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羊史记.看新鲜的历史
撰文:秋果
编辑:吃硬盘吧
插画:发达蚊
#01.
石崇是西晋将领石苞的儿子,石苞不仅是朝廷官员,还是个文学家、大富豪。按理说,作为官二代富二代的石崇,钱财肯定也继承了不少,可他尽管很富有,却不是从家族承袭得来的。据说,石苞临终前,给几个儿子分家产,分来分去,却没给石崇。
手心手背都是肉,亏了哪个做娘的心里都不忍。石崇的娘以为老头把石崇忘了,便提醒他,忘了分给石崇。
石苞却很清楚地告诉老伴,不用给他。石崇娘不解,都是孩子,为什么不给石崇?石苞说:“这孩子太聪明,将来会有很多钱。”
正如石苞说的,石崇很聪明,他不仅聪明,而且有勇有谋。二十来岁就担任了武修县令,后在洛阳任散骑侍郎。他迁任城阳太守,因参与伐吴有功被封为安阳乡侯,不久又拜为黄门郎,可谓是官运亨通。
石崇的口才很好,善于辩解。他的哥哥石统因为触犯了扶风王司马骏被弹劾,武帝本来想惩罚他,但最后还是赦免了石统。这件事过去后,按照惯例,石崇应该向武帝谢恩。但不知道石崇是哪根筋短了,一直没有上朝谢恩。
本来,武帝赦免了石统,扶风王就很不甘心,石崇又迟迟不上朝谢恩,这让扶风王更加生气。这石崇也太狂妄了,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杀杀他的傲气。扶风王决定再给石统安个罪名,石统刚被赦免,如果再有罪过,那武帝绝对不会再饶他。石统有罪过,石崇也难脱干系。
扶风王这一招可谓是一石击两鸟,既报了石统冒犯他的仇,又杀了石崇的傲气。可这石崇也是聪明的主,扶风王能看到的,他也一眼明了,为了化解困局,他急忙向武帝上表辩解。
石崇是西晋的文学家,文采和辩解能力都是一流的。辩解上表,武帝看了一笑而止,这事便没了下文。
#02.
石崇不仅是西晋的高官,还是西晋首富。但凡是既有权又有钱的人,难免财大气粗,奢侈骄横。石崇也不例外,他不仅恃才傲物,他还恃财傲人。直到现在,民间还流传着他与人斗富的故事,流传最广的是王凯和石崇斗富的故事。
王凯是西晋的大富豪之一,他不仅富甲一方,还是皇亲国戚,他的外甥就是晋武帝——西晋一国之君。
石崇时常炫富,这让同样富有的王凯很不服气,他总想跟石崇斗斗,看谁才是西晋首富。
糖水,在现在是每家都能喝得起的东西,但在西晋时却是普通老百姓难得的奢侈品之一。为了跟石崇斗富,王凯竟然用糖水刷锅。石崇知道后也不示弱,他用蜡烛当柴火做饭。蜡烛和糖水在那时都属于奢侈品,这两个人的攀比,不分高低,都算奢侈之极。
第一个回合,王凯跟石崇的奢侈对决,不分伯仲。这让王凯很不服气,自己好歹是皇亲国戚,就不信比不过石崇。王凯想了半天,决定来一个大手笔,压压石崇的嚣张气焰。
蚕丝不论在当时还是现在,都算得上是平民百姓的奢侈品,为了比过石崇,王凯竟然用蚕丝做了四十里的屏障。王凯洋洋得意地想,这么大的手笔,自己一定能斗过石崇。
石崇得知王凯用蚕丝做了四十里屏障,不屑一顾地冷笑道:“哼,跟我比还差得远呢!”他吩咐人用锦布做了五十里的布障。
丝织品虽然贵重,但是比起锦还是差了一大截。锦的工艺要求比丝绸工艺复杂、也更加严谨。《说文》中对于锦是这样描述的:锦,襄邑织文。从帛,金声。(说锦是用彩色经纬丝,织出各种图案的丝织物。)古人有:“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也说明了锦的贵重。
石崇用锦布做障,奢侈程度已经超过了王凯,他还比王凯多出十里路。这让王凯更加气恼,既不甘心,又无计可施。就在他懊恼无比的时候,给他撑腰的人来了。
#03.
或许是晋武帝对石崇炫富的嚣张也看不过眼,想借舅舅的手打压一下石崇,他赏赐给舅舅一件稀世宝贝,助舅舅跟石崇相斗。他赏赐的是一个两尺来高的珊瑚树,是外国使者给他的礼物,他想,那石崇再富也未必有这样的宝物。
有晋武帝撑腰,王凯也觉得自己必胜。他把石崇请去观赏珊瑚树,哪知道,石崇看了一眼,竟然不屑一顾地拿过铁如意,咔咔两下就把珊瑚树砸烂了。王凯没想到石崇会这样,当时就懵了,可他更没想到,让他发懵的事还在后面。石崇打碎珊瑚树后,吩咐仆人:去,把咱家的珊瑚树都拿出来,让王将军挑一下,他看中哪棵,就赔给他哪棵。
珊瑚摆出来,王凯一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珊瑚树,每一棵都在三四尺左右,而且一棵比一棵华丽璀璨。王凯心里话:这货富可敌国,别说自己,就是晋武帝也比不过他。
王凯跟石崇的斗富,最终以王凯失败为终。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嚣张跋扈的炫富,恃财傲人,最终也给他带来了灾祸。
石崇胆敢与皇帝舅舅斗富,是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不是。
石崇担任卫尉时,与潘岳极力巴结奉承贾谧,跟他的关系很好。石崇巴结贾谧到什么程度?只要看到贾谧的外祖母广城君郭槐君出来,每次都远远下车,站在路边,对广城君的马车望尘而拜。
赵王司马伦政变后,诛杀了贾后,贾谧也没逃脱。因为石崇跟贾谧关系很好,是同党,也遭受到了连累,被罢官。
#04.
石崇是晋国首富,即便罢了官,只要财产不被没收,日子照样过得舒坦。历来财是惹祸的引子,石崇罢官后舒舒服服做财主,当然会有人看着不舒服。
石崇有个爱妾叫绿珠,不仅美艳绝伦,还吹得一手好笛子。司马伦的手下孙秀,早就垂涎绿珠的美貌多才,看到石崇被罢官,便向石崇索要绿珠。石崇把自己的婢女和妾氏都喊出来,让使者挑选。这些婢妾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让使者看的眼花缭乱。他对石崇说,自己是奉命索要绿珠的。石崇说绿珠是自己的爱妾,除去她,这些婢妾选谁都行。
石崇的外甥欧阳建曾经弹劾过司马伦,司马伦一直记在心里,也一直伺机报复。孙秀明知道绿珠是石崇的爱妾,却明目张胆去索要,未必不是司马伦指示的。
估计使者也知道其中一二,他劝说石崇:“君侯博古通今,明察远近,希望对此事三思而行。”石崇回答他:“绿珠是我的爱妾,我是不会送给别人的。”大概不忍心看着石崇倒霉,使者走后又回去劝说石崇。但石崇依旧不答应。
孙秀很恼火,他劝司马伦找个借口杀了石崇和欧阳建。双方都在朝中安插了自己的人,石崇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担心司马伦真的要杀自己,便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他与黄门侍郎潘岳暗地里联络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诛杀司马伦和孙秀。
他们的密谋让孙秀的人得到消息,孙秀决定来个反杀。他假传惠帝诏命,逮捕石崇、欧阳建和潘岳等人。
抓捕的人赶到时,石崇正在自家楼上宴请人喝酒。仆人报告兵士马上到来,石崇对绿珠说:“今天这祸事,是因你而起。”绿珠哭道:“我只能以死来报答你了。”说完便从楼上跳了下去。
石崇觉得绿珠死了,自己大不了也就判个流放。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被直接拉到东市砍头。直到这个时候石崇才明白,绿珠不过是他人除掉自己的借口。而且对方斩草除根,石崇的母亲、兄长、妻妾和儿女都被砍了头。
#05.
曾经,石崇为了跟王凯争富,修筑了一处府邸,叫金谷园。他依据自然的山水地势挖湖开塘,在周围几十里修建楼榭亭阁,房屋错落有致,金谷园水萦绕穿,幽静的树林里鸟鸣清脆。池塘里荷花丛中鱼儿自由的穿梭,风景优美。不仅如此,石崇还派人去南洋,用绢绸、茶叶、铜铁器等物品,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牛角和象牙等贵重品,把金谷园里的房屋装饰的金碧辉煌,宛如皇宫庭院。
石崇家的厕所也非同一般,不仅修建的华美绝伦,还准备了各种香水、香膏,让客人洗手、抹脸。厕所外还经常会有十多个穿着锦绣衣衫,打扮的十分妖艳的婢女,列队伺候上厕所的客人。客人上完厕所,这些婢女就把客人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们换上新衣服,才让他们出去。也就是说,只要进了石崇家的厕所,出来以前的衣服就不能穿了。
火浣布(传说是一种防火布,遇火烧不坏的布,有人说就是现在的石棉),是外国进贡的布料,物以稀为贵,拥有此物的人极少。
晋武帝用火浣布做成衣服穿着去石崇家,石崇知道晋武帝这是向他炫耀,便故意穿着普通布料的衣服迎接晋武帝。晋武帝很高兴,终于杀了一次石崇的锐气。但过了一会,晋武帝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石崇身后站了五十个从奴,这些从奴身上穿的竟然都是火浣布做成的衣服。晋武帝穿的稀罕物,却只是石崇仆人身上的穿着,这玩笑开得过火,石崇的脑袋没被晋武帝掰下来,也只能说晋武帝的气量不是一般的大。
#06.
石崇的姬妾千多人,他刻玉龙佩、制金凤凰钗让她们佩戴,每次召姬妾侍寝时,从来不点名,只听佩声钗色。佩声轻的在前面,钗色艳的在后面,次第而进。石崇将沉香屑洒在象牙床上,让他宠爱的姬妾踩在上面,留不下脚印的奖赏一百颗珍珠,留下脚印的说明身体重,需要减肥了。
最让人受不了的奢侈,是每次石崇宴请,总会让貌美的侍女劝客人喝酒,如果客人不喝,石崇就会杀掉美人,这种奢侈残忍至极,简直不是人做的事。他的这些奢华,晋武帝都不能相比。
那么巨富石崇是怎么发家的?史料记载,石崇在任荆州刺史时,指使手下抢劫远行的商客,他的发迹便是抢劫的结果。
石崇死后,查抄他的财产簿籍。有水碓三十多处。奴仆八百多,珍宝财物不计其数,田宅规模之大让人震惊。
纵观石崇的发家史,还有他一贯奢侈至极的嚣张,他死得不算冤枉。
永宁元年,司马伦被杀,惠帝重又坐上皇位。他以九卿礼仪重新对石崇安葬,并封了石崇的从孙(兄弟的孙子)石演为乐陵公。
石崇活得奢华,死得惨烈,死后也算光宗耀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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