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一封信
率部前往北京,却中途变卦的吴三桂,挥师杀回了山海关,从屁股后面痛打老战友唐通(唐通是松锦之战八路总兵之一),唐通做梦也想不到,高高兴兴进京接受册封的吴三桂突然出现在背后,捅起了刀子,措不及防之下,带来的八千人马全军覆没,唐通仅以身免,逃回北京报信去了。
退守山海关的吴三桂,打起了小算盘,军队仍然拥戴他,他还有着资本。
他把目光投向了满清。
关宁军虽然拥有四万多军队,但不论面对大顺军还是面对清军,都是弱小的一方,偏偏所处的位置又是如此重要,如果不能联合一方对抗另一方,那就只能坐以待毙,大顺军指望不了,那就只有满清了。
回到山海关的吴三桂给吴襄写了封著名的信,把他父亲大骂了一顿,内容是这样的:
儿以父荫,熟闻义训。得待罪戎行,日夜励志,冀得一当以酬圣眷。
属边警方急,宁远巨镇为国门户,沦陷几尽,儿方力图恢复。以为李贼猖獗,不久便当扑灭。
恐往复道路,两失,故暂羁时日,不意我国无人,望风而靡。
吾父督理御营,势非小弱,巍巍百雉,何致一、二日内便失坠?
使儿卷甲赴关,事己后期,可悲可恨。侧闻圣主晏驾,臣民戮辱,不胜眦裂!
犹忆吾父素负忠义,不势已去,犹当奋椎一击,誓不倶生。
不则刎颈阙下,身殉国难,使儿素绱号恸,仗甲复仇。不济则以死继之,岂非忠孝媲美乎!
何乃隐忍偷生,甘心非义?既然无孝宽御寇之才,复愧平原骂贼之勇;
夫元直荏苒,为母罪人;王陵、赵苞二公,并著英烈;我父唶宿将,矫矫王臣!
反愧巾帼女子,父既不能为忠臣,儿亦安能为孝子乎?
儿与父诀,请自今日。
父不早图,贼虽置父鼎俎之旁以诱三桂不顾也。男三桂再。
这封信,内容是假,情感也是假。
说自己“侧闻圣主晏驾,臣民戮辱,不胜眦裂!”不说十分假,也有七八分假。
说“父既不能为忠臣,儿亦安能为孝子乎?儿与父诀,请自今日。”假得离谱。
父子至亲之情,岂是一封书信所能割裂的,说到底,还是写给李自成看的:我吴三桂跟父亲恩断义绝了,从此不管做出什么事来,都跟我父亲没关系,你难为他也是没有用的。
苦心不言自明,不起半点作用。
写完信,吴三桂下令,全军缟素,为崇祯披麻戴孝
,竖起一面大旗,上绣“讨贼复仇”四个黑色大字,吴总兵登台演讲,发誓:誓为先帝报仇,恢复大明江山!
这时候,北京的李自成正志得意满。
正月初三从西安誓师出征,三月十九日,李自成已经率军由德胜门进入北京。
短短三个半月,摧枯拉朽。
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只有二十多位为明朝殉国。其余的呢?等着在新的王朝混口饭吃。
李自成总需要有人替他治理即将成立的新王朝吧?谁能比我们这些旧体制内人员更熟悉王朝的运转呢,不用我们用谁?
午门前每天都挤满了大明旧臣们,等待召见或录用,据说多的时候多达三千多人。
三月二十三日,终于等来了李自成登上皇极殿,选拔人才。
前内阁首辅魏藻德仗着资历,请求试用。
李自成瞅瞅他:“你身为内阁首辅,深受崇祯厚恩,为何不为他尽忠?”
魏藻德的回答没脸没皮:“愿意为新朝服务,不敢轻易去死。”(方求效用,那敢死?)
李自成懒得再跟他扯皮,让丞相牛金星落实,选出96人送到吏政府(相当于吏部)听候任命。
没被选上的人,来都来了,也别回去了,由大顺士兵押送到权将军刘宗敏处严加看管。
为什么?因为追赃助饷要开始了。
追赃助饷
三月二十五日,刘宗敏开始办公,给这些前朝旧臣按照官职定好助饷的数目,通知家人送钱领人。
价格都是透明的。
内阁大学士白银十万两,尚书、各部门堂官白银七万两,科道、员外郎白银5万两,翰林1到3万两,其余小官几千两不等。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则没有定数,追赃务尽。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拿不出怎么办?
这对刘宗敏根本不是问题。
好办,太好办了!用刑,上夹棍,上烙铁,什么好使用什么。
前首辅陈演,一看架势,立马献出白银四万两,黄金三千两,珍珠三斗。
崇祯的老丈人周奎,先献出十万两白银,刘宗敏嫌太少,烙铁伺候。周奎像支牙膏,用挤出一点,最后一共上缴白银六十万两,外加其他黄金珠宝无数。
而在之前崇祯像叫花子般请求大臣们助饷时候,周奎经过多次催促,才很不情愿地捐出五千两银子。
刘宗敏又看见缩在后面的魏藻德,大声斥骂他身为首辅,败坏国家。
光骂哪能解气,刘宗敏亲自动手上夹棍,只一夹,状元首辅就献出白银两万两。
两万两的价码对内阁首辅显然说服力不够,刘宗敏下令继续用刑,酷刑持续了五天五夜,魏藻德最后头脑迸裂而死,临死前大呼:之前没有为主尽忠报效,有今日,悔之晚矣!
晚了,魏藻德一死,刘宗敏立即将他儿子也一并处死。
交出钱财也不过就能多活几天,陈演在四天后还是被杀死,周奎不久就愤恨而亡。
前朝旧臣太多,刘宗敏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李自成给手下各位大将都分配了指标,不光旧臣,北京城内的官绅地主,大户人家,都在助饷行列,李自成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负责追饷的部门:比饷镇抚司。
在大规模的追赃助饷行动下,北京城内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街上再也没人穿得光鲜亮丽,二手的破衣烂衫成为了抢手货,简直是天下奇闻。
随着行动的扩大化,大顺军的军纪也变得不再严明,大顺军冒着杀头送命的危险,终于打进了花花绿绿的北京城。起义军大部分是农民、流民,哪里见过天子脚下的花花世界,从李自成到手下战将,莫不抢占看中的名门大宅,日日笙歌,哪里还有空约束手下士兵。
失去纪律的军队,破坏力是无与伦比的,历史一次次证明了这点。
如果要形容这时候北京城内的明朝旧臣、地主富商,只有用生不如死,失望透顶来形容。
原本的望风归降,是认为大明气数已尽,无力回天,大顺顺应天命,改朝换代近在眼前,新王朝即将诞生。所以从高官到将领,为了争取在新主人面前有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争先恐后集体投降。
谁知只对了一半。
新王朝确实即将诞生,却与他们无关。
相反的,在李自成的政策打击下,降官们家破人亡,人财两空成为普遍现象,无官在身的富户们也同样如此。
这是一种仇富心理,只要你有钱,就是原罪。
仇富心理,是对财富非正常观念看待的行为,是因“不患贫而患不均”的“仗义”之心所致。
简单来说,就是“我穷我有理,你富你不仁”,不问青红皂白,不管对方的财富到底是贪腐而来还是正当所得,统统一棍子打死,追赃助饷,就是基于这种仇富心理。
早知道这样,还投降个什么劲呢?这比大明差远了,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没错,就是土匪。
大顺军内也并不是没有清楚形势的人,开国大军师宋献策、制将军李岩,是其中的代表。
李岩在西安时候就提出:大兵到处,秋毫无犯,在任好官,仍然留任,贪官污吏,立即斩首,一应钱粮,比原额只征一半。
李自成不听。
到了北京,李岩又提出:对百官区别对待,贪污腐败者严刑拷打,没收家产;抗命不降者追赃以后,仍然治罪;对清官则免除刑罚,保全自尊,让他们主动捐献。各营兵马,退居城外,毋混民居。
李自成说:“知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劝说李自成无效,军师宋献策拉上牛金星、宋企郊等几个重臣,直接找到刘宗敏。
“现在士兵们到处奸淫掳掠,军纪已荡然无存,民心已开始变了。”他们试图劝说李宗敏。
刘宗敏回答:“只要不发生兵变,民变算什么,能掀起多大风浪?几十万军队家属,不抢夺,不追赃,每天的哪里来?”
似乎也挺有道理,宋献策等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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