乃至丹麦经济的安全与稳定产生了严重影响。欧盟竞争专员玛格丽特·维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直言不讳地表示，这是一桩“千兆丑闻”。

丹麦反洗钱和反诈骗案件专家雅各布·德登罗斯·伯恩霍夫(Jakob Dedenroth Bernhoft)也表示，这起洗钱案件涉及的金额可以称之为“天文数字”:

“事情非常严重，这是欧洲历史上最严重的洗钱案件之一。对丹麦银行来说，这无异于一场灾难。”

许多反洗钱专家认为，鉴于丹麦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洗钱案件数量巨大，银行管理层不可能不知道各种伎俩，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早在2007年，丹斯克银行就通过丹麦监管机构收到了俄罗斯央行的警告，称丹斯克银行的客户“参与了来源可疑的金融交易”，涉案金额估计每月达数十亿卢布。

2012年夏天，有人向丹麦丹斯克银行高层举报爱沙尼亚分行涉嫌洗钱。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此人就是侯活·韦健逊，当时他只是爱沙尼亚分公司市场部的负责人。

在工作期间，他发现伦敦的兰塔纳贸易LLP公司在提交给英国公司注册处的文件中声称其净资产为零，但它在爱沙尼亚分行有几天每天的账户超过100万美元，并在大约五个月内转移了4.8亿美元。

威尔金森花了1英镑下载这些文件，第二天他给丹斯克银行的四名经理写了一封电子邮件。不幸的是，这封邮件被忽略了。威尔金森两天后才接到电话，通知他的高级管理层他知道此事，并将尽快开始调查。

据知情人士透露，2014年第一周，丹麦银行执行董事会召开会议。虽然会上讨论了威尔金森的报告邮件，但它引起了太多的关注。

2014年3月，威尔金森查阅了丹斯克银行其他12家客户公司提交给英国相关部门的文件。这些客户无一例外的在工作日花费了数百万美元，却报告自己只有零星的收入或资产。

与此同时，威尔金森接连发出了三封报告信。尽管如此，丹麦管理层后来还是派出了内部审计小组进行调查。然而，审计人员也告诉他们，由于压力，经过两个月的调查后编写的报告草稿无法看到。最终，威尔金森选择从银行辞职。

去年，威尔金森接受了《华尔街日报》的采访。他说，事实上，在调查爱沙尼亚分行的一些交易时，他并不清楚涉及的规模，但他感到非常震惊和失望，但他也尽了最大努力:

“如果你想洗钱，你只需要找一家信誉好的银行，看看有没有不显眼的分支机构，在这种分支机构做生意不会有人问你问题。”

丹麦丹斯克银行成立于1871年10月5日，总部设在丹麦哥本哈根，不仅是丹麦最大的银行，也是北欧较大的零售银行，拥有500万零售客户。

自2008年以来，这家银行的股东投资回报率飙升了5倍，而同期欧洲银行业的市值平均涨幅不到20%。2011年，丹斯克银行在《财富》全球500强榜单中也排名第454位。

但随着爱沙尼亚分行洗钱案持续发酵，丹斯克银行股价在2018年暴跌近50%，市值蒸发超过150亿美元。现在，其股价已跌至9.61美元。

去年圣诞节前，丹麦警方表示，他们拘留了10名前丹麦雇员，因为他们涉嫌参与爱沙尼亚分行的洗钱丑闻。与此同时，该行董事长卡斯滕·迪布瓦德(Karsten Dybvad)也在年度股东大会上告诉股东，执行董事会已决定放弃2018年的奖金。

同时，丹斯克银行还在接受美国、丹麦、爱沙尼亚、法国和英国的调查。

丹麦商务部长拉斯穆斯·贾洛夫(Rasmus Jarlov)和负责监督丹麦银行当地市场金融立法的人表示，丹麦银行可能面临高达40亿克朗(6.3亿美元)的罚款。这将是丹麦历史上最大的罚款。然而，他们还提到，6.3亿美元的罚款是基于丹麦银行从洗钱交易中赚取约15亿克朗(2.4亿美元)的假设。

据彭博社(Bloomberg Intelligence)报道，丹麦银行的罚款可能超过10亿欧元(约合11.3亿美元)。

此外，去年9月，丹麦银行首席执行官托马斯·博根(Thomas Borgen)因爱沙尼亚分行涉嫌洗钱而辞职，但他强调自己没有违法。

托马斯·博根(Thomas Borgen)在担任首席执行官之前负责该银行的国际业务，爱沙尼亚分行是其重要的利润来源。托马斯·博根(Thomas Borgen)在2010年的董事会上表示，他“没有看到任何值得关注的事情”。

目前，丹麦银行已承诺捐出爱沙尼亚分行非居民客户2007年至2015年的全部业务收入，并在丹麦和爱沙尼亚设立反洗钱基金会，打击包括洗钱在内的国际金融犯罪。

但由于对反洗钱的质疑，很多企业客户仍与丹麦银行“划清界限”，包括德意志银行、摩根大通在内的很多机构已经终止了与丹斯克银行在美元清算方面的合作。

此外，一家市值26亿美元的丹麦视频游戏初创公司也宣布，将不再与丹麦银行打交道:

“银行管理层应确保他们依法行事，经得起考验。这次你犯了一个大错误。作为客户，一定要考虑后果，调整航向。

标准普尔还警告称，洗钱丑闻可能会影响丹麦的AAA信用评级。穆迪将丹麦银行的前景从“稳定”下调至“负面”，但表示没有理由认为丹麦的AAA评级会受到影响。

许多大银行都牵涉其中

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称，在丹麦银行爱沙尼亚分行洗钱丑闻中，四大银行帮助丹麦银行爱沙尼亚分行进行镜像交易，摩根大通、美国银行和德意志银行均代表爱沙尼亚非居民客户进行美元转账，花旗银行莫斯科分行参与丹麦银行爱沙尼亚分行的资金往来。

所谓镜像交易，就是俄罗斯客户买入卢布等证券，然后卖出此前买入的美元等外币卢布证券。尽管镜像交易是合法的，但对于调查洗钱的检察官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代表其他银行进行转账交易的银行通常被称为“汇款银行”和“代理银行”。过去，通惠银行对转账支付的发起方和最终收款方几乎一无所知，他们通常信任客户银行依法行事，客户满意度始终是第一位的。顽疾难改。在2016年的国际足联腐败调查中，花旗银行、汇丰银行、富国银行和巴克莱银行都参与其中，尽管他们都声称不知道转移支付被用于腐败。

2018年11月，一些举报者在向丹麦议会作证时表示，丹麦丹斯克银行(Danske Bank)2340亿美元洗钱丑闻中约1500亿美元的可疑资金被一家大型欧洲银行清除，但没有提及该银行的名称。

但当时有媒体报道称，他们援引知情人士的话说，德国金融监管机构巴芬(Bafin)在丹斯克银行(Danske Bank)披露涉嫌爱沙尼亚分行洗钱丑闻两天后，谴责德意志银行反洗钱不力，并迫使外部监管机构敦促其完善反洗钱程序。

此外，今年1月，美联储还审查了德意志银行的美国业务，并调查了该行如何处理丹斯克银行数十亿美元的可疑交易。虽然德意志银行急于澄清关系，但这可能不足以打消美国监管机构的疑虑，尤其是2017年5月，德意志银行因反洗钱不力和项目缺陷被美联储罚款4100万美元。

此外，洗钱风暴还涉及瑞典银行。瑞典电视台SVT报道称，2007年至2015年间，与丹麦丹斯克银行洗钱案相关的50名客户通过瑞典银行转移了58亿美元。

今年3月，SVT报告称，通过瑞典银行转移的资金总额约为100亿美元。但瑞典银行对资金总额提出异议，称该金额包括该行与丹麦丹斯克银行在上述7年间的所有交易，而非所有可疑交易。

但瑞典银行CEO Birgitte Bonnesen于3月28日被银行董事会解聘。

瑞典银行董事长拉斯·伊德马克说:

过去几天的事态发展给银行带来了巨大压力。因此，董事会决定解除Birgitte Bonnesen的职务。

博纳森被解职后，该行首席财务官安德斯·卡尔松(Anders Karlsson)将暂时履行首席执行官的职责。

政府希望加强监管，改善处罚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大型国际银行曝光了大规模洗钱丑闻，其中包括法国巴黎银行、德国德意志银行、荷兰商业银行、澳大利亚联邦银行等。

对此，很多业内人士表示，很多国家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打击洗钱犯罪，使得很多犯罪分子把银行等金融机构变成了洗钱工具。

在该银行所在的爱沙尼亚，参与洗钱犯罪的个人可能面临最高10年的监禁，而参与洗钱犯罪的企业仅面临最高1600万欧元的罚款。这种惩罚显然太轻，无法有效防止企业参与利润丰厚的洗钱活动。

欧洲媒体《欧洲利益》援引反腐败组织透明国际董事总经理帕特里夏·莫雷拉(Patricia Moreira)的话说，欧盟银行体系需要更好的监管:

欧洲银行体系应该是防火墙，可以防止来自俄罗斯等地的腐败资金被吸收。相反，我们一再看到腐败、洗钱、逃税或其他犯罪活动是多么容易和安全。我们需要的只是一家匿名的离岸公司和几家无良银行。

如果没有更有效的银行监管，我们将看到更多此类丑闻，并摧毁整个欧盟银行体系。

值得注意的是，丹麦丹斯克银行洗钱案曝光后，要求加强立法、严惩金融犯罪的呼声也不断高涨。去年，丹麦政府起草了一项新法案并提交给议会。如果新法律生效，丹麦的洗钱罚款将增加7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