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曹丕代汉称帝之后,立五座都城,即“中都洛阳,东都谯县,南都许昌,西都长安,北都邺县”,洛阳是首都。五都并立,不光是想显示大魏的疆域比吴蜀二国广表,更主要的是可以为皇帝出巡四方提供方便。根据史籍记载,曹丕在位的时间总共只有六十八个月,而他在中央都城洛阳之外巡游即占四十四个月之久,在洛阳居住的时间仅仅两年。在外巡游,住许昌的时间最长,累计达到二十四个月。
司马懿怕老婆
许昌的行宫,就是汉献帝过去的皇宫,规模虽不大,建筑却颇为精巧富丽,有人作赋描绘,说是“修栏荫于阶砌,崇栋拂乎苍。绮组发华,翡翠生光。丹草周隅,灵木成行”。整座皇宫的设计,是前殿后宫的传统格局。在前殿区,有原来的(汉朝)尚书台的官署。现时,司马懿总领的“后台”就设在这里。
听到司马懿起身的响动,他的侧室夫人柏氏即带侍女了进来。这柏氏年轻貌美,善解人意,她负责司马懿的生活起居,深得司马懿的欢心。此时司马嫡室夫人张春华已年近四十,人老色衰,被排斥在别室居住。柏夫人听说司马懿要去官办公,连忙相劝,司马懿内心烦躁,挥手让她走开。就在此刻,忽然又进来一人,相持中的二人头一看,进来的不是別人,正是司马懿的嫡室夫人张春华。
原来,张夫人从侍女口中得知丈夫卧病的消息,非常担心,她本想立刻前去探望,又怕遭丈夫白眼,昔日恩爱夫妻,今隔河汉,自己已多次受到丈夫冷遇,夫妻之间已有很大的隔膜。但是多年来的夫妻情分仍在,作为嫡室夫人,她难以放心。犹豫多日之后,她终于来了,哪想她来得完全不是时候。心情烦躁的司马懿一眼看到张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他未待发妻开口便狠骂道:“你这个令人憎恶的东西,来干什么!”好心被当作驴肝肺。面对这无情的辱骂,张春华顿感悲痛欲绝,恼恨交加,甩门而出。
回到自己的寝房,她越想越委屈。想当年,自己也面如桃花,腰如柔柳,司马懿是甜言蜜语、恩爱有加;丈夫整日装疯卖傻,自己受了多少惊吓;自己为丈夫生儿育女,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熬到今天,就因为年长色衰,就被厌恶嫌弃。俗话说,患难夫妻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司马懿呀司马懿,忘恩负义,忘了夫妻恩爱,难道连自己十几岁为了他杀人的事都忘了吗?丈夫在小的面前辱骂,是不让自己活了,自己丢不起这人……张夫人決定以死求解脱,她悄悄准备金屑(金屑和酒饮下,是那时女子自杀的一种办法)。
大儿子司马师听说母亲被父亲辱骂,知道母亲心情不好,心想,过几天就相安无事了。但细心的他发现母亲有异样举动,警觉起来,寸步不离母亲,整日好言相劝。张氏求死不得,“遂愤而不食”,任凭自己的儿女们在面前哭作一团。
司马懿共有妻妾四人,生九子,嫡妻张氏,生司马师、司马昭、司马干三兄弟。伏氏,生司马亮、司马伷、司马京、司马骏四兄弟。张氏,生司马形。柏氏,生司马伦。九子当中,最具能者当数司马师和司马昭。此时,司马师、司马昭已懂事,兄弟二人见母亲悲伤到如此地步,也陪同绝食,水米不进。
起初,司马懿听到张春华绝食的消息,置之不理,当家人告知两位少爷也随母绝食后,他大吃一惊。思付一番,只好放下脸面,来到张氏的卧室,行大礼道歉。那态度之和善,言辞之恳切,与先前判若两人。司马懿这一招还真灵,张氏见丈夫来给自己行大礼道歉,反倒不安起来,不仅打消轻生的念头,还暗暗责怪自己做得过分。一场家庭危机,烟消云散。
风波平息了,司马懿向老婆求饶的轶事却传得沸沸扬扬。人们都说司马懿怕老婆,甚至有人当面问起是否有此事。然而,司马懿对此毫不避讳地说:“那老东西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担心饿坏了两个宝贝儿子!”家庭闹剧过后,司马懿病也好了,在后台视事,公务繁忙,不知不觉已到深秋。在前方带兵打仗的曹到了广陵。他临江而望,发现水面宽阔,波涛汹涌,想起每次南征均碍于长江的阻隔,不禁叹道:“嗟乎,固天所以隔南也!”遂决定退兵。
大江对于曹军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可对于能舟善水的吴军来说如履平地。吴国大将孙看着曹军离去的背影,当即派部将高寿带五百名敢死队员,偷偷渡江抄近路袭击曹军,他要杀杀曹的做气和威风。高寿领命渡江,带五百儿郎一路趁夜急行军,追至曹军大营时,望见曹不的仪仗队,突然发起猛攻。五百名敢死队员直扑曹丕营帐,曹不大吃一惊,慌忙逃跑。实话实说,这个高寿也就是吓他一吓,无力打硬仗,在夺得曹不的备用御车“羽盖”后,便呼啸而退。
曹丕这一惊非同小可,以至精神有些恍惚。屋漏偏逢连夜雨,曹军的数千艘战船又搁浅在浅水湾。有人建议留下军队就地田,但尚书蒋济(字子通,今安凤台县人)认为:“此地东近高邮湖,北滨淮河,在水大的时候,易被吴军抄掠,不能在这里田。”曹采纳了蒋济的意见,自己的车驾和大军当即开拔,将战船留给蒋济。
蒋济设法将战船集中在一起,然后令人挖开几条通往水的通道,并在另一端筑起土坝,截断湖水,等水蓄积得差不多了,下令挖开土坝,大水汹涌而至,战船沿着挖好的水道冲进淮水,蒋济统领这支船队得以回返。曹丕生前的最后一次征伐,就这样结東了。十二月间,司马懿收到前方送来的通报,说皇帝已率大军返回,近日即可到达许昌。于是,他放下日常事务,集中精力准备接驾。
清扫皇宫,修缮军营,整治道路,调集物资,司马懿与属下一帮文武官员忙得一塌糊涂。办事精细的抚军大将军,可以说把一切应办的事都办妥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许昌城的城门,也该加固维修。当初汉献帝被曹操移驾此地时,曾对几座城门进行过一次扩修,但由于时间仓促,城门内部建筑质量低劣,用今天的话说,是豆腐渣工程,尤以南门为甚。眼下,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其实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谁知它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塌了。
226年农历正月,阳和布气,大地春回。南征归来的魏文帝曹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十万兵马的护卫、数以千计的文臣武将的簇拥下,返回许昌。这次伐吴,数战舰,十万铁骑,旗幡帆幔,遮江蔽日,何等气势。可除了对着咆哮的江水示威外,没有动着孙吴一根毫毛,反在班师时几次遭吴军突袭,弄得手忙脚乱,真是气人。曹丕脸色阴沉、心情沉重地思考着。眼前就是许昌城了,这许昌城对曹氏父子来说,格外亲切,他们的许多辉煌业绩都是在这个地方建立的。
将要进城了,曹丕从戎车中挑帘望去,但见颖川平原上的柳树已吐嫩芽,路边芳草正染新绿,也许是来到家门口,想起过去的辉,也许是被这眼前美丽的景色所感染,总之,一路上的不快心情,刹那间一扫而光。曹丕注视着回春的大地,口中吟通起刚作不久的一首赞美此次出征的五言诗《广陵观兵》。
诗刚吟到一半,曹丕的车马已到许昌,正要进城,忽听有人报告:“南城门突然崩塌。”曹丕不由脸色煞白,刚才稍有的愉悦心情,顿时全消。他觉得城门无故自塌是不祥征兆,只有不进许昌,才能避开这股晦气。于是,曹丕怒喝一声,车驾转向洛阳。
托孤受诏升要职
也许因这次出征不顺,也许是因城门无故倒塌,曹丕回到洛阳不久就病倒了,而且御医们越是尽心尽力诊治,那病就越不见有什么起色。日渐病重的曹丕终于卧床不起了。
论年龄,曹丕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论生活条件、医疗条件,谁又能与皇帝相比呢?那他怎么说病就病了,且一病就不起呢?曹丕十八岁娶妻,当了皇帝后,左右的妃嫔上百,说到底,是早婚纵欲害了他。曹不的病势加重,他静静躺在嘉福殿内的龙床上,心里明白大限已至。他恨自己命薄福浅,刚当上皇帝オ几天,就要命赴黄泉。父亲疼爱自己、期待自己的往事幕幕在脑海闪现。为王储与兄弟们明争暗斗,绞尽脑汁,虽然自己成了胜利者,但这好景也太短了,天命难违。到了今天,这江山交给谁呢?
曹丕共有九子(已死了四个),居于嫡长地位的乃是甄后所生的曹(字元仲)。甄氏(名甄洛,三国时期著名的美女),原为袁绍的二儿子袁熙之妻。当年,曹不随父曹操攻破邺时,见甄氏貌美便娶之。曹不初与甄氏恩爱甚笃,生曹叡。曹叡自幼聪明,很受曹丕喜爱。但后来,曹不又纳安平人郭永为贵妃。郭贵妃聪明伶俐,曹丕甚爱,甄氏失宠。特别是曹继位后,郭贵妃一心想谋正,对甄氏加以排挤,甚至说曹叡不是曹丕的儿子,甄氏嫁曹丕时就已怀上了袁熙的孩子。曹丕信以为真,一怒之下,竟然赐甄氏自尽。甄氏死了,曹叡的继承权自然产生了疑问。
因此,在曹不当皇帝的这几年中,太子的位置一直空着。现在,自己行将入土,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了。此刻的曹不猛然间想到了六年前初春的一天,首都洛阳虽说春寒料峭,但万物已复苏。那天早晨阳光普照大地,天空一片晴朗,望着屋外明媚的春光,心血来潮的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吩咐下人做好外出打猎的准备,带着儿子曹叡直奔山中。不多时,山坞中窜出子母二鹿,曹不举箭射死了跑在前面的母鹿,回头见小鹿已跑至曹叡马前,便大声喊道:“快射死它!”当时十五岁的曹叡已能文能武,尤其是骑马射箭的技术极为娴熟,要射死马前这头小鹿的确不在话下。
但此刻的曹叡却黯然神伤,丢下弓箭。曹不眼见小鹿逃走,责问曹叡为什么不射。曹叡说:“父王已射死鹿母,我怎忍心再将鹿子射死?”说完,潸然泪下。鹿犹如此,人何以堪?闻得此语,曹不怦然心动,扔下手中弓箭,动情地说:“我儿真仁义之主啊!”遂罢猎回宫。返回途中,他想,这么小的孩子,竟有如此仁慈之心,长大后,定能宽厚待人治好国家。
随后封曹叡为平原王,并有将其立为太子的打算,后因其母亲的缘故就把这个事搁置了。到了今天这个时候,不能犹豫了。再说自己九个儿子已死了四个,剩下的也都体弱多病,只有曹叡身体健康,遂决定立长子曹叡为太子。但是曹不异常担心的是,曹不仅没有从政的经验,而且和朝廷重臣素无接触。他不了解别人,别人也不了解他。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几位得力的重臣来辅佐,他很难应付军国事务,更别说与蜀吴两国竞争了。还有,军权交给谁?只有交给曹氏宗亲方能放心。曹想到了两个人,位是中军大将军曹真(字子丹),另一位是征东大将军曹休。二人均系曹丕的族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密切。以曹真为主,曹休为辅,军权交给他们没问题。
再就是行政大权。曹丕没有多想,就决定交给镇军大将军陈群和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二人。由于陈群兼任中护军(皇官卫队的副司令)之职,尚书台的政务,主要交给司马懿。主意拿定,即下达了册立太子的诏书。
226年农历五月十六日,曹丕病势垂危,在回光返照之际,召太子曹叡及辅政大臣至嘉福殿接受遗诏。此时东南方面应对孙吴的军事吃紧,征东大将军曹休留在原地。司马懿早已从许昌赶回京都,便和曹真、陈群一同入宫。曹丕望着跪伏在地的辅政三大臣,口述遗命,要他们心协力辅佐嗣主。同时吩咐太子曹道:“今后有人说这三人坏话的,万万不可听,切记!”说完之后,曹丕不即陷入昏迷。次日,曹丕与世长辞,终年四十岁。曹叡即位,改元太和,是为魏明帝。
司马懿受诏洛宫,位列辅臣,虽然是排名最末的托孤大臣,但这一不寻常的政治大跃升,仍令他感慨万端,激动不已。回想三十六年前,就在这洛阳城内,全家老小经常遭受董卓军队的侵扰,天天提心吊胆,那情景是何等的狼狈可怜。而如今,自己已拜将封侯,乘坐车,佩金印,出入有六百猛士护卫,又是何等的荣耀威风。还是那个人,荣辱之悬殊却犹如天渊。
说到底,是权力的作用。董卓有权,自己全家老小的命运就得听从他的安排。现在自己有权,也可以呼风唤雨,风光无限。想到这里,他暗暗告诚自己:既已挤进最高权力的核心,今后还要在权字上狠下功夫,绝不能让他人把自己从核心层挤出来。日起日落,潮起潮退,岁月如旧,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司马懿带着这种对权力的认识,雄心勃勃地掀开了自己政治生涯的新篇章。
襄阳试牛刀,灭孟达立功
司马懿作为受曹不嘱托的朝中重臣,想尽力辅佐年轻的皇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曹叡刚即位,就把朝中大权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宫廷生活经验提醒他,权力只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全,オ不会节外生枝,不会滋生祸患。对父亲苦心安排的几位辅政大臣,他毕恭毕敬,但权力安排上,是原来干啥还干啥。对几位大臣说的事或提的建议,他不轻易表态,而是再三斟酌。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年轻的皇帝在治国理政上,不愿依赖辅政大臣,而是要“政由己出”。司马懿暗暗赞叹:皇上虽然年轻,却很有城府,颇有才干。事实证明,司马懿的看法是正确的。
曹丕五月驾崩,孙权八月不顾“兵不伐丧”的古训,乘魏大丧之机,改曹不时期被动防守的态度,主动向曹魏示兵。他亲自率军五万,攻打荆州江夏郡,攻石阳(今湖北省应城市东南);另派南郡太守诸葛瑾(字子瑜,今山东沂南)督率张霸等进取阳;又以一支兵马进攻寻阳(今湖北省黄梅县西南)。
结语
当时魏国镇守石阳的后将军、江夏太守文聘见吴军来势凶猛,一面“坚守不动”,一面飞书急告朝廷。朝中大臣多主张发兵前去救援,而曹叡却不主张出兵,说:“东吴素习水战,却敢弃舟上岸,是趁我不备。如今和文聘相持不下,那“攻其不备’的意图已败,攻城比守城难,要用更多兵力,孙权是不敢长久坚持的。”果然,孙权只相持了十多天,便领兵退走。对曹叙的判断力,司马懿心里十分佩服,感叹道:析理透彻,见识高明,不愧为自小在军营长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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