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赵强 | 有些时刻，医生内心也淌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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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强

有时候

医生的心里也充满了泪水

」

赵强，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副院长，心脏中心主任，心脏外科主任，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中华医学会心血管外科学会会员，中华医学会心血管外科分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冠心病外科主席兼心力衰竭外科副主席，中华医学会医学机器人医师分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后任上海市医学会心血管外科分会主席，上海市医师协会心血管外科分会会长，美国胸外科医师协会(STS)会员，国际微创心脏外科协会(ISMICS)会员。曾任《国际心血管疾病杂志》主编、《创新》中文版副主编、《胸外科年鉴》编委、评委。主持“863”工程、国家“十一五”规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多项科研项目，以及DACAB等多中心临床研究。牵头撰写4篇中国临床指南和专家共识。他在国际顶级临床医学杂志《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上发表了50多篇SCI论文。荣获中华医学科技奖、上海市科技进步奖、上海市临床医学成果奖等奖项。

在冠心病、心脏瓣膜、先天性心脏病、大血管、心脏移植等心血管手术方面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是国内著名的心血管外科医生。在冠心病手术方面，我们在2万多例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创造了许多新的技术和方法。非体外循环心脏不停跳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OPCAB)和微创直接冠状动脉吻合术(MIDCABG)是上海市最早开展的。单纯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常规采用非体外循环心脏跳动法，手术成功率为99.5%。微创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技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和国内领先水平；国内率先开发机器人辅助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配合心内科率先应用杂交技术重建心肌血管；率先开展全动脉旁路移植术；建立新的双抗血小板治疗方法和搭桥手术后二级预防体系。复杂且技术难度大的心脏瓣膜修复成功率达95%以上。率先在上海开展微创小切口心脏手术。我国早期开展心脏移植和室性辅助循环，干细胞移植用于治疗缺血性心肌病。深入研究组织工程在心血管领域的应用。

“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学界老院士曾经说过，如果有什么病可以挽救，那人不会死，人却不会死？所以，生活是不堪忍受的痛苦，不管你承认与否。”他平静地说。

赵强，心脏外科主任、心脏中心主任、瑞金医院主任医师，对冠心病、心脏瓣膜、先天性心脏病、大血管、心脏移植等心血管疾病有丰富的临床经验。

准确地说，今天的采访是病人家属和外科医生之间的对话。三年半前，就是这个医生给我妈做了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我以前见过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认真，不生气，不自大。结果手术成功，母亲恢复良好。我忘不了手术结束的时候是半夜十一点。在此之前，我就像荒野中的一只绝望的狼，咬着冰冷的牙齿，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两个小时，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我在面具下看到了他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而从那天起，我决定把笔转到医疗行业，于是有了“叶文人一”。

第二次见他是两年前在《地球上的世界》里。在第一集中，他接受了一名27岁的病人，王斌，一名马凡综合征患者。这种病有一个特点就是血管可以自行生长，无法控制。当它们长到一定程度，就会断裂，然后流血而死。然后呢？医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人造血管代替全身的主动脉。

这其实是一个很难的操作，国内可能很少有人能做到下一步。他和他的团队花了很多时间设计这个操作。16个小时，血管不间断缝合，一点一点换成这样的管子。手术很成功。但第二天，患者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肾衰竭，患者母亲抱着儿子趴在床边哭了。在电影里，他很沮丧。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今天是我第三次见到他。我跟他说了那个马凡综合征的病人。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他说了很久，你知道，虽然我们可以认为现代医学的发展是惊人的，但毕竟医生是人，不是神。面对所有的失败，你只看到家人的哭泣和捶胸顿足，却没有多少人能看到医生的心在流血，那种懊恼、挫败和挫败感甚至会伴随你一生，直到你死去。

“医生最难的是不面对失败。最难的是在不丧失原有热情的情况下，面对这些失败带来的挫折。”事实上，他告诉我，瑞金医院还有一个马凡综合征患者。他没有在一次失败后排斥家庭，也不太在意第二次失败的影响和对名声的影响。

“女孩的父亲和哥哥因为马凡综合症突然去世。我不会给她做手术，她的生命随时可能被中止。做也好，死也好，你都不会考虑自己的名利，病人是第一位的。”

在这次谈话中，他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责任，然后就是所谓的态度。我理解他说的责任，就是真正为病人着想，仔细考虑每一个细节，而不是因为制度或者制度不顺畅，有推诿的借口。他说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和他谈过之后，我又去找他的学生。他的学生，包括系里的每个人，都把他当成偶像。他们都经历过与他并肩作战的生死。那时候他才是真正的队长。“老师的性格其实比较单纯。毕竟我心目中的头等大事就是那两个字:帮忙。”

看到他微信签名，一刀。我问他几年后封刀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他笑了，或者回到书房写了一本书，这才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本色。

一个

货物

一生在地球上，一个植物的秋天。

两年前看过医学纪录片《人间世》第一季第一集的观众应该还记得主角，瑞金医院心脏外科主任赵强。这样一个平凡的名字，维系着他父母对“健康和力量”的期待。

《地球上的世界》中的赵强第一次直面医学的缺陷。有生有死，有喜怒哀乐，这是医学的真理。作为一个医生，在生活失控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负责，尽力而为。“在这个前提下，病人最后的治疗结果并不好，他的生命无法挽救。我会觉得很遗憾。但这也是目前医学的局限，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气馁，一定要总结经验，继续提高。”

当谈到几个失败的案例时，赵强哽咽了，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认为，无论是医生还是其他任何人，都要有对生命的敬畏。他承认人的一生都会沐浴在幸福和快乐之中，也会经历坎坷和挫折，痛苦往往与快乐并存。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经常看到的是家人的悲伤，但大家都忽略了。当时医生的心里满是泪水。他付出了所有的努力，还是救不了眼前的生命，他最直接的感受到了生命的终结。这时，医生的心里是难过的？是悲伤吗？是眼泪吗？一个人的心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打击？如果加上家人和社会的不理解，医生很可能会挫伤他们行医的热情，陷入永远出不来的阴影。少数人退了，退出心脏手术，退出医学界。但是，还是有人坚持要把担子往前挑。他们的内心非常强大，他们都有一颗强大的心。”

赵强认为，这一领域永远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实现，需要坚持下去。“面对更多的挫折，依然是每天一样的坚持。我每年都会采访很多来我们科里的居民和研究生。我最后的问题是，你能坚持下去，有信心面对未来的挫折吗？你今天做出了这个选择，以后还要为这个选择负责。”

快速增长

赵强的医疗之路源于这样的选择。

1964年出生于江苏常州。他妈妈是老师，他爸爸是工人。选择考医科大学也是出于父母的建议。后来，在南通医学院的五年里，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职业。

在学习了所有的基础课程后，赵强觉得在医学领域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特别是肿瘤，它的死亡率仍然很高。当时他很期待以后能攻克肿瘤。实习阶段，他在无锡市第二人民医院确实接触过外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因外伤导致气胸的病人。当赵强不能自主呼吸时，他就干脆利落。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病人插管，并给他戴上呼吸机。最后，他成功获救。这是他第一次在拯救成功中感受到成就感。

本科毕业后，赵强被中国最好的心内科之一——施美欣教授录取为博士生。石美新教授是上海第一批使用体外循环机进行体外循环手术的医生。赵强被他导师的传奇故事震惊了。“当时国内还没有体外循环设备，心脏手术也不需要精细缝合。石教授很不服气。20世纪60年代，他与其他医院的医生合作，制造了上海第一台体外循环机——上海体外循环一号，他亲手磨出了一根可以缝合心脏的“缝针”。完成了破土作业。这种创新的勇气和智慧是令人信服的。”

赵强是医学院首批招收的研究生之一，主要培养临床技能。“当时没有购买渠道，也没有购买心脏瓣膜的预算。老师组织大家自己做。一个是人脑的硬脑膜做的，一个是猪心瓣做的，修剪过，化学处理过，放入病人体内。有些做过瓣膜置换术的患者，十年后还活着，有些患者因为瓣膜腐烂老化，需要再次手术。”在老师的指导下，赵强的博士项目是生物瓣膜的衰退。

在这个外科的象牙塔里，赵强遇到了国内外著名的老师，最好的学习和医疗条件，以及数量极其庞大的病人。在读硕士和博士的五年里，他每天都在迅速成长。

20世纪80年代，我国心脏病患者多为先天性心脏病和风湿性心脏病，冠心病和瓣膜疾病的发病率一直呈上升趋势，但我国在这一领域的发展仍然滞后。

在赵强看来，最困难的手术之一就是在这一时期完成的。

那个病人已经接受了第三次瓣膜手术。前两次手术是其他医院做的。心脏的解剖结构都乱了。患者心脏功能非常差，病变非常复杂。虽然这么难，但是不做手术，病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当时30多岁的赵强和同事在手术室里打了18个小时，终于成功完成了手术。

20世纪50年代末，国外开始进行搭桥手术，到了80年代，已经非常成熟；在中国，搭桥手术始于20世纪70年代，直到90年代中期，技术水平仍远远落后于国外。当时包括赵强在内的一批专家出国深造，研究与冠心病手术相关的治疗、手术技术和患者管理。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末我结束学业回国，我国的冠心病手术才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三

十年一梦

1998年，在俄勒冈州圣文森特医学中心心脏研究所学习工作三年后，赵强回到中山医院进行心脏手术，带回了许多变化。他深情地说，当时国外的手术理念和质量都比国内高，手术更加精细，患者管理更加规范和成熟。

" 80%的经验和技术已经被吸收和消化."赵强确实完成了心脏外科的底层建设。有了这个基础，以后就起飞了。

赵强当医生已经30多年了。第一个十年，第一次进中山，尊师重道，一直学习积累；留学归来，学到了一些东西。第二个十年，我开始关注基础设施建设和进步；第三个十年，他一直在瑞金，一代传一代，主旋律变成了开拓继承。

在中山医院过去的20年里，在许多情况下，赵强每年有数千例手术，远远超过了许多省会医院的心脏外科手术总数。此外，他还去了全国80多家医院进行指导，大部分医院一天要做9次搭桥手术。

赵强给人的感觉是他们并不愤怒和傲慢。手术室的气氛很严肃。他一踏上手术台，就带上了自己的光环，要求大家注意，跟着他的节奏顺利完成手术。“心脏手术是一个团队合作，团队一定要有主心骨，就像队长一样。外科医生，控制整个手术，指挥每一步应该做什么，注意什么，如何配合你。很多时候，完成一步之后，我已经思考过接下来的第二步和第三步是什么了。”他的学生邱说，一旦手术到了关键时刻，作为“老大”的就会说:“别出声，听我说。”气场吓退了原地的人，手术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中山医院的老护士们都觉得，赵强的刀功、敏捷度、果断风格，和他的老师石美馨教授很像。“第一是快，而且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如果操作不干净，经常误伤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的快，就是不浪费动作，不返工，根据具体情况，具体解剖结构，一步一步调整全过程优化。”赵强总结道。

2009年，瑞金医院与美国一家中心合作开发心脏中心模式，加强学科建设，向赵强伸出橄榄枝。此时，赵强离开中山，来到瑞金医院担任心脏外科主任，制定了发展特色学科、全方位培养人才的战略。

瑞金心脏外科医院成立于20世纪50年代，历史悠久，辉煌灿烂。我国老一辈著名的心胸外科专家有叶春秀教授、张世泽教授，他们都在这里工作过。叶春秀教授是我国体外循环和辅助循环的奠基人之一，张世泽教授于1978年在瑞金医院成功完成了亚洲首例异体心脏移植。然而，从20世纪90年代末到20世纪初，发展相对缓慢。直到赵强的到来，在三个方面都有了新的变化:技术发展的广度、手术量和医疗质量。

四

李涛·曼唐

目前瑞金医院心脏外科全队医生33人，护士110人，普通病房90张，重症监护室25张。今年，为了发展整个心血管学科，优化治疗流程，体现以患者为中心，6月份正式成立了一个心脏中心，包括心外、心内、高血压科三个临床平台，以及高血压实验室三个研究平台。赵强成为心脏中心的第一任主任。

目前，他专注于团队中年轻人的培训和临床研究。“我们队里的年轻医生，他们都成长得很快。前几年来的几个毕业生现在还在做主治医生，但可以做心脏外科常见的三级手术和大部分的四级手术。”

进步之快，离不开瑞金的特殊培养模式。第一，瑞金培养标准高。培训要求主治医生做2-3级手术，瑞金要求3-4级；其次，教学过程是系统的，是赵强自己设计的。

“首先，让大家先熟悉情况，跟着我去查房，从疾病会如何发生，到诊疗原则，应该做什么手术，手术的方式有几种，各有利弊，我再来分析一下；接下来我再去查房的时候，会问他们问题。这个病人的诊断是什么？我补充一下回答中不满意的部分。最后一次查房说回去看书，这一轮查房的时候会提问；然后，手术来了，他们给了我一个助手，整个过程做的很清楚。就这样，我拿了十次二十次，开始做学生的助手:让学生做手术，违规我来纠正。虽然学生们很担心我，但他们喜欢我教他们——因为他们可以学到真正的技能。经过几十次训练，他们开始独立运作。有时候会在房间里看着，悄悄检查手术的长短。做完之后给个反馈，今天做的好在哪里，怎么才能进步，等等。我让他们每次做手术都回味一下。一个好学生，我会给他更多的挑战——前一天我可以做一个，现在让他做两个。”

如此细致的培训使系里的年轻人受益匪浅。不仅知识会每一个细节都传递给学生，第二天我还会问:“你看到了吗？”。这样严格的老师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因为作为学生，我们都知道“这是为了你好，是为了让你进步到更高的技术水平”。

摄影:元稹

口头记录

唐野

赵教授，你第一次来瑞金是做什么的？

赵强

第一，我会先开发国际上正在进行的，可以在这里进行的技术；第二，增加手术量；第三，我们应该在短期和长期内提高医疗保健的质量。所谓短期疗效就是把手术的死亡率和并发症的发生率控制到最低水平；长期效果是我们心脏外科手术过的患者生存期更长。就像肿瘤一样，有的医生手术五年后还有70%的病人活着；有的5年后只有20%-30%。这跟手术过程中是否真的根治有很大关系。同样的，对于心脏手术，比如搭桥手术，血管吻合是非常重要的。吻合不好的，一个月内可能会缝合；如果协议好，但是病人管理，比如药物管理不到位，病人的五年生存率就不高。所以，在搭桥手术中，第一要做好搭桥，第二要做好对患者的管理。我院外科患者90%以上10年生存率良好；当然，第四件事是充分发挥我们部门的特色。

唐野

你认为什么是以病人为中心？

赵强

以病人为中心，不是在言语上，而是在行动上。为了方便患者，我觉得应该用MDT来讨论。以前患者住在其他科室，心脏手术有问题，需要协助解决。患者从我们科室拿到我的专家号，让我做个评估。现在患者可以留在其他科室，打电话给心脏外科咨询。那是MDT。

唐野

瑞金心脏外科的定位是什么？

赵强

我们的定位，一是保持国家重点学科的地位，二是高原学科。相比专科医院，我们体现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和新技术的引导。我们做临床研究，引进，消化，吸收，成熟，向全国推广新技术。通过我们的临床研究和经验总结，将这些经验转化为专家的共识和指导，让基层医院可以参考我们的技术和标准化流程。比如对搭桥进行了四年的临床研究，最终的研究成果发表在国际顶级临床期刊上，具有很大的国际影响力。

唐野

你希望你的学生具备哪些素质？

赵强

第一，对患者负责。做一个好医生，一定要对病人负责，这是最基本的。这个责任包括一些和你相关的，间接相关的事情——比如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负责联系相关部门；第二，能力方面，不仅能做临床手术，还具备临床研究的能力。双手要用力；第三，心血管外科不同于其他科室，它的水平反映了整个医院的医疗水平。所以，在整个工作中，你必须是一个团队合作者。

唐野

你现在还有自己的业余时间吗？

赵强

很少。以前喜欢跑步，旅游，摄影之类的，现在基本没有了。我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晚上八点左右下班。吃完饭还要查询资料做调研，晚上12点睡觉。闲暇时间不多，但现在每年最多和家人一起度假三四天。

唐野

你什么时候最放松？

赵强

比如我们的文章发表了，声明的主题通过了，手术顺利了，病人稳定了等等，我会觉得比较轻松。

唐野

支撑你旋转的动力是什么？

赵强

必须是患者的需求，也是同事的需求。现在我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你，所以你要尽力去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