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庾数身上发生过有趣的小故事。司马越的左长史刘企图陷害他,但又抓不到什么把柄,突然想到此人本性吝啬,家财万贯,就劝说司马越,让其捐款助军国之用,如果不从,就可以谗间他。司马越在大家聚会的时候,于稠人广众之中,问庾数要钱一千万。

司马越身边的名士

当时庾数已经喝得大醉,头巾都掉在桌子上,听到司马越的这番话,他慢慢抬起头,戴上头巾。此时,大厅上下异常静,人们屏住呼吸,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个守财奴是啥表现,刘舆更是得意扬扬,等着看他的窘相。出人意料,庾数爽快答道:“我共有家财两千万,太您随便拿。”真是够滑精的。是啊,多少钱能买脑袋呢。刘與大失所望,司马越却十分高兴,对刘與说:“不可以小人之虑,度君子之心。”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原话和出处。

▲司马越 剧照

除此之外,我们经常说的“有意无意”也来自庾数。《世说新语》记载:庾数写了一篇《意赋》,他侄子庾亮来见,说:“如果您有意的话,并非赋所能表达清楚的,如果您没有意的话,为何还要作赋呢?”庾数淡淡地回答:“正在有意无意之间罢了。”不愧是老庄信徒,回答充满了禅意。胡毋辅之是一酒徒,经常和谢鲲、王澄、阮修等人赤裸全身,通宵达旦地喝酒。他儿子胡毋谦之也厕身其间,喝到大醉的时候,直呼老的字“国”,胡毋辅之听后大笑,与儿子碰杯共饮。

胡毋辅之谈天说地滔滔不绝,被认为是玄谈家领袖,但任何实事都不干。郭象也是个玄谈家,说起话来如悬河泻水,吐佳言而不绝,唾沫星子飞八里,但是行为不端,不干正事。阮修不信鬼神,自视清高,不喜欢与俗人交往。因为家里很穷,到四十多岁还没有成家。王敦等名土凑钱给他办喜事,但不是名的人凑钱给他,他都不要。阮修认为活着在于得意,虽然经常没有东西吃,但一有点“孔方兄”便肩扛木杖,木杖头上挂着百钱,到附近的小酒铺里喝个酩酊大醉,因而获得了名土的美誉。

光逸本是博昌县里的一名小吏,喝酒时常常披头散发,光露着上身大喊大叫,扬扬自得。有一次,光逸奉县令之命送客人上路,回来时被雨淋个透湿,瑟瑟发抖,正巧县令不在屋里,他便脱光衣服,将湿衣服放在炉边上烤,自己一身潮湿钻进县令的被窝里。县令回来一看,不禁大怒,操起大棒就要打。光逸光着屁股还侃侃而谈:“我家贫,衣单,淋湿之后没有衣服可换,如若不在大人床上暖和一下,势必冻死。我知晓大人乃是有仁爱之心的君子,哪里会因为爱惜一床被子而杀人呢?”县令被说得哭笑不得,只好算了。

后来,光逸到都城迎接新县令时,在新县令家里见到胡毋辅之。胡毋辅之以品评人物为特长,认为他是个奇才,便与之交流,果然口才不错,便将光逸推荐给东海王司马越。但光逸恶习不改,经常不分昼夜地狂饮,因而得到了“达人”的虚名。谢鲲是终日不修边幅,嬉皮好色、放荡不羁之人。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朝中任职,但他不以为然,平日以读老子、庄子的书为乐,喜欢唱歌和弹琴,与胡毋辅之、光逸等七人同称“八达”。早在长沙王司马乂辅政时,有人说他想逃回家乡阳夏。

▲庄子 画像

司马乂要用鞭子抽他,他便自己脱掉上衣,平静地等待处罚,丝毫没有冤屈难过的样子。结果不打了,他便从容地穿好衣服,也没见他有什么喜出望外、感恩戴徳的表情。东海王司马越以为他超然脱俗,处事不惊,又有名望,将他引为部属,先为掾吏,后转为参军。谢鲲好女人,见邻居高家的女儿有几分姿色,便总想调戏她。有一次该女正在织布,他又嬉皮笑脸地湊过去,不料那女子猛地拿起梭子用力掷过来,只听“哎哟”一声惨叫,他的两颗门牙被打掉,口中鲜血直流。有人笑言:“任达不已,幼與折齿。”

言下之意是嘲讽谢鲲自作多情,自寻烦恼,自作自受,是个无耻流氓。谢鲲却没脸没皮地说:“这有什么?又不妨碍我唱歌。”说罢,还挺起胸脯,迈起名士八字步,唱着歌儿,摇头晃脑地去了。东海王司马越任命的庾数等人,都是当时的名士。大家都清楚晋朝名士的拿手绝活是清谈、神侃、狂喝滥饮,不干正事。可见,这个司马越不是吃错药了,就是脑子里进了水,不然,他怎么选任这帮人来管理国家政事呢?还有,司马越拥立司马炽为新君,本以为可以独揽朝政。

司马炽难控制

可是,不久他就发现这个皇帝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很难控制。晋怀帝司马炽时年二十四岁,风华正茂,他很想指点江山,有所作为,不甘心做一个像哥哥司马衷那样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因此,他登基之后,首先恢复了晋武帝时期的传统制度。在太极殿东堂听取大臣们的御前汇报,举办宴会时,跟文武百官讨论政务,研究晋朝中兴之道。黄门侍郎宣感叹道:今日又现武帝之盛世也。”他的举动,使独断专行的司马越难以容忍。司马越的外甥周穆,是废太子司马覃的舅男,有意改立司马为帝。

▲晋武帝 剧照

于是便找到东海王司马越的妹夫诸葛玖商量,并一同去劝说司马越:“当今皇上被立皇太弟,本是逆贼张方的主意,太子司马罩被废为清河王,并非先帝的意愿。如今先帝突然驾崩,众皆怀疑是殿下毒害的。当年商朝伊尹放逐太甲,汉朝霍光废逐昌邑王,天下皆认为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殿下何不当机立断,再立清河王司马覃,使天下重归安定呢?”司马越闻听周穆和诸葛玖所言,好像在揭自己的疮疤,不禁恼羞成怒:“此话哪里是你们应该说的!”说罢一挥手,叱令左右将他俩推出去斩首。

周穆和诸葛玖这两人不懂得“建议和说服”是门技术活。提建议是要分对象、事情和场合的,哪一环节把握不准,不但事与愿违,而且说不定会将自己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过,这俩死鬼的话倒是提醒了司马越。晋怀帝这时还没有儿子,国不可一日无皇储,当年曾当过惠帝皇太子的清河王司马覃很有可能再被立为太子。年少的司马覃头脑很聪敏,行事既谨慎又果断,有胆有识。当初惠帝被张方劫到长安,洛阳无主,长沙王故将上官已横行,是他带人夜袭,一举将上官已驱逐出去。

而惠帝驾崩时,杨皇后召司马覃进宫,但他入官后发现苗头不对,便立刻称病退出,避免以身犯险。这些举动,连一些政坛老手都望尘莫及。让这样的优秀人オ日后登基,司马越感觉更难控制,一条恶念即刻在脑海里浮现:不仅不能让他当太子,还应该尽早除掉。于是,307年农历三月二日,在司马越的坚持下,司马覃的三弟、年幼的像章王司马铨被立为太子,以断绝清河王继位的可能性。立完皇太子,东海王还不放心,又把清河王关进了“收容所”金墉城,次年三月将其杀害,彻底绝了后患。

司马炽对这个决定十分不满意。虽然他现在没有儿子,但自己年轻,生儿子的机会多的是,现在这么急匆匆地另立太子,意思很明显,你不乖的话马上就有人接你的班。西晋朝廷再次陷入权力争斗之中,晋怀帝对司马越操控朝政大权越来越不满。他想参与朝政,不甘于傀儡皇帝的地位。司马越一时也拿他没办法,索性甩手离开洛阳去了许昌,异地遥控大局。

▲司马炽 剧照

司马越走了一年多,发现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小了,有些人不那么听话了。这期间,司马炽任命缪播为中书监、缪胤为太仆卿,另外还让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和太史令高堂冲协助自己处理机要事务。这缪播、缪胤二人原先是自己的心腹,现却受到司马炽的重用。这不是吃里爬外吗?司马越越想越窝火,看来这遥控指挥还真不行!于是,309年农历三月十八日,他带一支精锐部队回到洛阳。一进洛阳城,便马上安排心腹将领王景率领三千兵士进入皇宫,以缪播等人“谋反”之名,当着司马炽的面将十余人逮捕。

并逼着怀帝立即下诏将其全部斩首。司马越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要给司马炽立点规矩,让他同司马衷一样俯首帖耳,乖乖就范。缪播,当初河间王挟持晋惠帝盘踞长安的时候,东海王司马越派他和堂弟缪胤去游说河间王司马。他们不仅成功地说服河间王答应和谈,还配合毕垣,让河间王自毁长城,掉了自己的猛将张方。东海王司马越得以执政,可以说缪播立下了大功。缪播曾经是东海王老父司马泰手下的亲信,聪明过人,见识超群,对司马皇室也是忠心耿耿。

这次东海王不念旧情,不念旧功,执意杀了缪播,和河间王当初杀张方一样,属于自己发昏,自毁长域。同时,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东海王虽身居高位,但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只因为害怕缪播的才华为晋怀帝所用,就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对此,后人评说为: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知恩报恩天下少,翻脸无情世间多。和缪播一起被杀的王延是晋怀帝的舅舅,这位国舅有个小妾,长得花容月貌,尤其擅长音乐。东海王的心腹刘舆听说有这么个美人儿,等王延一死,就派人去抢。

在王延家门口,却碰上了东海王另一个手下,原来他也带人来抢美人儿。两家各有靠山,互不相让,在大街上先是对骂,然后开打,结果弄得两家都抬了缺胳膊少腿的人回去了。被杀的还有尚书何绥。何绥的哥哥何嵩听到弟弟的死讯,边哭边说:“我爷爷真乃圣人。”他爷爷就是那个每天吃饭花钱一万,还说没地方下筷子的何曾。何曾在世时,有次从武帝处赴宴归来,人醉心不醉地眼他的几个儿子说道:“主上开创大业,我每次在宴会上见他,从未听他说经国远图,只说些平生常事,这可不是替子孙万代考虑的做法。”

▲何绥 画像

“他倒是没事,后代的嗣君多凶险啊,你们也不打紧,可你们的儿子免不了要遭殃啊!”何曾算是看透了这位表面精明,实际胸无远略的皇帝。何曾,做事为官水准不高,但在看问题上,确有先见之明。乌鸦嘴一言中的,到了永嘉末年,何家子孙后代一个也没剩。三贫三富不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司马光曰:“何曾击司马炎懒惰偷安,且度日,过一天算一天,没有远见远虑,知道天下将要大乱,子孙必有忧患,是何等明智!然而自己奢侈过度,使子孙继承他的作风,终于因骄傲奢侈,满门尽死,则明智又在哪里?

而且身为宰相,知道君王的过失,不当面规劝,却在自己家发牢骚,不是忠臣。除掉司马炽的亲信,司马越还是不放心,又把殿中位至侯爵的宿卫军诸军官全部撵走,让何伦、王景分别任左、右卫,带着几百名亲兵担任皇宫宿卫。

有贼心没贼胆

安排好这两件事之后,司马越干脆待在洛阳不走了,看你司马炽还有何能耐。就在东海王司马越带精兵突然回洛阳的时候,城中有个叫王尼的人感叹道:“又要有人倒霉了。在如此乱世之中,何绥还如此狂妄,决无善终。”听者吓了一大跳:“切莫乱讲,此言若让何尚书知道,你命休矣。”王尼哈哈大笑:“何尚书闻得此言之时,恐怕早已做鬼了!”果然,笑言成真。王尼是何许人也,竟敢如此狂妄?王尼祖上是当兵的,他年少时喜爱读书学习,博览群书,满腹经纶。

尽管他才华横溢,但当时“九品中正”的人オ选拔制度,让他被迫去当兵,在护军府里养马。昏官虽视才华为粪土,但怀有オ华的人是惺惺相惜、互相了解的。当时的名士胡毋辅之、王澄、裴退等人钦佩王尼的才华,经常和他来往。他们还为王尼找门路、拉关系,请有关部门解除王尼的军籍,让他脱离苦役,再谋发展,可惜没办成。一天,护军府守卫急报护军大人,说刚オ胡毋辅之、刘舆、王澄、裴遐等名士带着美酒佳肴进了府。护军惊喜,这些名士重臣乃请都请不到的贵客。

▲刘舆 画像

护军一路小跑,赶紧出门迎接,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守卫很是纳闷,明明看着他们进来了,这么一小会儿人都去哪儿了?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些人确实进了护军府,不过不是冲着护军来的,而是直接到了后院的马棚,和马夫王尼一起交杯换盏,直喝到大醉而回。护军这才知道这个马夫非同一般,竟然有这么多的权贵朋友,从此对王尼另眼相看,但他没有权力解除王尼的军籍,只是放松了对王尼的管,王尼再也不用每日坐守马棚,而是想干啥就干啥。一次,刘與和裴遐引荐王尼去见东海王司马越,他见东海王不跪拜,反而怒目相向。

在东海王的记忆中,自己的亲信刘舆博闻强记、见识非凡,但总听刘與说自己在王尼面前自愧不如,如今一见王尼这架势,东海王又惊又奇,问道:“听说你是读书之人,怎么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王尼答道:“你身居宰相之位,却无宰相之能,凭什么拜你?”接着王尼把东海王的执政失误一桩一件都给翻了出来,最后说:“你还欠我的债呢!东海王恼羞成怒道:“胡说八道,我乃堂堂宰辅,何时欠了你的债?”王尼说:“春秋时楚国有一个人丢了东西,找不到小偷就去找宰相,说他没有把国家治理好,而使盗贼横行。”

“他才被人偷了,因此要求朝廷赔偿。如今,我王尼家中的财物皆被你手下土卒抢劫,致使我挨饿受冻,你说你欠不欠我的?”东海王自知理屈,按捺住火气,故作大度,哈哈一笑,称赞王尼敢于直言,命令手下送给王尼五十匹绢。其实,东海王哪里是给王尼面子,全是给自己手下两个得力干将刘和裴遐面子。东海王虽然没有为难王尼,但王尼清高孤傲的土大夫性格,在腐朽黑暗的社会弊端面前,是那么渺小和无力。他坚守信念,苦苦挣扎,几年之后,在战乱逃亡中,和儿子一起饿死了。

司马越这人,野心大,胆子小。他有取代司马炽的贼心,却没那贼胆。主要原因是他的血亲关系不是直系宗亲,是较远的一支。按当时人们的观念,继承皇位的一定是最正宗的那一支,贸然取代,一定会天下哗然,凶多吉少。因此,司马越采取的策略是,操控而不取代。司马炽并非傻瓜,他也看明白这一点。要想亲政,就必须撵走司马越夺去他的权力,但这谈何容易。司马炽原本就没有什么根基,自己刚刚组建的内阁又被司马越给连锅端了,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依靠外人的力量。

▲司马越 画像

于是,他想到了苟晞。苟晞会带兵,能征善战,主政严刑酷法,是个铁腕人物。司马炽想通过他来削弱司马越。要想获得苟睎的支持,就要给他权力,于是司马炽任命苟晞为东方各州的军事主管。这下司马越不干了。

结语

虽然司马越之前与苟睎称兄道弟,那只是表面上演戏,实际上,司马越对苟睎是又用又防。他知道苟晞若和司马炽穿一条裤子,就是对自己的致命威胁。因此,司马越只让苟睎当了一个青州刺史,权力小多了。对此,苟睎非常恼火,开始对司马越怀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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